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槍的威力,使得建虜的甲胃失去了作用。即便是身着重甲,強大的衝擊力也使建虜受到鈍傷,內臟震壞,口中噴血。
鉛彈擊中盾牌上,也會使建虜手臂酸痛,站不穩腳,甚至被撞得手臂手腕骨折受傷。
阻擊建虜的部隊,重火槍佔據了一半以上,利用障礙和炮車的阻擋,充分發揮重火槍射程和威力的優勢,在與建虜的遠程交火中,佔據着上風。
火繩槍就已經能與弓箭對抗,何況是燧發槍?近距離交火時,對鎧甲的殺傷力,火槍更是高於弓箭。
特別是火槍的鉛彈是有空腔效應,只要打中人體,就算不是打中要害也足以讓人失去戰鬥力。
圖爾格的視野中,血花在己軍隊列中不斷迸濺,障礙的清除卻顯得相對緩慢。
箭失凌空飛向敵人,能看到對面不斷有敵人倒下,但傷亡不成比例,卻讓他心中痛楚又忿恨無奈。
如果有選擇,圖爾格不會採取如此笨拙,傷亡又大的打法。但這不僅是他的無奈,更是全部建虜為之頭痛的困境。
自旅順堡保衛戰之後,建虜就發現他們賴以為豪的騎射和武技,越來越發揮不了作用。
準確地說,應該是在與東江軍的火力對拼當中,建虜越來越落在下風。
接連幾次進攻都以損失慘重而告終,建虜不得不採取守勢,實在是攻不動、消耗不起了。
圖爾格揮動手臂,再發命令,換上了一批弓箭手。全力拉滿弓,射出箭失,相當地消耗體力。
其實,這也是火槍淘汰弓弩的重要原因之一。在體力上,火槍顯然比弓弩更能持久地作戰。
在並不寬闊的戰場上,因為戰鬥,建虜的密度驟然增加,已經陷入了陷阱而不自知。
伴着尖嘯,上百枝火箭突然從陣後飛起,掠過天空,密密麻麻地砸進了猥集於大路,無法展開的建虜人群中。
爆炸此起彼伏,在黑煙塵土升騰中,還有大團大團的火球迸濺開來。爆炸和燃燒的兩種彈頭混雜,更具有絢麗的視覺效應。
與此同時,陣前的炮車也全部開火,把雨點般的霰…彈噴向當面的敵人,使建虜行將突破的勢頭為之一遏。
數枝火箭就落在圖爾格的周圍,爆炸的巨響震得他耳鳴,閃光耀得他眼花。戰馬嘶鳴蹦跳,他已控制不住,被帶着四下亂竄。
啊,啊!一個身上着火的建虜發出嘶聲的慘叫,撲跌着、滾爬着,又被驚馬撞翻、踩踏。
在火焰和硝煙中,混亂的建虜如同亂舞的魔怪,發出哀嚎、慘叫、嘶吼,不停地撲騰、跳躍、跌撞着。
對於爆燃的火箭,建虜還是第一次領教。加了白糖、硝磺等物的火油,粘度增加,沾上就不易甩脫,建虜也沒有應對的經驗。
戰馬也是如此,對於巨響、火焰有天然的恐懼。它們的受驚,四下亂竄亂撞,更加劇了建虜的混亂。
火槍持續轟鳴,軍心已亂的建虜不斷倒下,倉惶退了下去。一次即將展開近戰肉搏的廝殺,半途而廢,被完全粉碎。
又一輪的火箭齊射轟擊後,建虜在爆炸和煙火中狼狽地退了下去。
阻擊建虜的部隊立刻撤出陣地,騎上戰馬,拉上傷員和陣亡者的遺體,在飛騎的掩護下,迅速離開。
濟爾哈朗和杜度再見到之前求戰欲爆棚的圖爾格時,驚詫地感覺到,這傢伙好象換了個人似的。
原來的意氣風發沒有了,頹廢中帶着無奈和忿恨,臉上既有黑灰又有污血,幾乎難以認清原來的面目。
「敵人的火炮轟擊太勐烈,足有百八十門的樣子。」圖爾格並沒有覺得羞愧,只是無奈和痛苦,沉聲說道:「我軍無法展開,要進攻又不能兵力太少。」
用力搖了搖頭,圖爾格又補充道:「當面之敵倒是不多,我擔心敵人用少量人馬阻擊,大隊正在進攻鴉鶻關。」
濟爾哈朗和杜度對視了一眼,都聽出了圖爾格的意思,並不是就此結束,他還想着再度進攻。
確實,只是遭到了挫折,便裹足不前,任由敵人從容破關而出,怎麼也說不過去。
「再增兵進攻,就由本貝勒率領。」杜度主動請纓,又安慰着圖爾格,「你且歇息歇息。」
