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穿着真絲睡裙,雙目緊閉着,但是臉上的驚恐沒有消退,顯然是被嚇暈的。
鎧甲男人聽到月千媚的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憋的很累了。」
月千媚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走了十幾步之後,轉頭道:「真是令人噁心,要不是一起在聯盟做事,我很想殺了你。」
「你我實力接近,最多兩敗俱傷。」鎧甲男人伸出空餘的手,在胸口的鎧甲上點了一下。
一條條縫隙出現,鎧甲男人的正面直接打開了,露出裏面的情形。
鎧甲內部, 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出現,準確的說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老人看着昏迷的女人,露出詭異的笑容,緊接着把昏迷的女人放進了鎧甲內。
鎧甲重新合上。
片刻之後,一聲聲慘叫從裏面傳出,足足三分鐘才消失。
鎧甲的手部開了一個大洞,一張人皮出現,落在地上。
月千媚轉過頭來,噁心的道:「萬多惡,你不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嗎?」
萬多惡活動了一下身體,發出陰沉的聲音:「進了聯盟還把自己當人,你是有多大的心,而且她死之前還能快活一下,那不是挺好的嗎。」
月千媚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萬多惡好像被打開了話夾子,圍着月千媚走了好幾步,鎧甲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到了你這年紀還能像少女一樣,要不然你來我的鎧甲裏面玩玩, 都說你改變之後,采陽補陰更強了,不知道我們誰能夠把對方……」
「轟!」
地面開始下陷,月千媚收回雙手,看着完好無損的萬多惡,發出冰冷的聲音。
「我想嚴州老人很想親眼看看,他這個用人血來賦靈鎧甲的師弟,也很想清理門戶,對了,你只能三分鐘,滿足不了老娘。」
萬多惡身體一僵,發出怒吼聲:「你是想要找死嗎?」
月千媚眼中閃動着危險的光芒:「怎麼?你想和我打架?」
場上上陷入安靜,誰也沒有說話,但是氣勢卻越來越奇怪。
過了一會兒,萬多惡首先開口了。
「呵……要打也是等辦完這次任務再說,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麼不讓我也過去,我們兩個直接把血屠斬殺,那不是更好的事嗎?」
月千媚不屑的道:「兩個人一起去, 然後被血屠一鍋端, 你以為就這麼簡單嗎?我告訴伱,我這次見到他,感受到一股極其恐怖的威脅,能夠讓我死在那裏的威脅。」
一說起這個,她就想起剛才在陽台上的經歷,這件事情她沒有說謊,她確實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懼,尤其是那個男人的雙眼,總讓她覺得看不透。
「我們兩個人都不是對手?」萬多惡問道。
月千媚搖了搖頭:「這誰說得准,要殺他,只能盡一切可能發揮我們最強的實力,所以在此之前,我們要選擇一個適合我們戰鬥的地方。」
萬多惡又問道:「為什麼不選擇在城市作戰,要是在那裏,有普通人制約,血屠很可能束手束腳。」
話語之中,已經帶上了質問的語氣。
月千媚眸子轉動,殺氣盡顯:「我告訴過你,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是為了殺而殺,為了滿足你自己的欲望,而我是有理想的。」
「理想?」萬多惡哈哈大笑,笑得他身上的鎧甲都開始震動起來:「黑暗時代,你靠着采陽補陰的傳承,殺的覺醒者數都數不清吧,你現在給我談理想,你覺得不可笑嗎?」
似乎是感覺到很好笑,萬多惡笑的更開心了,都快直不起腰來。
月千媚冰冷的打斷道:「要想獲得成功,必然會有巨大的犧牲,我殺了這麼多覺醒者,卻保護了超過他們十倍百倍的人,這也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我和盟主一樣,都是有理想的,反正黑暗年代的覺醒者很多都會死去,不如讓我發揮更大的作用。」
「那麼……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萬多惡帶着調侃,更是有種戲謔的感覺。
月千媚臉上露出迷茫,但很快就消失了,搖頭道:「做了就是做了,好壞不想讓別人評論,我只知道我做這件事情,沒有絲毫愧疚就行。」
「那麼我們偉大的理想者,你的計劃又是什麼呢?」萬多惡繼續調侃:「殺了血屠對你我都有好處,所以我現在只在乎怎麼殺掉血屠。」
