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帶着驚訝,還有幾分不敢自信,仿佛看到眼前這一幕,已經讓聲音的主人徹底崩潰。
方牧轉過頭去,看到來的人之後,露出個笑容:「喲, 首席啊,還來了不少人,周青也在啊。」
在他身後,以首席為主,身後跟着一大堆覺醒者,周青也在其中。
這群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 嘴巴張得很大, 仿佛能夠塞下一顆雞蛋。
沒辦法,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震撼, 他們不得不做出這個表情,因為這是他們的生理反應。
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感受到這邊不同尋常的壓力,那是一個曠世厲鬼出世的徵兆。
首席當機立斷,開始沿途尋找覺醒者,將所有覺醒者團結起來,想要共同度過這次難關。
不得不說,他的決定下的很果斷,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年輕一輩第一人,但至少還是個萬年老二,他的話還是有人聽的。
這麼一着急,沿途還真碰上不少覺醒者,一來二去之下,就聚集了這麼多。
本以為這次是一場苦戰,他們甚至做好了隨時隨地犧牲的準備,畢竟對於他們來說, 犧牲是一種司空見慣的事。
但凡是一個正常的覺醒者,有着正常的傳承,祖祖輩輩都會流傳下一句訓誡。
內鬥可以有,外力來時,需要協心同力。
規矩簡單,清晰易懂。
大致就是告訴他們,如有強大的厲鬼足以威脅到人類的安危,他們需要放下所有的不愉快,共同攜手,對付厲鬼。
在很早的時候,厲鬼是占絕對優勢的。
原因很簡單,那個時候人類第一次有了特殊的能力,卻將特殊的能力用於各種各樣的內鬥之上。
那一段日子堪稱人類的黑暗歲月,各種各樣的內鬥在不斷的內耗着,人類的有生力量也在不斷消失。
直到厲鬼出現,突兀的出現,在那個時候,沒有人發現任何蹤跡,就這麼朝着他們碾壓過來。
也就是這麼一下, 讓他們所有人都團結起來。
當生存的領地越來越少時, 所有人都知道是時候聯手, 而不再僅限於同族之間的競爭。
用一句比較通俗易懂的話,兄弟鬩於牆,外御其辱。
也就是那個時候的英明決策,才讓人類一步步走來,發展到如今的碾壓面。
到現在,所有的對象都已經顛倒,厲鬼逐漸變成了夾縫中生存。
但是人們都沒有忘記那段黑暗,以至於像之前的祖訓,從頭到尾的傳了下來,一直延續至今。
當然,光憑祖訓是不可能框住所有人的,也正因為如此,產生了很多和厲鬼為伍的叛徒。
好在大多數還是正常的,也能夠應對如今的情況。
首席的這批人,本身就抱着必死的決心,想要將這裏的厲鬼覆滅,沒想到來了之後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們突然感覺,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沒錯,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強大的厲鬼,此時正在被十幾個方牧毆打着,說歐打還是給厲鬼面子,說的難聽一點,那叫完虐。
看着厲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樣子,而那十幾個方牧越打越興奮,甚至露出變態的表情,這些人就感覺到一股寒意直冒,打了個哆嗦。
「我們是來當觀眾的吧?一定是的。」
「真是的,我開始還擔心的很,原來血屠在這裏,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們都說怕血屠,我就不怕,血屠在這裏,我覺得安全感爆棚。」
有的人表露出自己的想法,這些人是屬於鹹魚類型的。
還有些人則不一樣。
「我之前還覺得要努力一下,縮短和血屠之間的差距,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
「有個屁的必要啊,咱們還用縮短嗎?人家是和你不斷拉寬,根本就沒必要,因為根本不可能。」
「完了,完了,我覺得今天被打擊到了,回去之後我得擺爛了。」
「開擺!開擺!」
這些人是屬於那種想努力追趕,但是此刻所有的自信心,已經全部被打爆的人。
「你越強,我越興奮。」
「想到以後能夠把你壓在地上摩擦,我就越高興。」
「回去之後,還得把自己的訓練加倍,不行!加十倍!」
這類人屬於異想天開型的。
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方牧也不想去多了解,他對首席招了招手。
首席愣了,不明白什麼意思,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咋了?」
說實話,他很少用這麼簡短的回答,但是現在這場面……
就很無語!
不行,回去之後,得趕緊突破到天門。
對方這種增長速度,換誰誰受得了,不突破就一定的挨打,突破之後才有希望。
方牧招完手之後,笑眯眯的道:「有吃的嗎?我在這兒坐了老半天吶,就覺得差點東西,原來差點吃的。」
首席聞言,滿臉都是無語。
上面是驚天動地的戰鬥,方牧這邊是心平氣和的觀賞,如果再配上吃的……
妥妥的簡易電影院。
合着別人戰鬥都是嘔心瀝血,打得生死不知,你這邊就相當於看電影。
這合適嗎?
