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廳里變得無比安靜,觀眾看着大熒幕上讓悲憤的畫面,以及那道突然傳出的崑曲吟唱,仿佛穿透了耳膜,直入心間,讓心臟的跳動都變得愈發激烈。
大家都有些驚疑,又感覺震撼。
戲曲愛好者聽出了這是純正的崑曲唱腔,而冰粉和不少路人又聽出了這是馮冰冰的嗓音。
只是以前大家從未聽過她唱古風歌,更沒有聽過她唱戲曲,並不知道原來馮冰冰居然還有這一手崑曲吟唱的本事。
而其他觀眾則驚喜又疑惑,這道與劇情畫面無比契合的吟唱太好聽了,但到底是戲台上尚長雲在唱,還是畫外的插曲?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戲台上的尚長雲舞動長槍,頎長的身形瀟灑曼妙,鏡頭緩緩移動,來到戲台下。
鬼寇們喝酒吃肉,放浪形骸,這些鬼寇的身上甚至還沾着安平百姓的鮮血,他們卻不以為意,依然放聲大笑,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鏡頭緩緩拉遠,懸於赤園上空,將戲台上的青衣與戲台下的惡鬼全都框入了畫面之中。
此時畫面外的崑曲吟唱終於結束,悽美的旋律響起,隨後便是馮冰冰的歌聲: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旋律與歌聲如泣如訴,配合畫面劇情,讓觀眾們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那之前被主題曲冷卻的情緒再次悄悄湧起。
戲台上,尚長雲飾演的女將軍得知父母丈夫皆戰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披上甲冑,拿起長槍,奔赴戰場!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隨後,在一場戰鬥中,她被敵人圍困。
面對如惡鬼般的敵人,女將軍仰天長笑,將自己的身上倒滿油,提槍上馬。
隨後,用火摺子將自己的身上點燃。
此時,音樂和歌聲,以及戲台上的聲音全都停下。
一瞬間,萬物俱寂,影廳里也是鴉雀無聲。
鏡頭拉近,尚長雲的臉上現出一絲決絕的笑容,隨後大喝一聲:
「點火!!」
後台的戲班成員紛紛應和,扔出一個個火把,火勢霎時洶湧,整個赤園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鬼軍統領大驚起身,這才發現原來赤園裏到處都被澆上了油!
鬼寇們驚慌失措,紛紛朝大門逃去,卻見大門早就被一把鐵製大鎖鎖住,一時竟打不開!
這時鬼寇們也陷入火焰的包圍中,鬼軍統領暴怒,一邊蹦跳企圖滅掉從腳上開始蔓延的火焰,一邊掏出槍想要打死戲台上的尚長雲。
卻見戲台上早已被火焰包圍,身着青衣的伶人渾身浴火,戲卻未停。
怒喝、慘叫、唱曲聲交織在一起,此刻的赤園仿若變成了一座懲罰惡鬼的業火地獄。
尚長雲依舊在唱着戲,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那個雪夜,看到了師兄長劍,看到了師妹長玉,也想起了師傅教導他和師兄的話:
「位卑不可忘大義!」
赤園裏的亭樓閣宇開始逐漸倒塌,戲台也即將被火焰完全吞噬。
赤紅的大火中,青衣戲子仰天長笑:
「樓已塌,戲未終,氣節存,國猶在!」
此時,馮冰冰的歌聲再次響起,她的聲音里也充滿了悽美和悲壯,仿佛就身處在那個壯烈殘酷的時代。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影廳里的觀眾們紛紛落下熱淚,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這畫面、這歌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直擊人心。
轟隆!
戲台坍塌,那一襲青衣被火焰吞沒,赤園竟真的變成了一片赤紅之色!
安平城外,一座山上,正帶着老幼婦孺們逃離的尚紫衣回頭,看向了城中那直入天際的火光。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師兄......」
畫面漸漸變得黑暗。
馮冰冰的歌聲卻漸漸來到了最後的高潮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無情,道有情,費思量.....」
隨着畫面終于歸於黑寂,歌聲也漸漸變得低沉,隨後終於緩緩消失。
安平故事的大幕落下,但那悽美悲壯的歌聲如繞樑之音,依然在觀眾們的耳朵里迴響,久久不去。
「嗚嗚嗚,這歌簡直要哭死我了!」
「到底是故事悲壯還是歌好聽啊?不知道,反正就是太好哭了!」
「為什麼只有半首啊?!」
「這是馮冰冰唱的嗎?我的媽呀!太牛了!」
「不管是誰唱的,我還想再聽億遍,誰能告訴我在哪兒可以聽啊?」
「赤園,赤園,最後真的變成了赤色火焰的戲園啊!這是巧合嗎?媽呀!」
影廳里一片哭哭啼啼和議論聲,觀眾們的情緒終於被劇情和歌聲給徹底點燃了。
大伙兒紛紛宣洩着對鬼子的仇恨,對赤園四尚壯烈行為的激賞。
除了這些,更多人還對火燒赤園時那首插曲印象深刻,配上電影劇情,這首歌給了大家極大的共鳴。
人們迫切地想要再聽一遍,再次感受一下這種共鳴和悸動。
但可惜的是,這首插曲猶如尚長雲和赤園一樣驚艷而短暫,只是驚鴻一瞥地出現在了影片最高潮的部分。
隨後便沒再出現。
「嗚嗚嗚,學長,太慘了,嗚嗚,嚶嚶嚶......」
而這首插曲的演唱者此時卻是哭的最慘的。
馮冰冰哭的整個人都倒在了林慕的懷裏,不是她有意要佔學長的便宜,而是因為哭的太過傷心,身子都哭軟了,腦袋也哭疼了,眼睛更是哭腫了。
林慕想不到馮冰冰居然這麼多愁善感,他連忙再次拿出紙巾給她滿臉的淚水:
「你聽自己唱的歌也能聽哭了?」
「姐妹,嗚嗚嗚,能不能,嗚嗚,再借點紙巾?嗚嗚嗚。」
前排的兩個女生轉過頭來借紙巾,兩人的妝都哭花了,但卻沒人笑話他們,因為此時周圍的人都在哭。
林慕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兩個女生:「最後一包了。」
「嗚嗚,謝謝,姐妹你男朋友真細心,嗚嗚。」
曼魚女生接過紙巾,扯了一張給同伴,兩人擦着眼淚鼻涕,冰粉女生嗚嗚地道:
「我們冰冰唱的太好了,我要哭死了。」
這次曼魚女生居然沒有反駁,嗚嗚地回答:
「確實好,比我們家曼魚的那首歌還要好,咦?」
「咦?」
兩個女生忽然愣住。
「剛才那個姐妹的男朋友好像在對她說『聽自己的歌也能聽哭了』,這話啥意思?」
兩人呆愣片刻,難以置信地對視一眼,緩緩回頭看向後排的馮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