在上古時期,在北斗真王和天魔真王裂土分疆以來,邊荒靈域就成為水火不容的兩塊,而且歷經數萬年的紛爭,已經積累百世都無法化開的刻骨仇怨,在正道修士的心裏,除魔衛道乃是本分,可是在魔道修士眼裏,驅正守魔同樣是本能。
甚至在大秦諸國和大戎諸國的律法裏,是嚴禁兩國百姓通婚的,一旦發現是誅殺九族的不赦大罪,而且殺死敵國的修士,非但沒有任何懲戒,反而可憑此在府衙領取不菲賞金。
那幾位正道的修士,在群魔環伺當中,原本就已經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魔道的修士以眾凌寡,提心弔膽的暗暗戒備,可沒有想到事情發展果然極為不利。
現在正魔兩道的情況,正道完全的處於劣勢,有天魔教的幾位天才弟子在,他們想要逃走都是痴心妄想,如同案板上的鯰魚,只能的任由魔道修士宰割。
一時之間,在他們八九人當中,已有五六位面如死灰,眼神當中流露驚駭欲絕的神色,顯然在心裏已是惶惶難安,但是正道修士並非全然軟弱可欺,錚錚傲骨的修士同樣是有。
一位渾身繡着金色蓮花的錦袍青年忿然走出,怒聲狂笑道:「有本事單打獨鬥,讓本真君見識一下魔道的神通,恃眾凌寡卻算是什麼本事?」
在狂笑聲中,那位青年氣宇軒昂的跨步上前,他每往前跨上一步,腳下的岩石便就高高凸起,生出一朵金蓮般的踏腳台,使他始終的高高在上,宛如天神一般。
「步步生出金蓮,應當是金蓮公子,魯國的第一天才,沒有想到他會到此地而來。」
「不錯,據傳此人幼年時誤吞萬年金蓮,修煉的是金蓮淬體神通,不畏懼任何法器的攻擊,在邊荒靈域的公子榜上,都是有一席之地。」
「此人年紀輕輕,有着極高的修煉天賦,老老實實呆着魯國修煉,終有元嬰有望的時候,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偏偏到皇城廢墟跟天魔教虎口奪食,實在是死不足惜。」
「……」
在場的魔道修士都是各說各的,但都是私下神識交流,卻沒有人出聲回話,一來是金蓮公子實力極強,若是想要動手的話,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實力;二是地煞門的大肚魔前車之鑑,那出頭鳥可不是容易當的,要出風頭卻要看看值得不?
金蓮公子冷笑一聲,似乎是極為的自負,哈哈大笑道:「天魔聖女,聽說你是邊荒靈域最負盛名的天才,本人魯國金蓮公子不才,願意領教天魔教的魔道神通。」
他的話音一落,魔道修士紛紛神色愕然,暗道此人是否腦袋秀逗?天魔聖女豈能是你可以挑戰?簡直是自尋死路。
天魔聖女微微的嘆氣,似乎是在惋惜一條生命的流逝,淡然說道:「鬼煞聖子,這位金蓮公子雖然天賦不弱,尚且有幾百年的壽元,你的鬼將已晉升至八階,正好祭煉此人壽元穩定境界。」
她在說話的同時,自始至終沒有望金蓮公子一樣,一雙縴手摘下斜掛在背上的那副畫軸,抱在懷裏輕輕的撫摸着,露出面紗的蛾眉緊蹙在一起,苦苦的沉思不語,似乎是在想着什麼難以解開的難題。
金蓮公子聽到她的話,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在邊荒靈域裏,讓天魔聖女生出動手興趣的金丹修士,已經是寥寥無幾,他金蓮公子雖然在魯國稱雄,但是在邊荒諸國里不算的什麼。
自告奮勇的請戰天魔聖女,無非是想臉上貼金而已,金蓮公子轉過身去,神色立即凝重起來,朝着莫問天抱拳說道:「鬼煞聖子,聽說鬼煞窟鬼煞御魂大法厲害無比,在下正想討教一下。」
莫問天不由的暗暗叫苦,他哪裏會什麼鬼煞御魂大法?這不是為難自己麼?天魔聖女偏偏選定自己動手,莫不是她已經窺破自己冒牌貨的身份。
一時之間,只覺得是頭疼無比,這金蓮公子金丹後期的修為,實力怕是不在十三太保以下,自己若是想要戰而勝之,只能依仗着兩件靈器,可若是真的亮出這兩件寶物的任何一件,怕是要立即被在場的魔道修士分屍奪寶。
正在他不知所措時,噬血聖子瞧在眼裏,當即怪聲叫道:「天魔聖女,鬼煞似乎不屑動手,這小輩不如交給本魔吧!」
