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堡陰森的地牢裏,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隨後便是一支支火把出現在黑暗中。
突然亮起的火光讓西蒙·唐德利恩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沒等他認出來人是誰,就見地牢看守已經打開了牢門,道:
「西蒙爵士,出來吧。」
西蒙·唐德利恩平復着心情,故意用不在意的語氣問道:
「怎麼?那位私生子公爵是準備殺了我?還是放我回去?」
「私生子已經死了。」一個粗獷的聲音道,「現在風息堡是凱撒大人做主,出來吧,凱撒大人邀請你共進早餐。」
西蒙聽出那是威爾德家族的葛拉德爵士的聲音,而此人所說的消息讓他無比震驚:
「艾德瑞克·風暴死了?」
「是的。」葛拉德爵士道,隨即又轉向其他監牢,大聲道,「你們也是一樣,凱撒大人邀請你們共進早餐,都出來吧,動作快點!」
洪亮的聲音在地牢中迴蕩,頓時激起了一接連不斷的疑問:
「什麼意思?河灣人攻進風息堡了?」
「這怎麼可能?葛拉德,風息堡是不可攻破的!」
「那個凱撒有條龍,不會是巨龍噴火燒塌了城牆吧?」
「黑死神都燒不塌風息堡的城牆……」
……
葛拉德爵士不耐煩地吼道:「行了,行了!凱撒大人還在等伱們呢,快點出來!」
一位位騎士這才離開監牢,震驚之餘,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但也有人神色複雜。
他們都是因為不願服從那位私生子公爵才被下獄的,現在風息堡換了主人,他們也就有了重獲自由的希望。
當然,作為風暴地貴族,聽到風息堡被河灣人攻破,心情也難免有些複雜。
西蒙·唐德利恩跟着眾人離開監牢,外面燦爛的陽光刺的他眼睛都睜不開。
穿過還瀰漫着血腥味的長廊,又沿着旋轉樓梯爬上三層,眾人來到了宴會大廳。
西蒙爵士當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就見藍紋白色的大理石牆壁上還殘留着血跡,地上的羊毛地毯倒是乾淨的,估計是剛換過,長拱形的窗戶邊插着一根根燃燒的火炬,散發着炙熱的氣息。
但在西蒙眼中,大廳中最為炙熱的,卻是那頭匍匐在長桌邊的白色巨龍。
它有兩匹戰馬那麼大,渾身佈滿了乳白色的鱗片,兩道紅金色的紋路從三角形的頭顱一直延伸到修長的尾巴末端,一對透明如煙霧般的皮翼收起在身側,正專心致志地啃食着地上的鹿腿。
「都過來坐吧。」
西蒙爵士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才注意到白龍身邊坐着一個身穿青銅鎧甲的男人。
山姆威爾·凱撒!
西蒙立刻猜出此人的身份,對於這位河灣領主的名字,他已經多次聽聞了。
如雷貫耳。
同時還有那些令人不敢置信的傳奇故事。
三年前,此人還只是一個被逐出家族的開拓騎士,但如今,他已經高坐在曾經屬於風暴王的寶座上。
縱觀七國歷史,也很難找到一個像他一樣,崛起於微末,卻又在短時間內變得如此光輝耀眼的人物。
或許也就只有三百年前的「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才能與之相比吧。
西蒙爵士想到這裏,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條白龍——
他們都有巨龍。
一眾風暴地貴族騎士也都帶着複雜的心情在長桌邊落座。
他們拿目光去看首座上的那個男人,卻見對方已經低頭去享用早餐了。
而他們進來之前,廳中已經坐了不少人了,也都是風暴地的貴族,不過基本都是曾站在私生子公爵那一方的,所以身上基本都有血跡,應該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西蒙見狀,便也低頭去看面前的食物。
早餐很豐盛。有燕麥、牛奶、煮雞蛋、烤肉以及新鮮的莓果。
西蒙這些天被關在地牢裏,已經很久沒見到如此豐盛的食物了,便暫時放下其他心思,大快朵頤。
廳中只剩下輕輕的咀嚼聲和刀叉碰撞餐盤的聲音。
山姆威爾吃完後,便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見到眾人都投來目光,他笑着擺擺手:
「你們繼續。」
「我也吃完了,凱撒大人。」葛拉德爵士也放下刀叉,擦擦嘴。
「我也吃好了,感謝您的招待。」又一位威爾德家族的騎士也放下刀叉。
「我也好了。」
……
放下刀叉的人越來越多,到後來,哪怕那些還想繼續吃的人也不得不跟着結束了早餐。
就連克利奧帕特拉都咽下最後一根腿骨,安靜地躺在山姆威爾身後,一邊消食,一邊用細長的尾巴去磨蹭主人的後背。
像是幫他撓痒痒。
西蒙爵士也很識趣地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準備聽聽這位傳奇的河灣領主準備怎麼處理自己這些人。
但就在這時,他才發現,居然有人還在吃。
西蒙轉過頭,就見是洛馬斯·伊斯蒙爵士。
此人是風暴地綠石島領主埃爾頓·伊斯蒙伯爵的遠房堂弟。
但古怪的是,此人的堂兄兼封君埃爾頓伯爵此時卻都已經放下了刀叉,正用憤怒和警告的目光看着他。
但洛馬斯爵士卻對此熟視無睹。
