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寧公府,窗下兩人正在對弈。詞字閣http://m.cizige.com
茶香四溢,熱氣騰騰氤氳着飲茶人的面容。
肅寧公落了一顆黑子,抿須道「聽說,你叫人在查虞家的事?」
對面年輕男人面不改色,波瀾不驚,徐徐開口,「是,父親有何訓教?」
「沒有。」肅寧公眼看白子殺了自己一片布好的局,目露遺憾神色,「你大了,在外行事,自有你的道理。」
頓了頓又說,「不過,還是要託付你幾句,莫太出格,這件事如今異常敏感,聖人雖看重你,畢竟事關雍王,那是聖人最疼愛的兒子。」
嚴璋笑了笑,「是我輸了,父親棋藝孩兒遠不及。」
肅寧公瞥他一眼,冷哼,「裝模作樣。」
父子倆罷了棋局,小廝進來換下棋盤,置上茶几。
嚴璋替父親親斟了一盞茶遞去,肅寧公順勢問,「虞家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嚴璋沉吟,「鎮南侯久在北地,勞苦功高,驟然投北,北夷人能給他什麼好處?北夷王三子、六子,皆死在他劍下,他同胞兄弟三人,又為抗北捐軀,如此仇怨,何談降敵?怕是只有不共戴天,不死不休。通敵一罪,簡直就是笑話。」
肅寧公嘆了聲,「正為朝中不少人懷有與你一樣的心思,所以聖人才遲遲未下定決心處置虞長安,可眼前的證人證言,確實對虞家不利。又兼雍王之事……幾乎動搖國本,群臣便是有心替虞家說說話,也要考慮眼前聖人的心情。」
嚴璋垂眼飲茶,默了片刻,淡聲問「父親覺得,雍王受俘一事,誰人獲利最大?」
肅寧公怔了下,旋即擺手打斷他,「慎言,這種事沒有證據,豈能胡言?」
嚴璋哂笑,「近來靖南王在朝中動作頻繁,外家景陽伯府畜養歌姬瘦馬,四下行賄……聖人雖暫未有所表示,但不見得心裏沒點疑慮。父親別忘了,負責北軍糧營司庫的楊大人,還是景陽伯世子的泰山。」
他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說下去,肅寧公面色凝重,顯然他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重。
屋中靜默下來,只聞杯盞碰碟的細微聲響。片刻,肅寧公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你母親替你相看的姑娘你瞧不中,孫姑娘哭哭啼啼回家去了,你究竟有什麼想法,不如跟你母親早早交個底,朝中如今都在傳,說你跟華陽的事不離十……」
嚴璋搖了搖頭,抬手捏捏眉心,「兒子不孝,令父親母親憂心。」
「你總是這麼一句,你母親可不饒你。」肅寧公笑說,「再有相看的場合,不若露個面,做做樣子也罷,你也不小了,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再拖下去,你母親要尋大夫來瞧你了。」
見嚴璋難得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肅寧公笑意更深,「行了,忙你的去吧。」
嚴璋告辭出來,站在院外吹了會冷風。
與世上大多數與他身份相近的貴族公子相較,他確實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尋常人家的公子,十三四身邊就安排了知事的丫頭,他對自己要求嚴,對自己的枕邊人自然也要求不低,總覺得還沒遇上那麼個可心的人。以往母親還由着他,教他自由散漫了這許多年,如今年齡漸長,爹娘就不免多了些煩憂,怕他是不是不正常,又怕會不會就此憋悶壞了,這些難以啟齒的話雖沒明着說出來,可瞧他時的目光總帶點令人哭笑不得的憐憫……
林康在外探頭探腦,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又恢復成那個朗風明月般高潔雅正的君子,面無表情地走出來,聽他一字一句的回稟。
「陳穎的事與虞姑娘說了,虞姑娘瞧上去挺失望的。也是,好不容易查出點什麼,突然線在這兒全斷了,爺,要不要、您瞧瞧她去,安慰安慰她?」
話音剛落,就見嚴璋銳利如電的眸光朝自己射過來,他意識到說錯了話,他們世子爺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為了這點事親自去哄女人?再說,現如今是虞姑娘巴結世子爺,可不是世子爺討好虞姑娘。
未料下一秒,就聽嚴璋淡淡地道「備馬。」
林康還以為自己意會錯了,他忙又追問了一句,「爺?是去淺蘅巷?可要去接上虞姑娘?」
前面的人頭也不回,「不必。」
後面還有一句,林康沒聽清。
他說「我親去虞家。」
鎮南侯府昏暗的畫角重檐,隱匿在一片靜謐的夜色中。房中只在屏風後點了一盞小燈。
玉姝舒展四肢,讓溫熱的水沒過肩膊。
她需要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
陳穎的線斷了,難道就再沒有別的途徑能找出當時的真相?
