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此話說完,蕭元徹和郭白衣皆不約而同地看向許宥之。
許宥之點點頭,笑道:「罷了!蘇長史好算計,一切都已經洞察了,既如此,許某也不賣關子了......」
說罷,許宥之朝着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茲事體大,主公定要小心謹慎,那屯糧之處的確在一個秘密所在,只是我如今講出來,只能主公和我們三人知曉,若知曉的人再多,走了風聲,沈濟舟提前應對,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蕭元徹點點頭道:「放心,我必然做好保守秘密的準備!」
郭白衣忽地插言道:「主公,白衣多嘴一句,大軍相持日久,人心浮動,現在誰黑誰白,皆看不透徹......白衣的意思是,若等下許先生講了沈濟舟屯糧所在後,主公要是決定攻打那裏,一是要行動迅速,須知遲則生變啊,二是,無論主公派遣哪位將軍前去攻打,都不得講明攻打的是什麼所在,更不能說是屯糧之地,只需說扒掉沈濟舟的一個據點便可!」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白衣所言甚是!」
許宥之心中也不住點頭,看來郭白衣也不負神謀之名啊!
「主公,可有地形圖?宥之當親自將沈濟舟的屯糧之處,指給主公兩位大人看!」許宥之也不多話,直截了當地道。
「有!蘇凌啊,旁邊書架,第一排第二行,速速拿來!」
蘇凌應了,起身拿了地形圖,將它鋪好在書案上。
許宥之親自掌燈,朝着漳河以東北大約一百八十里的某處輕輕一指道:「主公,二位大人,沈濟舟屯糧之處,便在此地!」
三人借着燭光,閃目看去。
卻見許宥之所指的地方,乃是一處崇山峻岭,根本沒有什麼城池。
蕭元徹眼神灼灼,陷入沉思。
郭白衣卻開口道:「這裏?若白衣記得不錯,此處名叫天麒山,因此處群山連片,狀如一天降麒麟,故有此名啊。此處雖然多山,但道路還算平坦,無甚天險可守,沈濟舟如何能在山中屯糧呢?」
許宥之一笑道:「郭祭酒果真博聞強記,此處的確名為天麒山,也如郭祭酒所言,此處無甚險可守,道路雖然不寬闊,但也算平坦。正因為此,沈濟舟才能將糧草囤積於此處啊!」
蘇凌點點頭,篤定道:「的確妙啊!天麒山連綿起伏,糧草藏於大山,人跡罕至,不易走漏風聲。道路雖不寬廣,但平坦,若是騎兵大舉來攻,必然受制於地形而不好前進,可是若是小股的輕騎兵押運糧草,卻是綽綽有餘了。再有,天麒山皆知無險可守,正好可以利用這個心理,屯糧於此,別人也不會輕易想到,那麼重要的糧草,就這樣屯放在那裏了!」
許宥之聞言,更是連連讚嘆道:「蘇長史真讓我刮目相看啊,實不相瞞,選擇此處作為屯糧之地,也是我向沈濟舟進言,力主的,當時我的想法,跟蘇長史今日之言一般無二!」
蘇凌暗自好笑,自己胡亂分析一通,竟瞎貓逮了死耗子,正中靶心。
蕭元徹這才出言道:「只是天麒山方圓皆連片大山,到底哪座山屯有糧草呢?」
許宥之一指地形圖道:「主公請看此處......」
眾人看去,卻見許宥之所指之處,正是天麒山麒麟形狀的麒麟尾巴之處。
「主公啊,此處乃是天麒山麒麟尾,此處乃是一座大山的山腹和另一座大山相連之處形成的,兩處山在一處,中間便隆起一個突起,恰似一座天然的寨關。而在這天然寨關之後,有一天然大洞,洞內方圓廣闊,儼然是一座未經修建的衛城,沈濟舟的軍糧便屯在此處!」
許宥之頓了頓道:「沈濟舟更派了手下一員大將來守,此將喚作丁繆,卻也是個厲害的傢伙,他到了之後,一面依照山勢分兵藏好,守住天然寨關,另外還加緊的改建這天然大洞穴,如今已然有了初步的衛城模樣。因此處在天麒山麒麟尾,內有大洞,沈濟舟陣營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私喚此處為麒尾巢!」
「沈濟舟屯糧之地,就在麒尾巢!」許宥之一字一頓道。
「嘶......」蕭元徹深吸一口氣,陷入沉思之中。
蘇凌、郭白衣、許宥之皆不再言語,等着蕭元徹做決斷。
半晌,蕭元徹神情依舊凝重,並不說話。
許宥之有些急了,忽地一拱手道:「主公啊,麒尾巢乃是沈濟舟屯糧之地,若那裏有失,沈濟舟大軍必亂,我軍一戰而勝啊!」
蕭元徹忽地一擺手,制止了許宥之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似有了決斷。
卻見蕭元徹忽地朝着許宥之一拜。
慌得許宥之趕緊來扶,急道:「主公啊!這是做什麼!折煞宥之了!」
蕭元徹這才正色道:「宥之啊,我是真心實意謝謝你的,若是沒有你指點迷途,元徹此戰凶多吉少啊......我代全軍將士,向宥之一躬了!」
說着,他又要一躬。
