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年他們是正月十二到無錫的,緊趕慢趕,總是在陸欣和婚禮前抵達了。
風塵僕僕,寒風瑟瑟。
但再看到家人的那一刻,所有辛苦全都不翼而飛,大家都十分開心地歡聚一堂。
與此同時,江南士林里,來喝喜酒的已經陸陸續續抵達無錫了。
一時間鳳起書院,計家莊園,陸家宅院,醉園等等全都有客,而且絡繹不絕。
因為客人太多,陸欣和成親當天都是懵的。
人聲鼎沸,噼里啪啦的爆竹聲更是在耳邊響個不停。
她看見了姐姐,嫂嫂,還是大哥親自背她上的花轎。
方嬤嬤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提醒着她要時刻注意新娘子的儀態。
到了杜家,下轎,跨火盆。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客人沒有那麼嘲雜了,她也從容不少。
可是進了新房,紅蓋頭被挑起來,她看見杜君德充滿笑意的臉龐,俊朗極了。可沒過多久杜君德就要出去待客了。
方嬤嬤告訴她,從陸家來了許多客人,現在外面又開了二十幾桌,好在杜家早有準備,這才沒有失禮。
陸欣和知道杜君德一時半會回不來,也沒有委屈自己。
連忙讓丫鬟幫忙卸了鳳冠,她揉了揉額頭的印子,讓方嬤嬤打水給她洗臉。
一番折騰下來,她累着坐在床上,靠着那些喜被休息。
方嬤嬤給她端了一碗雞絲湯麵,她吃便覺得犯困。
迷迷糊糊的,聽見杜君德問道:「太太休息了嗎?」
小丫鬟們連忙說正小憩呢?
她才驚覺那個「太太」說的是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杜君德走進來,他還穿着紅色的喜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早已不復當初的瘦弱,
陸欣和突然有些緊張,坐起來問道:「我要伺候你洗漱嗎?」
杜君德連忙笑着道:「不用了,你歇着吧,我很快就來。」
陸欣和紅了臉,赧然地等着他。
杜君德很快就換了一身紅綢裏衣出來,笑着和她說道:「幸虧是在園子裏,若是在杜家,到不是說廂房不夠,就是院子有點散,客人走丟了都不知道。」
「由於許多是遠客,今晚要歇下,咱們早點休息,明天和後天估計要忙。」
陸欣和巴不得呢,連忙道:「那好吧,你快來。」
說完,便給杜君德讓出一片寬敞的地方。
但她很快又問道:「你吃過東西沒有?」
杜君德道:「吃過了。」
陸欣和道:「那就好。」
到底是熟悉已久,杜君德躺下來的時候,陸欣和沒有任何不適。
不過龍鳳喜燭是不能滅的,放下帳子,昏暗的光透着曖昧的紅,加上床上的大紅喜被,這下就更顯眼了。
陸欣和微微側着身,手擱在杜君德的肩膀上,小聲地道:「總算是成親了。」
杜君德側身面對着她,握住她的小手道:「放心吧,咱們還和從前一樣,我會對你好的。」
陸欣和點了點頭,小臉湊過去,輕輕靠在他的臂彎里。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兩年他的肩膀更寬闊了,手臂也很有力。
就在她遲疑要不要退回去的時候,杜君德的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她害羞地抱着他,想把頭埋進他的胸膛里去。
可杜君德卻輕輕地捧着她的臉,讓她對上他那雙深邃又炙熱的眼睛
什麼早點休息?
他分明是騙人的。
她剛這樣想,他蓄謀已久的吻就落了下來輾轉纏綿,滾燙炙熱。
陸欣和和杜君德三朝回門以後,趙安年和陸承熙他們便要計劃回京了。
陸欣然和周姣姣她們準備待到四月天氣回暖再走,因此便讓他們去和裴善商量。
可是裴善已經提前一步離開了,帶着徐言心從無錫出發,準備巡視一下各地方官員的管轄,看看有沒有官員藉機生事。
但其實都是藉口,反正夫妻倆已經走了。
陸雲鴻問着趙臨道:「你也不知道他們會去那兒?」
趙臨道:「沒有,他已經不歸我管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是四朝元老,又勤勤懇懇多年,除非皇上不想讓他回京,否則就不會加以責怪。」
「到底是從無錫走的,皇上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們兩個的意思。」
陸雲鴻道:「看不出這小子現在這麼有主意。」
趙臨也很疑惑。
不過趙安年和陸承熙還是先回京去了,一家人都在無錫過安逸日子,是很容易落下話柄的。
三個孩子的婚事都辦完了,王秀終於騰出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出資再給無錫鳳起書院修建一座藏書樓,這件事交給杜君德去辦。
她準備在藏書樓下挖一個藏寶室,把裴善和陸雲鴻那些珍貴的畫冊都放在裏面。
藏書樓就像是佛門裏的經書閣,是很受重視和保護的。
她希望有朝一日,這些珍貴的畫冊都能在合適的時機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到那時,它們便是最耀眼的明珠。
陸雲鴻得知以後,就想着計雲蔚的寶庫?
他覺得等藏書樓完工了,計雲蔚的寶庫還沒有動工。
等藏書樓的地庫封起來,他再告訴計雲蔚真相,讓計雲蔚大受打擊。
這樣想着,他還挺高興的。
晚上,看着阿秀認真地整理着她那些寶貝。
陸雲鴻問道:「你不跟計雲蔚說一聲?」
王秀道:「我們兩個的寶貝不一樣,他那個後世金屬探測儀能探測出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陸雲鴻道:「可你這個地下是空的,也容易被人察覺。」
王秀道:「我會用實心磚在地下鋪一個兩儀圖,儘量避免被人發現。」
「然後你給我畫一些簡單的山水圖,我送去國子監,迷惑世人。」
陸雲鴻道:「你確定我畫好以後你捨得?」
王秀道:「都是留給後世做研究的,沒有什麼捨不得的,你儘管畫就是了。」
陸雲鴻嘴角抽搐,懶懶應道:「那行吧。」
末了,他又問道:「那裴善呢,你不叫他畫了?」
王秀道:「他還年輕呢,以後有的是機會。」
「再說了,我現在又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怎麼找?」
陸雲鴻幸災樂禍道:「我以為你知道呢。」
王秀斜睨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說話。
陸雲鴻笑着道:「你說裴善會不會把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他要是去佛窟,你還會擔心嗎?」
王秀搖了搖頭道:「不會了,裴善已經長大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而且我們也不能阻止他一輩子,他想去就去吧,我們在家裏等他就好。」
陸雲鴻道:「那萬一他不回來了呢?」
王秀道:「不會的,他已經不是失去自我的裴善了。」
「他是大燕的最出色的官員,他有妻子有孩子,他會回來的。」
陸雲鴻看見阿秀如此篤定,心裏竟然湧起一股暖流。
阿秀對裴善,也是很不一樣的吧?
像對孩子一樣,又有對天才少年的憐惜。
現在還多了一種,知己般的理解。
真是讓他羨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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