而洛馬斯爵士的兒子安德魯·伊斯蒙見父親這樣囂張,便也有學有樣,重新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安靜的大廳里,父子倆的吃喝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西蒙爵士看向山姆威爾,就見這位河灣騎士也沒有生氣,只是靜靜地坐着,面帶微笑。
其實西蒙也能猜到洛馬斯爵士這樣囂張的原因,因為此人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表親,原本就因為傾向於龍石島而被那位私生子公爵打入地牢。
現在雖然被河灣人放出來了,但此人顯然還是打算堅持自己原本的立場。
不過,綠石島伯爵都已經向凱撒屈服的情況下,這對父子還這麼頑固,就顯得很有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洛馬斯父子的態度所感染,還是看那位河灣子爵並沒有開口干涉,又有幾位風暴地騎士重新開始吃了起來。
西蒙爵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重新拿起刀叉,哪怕他還沒吃飽。
過了大約一刻鐘,幾位風暴地貴族終於用完早餐,洛馬斯爵士最後一個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像是在宣告這場早餐會的結束。
山姆威爾微微一笑,似乎是剛回過神來,道:
「都吃完了?那好,我們來討論一下風暴地的未來。」
山姆威爾話剛說完,就聽到洛馬斯爵士立刻叫嚷道:
「你一個河灣人有什麼資格決定風暴地的未來?」
此言一出,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風暴地貴族們面色各異,有暗自叫好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冷眼旁觀的……總之,他們都很期盼那位頗為傳奇的河灣貴族到底準備處置與自己意見不合之人。
「洛馬斯爵士,對吧?」山姆威爾似乎並沒有生氣,「你覺得誰有這個資格?」
「當然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陛下!」
「你的史坦尼斯陛下正在黑水河裏泡澡呢。」山姆威爾譏諷道。
洛馬斯爵士頓時一窒。
黑水河之役的結果已經傳遍了七國,史坦尼斯慘敗,艦隊幾乎全軍覆沒,連他自己都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有沒有淹死在黑水河裏。
「那也應該由拜拉席恩家族的人來決定!史坦尼斯陛下還有個女兒,在場也有拜拉席恩家族旁系的成員!」
說到這裏,洛馬斯爵士看向兩位出自拜拉席恩家族旁系的騎士,可這兩位居然低着頭,躲避着他的目光。
山姆威爾不屑一笑,道:
「那我問你,拜拉席恩家族為何有這樣的資格決定風暴地的未來?」
洛馬斯爵士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拜拉席恩家族一直以來都是風暴地的守護家族,當然……」
「一直以來?」山姆威爾打斷道,「我怎麼記得三百年前,風暴地還是由杜蘭登家族統治?」
「但奧里斯·拜拉席恩娶了末代風暴王的女兒。」忽然有一名風暴地騎士開口道,「所以,拜拉席恩家族延續了風暴王的古老血統,有資格統領風暴地。」
山姆威爾轉過頭去,見到對方胸甲上的黑白天鵝紋章,便知道此人來自石盔城的史文家族,而且看起來還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只是記不起名字,便問道:
「你是史文家族的哪位騎士?」
「古利安·史文伯爵之子,巴隆·史文。」巴隆爵士道,目光沉靜,直視山姆威爾。
山姆威爾心中瞭然,知道此人算是風暴地頗有些名氣的騎士了,原著中好像是被瑟曦太后提拔進了御林鐵衛。
「巴隆爵士,那我問你,奧里斯·拜拉席恩是怎麼娶到末代風暴王的女兒的?」
巴隆·史文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山姆威爾笑道:「他是殺了末代風暴王,征服了風暴地,然後才佔了風息堡,娶了杜蘭登家族的女人。你們把這種行為稱為『風暴王血統的延續』?
我很好奇,你們那些曾宣誓效忠杜蘭登家族的高貴祖先們,是怎麼容忍這種行為的?又是怎麼心甘情願向拜拉席恩屈膝的?」
巴隆·史文漲紅了臉。
洛馬斯父子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言語。
其餘風暴地貴族們也都一時默然。
山姆威爾向後靠在椅背上,冷冷道:
「所以別跟我說什麼狗屁血統。拜拉席恩家族的統治源於他們征服了風暴地,也源於他們的封君坦格利安家族所擁有的巨龍!
而現在,我也征服了風暴地,同樣,我也有——」
山姆威爾伸手扶在克利奧帕特拉的頭頂,目光緩緩在每一位風暴地貴族臉上掃過:
「巨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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