也許她需要再去一趟大牢,與哥哥商議一番。——那就還得再去求嚴璋。
想到他,那晚的記憶驟然湧上腦海。
她蜷緊四肢,某處仿佛還停留着他指尖輕撥的觸感……
他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很奇怪。她每次開口求他,他都答應得輕易得超出她的想像。
是真的覺得這些事太簡單,處理起來毫不麻煩?
當然不是,她很清楚,如今虞家正面臨着什麼樣的處境。
那他到底是為什麼?若只為了她的所謂「交換」,他早就可以得到她,甚至就在得到她後,不予兌現承諾,她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姑娘,添點熱水吧?」翠屏提着水桶推門進來,打斷她的思緒。
「放那吧。翠屏,」她說,「我想喝口茶。」
「哎,姑娘稍等,我這就去沏一壺來。」
門在外關上又被推開。腳步聲很輕,隱約透過屏風,能看出個朦朧的人影。
茶沒有送進來,玉姝奇怪地喊了一聲,「翠屏?」
屏風那頭遲疑了片刻。
而後一把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沖入玉姝的耳膜。
「是我。」
玉姝吃了一驚,下意識就從水中彈了起來。想到自己現下是什麼模樣,她又飛快地重新縮回水裏。
「嚴、嚴世子?」
頎長身影越來越近,仿佛他就站在半透的屏風面前。
她緊張的動也不敢動,聲音發顫地道「您怎麼進來的?」
對面的男人似乎笑了下。
「打個商量?往後你喊我嚴璋,我喚你閨名,可好?」
玉姝還沒答話,就聽外頭再次傳來翠屏的聲音,「姑娘,茶來了。」
「別進來!」玉姝緊緊抓住浴桶邊緣,她不知要怎麼才能阻止眼前這叫人發窘的局面。
翠屏嚇了一跳,頓住步子試探地喊她,「姑娘?」
「翠屏,在外守着,別叫任何人進來!」她稍稍鎮定了一點,嚴璋似乎也沒打算衝到裏面來瞧她沐浴的模樣。
翠屏疑惑地應了一聲,好在還是順從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玉姝長長地舒了口氣,抓起一旁疊好的新衣,胡亂套在身上,。屏風那頭又傳來他的聲音。
「慢慢來,我不着急。」
玉姝勉強擦乾了頭髮和身上的水,在衣裙外又裹了件袍子。
她慢吞吞地移步出來,望着正背對着她、好奇擺弄她妝奩的男人道「您怎麼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嚴璋笑了下,「一時興起,希望沒嚇到你。」
說得挺客氣,態度卻分明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玉姝掃視一眼自己的閨房,略帶歉意地道「對不住,沒有熱茶了,無法招待世子。」
嚴璋不置可否,他又不是來飲茶的。信步在她屋中打量了一番,這還是他從小到大頭一回走入女孩子的閨房,她的房間和她這個人一樣,精緻美好,佈置得很是用心。
「適才我的提議如何,玉姝?你家人是這樣叫你?」
閨名從一個男人嘴裏用半是溫柔半是調笑的語調說出來,真是令人發窘,她垂頭揪了下衣擺,「都行……」
「那你喊我嚴璋?」
「嗯……」
他走過來,輕輕環住她的腰,「聽說你心情不好,我來瞧瞧你。」
玉姝倒有些意外,他這樣溫柔,總教她有種倍覺慌亂的不真實感,「世子不必待我這樣好,說起來,您幾番相助,我還沒有好好道過謝……」
「那你準備,如何謝我?」
他伸指,撥了撥她系錯順序的衣帶,「我這人一向不易討好,你可得好好想想,該給我什麼樣的報酬……」
她紅着臉,身子僵硬的盯着他的指尖。
領口碧綠色的綢帶被挑開,她戰慄的肌膚暴露在他視線之下。
優美鎖骨破開衣料,不帶一絲遮掩地落入他眼眸。
他指尖下移,在她緊張的盯視下挑開第二根。
飽滿的形狀初露端倪,溝壑不算深,可也足夠引人……
她快呼吸不了了。緊張的等待着,已經想像過無數次,早該發生的一些觸碰。
他的手很溫暖,可觸到肌膚上,還是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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