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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貓咪有九條命,大狸子確信這一點。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打敗西二弄的花臉三兄妹後,她舔了舔肚子上一道長長的傷痕,邁着優雅的腳步,在小弟們崇拜又畏懼的目光中叼着一條碎格格長圍巾,墊到那個象徵着貓老大地位的窩窩裏。
——這窩處在方圓兩條街內最好的地段,白色的泡沫箱擋風又保暖,離最繁華的垃圾桶只有十米,這意味着她以後都能領先整條街的貓咪撿到第一口新鮮垃圾吃。
而在打敗花臉三兄妹後,她得到了方圓兩條街的垃圾桶分配權。
天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大狸子打了個呵欠,把毛腳腳往泡沫箱下縮了縮,閉上了眼睛。
今天還是太晚了,等明天早上,她得早點起來巡視一下新地盤。
對了,還要再回去一趟,明天是人類崽崽來給貓老大上貢小魚乾的日子了。如果不回去,雞賊的小黑肯定又會偷吃……
她這樣想着,伴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終於沉入了夢鄉。
……
一場秋雨一場涼。
南山市出名的富人區,貴婦人披着風衣被傭人撐傘送上豪車,潔白的小羊皮靴鞋底上一絲塵土也無。
百米之外的西二弄里,衣衫襤褸的拾荒者拄着一根破樹枝,捋了一把正在滴水的花白頭髮,掀開垃圾桶蓋子,試圖從淋過一夜雨發酵出酸味的垃圾中找到些食物。
這是他今早翻的第十二個垃圾桶了,至今毫無收穫。
他搓了搓凍得有些顫抖的手,凝神翻找起來。
哈!運氣不錯!
在垃圾桶的最下面,有一袋被扔掉的過期乾麵包。
這可是好東西,老沈把麵包拿出來,放到了他洗得發白的破布袋裏。
他仔細系好口袋,餘光看到一旁,忽然愣住了。
垃圾桶旁邊是一個白色的泡沫箱子,是附近有愛心的居民放出來給流浪貓住的。
但此時,這箱子裏蜷縮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箱子對她來說有點小,半邊肩膀和頭漏出來,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
這麼冷的天氣,小姑娘裸露着胳膊,渾身上下只有一條棕白格格的圍巾包裹着。
老沈腦海里一片紅光閃過,眼前浮現過那個幾十年前從江里撈起來的毫無聲息的小身影。
「小狸!」他渾濁的眼睛一清,失態地扔掉手裏的棍子和破布袋,跪在那個白箱子面前「小狸!你回來找爸爸了!」
狸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好冷,就像是去年冬天跌進隔壁那個噴水池裏時那樣冷,冷得仿佛渾身的皮毛燃燒起來也抵抗不過。
她眼皮沉沉,眼睛眯開一個小縫,看到的是那個偶爾餵過她的白頭髮老頭,從喉嚨里擠出一聲沙啞的「喵嗚」來,勉強算作打招呼。
迷迷糊糊間,腳下的地像是蠕動了起來,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遠去,周圍也慢慢暖和起來。
……
陽光透過棚子頂照進來,落在木板床上的小小身影上,小娃娃皺了皺眼皮。
又過了兩分鐘,破破爛爛的棚子裏傳來一聲堪稱悽厲的叫聲。
「喵嗷——!!!!」
大狸子頭髮炸毛成一個大仙人球,雙手雙腳踩在床上困獸一般轉着,小黑臉兒上寫滿震驚。
我毛呢?!那麼滑那麼順的毛!
我耳朵呢?!那麼靈敏的耳朵!
我尾巴呢?!那老粗那老長的尾巴!
