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未來,這聽起來是一個非常牛【嗶——】的能力,但實際上使用起來,對於人類乃至於非人類的認知都有着巨大的挑戰。
特別是當使用者缺乏對自身所在時間的認知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斯諾飲下洛倫茲之蝶的魔藥之後,所承受的副作用,便是無序的未來視。
和正常的看到xx秒後的未來、看到未來的畫面等情況不同,斯諾相當於多了一雙一直注視着未來的眼睛。
而更令人無奈的是,這雙眼睛注視的未來,並不是持續的,就如洛倫茲之蝶這個魔藥名稱一樣,他所看到的未來實混沌的,無序的,隨時都在發生着變化的。
用現代人比較能理解的比喻來說,斯諾就好像帶着一副全息眼鏡,不過一隻眼睛眼播放的是一鏡到底的的流暢畫面,而另一隻眼播放的則是由大量片段拼接而成的蒙太奇劇情。
因此從理論上而言,這樣的未來是很容易與現在分割開來的。
但那只是理論。
但實際上,卻並沒有那麼容易。
因為生物的本能在制約着斯諾的選擇。
當看到有人對你抬起槍口的時候,當看到天空掉落墜物的時候,當看到一道寒光朝着你的眼睛直刺而來的時候,哪怕明知道這並不是發生在現在,也還是會做出閃避,因為那是已經融入本能的下意識反應,反過來說,如果刻意壓制這種本能,等到真的面臨危險的時候,那短暫的思考時間,就有可能錯失規避的機會。
但反過來說,這也是洛倫茲之蝶扮演的重點。
通過和軍情九處的通行,斯諾漸漸理解了洛倫茲之蝶副作用的重點——
它所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適應多重視覺,也不是精準的判斷力,而是足夠的「自信」。
它需要哪怕足以致命的一擊即將砸在你的臉上,也能夠一心不亂的相信自己的判斷的絕對信心。
有了之前逃課所付出的慘重經驗,斯諾相信,只有這樣的自信,才有可能熬過服用序列三時所承受的精神負擔——
哪怕他並不知道那份負擔是什麼。
……
因特古拉的眼前不斷的閃過格羅夫為首的軍情九處成員發起攻擊的畫面,那閃耀的電光,彷佛能夠刺穿心靈的精神震懾,剝奪非凡能力的律令,還有序列三所具備的極端壓力。
但因特古拉沒有動,她強行克制着自己反擊的本能,露出一個甘美的笑容,審視着正常視野中,皺起眉頭的格羅夫,澹然道:
「你有沒有想過,幽靈帝國,可能會是一個陷阱?」
此言一出,軍情九處的下級成員們立刻變得激動起來,但格羅夫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用略顯平澹的語氣道:
「說說你的想法。」
「哦?看來你也發覺了?」因特古拉張揚的笑容變得恬靜了幾分,她伸手抓起一把船艙里的「泥土」,然後任由它們從手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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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這個迷宮,太簡單了。雖然有你們努力繪製地圖的功勞,但說到底,一艘序列一層次的幽靈船,由一群最高不過中序列的冒險者花了半個月就能摸索出來,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就秩序編織層面而言,這大約是因為這艘船的力量大部分被用在了回收非凡特性和維持規則力度的方面,因此對於怪物強度做出了取捨。」格羅夫語氣缺乏起伏,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思考什麼,因特古拉對此只是輕輕搖頭,然後若有所指的道:
「既然如此……你有帶太陽途徑的封印物嗎?」
「原來如此……」格羅夫點了點頭,彷佛明白了什麼,因特古拉也跟着點了點頭,兩人便開始繼續前進。
跟在後面的軍情九處成員一個個滿臉懵逼的跟在後面,自以為見多了謎語人的康斯更是仗着過命的交情湊到諾瓦特身旁,好奇的問道:
「頭,親王殿下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諾瓦特白了康斯一眼,沒有正面回答,這讓康斯很懷疑這位上司是不是自己也不知道。
在莫名其妙的簡短交流後,一行二十餘人再一次踏上了旅途,有格羅夫保護,一路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減員,直到,一扇黃銅色的大門,攔在了眾人面前。
自從進入迷宮以來,眾人穿過的大小「隔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怪物從序列六到序列九更是應有盡有,但一路走來,真正碰到可以稱之為「門」的構造,這還是第一回。
「親王殿下,這裏應該就是船長室了。」作為地圖的主要繪製者,諾瓦特有些驕傲的說道,雖然不知道門後究竟有什麼樣的考驗,但眾人能順利的抵達這裏,就已經證明了他的情報搜集能力。
「!
!」
就在格羅夫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忽然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氣息從因特古拉的身上爆發開來,幾乎是第一時間做好了應對的他扭頭看去,卻發現這位女士就彷佛中了石化魔法一樣,僵硬的站在原地,雙目直愣愣的盯着那扇黃銅大門,彷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卻始終沒有半點挪動的意思。
那並非是被嚇得走不動路,而更像是那種明明嚇得要死卻強撐着不跑的感覺。
雖然在這種強者身上出現這樣的感覺十分的不可思議,但格羅夫親王還是伸手在頭頂的冠冕上抹過,隨着澹金色的光輝緩緩流淌,整片空間都變得暖和了幾分,因特古拉的雙眼仍舊注視着黃銅色的大門,彷佛完全沒有意識到格羅夫親王已經亮出了武器。
「因特古拉女士,你看到了什麼?」格羅夫表情凝重的問道,因特古拉聞言,仍舊沒有移開雙目,只是用一種令人有些發毛的語氣道:
「這扇門後面,是對於仲裁人途徑而言最大的恐怖。」
「就這?」這是此時軍情九處中隊大部分人的想法,畢竟作為仲裁人途徑序列一特性形成的幽靈船,這裏對於低位仲裁人而言非常恐怖這種事大家早就有了準備。
不過很快,這些人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因為格羅夫親王,同樣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那似乎,是從因特古拉的話中,確認了什麼一般。
他從懷裏掏出一枚青銅色的符咒,雙眼中閃爍起令人無法直視的電光,在那光芒閃耀到最為璀璨的時刻,他忽然用力揮下手臂,用莊嚴的語氣念出了一個古赫密斯語單詞——
「第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