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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末年當皇子:第42章 倒霉的邢娘子

    內城郊社附近,一條偏巷裏。

    開封府儀曹邢煥家宅,便在此處。

    刑宅不大,二進院,攏共八九間屋子,屋後有一片菜園。

    邢煥老妻病逝多年,膝下有一子一女。

    長子刑綸,年約二十一,去年進士及第,授予從九品迪功郎的文官銜,卻一直未得具體職事差遣,賦閒在家。

    刑綸每個月都要跑到吏部,打聽何時才輪到他領職。

    吏部回復皆是:缺額有限,暫未排到你,回去耐心等候!

    刑綸前年成婚,娶妻徐氏。

    徐氏閨名百花,小字四娘,父親徐茂,官任史館校勘,正九品京官。

    邢煥女兒邢秉懿,芳齡十七,尚未婚配,與父親、兄嫂同住。

    趁着日頭好,邢煥招呼兒女、女媳到菜園翻土,打算把新菜籽種下。

    邢煥掄起鋤頭挖地,邢秉懿在一旁幫忙撒籽撥土。

    刑綸挖了幾鋤頭,叉着腰氣喘吁吁:「爹,日頭太大,曬得厲害,我歇息會。」

    邢煥不做理會,只顧埋頭挖地。

    徐四娘拎着半桶水,拿水瓢堯着潑灑在菜地里。

    潑了幾瓢,徐四娘把水瓢一扔,和刑綸坐到桑樹下納涼。

    邢秉懿看了兄嫂一眼,默默拎起水桶,舀水一瓢瓢潑進剛剛挖好的土坑裏。

    「邢家好歹也是官戶,沒個奴婢侍奉也就罷了,怎麼還要自家種菜吃?」

    徐四娘沒好氣地嘟噥一聲。

    邢煥拄着鋤頭歇口氣:「朝廷財稅吃緊,下個月的俸祿,只怕要延後發放。

    近來京東兩路鬧匪患,京西又鬧旱災,菜價漲得凶,自家多種些,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徐四娘撇撇嘴,搖晃團扇:「爹這官兒當得可真夠清廉!」

    刑綸碰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少說兩句。

    徐四娘回瞪一眼:「本來就是!清廉得都快吃糠喝稀啦!

    早知你們邢家是這副光景,當初我爹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邢煥沉着臉沒吭聲,繼續掄鋤頭挖地。

    刑綸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去倒水喝。

    徐四娘越說越來氣,瞥了眼默默舀水澆地的邢秉懿,又嚷嚷起來:

    「邢家不光窮,還倒霉!

    本指望閨女當上王妃,邢家成為皇親,也好揚眉吐氣。

    卻不想,人家康王那邊來個悔婚,連婚書都送到手了,又給追回去!

    邢家簡直成了笑話!」

    刑綸聽不下去,惱火道:「是康王那邊把親事退掉,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聘禮沒下,婚書沒簽,本就不作數!」

    徐四娘用力搖晃團扇,似乎要把壓抑許久的火氣宣洩出來。

    「原先還說邢家女命格不凡,將來必能大富大貴!

    呵呵,也不知聽哪個算命瞎子胡扯!

    要我說,小妹就是命苦,沒這福分享受富貴!」

    邢秉懿烏黑秀髮從肩頭垂落,遮掩臉龐,看不清是何表情。

    刑綸道:「小妹及笄那年,我們到太平興國寺敬香,慧明法師看了小妹面相,不敢受禮,還說她今後必定貴不可言!」


    徐四娘譏笑道:「和尚說話,也就為多騙你們一點香火錢,還當真了?

    眼看小妹年滿十八,連門親事都沒落定,轉眼就成老姑娘。

    她要是貴不可言,那我徐四娘就能做皇后娘娘!」

    邢煥鋤頭砸地,重重怒哼:「越說越放肆!」

    刑綸也忙道:「這種大不敬之言豈敢亂說?」

    徐四娘哼了哼,「反正沒有三進院、四個奴婢伺候,邢家這子嗣,我可懷不了!」

    徐四娘瞥了眼邢秉懿:「我說小妹,你也別嫌棄嫂嫂說話不中聽。

    邢家就這麼大,屋子就這麼些,往後有了子嗣,你讓我們住哪?

    王妃做不成,嫁人總不難吧?

    聽嫂嫂一句勸,趕緊找戶人家嫁了。

    等年紀再大些,任你相貌再好,也終究會老的,到時候可沒人要!」

    「你你你~住嘴!」刑綸氣得跳腳,拽着自家婆娘回屋。

    徐四娘喋喋不休、不依不饒的嚷嚷聲逐漸遠去。

    邢煥長長嘆口氣,父女二人默默挖地、澆水。

    「懿兒,這事兒,你怎麼想?」挖了會,邢煥突然問,舉起的鋤頭又放下。

    「女兒全憑爹爹做主。」邢秉懿聲音清冷。

    「唉~」邢煥苦笑,「也怪爹當時鬼迷心竅,禮部讓五品以下京官報送人選,爹也沒多想,就把你報上去,沒想到還真就選上了......」

    邢煥唉聲嘆氣:「為此,爹還不惜推掉三家說媒。

    若是一切順利,你能嫁給康王,邢家也算光宗耀祖。

    卻不想,那康王竟然出爾反爾,悔婚在先!

    街坊四鄰都拿此事笑話邢家,甚至有流言說你......」

    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邢煥實在說不出口,他只是心疼自家閨女。

    邢秉懿把垂落耳畔的青絲撥到耳後,低着頭不說話。

    邢煥嘆道:「之前說媒的三家,翰林醫官蘇錫久家,聽說你被退了婚事,連為父的面都不肯再見。

    五日前,為父打聽到,蘇家已和翰林御書院藝學楊明小女定親。

    還有雜物庫使齊家,倒是願意繼續說媒。

    可那齊庫使獅子大張口,竟要我邢家出兩千貫嫁妝錢,還是足陌!

    更氣人的是左領軍衛將軍覃文安,竟然口出狂言,說什麼邢家女若想嫁給他兒子,只能做妾,不能為妻!

    他一個環衛官,空有品銜而無職權,憑何如此張狂?

    粗鄙武夫,氣煞為父!」

    邢秉懿輕嘆口氣,幽幽道:「為女兒婚事,讓爹爹受委屈了。」

    邢煥拄着鋤頭,滿臉無奈:「這三家雖說態度蠻橫了些,卻也是這些年前來說媒的人家裏,家世門第最好的三家。

    你若是嫁過去,最起碼衣食無憂,日子過得寬裕些......」

    邢秉懿抿着唇,低頭不語。

    邢煥只是搖頭嘆息。

    自家閨女秀美端莊,從小也是盡力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

    前些年說媒提親之人能把邢家門檻踩爛,邢煥一直想找一個能讓女兒喜歡,門第也相配的人家。

    原本女兒被議禮局選中,婚配康王,邢煥也着實高興了幾日,想着這些年沒白等。

    可惜,天不遂人願,誰知道皇家也會悔婚?

    現在可好,皇親結不成,原本幾家說媒的也跑了,自家女兒卻流言纏身。

    邢煥越想,越覺得揪心,越是痛恨康王趙構。

    在心裏把這廝罵了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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