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嗯,就叫你路人甲吧。
你的本名當然不是這個,但是你現在進入了遊戲,原本的名字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六月的東京街頭,氣溫已經逐漸升高,你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洛麗塔裙裝,扎着雙馬尾,站在人來人往的新宿站門口,與四周儘是職場打扮的精英氛圍格格不入。
你是一個很正經的地球人。這樣的衣服當然不是你平時會穿的風格。
——這是你在穿進遊戲前特意花錢為自己的新號買的「外觀」。
至於為什麼是穿進,這個就很難用科學的範疇來解釋了。
總之你的的確確進入了這款火爆的同人遊戲《真實咒高》中,並且有那麼一瞬間還將它和真實的東京給混淆了。
如果不是右下角面板的時間提醒你現在是2005年的話,那麼你大概率會以為自己遭遇了靈異事件,比如眼一閉一睜就從遙遠的種花家來到了立本。
當然此時此刻你也顧不得去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倒霉催的從開着空調的清涼被窩穿越進昨晚拿着手機剛剛下好不到半個小時的手機遊戲裏,因為擺在你眼前的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新手任務:祓除蠅頭(0/100)只】
【任務時間:28:57】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及輪/盤抽獎資格】
【失敗懲罰:判定為「低能玩家」,於本世界中清除】
你一目十行的看下來,被最後一行的「低能玩家」四個字觸碰到了神經。
身為一個mmo資深玩家,你單機遊戲雖然玩的不多,但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冠以這個輕蔑的稱呼。
一瞬間,你感覺自己從小學五年級起便積攢的遊戲齡受到了嚴重的侮辱,你內心中不服輸的火焰被點燃了。
——這已經不是你的性命被掌握在這種垃圾遊戲中朝不保夕的問題了,而是它在殺死你的肉/體之前,還要先侮辱你的靈魂!
再加上這屎一樣的任務獎勵,你一時火氣上涌,憤怒的從四次元口袋裏抽出了一把長刀——新手禮包送的,開場就在背包里,除了顯示是【咒具】以外沒有任何特別的文字說明。
總之你拿着這把開局就送的新手刀,怒火衝天的衝進了新宿站門前聚雜的人群里,舉起刀就對着一名西裝革履的男社畜肩膀上的蠅頭來了一通王八拳。
事實證明,這遊戲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惡毒的手段將你拉進了它的掌控中,但在新手任務這方面,它還是和市面上的大多數遊戲一樣,並沒有什麼奇思異想的區別。
所以你一刀下去,很輕鬆的就將那隻蠅頭給斬獲了。
不,準確點說,應該是祓除。
任務面板的祓除蠅頭從(0/100)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調整為(1/100)。
與此同時你左下角的金錢也從0円增長為了50000円。
你:?
什麼情況。
爆金幣了?
超出任務獎勵之外的收穫不禁讓你感到了好奇。
於是你在四周人驚恐的目光中,手持刀刃森冷的長刀站在原地,視線緩緩環繞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第二個目標。
當你舉起刀一步一步朝那名燙着時髦捲髮的女士走去的時候,你眼中清楚的看到,附立於她肩膀上的蠅頭膨脹的比剛才更大了一點。
你不解地歪了歪頭,然後在這位女士張皇逃跑的尖叫聲中,持刀一擊斬下,十分樸素的收穫了你的第二隻戰利品。
(2/100)。
左下角的金錢變成了100,000円。
你開始明白了一切。目光不自覺開始發亮,這種額外收穫的喜悅讓你上癮,控制不住的想要一直祓除下去。
拋開一切虛假的和真實的,你喜歡錢——唯獨這點,是不管到了哪裏都不會改變的。
於是你喜滋滋的開始在慌亂逃竄的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第三個目標。
一刀、一刀、又一刀
你拿着長刀,滿面笑容興高采烈的追着四散的人群砍下的畫面,也被路口的監控誠實的記錄了下來。
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這恐怖的一幕將成為你初來乍到的賽博案底,並將以都市傳說般的感染力與擴散力,從今往後永遠的流傳下去。
而你甚至還無從反駁。
至少現在——沒錯,現在的你砍蠅頭砍的相當帶感,左下角源源不斷上升的金錢數就像是博/彩一樣,給人一種一旦嘗到了甜頭,就再也停不下來的快感。
你簡直要爽翻了。
而與你歡樂的小金庫增加的情況對應的,則是新宿站門前一片狼藉的道口。
早在最開始,你一句話不說,抽出管制武器對着路人的肩膀就是一通狂砍的時候,那名最初被你祓除了肩膀上蠅頭的精英男士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跌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爬走了。
慌亂中甚至連公文包都忘了撿。
而第二位女士的情況也與他不遑多讓,除了沒有當場尿褲子以外,也跌在地上,包包里的東西灑落一地,頂着滿臉淚痕抖得像篩糠。
她甚至還在求你:「求、求求你,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說的當然是日語,你姑且可以聽懂一點,但是不多。
於是你再次歪了歪頭,清澈的眼底帶着不知世事的純然,配合上精緻的着裝與手動捏出來的在三次元世界裏堪比美工建模般的洋娃娃臉,落在他人眼裏毫無疑問,就是剛從瘋人院裏跑出來的宛如漫畫殺人魔的存在。
這位女士渾身一抖,連妝都哭花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生怕你一個病發就當場把她給噶了。
而你當然不是這麼喪心病狂的人。
不過,你對遊戲裏的npc路人被你嚇哭這件事,也屬實沒什麼感覺。
你壓根對她不感興趣,在你眼裏她的價值就是滋生蠅頭,然後源源不斷的為你產出金幣。
比如說現在,這位女士因為極度的恐懼與驚慌,負面情緒幾乎已經達到了閾值。
你清楚的看見,在這樣龐大的負面情緒的滋養下,剛剛才被你祓除掉的蠅頭,竟然又一次誕生了新的。
大概是剛剛誕生的原因,這隻蠅頭的行動顯然還有些遲緩,甚至翅膀還被黏連在背後,整隻蟲蠅蛹似的在地上爬。
該說不說的,你被噁心到了,於是拿起刀眼都不眨的就戳了下去,刀尖剛好擦着白皙的手楔入地面。
一瞬間,你的耳邊又爆發了一聲驚叫。
這名女士在你好心為她祓除咒靈的過程中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竟直接兩眼一翻暈過去了,漂亮的長髮旖旎在地。
你:?