月千媚邁着被皮褲包裹的大長腿,道:「等,陰月就快要到了,等到那個時候,我的能力是最強的,最有把握。」
萬多惡聳了聳肩,表示答應,但是後面又補了一句,大致是說如果失敗,這事情就全賴在她身上。
月千媚甚至懶得回答,轉身就走。
萬多惡跟在後面,看着月千媚的背影,時不時的咂咂嘴巴。
……
渝市。
距離月千媚造訪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星期。
眼看着這個月就要過去,渝市突然來了好幾個人。
很神秘,而且無人知曉。
方牧的房間內。
老王、芸釀、嚴州老人三人坐在位置上。
自從上次方牧說了之後,組織抽掉了三位過來幫忙。
一聽說能夠除掉聯盟剩下的天王,組織當然是全力支持。
芸釀問道:「我們來了,不過只要露面的話,他們就會提起警覺,肯定掉頭就跑,會做無用功的。」
其他幾位十三首的成員默不作聲,顯然他們讓芸釀為首。
方牧瞅了老王和嚴州老人一眼,尤其是重點關注了老王,眼神中帶着意味深長。
老王咳嗽兩句,挺起胸膛,正色道:「我這可不是怕老婆,而是尊重自己的老婆,你可不要想多了。」
方牧咧了咧嘴。
不愧是你,能夠把怕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也就是獨一份兒了。
當然了,怕老婆也沒什麼不好,渝市男人的特色,只要兩人夠相愛,問題不大。
方牧也只是稍微調侃一下,很快就將問題解釋了一遍。
眾人聽了之後,互相對視一眼。
老王問道:「你這個方法確定可行嗎?」
方牧道:「可不可行的我也不知道,得試試才知道。」
「現在就試試?」
「對,就是現在。」
「那來吧。」
……
五分鐘之後,老王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齊齊拍手道:「妙啊!」
剛才他們試了方牧的辦法之後,感覺這一趟十拿九穩了,至少把握是很大的。
方牧喝了口水,微笑道:「大家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以免讓多心的人看到,一切就等我得到通知之後再說,得到通知了,那麼就是咱們計劃實施的時候,等魚兒上鈎是需要耐心的。」
眾人點了點頭。
都是活了一大把歲數的,從那個黑暗年代一直活到現在,耐心他們有的是,只要能夠除掉那兩個心頭大患,無形之中就把盟主的勢力給削弱了一大半。
只需要等待,就能夠換到極大的回報,他們巴不得多等一會兒。
老王嘆了口氣,目不斜視的盯着方牧,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方牧活動了一下手臂,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嗎?」
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怪滲人的。
老王搖了搖頭,伸手拍着方牧的肩膀,語氣中帶着懷念,緩緩道:「你現在能打極道境了吧,那個月千媚過來,卻走了,還要和你談什麼交易,很明顯你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威脅,甚至於讓她沒有把握。」
方牧思索着死鄉中和摸屍人分身的談話,道:「應該能打。」
芸釀和嚴州老人互相對視,齊齊露出震驚之色。
嚴州老人嘆氣道:「我一直覺得我收了劉久,就是撿了個大便宜,畢竟那小子天賦真的是絕頂,沒想到你這個當兄弟的反而更是一絕。」
芸釀沒說什麼,但是眼神已經表露出了一切。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能引起他們震驚的,就算是首席都談不上,可是方牧卻做到了。
老王算是這裏最了解方牧的人,他臉上還掛着懷念的表情,似乎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
「我是怎麼也沒想到當時頭腦發熱,找的一個合作夥伴,現在都快趕上我了。」
這才隔了多長時間,方牧就從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到現在站在了覺醒者圈子中的高峰。
距離頂峰,也只是一步之遙。
方牧擺了擺手,道:「都是基本操作。」
看着方牧一副淡定的表情,老王等人滿頭黑線,這才剛夸上,這貨就直接順杆往上爬了,厚臉皮也是絕無僅有。
方牧起身打開房門,道:「你們也是千里迢迢趕過來,最近這段時間就在超市裏面休息吧,我會安排人過來送吃喝的。」
「這裏我也熟悉。」老王擺了擺手,道:「你去忙你的吧。」
方牧也不再多說,直接離開了。
等到方牧離開之後,眾人又開始討論起來。