說到這裏,他卻是不待天魔聖女回話,便就轉頭望着那金蓮公子,血瞳里閃爍出貪婪的光芒,桀桀笑道:「金蓮公子是吧!據傳你幼年誤吞萬年金蓮,血裏面蘊含金蓮的靈性,本魔若是喝掉你的血,說不定會領悟到金蓮的護體神通。」
話音一落,噬血聖子張嘴一吐,一道血光在裏面閃電般射出,在空中化為一張血網,將金蓮公子從頭到腳裹在裏面。
剎那間,金蓮公子如同披着一張滿是血漿的人皮,他在裏面拼命的掙扎,可總是無法掙脫那層血漿的束縛,仿佛是一團不斷蠕動的血肉,說不出的噁心可怖。
金蓮公子能在名列邊荒公子榜,終究是有一些本事,手掌忽然泛出一道金蓮,將那團粘稠的血漿炸開一道血洞,那隻手便就伸出來,在臉上使勁的一扯,似乎是撕掉一團帶血的皮肉,露出他猶若寒霜一般的面孔,眸子裏兩道金蓮閃爍,冷聲喝斥道:「噬血聖子,不過是徒有虛名!」
噬血聖子『咦』的一聲,似乎是有些驚訝,當即雙腳在地上一錯,渾身閃電般幻化一團血霧,將那金蓮公子死死的裹在裏面,汩汩血漿如同一潭粘稠的血湖,其厚重足足是剛才百倍以上。
金蓮公子當即驚駭欲絕,不要命般催動丹田法力,渾身湧現出一朵朵金蓮,原本他的這一門神通,對於邪魔有着本能的克制,但是那血液的腐蝕性極強,居然將一朵朵金蓮腐蝕一空,渾身的肌膚裂開,露出裏面的血肉和筋骨,汩汩鮮血在血管里溢出,仿佛萬海歸流般匯進漫天的血霧裏。
金蓮公子發出悽厲的哀鳴聲:「噬血……聖子,果然……名不……虛傳!」
他說的這一句話,仿佛一個老人用盡殘之力舉起一隻石臼一般吃力。然後他的聲音就像長年哮喘病者徒然哽住了氣,他的心跳猶如一位貞烈女子一般撞牆濺血,他感覺到血在碰撞中溢滿了心房。
漫天的血霧漸漸飄走,金蓮公子已死無全屍,死的地上只留下森然白骨,只留下腐臭的皮肉,但卻就是沒有留下一滴血,詭異的讓人心中發寒。
「哈哈哈!這就是正道高手,不過廢物而已!」
一朵粘稠的仿佛懸垂欲滴的血雲漂浮上空,兩隻血腥暴戾目光在裏面直射而下,掃蕩着腳下的那幾位正道修士,仿佛在裏面挑選要獵物一般。
豈料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冷冷的聲音在遠方傳出。
「噬血聖子,好生的威風!你居然藐視正道無人,本人天一真君,倒是想要討教一下。」
話音一落,有一道金色的影子出現在視線的盡頭,那人仿佛縮地成寸一般,明明前一眼在千丈以外,但是卻在眨眼的功夫,便就已經出現在十丈以內,讓人都有些反應不及。
「天一真君!」
那幾位原本驚魂失落的正道修士,此時仿佛尋到主心骨一般,滿臉喜色的歡呼一聲,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上前。
在這時候,有八九道人影出現在視線盡頭,那幾位正道修士極盡目力,當即認出他們的身份,不由的低頭私語起來。
「七星殿十三太保,怎麼只有七位?其他人都在後面麼?」
「千里冰山千里雪,萬里火燒萬里雲,居然是先天宗的兩位掌門,此兩人可是鄭國排名前十的兩位金丹修士。」
「怎麼沒有見到星月真君?難道是另有其他奇遇?她可是有着七星殿主賞賜的靈器,斬殺金丹修士如同喝水吃飯一般。」
「……」
正道修士都是各說各的,雖然神色都有些不解,但是有這些強援前來,起碼是性命暫時無憂,滿臉的喜色都有些掩飾不住。
噬血聖子滿臉的忿怒和不甘,豈能讓這些嘴邊的獵物白白跑掉,血瞳凝視着那道金色影子,聲音暴戾的說道:「你便是天一真君,聽說你是邊荒萬年難出的絕世天才,你的血本魔若是喝掉,定然會大漲本魔的修煉天賦。」
「不知死活!居然將主意打在本君頭上?」
那道金色的影子震怒非常,伸出雙手在掌心一搓,一道粗壯的仿佛手腕的閃電,破空而去纏繞住那團血霧上,一陣陣電弧如同波浪般的傾瀉而下。
剎那間,仿佛是萬道雷電破開黑暗,形成無數條狂舞的銀蛇,血霧沾到即立即潰散,碰到便即刻消融,片刻功夫便就被撕開一道極深的裂縫。
血霧裏傳出一聲悶哼,便就搖搖欲晃的墜落在地上,血漿汩汩翻騰在地上凝實出一道人形,踉踉蹌蹌的站穩身形,血肉模糊的臉上有些蒼白,然而在那人的肩頭上面,卻炸開一道拳頭大的血洞,裏面傳出一陣陣焦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