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愣了一下神,眨巴了幾下眼睛,眼神躲閃幾下後,又恢復了笑臉道:「娘,你說啥呢?我就是打聽一下東子邊防所有啥關係?關係硬不硬?」
「那你剛剛還問東子是不是掙了好多錢?你以為他平常出海乾什麼去?他就是打打魚,掙的都是正當錢,都是辛苦錢。道友閣 m.daoyouge.com」
「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靠邊防所掙了好多錢,看他這一兩年船開了一條又一條,肯定都是靠邊防所的,他掙錢掙的這麼容易」
老太太給她說的來氣,也坐不住了,「哪裏容易了?整天早出晚歸的,也沒能喘口氣,哪有你們整天呆家裏舒服。你們就看着他船開了一條又一條回來,也沒看他整天累的眼眶黑黑。」
「他有關係也是領導喜歡他,他賺的都是自己辛苦的得的,沒看他整天魚貨一筐一筐的捕回來?真以為他出海閒逛天上就能掉錢了?」
「我也沒說他出海閒逛,就想着他是不是關係硬」
「關係硬不硬也不關你的事,你以為跟大領導打交道很輕鬆啊?」
「娘啊,我是想着東子要是跟領導關係好,讓他去說說情,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讓阿宏少判幾年啊?讓他跟他弟弟下個月一塊回來」
葉大伯母說着說着也抹起了眼淚,「這大牢裏面也不知道過的是啥日子,這才過了一年半,後面還有八年多,這叫人怎麼受得了?他爹都60來歲了,這身體看着都沒以前好了,天天這裏痛,那裏痛,也不知道活不活的到他出來」
老太太原本還覺得她煩,站起來想趕她走來着,但聽她這麼一說,瞬間整個人也蔫了,仿佛精神氣也消失了大半。
「唉~這造的什麼孽?早知道現在這樣,當時幹嘛不踏踏實實一點,這都是命啊,這人啊,就不能動歪心思」
「你把東子叫出來,我問問看,要是有關係,能讓阿宏少關幾年,我們也願意」
老太太為難的看了她一眼,瞬間也覺得她可憐,「東子喝多了,剛躺下去睡,這回去叫也叫不醒,等睡醒了我問問看。」
「真睡了?」
「騙你幹嘛?你還以為阿清故意騙你啊?」
「呵呵,沒有,我還以為還沒睡着,那我晚上再來。」
「去吧,去吧。」
林秀清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說啥好,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人拖累了全家,害得父母一把年紀的也跟着受累。
等人走後,她才出聲道:「一來就問七問八,打聽了一推,我還以為她要幹嘛?阿東哪有這個本事啊,只見過領導幾面啊,而且都已經判刑了。」
「等東子睡醒了問問看吧,都是兄弟,能幫幫一把,幫不了也沒辦法。你這大伯母看樣子也不是只想着把阿宏撈出來,真跟她說沒辦法,指不定再哭一哭,扮的可憐一點,讓阿東借點錢幫他們度過難關啥的。」
林秀清聽老太太這麼一說,也瞬間反應過來了。
原來大伯母是在以退為進,先把最為難,最難辦的事說出來,能辦得到最好,皆大歡喜;辦不到的話,再抹抹眼淚,訴訴苦,說說孤兒寡母有多難,借點錢啥的
高啊,這手段高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虧她剛剛給她說的,也覺得她跟大伯一把年紀了,也可憐
瞬間也不知道說啥好,只能感嘆一句,「大伯母可真精啊!」
「有的人心眼比篩子還多,比不過比不過!這做人啊,還是得真心換真心,但是心眼多的人,真心難換真心啊。」
林秀清笑笑,「等阿東睡醒了,問一句,看他怎麼說吧,咱們也不懂他在外頭的事。我估摸着是沒可能,阿東也就見了人家幾面,發話留一條船,對人家來說沒什麼,但是從牢裏面撈人,這事可不小。」
「我也是這麼想的,東子是聰明有本事,但是他翅膀也沒有很硬,哪有那麼大的臉啊。」
老太太說完就嘆氣的去門口乘涼了,本來今天還挺開心的,這會又感覺好像也沒那麼開心。
人老了,就希望一家子平平安安。
葉母傍晚過來吃飯時,聽說葉大伯母下午上門來過,不高興的道:「她這不是為難人嗎?東子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哪有那麼大的臉去厚着臉皮求人,真以為張張嘴啥事就能辦到?」
葉耀東也是睡到晚飯的點才醒來,才聽說了,也很無語。