合適!
首席很自然的掏出一袋薯片,遞了過去:「吃吧,我平時沒事做的時候都得吃點零食,這一包我還沒吃過。」
「真不錯。」方牧接了過來,撕開薯片的袋子,準備拿出一塊享用時,突然發現生活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遲疑道:「要不你們自己去砍兩張椅子,不然你們站着看我吃東西,我總覺得不太適應。」
「不了,不了。」
所有人都擺了擺手,婉拒了方牧這個特殊的要求,覺得這句話完全就是客套話。
「要不我們也參與?」首席問了一句。
還看什麼戲?
大家併肩子上,把這個鬼給宰了,到時候直接去電影院包場,什麼東西都可以看。
什麼人和人啊,人和其他之類的,那也沒有問題。
速戰速決,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快,唯獨這個時候可以快一點。
方牧聳了聳肩,拿出一塊薯片放在嘴裏,嚼了兩口之後,道:「不用你們動手,我測試一下分身的實力,放心吧。」
開什麼玩笑,這隻厲鬼已經要沒了,這個時候群起而攻之,搞不好最後一擊落到誰的手裏。
這就像玩網遊的時候打boss,有的boss是講究最後一擊的,誰拿了最後一擊就能夠拿到獎勵。
要拿到黑氣,那必須得是方牧親手幹掉厲鬼,萬一人多眼雜的,不小心讓誰親手幹掉了,他不是損失一大堆嗎?
都辛辛苦苦看了老半天了,那哪能讓別人撿了便宜,這不是方牧的作風。
都到這個時候了,血屠也發話了,其他人也不做聲,但是首席覺得,必要的防護還是很重要的。
首席讓所有人都分散開來,攔住周圍的退路,將這隻厲鬼包圍。
他的目的是擔心出現什麼意外,如果厲鬼想要逃跑,也能夠起到阻攔的作用。
當然他也知道,這裏最強的正坐在這裏看戲,都還沒有出手,他做這些佈置有點畫蛇添足,不過能夠多一份力量,也是多一份的穩妥。
方牧沒有管首席的佈置,在他看來只要不出手就行了,如果場面真的控制不住,他就直接出手,配合器官們宰了厲鬼。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此時已經進入到了尾聲,戰鬥越來越激烈,一面倒的形式也越來越大。
谷瑤
方牧始終坐在位置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這一幕,時不時的塞兩塊薯片放在嘴巴里,細細的品嘗着。
厲鬼的傷勢越來越重,此刻面對十來只器官的攻擊,哪怕強大,也頂不住了。
「轟!」
大腦果然不愧是器官之首,精密的分析恰到好處,精確的看準空隙,一下按在厲鬼的額頭。
他的右手出現一陣光華,厲鬼突然不動了,就這麼待在原處。
緊接着,離奇的一幕發生了,其他器官併肩子上,將厲鬼的手腳全部砍了下來,只留下一個軀殼。
腎上前一步,掐着厲鬼的脖子,從天空中降落,落在方牧面前。
後面的人全都後退一步,顯然腎的氣場非常強大。
「牧哥,交給你處理。」腎言簡意賅,這裏的人很多,他不便於表露出更多的個性,畢竟從表面上來看,他們只是分身。
方牧咧了咧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明白器官們的意思,這個厲鬼能夠獲得大量的黑氣,這樣算來的話,讓方牧親手宰掉是最划算的做法。
如果其他器官動手,所獲得的黑氣只能夠當前器官的強化,而方牧動手,卻能夠隨意的操控黑氣。
方牧如果用這黑氣,讓更多的器官出來,這才是一個長久的生財之道,而不是殺雞取卵的行為。
但是這個動作讓其他的人看見,紛紛起了猜測,當然猜測的角度就很奇葩了。
「早就聽說血屠的性子怪異,尤其喜歡玩厲鬼,現在看來是真的。」
「就是啊,我以前還不信呢,我以為像年輕一輩第一人這種光環,怎麼着也是一個正氣勃發的大俠。」
「我看你們是都沒了解過吧,能夠獲得這種稱號的人,能是那種心氣平和的嗎,血屠血屠,都帶着個血和屠了,怎麼着也是一個恐怖的人。」
誤解是有的,無論做了什麼事,都會發生誤解,因為你防不住別人的瞎想。
以前方牧就曾經在帖子上看過一個內容,大致是有關於職場的事。
當時一個同事找另外一個,讓他幫忙去倒水,可是另外一個很忙就沒有去,導致這個人當場被誤解,認為是在瞧不起人。
就連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容易產生誤會,更何況方牧這種大動作,產生的誤會更多,他可沒有興趣做什麼澄清,誤會就誤會吧,總比胡亂猜測,最後猜測到正確答案要好的多。
「吼!」
厲鬼抬起那雙恐怖的眼睛,眼中有無邊無際的陰氣撲面而來,那眼睛中帶着瘋狂和憎恨,就好像隨時要把方牧帶走似的。
方牧也沒有墨跡,抬起手,直接了當的把厲鬼解決。
七道黑氣出現,鑽入方牧體內,消失不見。
「還不錯。」
收穫挺好,不多,但也不少。
和以前比,那可是大富,做人不能貪得無厭,學會珍惜一切所得。
「呼——」
這個時候,方牧聽到身後傳來吸氣聲,轉頭看去,發現這些人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神態,就好像卸下心頭大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能不輕鬆嗎?解決了大麻煩,還是抱着大腿解決的,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了。