你揉了揉耳朵,覺得世界突然清淨了。
你看着任務欄上增長的進度以及左下角增加的50000円,情不自禁的感慨:這好像是個bug,一個人身上產生的咒靈竟然可以反覆獲得金幣,那這樣的話你只要抓來100個普通人,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裏每天嚇唬他們,這樣不就一直有源源不斷的新生咒靈來給你送錢了嗎?
那些《模擬人生》博主好像都是這麼玩遊戲的。
不過現在考慮這個也有點早,你看着任務時間上僅剩的25分鐘,決定還是先把這個該死的新手任務做完再說。
看在它讓你打低級小怪還白送金幣的份上,你大度的決定先原諒它,等任務結束了之後再接着罵。
這麼想着,你愉快的站起身,姿態輕盈的甩了甩壓根沒有血跡的刀,步履輕快的朝人群剛剛逃跑的方向走去了。
***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教室。
「哈?殺人魔?」
寬敞的教室里僅坐着三名學生,其中一名一頭白髮的高個子少年臉上架着一副墨鏡,即使是在室內也沒有摘下。
此刻,他兩條長腿分別踩在桌下的兩條槓上,以一個分外不尊師重道的狂放坐姿,踩着桌槓將椅子朝後仰去,一邊前後搖晃一邊相當不滿地擰着眉大聲說:
「為什麼老子要去處理這種事情啊?殺人魔這種東西難道不該歸東京都的警察管嗎?跟咒術師有什麼關係——」
「安靜,悟,都說了那其實不是殺人魔。」站在講台上的夜蛾正道雙手撐着教案說,「雖然傳來的監控錄像的確很像是報復社會類型的無差別襲擊,但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真的對着人體砍下去,刀刃落到的地方反倒都是空氣,只不過場面太嚇人了,因此才被誤會了。」
「咒靈無法被相機以及其他投影設備記錄下來。」六眼的神子旁邊,他的摯友認真地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說,對方或許是在砍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大概率、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些寄宿與普通人身上的低級咒靈。」
「哈?那不是更奇怪了嗎?」
聞言,五條悟的聲音不禁拔的更高了一點,就像是聽到了某種超脫常俗難以理解的發現,以至於連一直前後搖晃的座椅都捎帶着停了下來,改為一隻手臂搭在桌邊,側過身看向了旁邊的人。
「低級咒靈——無外乎是蠅頭之類的東西吧,這種東西不是隨隨便便捻捻手指就可以解決掉的嗎?誰會這麼大張旗鼓的用武器啊!」
「沒錯,這才是這件事情里需要你們兩個去解決的問題。」夜蛾正道成功的將話題引導了回來,壯漢般的面孔頗具威嚴,對着台下的兩名不省心的學生說,「不排除對方是詛咒師的可能,故意在人潮洶湧的新宿街頭作亂,從而引發社會事件,導致負面情緒集中爆發,因此誕生新的咒靈——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懂了。」五條悟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意思是把那傢伙殺了是吧?這簡單。傑不用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夜蛾正道:「」
眼看着班主任粗獷的額角隱隱有青筋開始蹦動,夏油傑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站起身。
「我知道了。」他說,對話的對象顯然是夜蛾正道,「我會好好看着悟的。對方具體是什麼立場,到達現場接觸到本人以後,我會自行判斷,屆時會給出妥善的處置方式。」
「很好,那就交給你們了。」
總算學生里還有那麼一個聽人話的,夜蛾正道聞言收斂了怒容,點點頭,拿起教案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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