濟爾哈朗沉吟了一下,說道:「多加小心。敵人的火炮數量不少,射程也遠,切不要太過抵近。」
杜度笑着點頭,表示感謝,轉身而去,很快就率領兩三千人再度向前追擊。
濟爾哈朗穩定了下情緒,留下傷員,率領大隊繼續跟進。
儘管算是大敗,但只是前鋒部隊,傷亡也不過一千多,並未影響到建虜的整體實力。
而且,敵人如此勐烈的阻擊,在濟爾哈朗等人看來,也未嘗沒有嚇阻的意思。簡單地講,敵人越不希望的,他們就偏要去做。
遠方響起了如同暴雨來臨前的低沉的雷聲,濟爾哈朗和圖爾格愈發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敵人果然在攻打鴉鶻關,分兵勢弱,把數千建州鐵騎視為無物,實在是太過分了。
低沉的雷聲很快就停息下來,濟爾哈朗等人依然覺得攻城戰正在進行。敵人腹背受敵的結局,已經難以改變。
這是敵人狂妄自大所導致的,如果停止前進,全力迎戰,鴉鶻關的守軍在情況不明時,未必敢輕易出動。
但現在——嗯,大隊出動反擊敵人的可能性依然不大。鴉鶻關的守軍會以堅守住關隘為最重要的任務,一切謹慎小心,避免中計。
也好,只要敵人難以突破關隘,在前有阻礙,後有追兵的情況下,軍心會散亂,也不能專心攻城。
很快,濟爾哈朗等人便經過了剛剛發生激戰的地方,地上的一團團焦黑和隨處可見的彈坑,以及還有未燃盡的火焰,令人觸目驚心。
「這便是敵人的新武器,能夠爆燃,沾到身上也能繼續燃燒。」圖爾格在旁暗然地介紹道:「赫圖阿拉應該就是因此而毀。」
濟爾哈朗眯了下眼睛,目光從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上掃過,心中凜懼。
爆炸的火光和轟鳴,四處迸濺的灼熱火焰,對於戰馬的影響是巨大的。這一點,濟爾哈朗知道得很清楚。
不僅如此,這種遠距離的打擊,對於己軍來說,也是難以防範的。弓箭和火槍的對戰,還算是相互。可在火炮方面,卻是東江軍單方面的打擊。
正如圖爾格所說,在大路上展開戰鬥,兵力無法充分展開,只能是以相對密集的陣形進攻敵人,正讓敵人的火炮發揮了威力。
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濟爾哈朗感到很頭痛。敵人就是倚仗着火器上的優勢,在交鋒中處於有利的地位。
以前己軍能夠以少打多,現在就是一對一,也沒有勝算,甚至是要處於下風。
時代變了,濟爾哈朗不知道這句話,但他知道東江軍已經有了壓制己軍的手段,而己軍卻還沒有找到應對之法。
按照這樣的趨勢,大金還能支撐幾年?濟爾哈朗對前途也沒有了信心。
前方又響起了槍炮的轟鳴,濟爾哈朗只好甩開雜念,專注於眼前的作戰。
行進了五里左右後,在杜度所率的部隊面前,又出現了東江軍的阻擊陣地。因為之前阻擊爭取到的時間,這裏的障礙鋪設得更多更長。
障礙後的東江軍更多,足有兩千多火槍兵,以及數千的飛騎。
接到探馬的回報,杜度只是猶豫了片刻,便硬着頭皮派出了兩千人馬前去進攻。
這兩千建虜全部舍馬就步,與圖爾格採取的戰術相差不多,分為左中右三路發起進攻。
「人馬過於密集,會遭到敵人的火炮轟擊;投入兵力不足,又和送死沒大的區別。」杜度苦笑着對跟隨左右的長子杜爾祜說道:「這仗難打啊!」
杜爾祜對父親的無奈深以為然,說道:「阿瑪,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再次進攻?敵人兵力雄厚,只以前鋒的力量,難以擊敗敵人,徒增傷亡。」
杜度看着兒子,緩緩說道:「現在不看勝敗,只看態度。傷亡難以避免,卻是我軍奮力作戰的證據。」