小霧站在方牧旁邊,沒有去理會其他人,只是抱着方牧的大腿,顯然一刻也不想離開。
方牧摸了摸小霧的頭,轉過頭,想要和首席他們說幾句話。
畢竟來都來了,聊兩句也是走個過程。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眼前出現了奇葩的一幕。
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得昏暗,有馬賽克一般的畫面出現,要不是方牧深知自己的情況,感覺得到面前的東西沒對他造成傷害,他都會直接動手了。
「要結束了嗎?」首席凝視着周圍的變化,嘆了口氣。
說實話,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還是有點打擊的,畢竟面對一座小山,他還覺得有翻越的可能,面對高聳的山峰,卻讓他生出無奈。
方牧了解了情況,也知道現在馬上就要離開了,心裏其實還有一些無奈。
要不是小霧和這顆黑色巨蛋,耽誤太長時間,他現在還能收割一下。
當然對於這次的收穫,他也很滿意,至少對於他來說,穩賺不賠。
「還沒有玩夠。」方牧露出遺憾的表情,嘟囔了一句:「真是太可惜了。」
首席聽的是毛骨悚然,他越來越覺得方牧的癖好古怪。
周圍的馬賽克仍然在擴大,轉眼之間將這一片世界鎖住,就連地面也消失的無蹤,找不到任何蹤跡。
就好像身處一張畫中,有人正在把這張畫的山峰抹去去,讓這幅畫大面積污穢。
當然,這一切都是給眾人提前的預警。
馬賽克的作用越來越龐大,轉眼間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之後,只留下方牧一個。
「不對勁。」
方牧看着仍然清晰的世界,瞬間想起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東西很奇怪。
他是最接近馬賽克的,按理說大家都走了,他也會消失。
可是當他接觸之後,卻發現沒有任何的異常,全身上下也很正常,甚至覺得還很舒服。
方牧頗為奇怪,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緊接着發現了不同之處。
這片空間的所有物體都消失了,山川、河流、大地,全都不見,只剩下一片黑暗。
或者說……一片混沌。
不是純淨的黑,而是灰色和黑色的結合,偏白,但是又不是純白色。
就好像是一種色調的混合,顯示出了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
不僅是方牧沒有走,小霧和他的器官們也都沒有離開,全都留在原地了。
當方牧看到小霧之後,終於明白,也許這個死鄉還有什麼隱藏的東西。
小霧來自於死鄉,所以沒有及時的傳出去,而他和器官們則是其他原因,至於是什麼原因,他現在也搞不清楚。
方牧運轉幽冥輪轉,到處掃視着,可惜的是,看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方牧頭頂上突然出現了異常。
那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那種混合的顏色逐漸拉住。
這種情況就好像拿着一個注射器,在旋轉的彩色泥巴上不斷的抽取,越來越多的泥巴消失不見。
方牧眯了眯眼睛,敏銳的五官到現在沒有給他危險的反饋,也沒有讓他找出新的東西。
「看來暫時沒危險,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試着動了動手腳,一切正常,沒有出現不適應的感覺。
而且此刻他處於變身狀態,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感應到,周圍並沒有奇怪的變化。
方牧轉頭到處看,最後化作一句話:「如果你有意識,那就趕緊出來見面,如果伱沒有意識,肯定是想要殺了我,也趕緊出來吧,我們看看誰強誰弱。」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大致猜出留在這裏的原因,也猜出把它留在這裏的東西是什麼身份。
之前和小霧氣的對話中,曾經提到過,由於小霧變成了靈,所以世界的意識開始人為干預,造出了第二個厲鬼,也就是剛剛宰掉的那個。
如果說還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留下來,那除了死鄉的意識,就沒有別的了。
這種意識不同於人的意識,正確的說,更類似於一種規則,或者說是一種職責,就好像把一個機器安排到一個位置,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工作。
方牧開口說話之後,本以為沒有什麼異常發生,沒想到下一步還真的出現了。
那個漩渦之中,一道光滑閃動,將周圍的黑暗照亮。
光芒是五彩的,只有拳頭大小,是由天空中的各種顏色匯聚,從半空緩緩下落,而下落的地方正是方牧的手掌。
方牧伸出手,將這個東西接了過來,等到光滑慢慢逝去,才看清楚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