在她把嗓子叫啞之前,老沈從窩棚外走了進來。
他手裏拿着一個看起來很有年份的粗陶碗,裏面盛着半碗米粥。
見到她醒過來,連忙快走了兩步,差點顛灑碗裏的粥。
「小狸,你醒了?還發熱嗎?」
大狸子炸起毛,揮起小爪子往刁民身上撓去,卻被他躲過,老頭乾瘦的手在她腦門上貼了貼,而後鬆了口氣。
「總算不燙了,快來喝米粥。」
小動物的直覺很敏感,從老頭身上感受到善意,熟悉的人和食物味道也讓她放下了戒備,她收起小黑手,歪歪腦袋,輕輕地「喵?」了一聲。
老沈見狀,把陶碗放到小床旁的一個木頭樁上「你等着,我去找個勺子去。」
大狸子蹲在床上,看老頭走出門,抽了抽小鼻子,視線投到了正散發着食物香氣的陶碗上。
她探了探頭,蹲在床上,探起上半身,把臉湊到陶碗邊,伸出舌頭去喝碗裏的粥,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等老沈找到勺子又走進來時,小娃娃已經把碗底舔乾淨了。她蹲在床上,收起探出去的上半身,柔韌性極好。
不過貓咪和人類的身體構造到底不一樣——她兩腮粘上了好幾粒大米,粘粘的不太舒服。狸伸出爪子想給自己洗臉,可看到光禿禿的手,不禁又悲從中來。
她蹲在小床上,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可憐巴巴的。
老沈眼裏帶着慈愛,從旁邊拿出一塊小毛巾,給她擦擦臉「小狸,爸爸已經從市里辭職了,以後就在家裏照顧你,再也沒人敢說你是沒人要的娃娃了。」
他說着說着,眼裏就流出淚水來,竟把見過「大世面」的大狸子也鎮住了。
一把年紀的老人家坐在床邊,哭得像個小孩子,仿佛身體裏塞滿了悲傷和遺憾,變成淚水從眼眶裏溢出來。
大狸子被他抱在懷裏,縮了縮肩,歪頭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爪爪去擦他的眼淚。
她能聽明白老沈的話——在西二弄的這些年,她靠着這一點不知得到了多少兩腳獸的投餵。
可是她又不懂,她大狸子的爸爸明明是一隻全身黑色的大尾巴貓,單憑皮毛的顏色看,老頭頭上這花白的毛毛也不符合啊。
「喵嗚?」
老沈止住了淚水,拿小手絹兒擦了擦眼淚,糾正她「小狸,我是爸爸,叫爸爸啊。」
她張嘴要喵,到中途又改了調調,生疏地重複了句「小狸喵。」
「乖娃娃。」
……
失去了皮毛和長尾巴的大狸子離開了垃圾桶下的安樂窩,跟着老沈在橋洞邊的破舊窩棚住下來。
老沈給她找了一件黑色厚外套,一條黃色的條絨褲子。
舊物箱裏實在沒有合適的鞋子給她穿,老沈賣了一批窩棚里的紙箱子換了二十塊錢,在路邊的小攤給她買了一雙打着倒勾的仿牌小運動鞋。
而她也擁有了三個字的名字——沈小狸。
作為一隻優秀的狸花貓,沈小狸的適應能力一向可以的。
她很快就習慣了腳上套着的新鞋子,捧着碗碗,優雅地踱着步跟在老沈後面——看他撿破爛。
這裏是她熟悉的領地,她還知道西邊那個垃圾桶能找到最多的食物。
東邊的那個小棚子是它的老窩,人類崽崽經常會過來給她送小魚乾吃。
小狸的耳朵動了動,轉眼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人類崽崽。
他眼睛黑黑,頭髮黑黑,無論是他穿着的乾淨背帶褲還是腳上的高檔運動鞋,都和這條「垃圾街」格格不入。
小狸卻沒注意到那麼多,她的眼睛定在了他手裏的已經撕開口的小魚乾袋子上。
人類崽崽站到小棚子前,熟練地用手在小魚乾的袋子上搓了搓,膠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小狸的耳朵抖了抖,條件反射一般撒丫子跑過去。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蹲到他對面,等待投餵。
很快,她又想起來老沈的囑咐。
老沈說,吃飯要用碗碗。
她把手裏的碗碗啪嗒一聲放到人類崽崽面前。
陶碗磕在地面上,碗邊被磕出來一個小豁口,在地上吱扭扭打轉了好幾圈,慢慢停下來。
「喵。」要吃小魚乾。她認真地對人類崽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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