停頓了一下,他伸手指了指,又補充道:「聽到了嗎?敵人應該在攻打鴉鶻關,我軍便更不能坐視不理。」
遠處的巨響聽起來已經很微弱,但得出判斷也不困難。所以,進攻是必須的,至少能夠牽制敵人的兵力和精力,使其不能全力攻打鴉鶻關。
杜爾祜似懂非懂,轉頭看着遠處的戰場,皺眉道:「我軍難以展開,這般硬攻必然不利。阿瑪,若是只須做出姿態,攻上兩陣便暫時退下來,等待大隊趕到吧!」
「當然要攻上兩陣。」杜度極目遠瞭,沉聲道:「此戰的關鍵在鴉鶻關,只要他們能守上半天,最好是一天,形勢就會有變化。」
如果東江軍不能突破鴉鶻關,勢必回頭殺出通路。建虜便能轉攻為守,只要拖住時間,便能逐漸變成有利的局面。
在杜度看來,至少在糧草物資上,長途奔襲的敵人不會有太多。哪怕是就地搶掠,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
但這個期望,杜度也沒有太大的信心。只能是繼續有限度地進攻,爭取牽制敵人攻打鴉鶻關的兵力。
這真是一個兩難的境地,但卻是沒有多少餘地的選擇。他當然不知道,攻打鴉鶻關的不僅是擋在他前面的敵人,還有一支部隊也聞聲發動。
馮西建率領特戰營在兩天前,已經潛近離鴉鶻關不足五里的隱蔽山谷。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除了謹慎小心地派人抵近偵察,特戰營便啃着乾糧,靜靜地潛伏不動。
終於,哨探傳來了消息,有連串的爆炸聲在鴉鶻關東面響起,應該是友軍已經到達鴉鶻關
「馬上出發,進攻鴉鶻關。」馮西建精神一振,大聲命令着,率部向鴉鶻關迅速挺進。
此時,已經不用再隱藏行跡,不管是行進,還是舉火做飯,都不用偷偷摸摸地遭罪了。
兩下夾擊,攻破鴉鶻關,應該是最有把握的行動。不只是兵力上絕對佔優,還有犀利火器相助,更因為鴉鶻關的天生缺陷。
因為鴉鶻關分為三道,意味着建虜要分兵守衛,本已不多的兵力便會攤薄。
而且,鴉鶻關起先的修築,是防備建州女真的,也就是重點要面向東面的防禦。
《重生之金融巨頭》
所以,頭道關修至兩側山嵴;二道關設在兩崖對峙的山谷之中,砌石為障。都是有利的地形地勢,比較難攻。
到了第三道關,卻是設在一拔地突起的巨石旁側,險要程度大大降低。
而特戰營已經繞過了鴉鶻關的外圍據點,就是作為前哨和預警的孤山六堡,直接從薄弱之處攻打第三道關,勝算很大。
四千將士迅速穿山越林,抵近了第三道關,並分兵一千,向西疾進,佔據有利地勢,切斷孤山六堡增援鴉鶻關的道路。
第三道關的守敵已經被調走大部,只剩下數百人,面對背後突然出現的敵人,顯得措手不及。
馮西建立刻指揮所部的炮兵,架起迫擊炮,調整角度,開始轟擊第三道關。兩千火槍兵則在炮火的掩護下,向着最為薄弱的第三道關發起了進攻。
進攻突然而勐烈,火器犀利而密集,在絕對優勢兵力的打擊下,數百建虜抵擋不住,很快就敗出營寨,退至第二道關。
馮西建指揮所部,略作調整,便又向一里外的第二道關發起了進攻。
此時,遭受到東面東江軍火箭攻擊的第一道關,已經集中了鴉鶻關守敵的大部。
而第三道關的迅速失守,使他們大吃一驚,不得不抽出人馬,前往第二道關加強防守。
至此,兩面夾攻鴉鶻關的態勢終於形成。不到三千的建虜守軍,不得不分兵抵擋,陷入了腹背受敵的不利境地。
儘管東江軍只是用火箭攻擊了第一道關,並未馬上發起進攻。但一營火槍兵在關外虎視眈眈,也容不得建虜不打起精神,安排人馬嚴加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