芸釀問道:「話說他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我怎麼感覺多得數不過來呢?」
如果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組織還是神經大條的話,那就真的是開玩笑了。
從最開始關注方牧,到現在為止,方牧所展現的能力實在是太多了。
強大的肉身,莫名其妙的各種能力,還有那些分身,這隨便放在一個覺醒者身上,都能讓那個覺醒者脫穎而出,不說登上頂峰,至少不會泯然眾人。
可是這麼多能力,卻集中體現在方牧身上,這就讓人覺得驚艷了。
老王搖頭道:「誰知道呢?我和他一直以來都是合作夥伴的關係,沒有誰強誰弱,這也是人家的私隱,不能去隨便瞎打聽的。」
嚴州老人道:「都老了,這都是年輕人的時代了,至少從品行上來看,方牧沒有任何問題,這就夠了,他越強對人類不就越好嗎,說實話,咱們還是得抓緊修煉,不然被個晚輩超越,到時候恐怕面子上都掛不住。」
說的在理,老王嘴角抽了抽。
一想到他被方牧超越,就覺得心裏難受。
老王道:「鬼道人那邊研究得怎麼樣,到底該怎麼突破?」
芸釀攤了攤手,道:「他也只是跟着摸屍人的腳步在走,現在研究也陷入瓶頸,不過他說了,估計很快了,畢竟極道之後,也只有摸屍人踏入過那個境界。」
「希望吧。」老王道:「要是能夠知道一下那個境界就好了。」
似乎是聊的話題比較重,老王轉換了一下話題,開始說家常。
眾人就待在這個小小的房間內,時不時的閒聊一下,打發無聊的時光。
……
時間不斷流逝,轉眼間這個月的月底翻過去了,迎來了新的月份。
這段時間方牧一直在等待,可是月千媚就好像消失了似的,不和他聯繫,讓方牧以為月千媚放棄了和他作對的打算。
當然了,這個只能想想,讓聯盟的人放棄殺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所以方牧覺得,月千媚在憋着什麼大招呢,只是時間沒到,所以一直就沒有動靜。
沒動靜也好,方牧趁着這段時間,把渝市從上到下的佈置了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這段時間閒下來,劉久那邊得到了更多的時間,所以修煉得更加刻苦,已經達到了天門十重。
能夠被嚴州老人看上,並且收做人生中第一個徒弟,劉久的資質自然不用多說,天賦那也是絕頂的。
嚴州老人甚至還說過,如果劉久早個十來年被他發現,估計能和首席碰一碰。
當然,這也只是嚴州老人的猜測,畢竟首席之所以是首席,不僅僅是因為天賦,更是因為那一份瘋狂和執着。
靈橋境強行壓縮自己的實力,本身就是一種極限的痛苦,那不是人能夠忍受的,可是首席硬生生的忍受了很久。
現在天門境了,首席仍然在壓制着,承受着同樣的感受,不然的話,他可以隨時踏入極道境。
努力加天賦,二者結合在一起,那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
不怕人有天賦,就怕那人既有天賦,還比普通人更加努力。
所以首席能夠成就現在的位置,與他自身的努力和毅力,那是分不開的。
劉久也很刻苦,但是他不打算去搞什麼壓縮實力,用他的話來說,那不是找虐嗎。
方牧當然很欣慰,畢竟自家兄弟強了,多一個幫手的同時還能讓自家兄弟多一份保命的本錢,這何樂而不為?
值得一提的是,周若的詛咒就快要消磨掉了,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夠成功。
隨着詛咒越來越弱,周若的天賦也在逐漸凸顯。
周家不愧是整個家族都是強大天賦的存在,詛咒越來越弱時,周若的實力突飛猛進,已經達到了天門頂峰。
方牧本以為還能給他更多的時間,讓他把周若的詛咒消除掉,然後讓周若踏入極道境,沒想到早上一起來,突然就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窗外,一個暗紅色的光點在閃爍着,最後化作一隻血手印,伸出食指,對方牧勾了勾,緊接着朝着遠方飛去。
方牧當時正在和周若聊天,看到這個血手印之後,二話沒說就直接離開了,順路去了趟超市,趁着血手印還沒消失,馬不停蹄的追趕。
出現這麼離奇的東西,肯定就是月千媚搞的鬼,畢竟之前的約定還記得。
血手印一路飛翔,周圍的普通人好像看不到似的,方牧跟着血手印,走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之後,運轉真氣變做恐怖的模樣跟在後面。
這一路緊趕慢趕,逐漸遠離了城市。
血手印飛着飛着,最後漸漸消失了。
方牧停了下來,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處荒野。
朝着周圍打量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人的蹤跡。