許宥之趕緊將他攙住,一躬道:「主公啊!宥之既然決心扶助主公,便要效犬馬之勞,主公再如此客氣,宥之當如何自處!」
蕭元徹點點頭,忽地轉身取下一旁懸在牆上的佩劍,稍一用力,將佩劍抽了出來。
「刷——」一劍正指在地形圖上的麒尾巢處,劍光凜凜,力透紙背。
蕭元徹聲音昂昂,已然滿是戰意。
「天賜我麒尾巢,我不速取之,豈不有違天意!」
蘇凌、郭白衣和許宥之皆神色一肅,拱手應道:「臣等聽候丞相差遣!」
「我意已決,即刻派精銳輕騎,直取麒尾巢,不盡全功,誓不回返!」
「喏!」
蕭元徹這才收了佩劍,淡笑道:「既然決定出兵麒尾巢,撿日不如撞日,便在今晚,遲則生變......」
許宥之連連點頭道:「主公當機立斷!主公英明!」
蕭元徹這才又問道:「宥之啊,你覺得我當派何人前去襲取麒尾巢啊?」
「這......」許宥之稍顯遲疑,遂一拱手道:「主公啊,宥之初來乍到,對於各營將軍,我還認不全,對他們的行事作風更是知之甚少,這人選上,宥之實在幫不上忙,不過,宥之可以向主公說說這個丁繆......」
「嗯,知彼方能有勝,你講講罷!」蕭元徹讚許的點點頭。
「丁繆此人,武力在沈濟舟的陣營中,弱於四驍將,大體上和中領軍姜瓊不差上下,但也算一流武將了,但是卻是個莽夫,只會上陣蠻力衝殺,於領兵佈陣之上,卻是一竅不通,故而只能為將,卻不是帥才。沈濟舟也是看重其勇武,才讓他獨挑守衛麒尾巢的重任。然而此人有個極壞的毛病,便是嗜酒如命,一天到晚,幾乎都在飲酒。便是打仗,他也違背軍令,多次飲酒,更是醉後無狀,做一些鞭打士卒的事情來。士卒大多敢怒不敢言。」許宥之滔滔不絕道。
「便無人敢管了麼?」郭白衣道。
「軍法曹不敢管啊,這丁繆可是沈濟舟的愛將,沈濟舟不但不覺得丁繆飲酒是大問題,更覺得他憨厚直爽......如此一來,哪個敢多嘴?」許宥之道。
蘇凌哈哈一笑道:「哈哈,如此最好,若是那麒尾巢守將是張蹈逸那種文韜武略的帥才,我們怕是要大費周折了,可是卻是個酗酒的酒蒙子......這就好辦了,這真應了丞相的話,天賜我軍麒尾巢啊!」
蕭元徹瞪了他一眼,啐道:「你還有臉說他,你這兩天也快成醉鬼了......」
蘇凌一吐舌頭道:「演戲所需,演戲所需......」
許宥之似惋惜道:「唉,正因我知丁繆嗜酒如命,可能會壞事,所以我曾給沈濟舟獻策,要中領軍姜瓊帶兵五千前去增援駐防,那姜瓊雖然算不上帥才,但比丁繆強得不少......只是無奈,庸主不聽忠言啊!」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幸虧他沒聽,若是真的再來個姜瓊,帶了五千兵馬,這麒尾巢真的要下大力氣了......」
蘇凌聞聽此言,似有所思,看了一眼郭白衣,只見郭白衣也似乎低頭想着什麼。
蘇凌想了想,方道:「許先生,但不知道進入麒尾巢那樣關鍵之地,是否需要什麼憑證,還是直接便可進入的。」
許宥之忙道:「那裏是沈濟舟重要所在,自然需要憑證,只是憑證只給了數人,沈濟舟麾下,審正南、郭塗、姜瓊。張蹈逸、逄佶、臧宣霸還有我,皆有一枚令牌。那些武將只是沈濟舟為了表示信任,收攏的手段罷了,我跟郭塗、審正南、逄佶四人,要隔段時間,輪流前往麒尾巢督軍。令牌就在我懷裏!」
說着,許宥之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來。
鐵質,上有一隻麒麟,麒麟正中刻着一個沈字。
「主公請看,便是這個令牌了。」許宥之雙手相托,遞在蕭元徹眼前。
蕭元徹拿了令牌,想了一陣方道:「如何拿下麒尾巢,派遣何人,白衣和蘇凌,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郭白衣一笑道:「敢問主公,奇襲麒尾巢,您心中所屬何人呢?」
蕭元徹稍一思索,遂道:「我本意認為最合適者,當是許驚虎,他有勇力,丁繆不能敵也,更能隨機應變......可是......」
蕭元徹眼中顯出一陣無奈,緩緩擺擺手,嘆了口氣道:「罷了......還是喚奎甲來吧!」
郭白衣點點頭道:「主公所慮極是,臣也以為奎甲將軍可當此任!為防意外,便是奎甲將軍,主公亦不可實言相告,只說去扒掉沈濟舟一處據點便好!」
蕭元徹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蘇凌忽的一拱手,一字一頓道:「丞相,奎甲自然很好,但奎甲的心智......小子斗膽保舉一人,作為奎甲將軍的副手,若有此人,此次奇襲麒尾巢,小子可保萬無一失!」
蕭元徹眼前一亮,急道:「何人,快快講來!......」
蘇凌昂首,一字一頓。
「小子的親衛,林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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