「我見人領導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人家能開口讓邊防所給我留一條船,已經夠讓我意外,也是人家願意給我臉,我哪裏好意思得寸進尺啊,又沒給人家啥好處過,完全是領導親民。」
「唉,沒辦法就算了,沒辦法晚點就讓你娘過去說,也省的她逮着你哭,你一個當小輩的不好說,讓你娘去說。」
老太太也沒多失望,本來也是老大媳婦強人所難了,「吃飯吃飯了,別說這些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只能求菩薩保佑了。」
葉母癟癟嘴,「算盤倒是打的挺響的,我兒子又不是當官的,還能說放就放,張嘴就為難,看她就是故意的。」
林秀清笑着說道:「指不定還給娘說對了,下午阿嫲也說大伯母可能是想說一個為難的,咱辦不到,她就再求咱們幫簡單的,比如借錢啥的,我們可能就不好一再拒絕。」
「啥?她想屁吃呢?這麼會算!」葉母眉峰一挑,直接就將筷子用力的拍在桌上,「不行,我等會兒得找她去,又不欠她的,哪來的臉。」
「先吃飯,先吃飯,又沒找你借錢,你那麼激動幹嘛?」葉父沒好氣的道。
「沒找我借錢,也是找我兒子借,她這不是擺明了在玩心眼嗎?把別人都當傻瓜,就她一個人聰明,當兒子的來騙完之後,當娘的又來,我兒子活該被他們騙啊?」
葉父不贊同,「這都是他們在那裏猜的,誰知道是不是?人家還沒怎麼的,你就當真了,你這人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
「我怎麼就聽風就是雨了?下午她在路上就攔着我,就說了一通借錢的事,結果轉過頭來上東子家,卻說讓他撈人,這不是明擺着在那裏耍心眼,這種人最討厭了。」
大家也瞬間聯想到了下午葉母說的,心裏也覺得他們應該猜的,八九不離十,就是在耍心眼。
a不成那就b,b不成,那你就是不講親戚情分了。
「先吃飯了,她也可憐的,都上了年紀了,還要攤上這樣的事,身邊也沒有兒子,等會去說一聲做不到就好了,其他不想應承的事,就不要應承。」老太太說道。
「反正我夜裏就又要出海了,也不在家,娘你跟阿清看着辦。」
葉耀東說完,話風一轉,「其實吧,我覺得他在裏頭呆着也挺好的,不用愁吃喝」
葉父聽到他說這話,剛起碗,差點沒拿穩,瞪了他一眼。
「胡說,好什麼?不愁吃喝好什麼?自己家難道還缺那一口吃喝?關在裏頭,要自由沒自由,要面子沒面子,以後出來都不好做人,還要給人指指點點」
「不要呆村子裏,就不會有人指指點點了。不對,我也不是要說這個,差點給你繞進去。我是說現在出來,鄉親們肯定都打上他家去,逼他還錢。」
「那等放出來,不也照樣有人打上門」
「那至少有十年緩衝,到時候錢也貶值了。」
「什麼錢貶值了?1000塊錢不還是1000塊錢,哪裏就能變成100塊錢了,胡說什麼?」
這問題,他解釋不了,葉耀東閉嘴了。
林秀清好奇的接話,「聽說有的人還覺得裏頭可以包吃包住,故意進去」
「這是真的,我還真的聽說了」葉母來興致了,開始了侃侃而談。
她每天坐在那裏,就是聽各種故事,可是增長了不少見聞,啥奇葩事都有。
桌上的畫風也變了,大家就着葉母的八卦下飯,倒是從一開始的鬱悶到後面吃的噴香。
「還有啊,你們不要吃狗肉了,聽說東橋村有個年輕人,最近聽說好像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有點神經病,在家裏頭亂叫,又抓門板,有人說他狗肉吃多了,被狗附身了,這兩天好像在請人做法事!」
「啊?」
葉耀東驚訝了,這不是狂犬病吧?怎麼會是被狗附身?
「不是應該帶去看病嗎?」
「誰知道啊?可能覺得做法是比較靈驗,你們還是不要亂吃狗肉了,尤其是東子,什麼都吃,真的被附身那就麻煩了。」
「瞎說什麼啊,那咱們天天吃雞,還能被雞附身?你天天吃魚,也要被魚附身?那我不得天天吃螃蟹,在村子裏橫着走?」
「胡說八道!」
「你也知道是胡說八道啊,這都是那些仙姑騙人的,你還是吃你的飯吧,隨便聽聽,能下飯就好了。」
倒是被隔壁村的那個阿秋逃過了一劫,當時被他家狗咬的挺狠的,竟然沒有聽說得狂犬病。
還是他家狗養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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