血紅色的月牙瞳孔微微旋轉,方牧還在尋找着。
沒想到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緊接着方牧腳下踏着的位置,出現了一幅巨大的圖像。
這圖像呈圓形,中間有繁雜的花紋,剛一出現方牧就感覺到渾身發冷。
陰氣。
方牧皺了皺眉。
這裏的陰氣濃度很高,尤其是圓形的繁雜花紋,方牧很快就斷定,這個東西能夠增幅陰氣。
「看來為了對付我,做了不少的工作。」方牧暗道。
平白無故的搞這個增幅的東西,肯定是為了對付他,那麼問題就簡單了。
既然通知了他,肯定是有把握的,所以下面很可能兩個天王都在。
一鍋端的計劃,成了。
方牧搓了搓手。
地面停止了震動,出現一條巨大無比的裂痕,裂痕逐漸拓寬,最後有一道樓梯浮現。
「挺好,還挺體貼的。」
方牧甚至沒有猶豫,一腳踏了進去。
……
地底。
月千媚睜開了眼睛,露出笑容:「看來這位血屠對自己很自信,真的是孤身一人前來,他身後沒有尾巴。」
萬多惡站在旁邊,冷笑道:「我就喜歡這種有自信的人,然後把他們的自信慢慢折磨掉,這才是我最高興的事。」
月千媚站了起來,盤坐久了,她的腿有點發麻,活動了一下身體,看向前方的入口。
「按照計劃行事,陰氣加強陰月,我現在的實力已經達到了最大限度,極道六重的實力,拿下他不過是轉瞬之間。」
萬多惡後退兩步。
月千媚挑了挑眉,道:「怎麼,擔心我對你出手嗎?」
「不得不防,畢竟你之前就說很想殺了我。」萬多惡道:「而且不久前你說過,你是用合作的方法把血屠給勾到這裏來的,我可不知道你是真合作還是假合作。」
月千媚不屑的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動手吧,嚴州老人的賦靈術,最高的層次,是能夠賦靈重生的,天王內鬥只有死,等我動手之後,你再用重生之法告狀,死的就是我,而你只是損失一點實力。」
萬多惡收起了開始的謹慎,聳了聳肩:「都被你看透了,一點都不好玩。」
月千媚鄙視的看着萬多惡,不再說話,似乎多說一句,都會覺得極度噁心。
「不要不理我啊。」萬多惡想要噁心一下月千媚,調侃道:「畢竟待會兒還要聯手對付血屠呢,只要殺掉血屠,咱兩個的功勞可不小啊。」
月千媚閉上眼睛,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萬多惡知道月千媚不再搭理他,也不自討沒趣,找了個地方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
過了一會兒,入口的位置出現一道身影。
黑紅色的龍鱗,如玉的骨甲,還有邪異的瞳孔。
方牧出現之後,也看到了萬多惡,笑道:「合作?」
月千媚終於睜開了雙眼。
「轟!」
身後的入口被關上,裹上灰白色的陰氣。
方牧頭也不回的道:「看來你所謂的合作,合作對象卻不是我。」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月千媚也不藏着掖着,上前兩步。
「你也算是個人物,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我現在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放棄抵抗吧,我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
方牧摸了摸下巴,神情淡然,道:「看來你認為吃定我了,我很好奇,橫豎都是個死,我為什麼要放棄抵抗呢?」
月千媚指着萬多惡,道:「這個傢伙是嚴州老人的師弟,喜歡把人放進鎧甲里,用盡一切手段折磨之後,吸乾那個人的精氣神補充賦靈,過程極為痛苦,而我,會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
這話說的,好像沒有痛苦的死去,就是天大的恩惠似的。
方牧來回走動了一下,突然道:「看來你們殺過不少人,尤其是你,你是嚴州老人的師弟?」
目光看向萬多惡。
萬多惡一愣,隨後陰冷的笑道:「沒錯。」
方牧抬起頭,看着這地下空間的天花板,道:「我想嚴州老人很想看見你。」
萬多惡走動了兩步,鎧甲發出匡次匡次的聲音,道:「小子,你不要拖時間,我們已經搞清楚了,沒有人跟着你,嚴州那個老傢伙,就算想要見到我又如何,我到處殺戮,他還不是拿我沒辦法。」
方牧樂呵呵的道:「你有沒有想過,嚴州老人來了。」
萬多惡後退一步,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他心中的恐懼。
月千媚柳眉皺起,剛想說什麼,就被方牧打斷了。
方牧揮了揮手,道:「接下來,就讓我欣賞欣賞你們的絕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