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前調戲了一下黃柏涵,陳着的心情很愉悅。
兩人還和以前一樣,重生對於這段友情來說,仿佛只是多了一種「久違如初見,親切又新鮮」的體驗感。
不過,當沿着記憶來到熟悉的小區,陳着又不由自主的開始忐忑。
「再次見到年輕許多歲的爸媽,會不會很不適應啊。」
站在家門口,陳着胳膊抬起又放下,就這樣猶豫好幾次,才一咬牙「咚咚咚」的敲門。
「回來啦!」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婦女過來打開門。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個頭中等,眼角有些淡淡的魚尾紋,看到陳着以後,大概是心裏高興,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
魚尾紋也如同一朵綻開的荷花,輕輕的舒展開來。
這是母親毛曉琴,在市人民醫院急診科工作。
毛曉琴年輕時經常需要值班,現在有了職稱,急診科又有大量年輕醫生輪轉,基本上只需要上白天班了,她也正好有空照顧陳着這個高中畢業生。
「媽~。」
陳着含混不清的叫了一聲,低着頭走進家門。
客廳還是記憶中那個模樣,不僅家具擺設沒有變化,就連廚房裏散發出的淡淡油煙味都是那麼熟悉。
「先喝杯牛奶。」
毛曉琴取出剛剛熱好的牛奶麵包,她每天都是算準了時間,在陳着下晚自習前就提前準備好的。
高三男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時學習用腦也過多,陳着下晚自習回家都習慣吃點東西,不然半夜餓得發慌。
陳着看着母親端着一杯牛奶出來,下意識就要站起來伸手接過。
「急什麼!」
毛曉琴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還是燙的,等涼了再喝。」
「嗯。」
陳着揉了揉鼻子,眼角有些發酸。
母親的嗔怪、溫香的牛奶、熟悉的客廳·····這一切都宛如記憶里的那顆恆星,它那巨大的吸引力,使勁將2024年的陳着拽回2007年。
不知不覺中,陳着心裏蘊着一股暖流,慢慢撫平重生後的不安和焦躁,喝牛奶時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感覺已經徹底投入這具17歲的身體裏了。
「媽。」
陳着咽下一口麵包,這第二聲「媽」明顯順暢很多了,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於是問道:「我爸呢。」
毛曉琴撇了撇嘴:「估計又有應酬吧,別管他了,整天不沾家似的。」
父親陳培松是街道辦的一名副主任,級別不高但雜事很多,陳着非常能理解這種忙碌,他在基層扶貧時也是這樣的狀態。
重生後的乍見之下,陳着心情還有些激動,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所以打聽完父親的行蹤後,就一直安靜的喝着牛奶。
毛曉琴也不以為意,坐在桌子對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獨子。
她對兒子相當滿意,成績好、個子高、不惹事,從小到大都沒讓自己多操心一點。
做事也比較有耐心,很符合當成給他起名「陳着」的含義,陳着=沉着。
硬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話,那就是過於內向老實了。這麼多年都沒聽到他談論過哪個女孩子漂亮,也沒聽他追過哪個明星,世界裏仿佛只有「學習」兩個字。
他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多年只要談起兒子,毛曉琴就是一臉的驕傲。
不過毛曉琴有時候也在想,「愛學習、聽話、老實」這些品質在初中高中是優點,可是上了大學走出社會,還需要更多的綜合素質支撐。
「陳着。」
毛曉琴撕開一個小麵包,放在陳着面前,然後閒聊似的說道:「考上大學以後啊,媽媽給你提個建議,你乾脆去學生會裏鍛煉一下吧,學習成績好只是一方面,優秀人才一定要多方面發展。」
陳着愣了一下,雖然自己也有這個計劃,但是我一個副處長,進學生會怎麼都不能叫「鍛煉」吧。
用「指導」這個詞是不是更準確點?
毛曉琴看着兒子的神情,以為他很抗拒,於是笑着說道:「我和你爸剛認識的時候,他開會發言都是結結巴巴的,現在能連說三個小時不帶拐彎,媽媽覺得進學生會還是能夠有所鍛煉的。」
「脫稿講話三小時?」
陳着心想我也能做到啊,無非就是理論注重成套,發言注重排比,只要掌握這些套詞,脫稿講話完全是行雲流水。
不過他不想和母親抬槓,點點頭應道:「到時再說吧。」
······
喝完牛奶回到臥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微微掉漆的書桌,桌面上貼着《七龍珠》孫悟空超級賽亞人第二形態的貼紙。
陳着這裏翻一翻,那裏摸一摸,臥室里的每個角落都承載了自己的成長軌跡,那台開關不怎麼靈敏的小枱燈,更是見證了多少個深夜奮筆疾書的身影。
「對了!」
陳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彎下腰,把藏在抽屜里的日記本拿出來。
年過三旬,重讀高中時的日記是什麼感覺?
看着那些稚嫩、敏感、自卑又驕傲的文字,陳着腳趾都快把地板摳穿了。
果然,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也可能自己骨子裏就不是個正經人,只不過後來的職業選擇,讓自己被迫當了一個正經人。
翻完了日記本,陳着又擺弄起書桌上的一台步步高複讀機。
這真是個老物件了,2010年以後就已經逐漸被淘汰,但是對於現在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這台二百多塊錢的複讀機還是很實用的。
不僅可以練英語聽力,還兼顧偷偷聽流行音樂,陳着就買了不少周杰倫的正版磁帶和五月天的盜版磁帶。
就這樣緬懷着過去,時間也一點點的流逝,直到母親催促趕緊去洗澡,陳着才戀戀不捨打開門。
「換洗的衣服在這裏。」
毛曉琴隨手把一堆香噴噴的衣服塞給陳着。
陳着看了一眼,居然還有自己的平角內褲,瞬間想起來讀大學之前,好像所有衣服都是母親幫忙洗的。
以前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就有點尷尬了。
「媽。」
陳着叫住毛曉琴,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後內衣我自己洗吧。」
毛曉琴似乎有些意外,但是並沒有答應:「快高考了,你把洗衣服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家務事暫時不用你做。」
陳着默默嘆了口氣,可能在母親眼裏,讀高中的兒子和讀小學的兒子幾乎沒什麼不同,就算是光着屁股也沒什麼稀罕的。
一切收拾妥當上床後,明明才11點多,陳着就覺得困意一陣陣襲來。
當初參加工作以後,陳着經常加班很晚,壓力也很大,甚至閉上眼還會想着工作方面的事情,慢慢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和睡眠障礙。
這具年輕身體根本不存在這些問題,沾了枕頭就進入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中的陳着感覺臥室的門被推開了,同時夾雜着一股濃烈的酒味。
應該是父親回來了。
老陳在門口默默站了一會,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
黑夜關上了燈,但是父親母親都守在外面,今年我才十七歲。
這一覺,陳着睡得無比踏實。
······
(陳處快適應重生後的生活了,感謝大家的打賞和月票支持,上架前再開個單章吧。追讀很重要,大家多支持,一般是中午12點和晚上8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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