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特地讓白玉為自己挽了個簡單又精巧的椎髻,在上面簪一套宮裏賜下來精巧的南珠頭面。
當司空茉出現在德王府眾人的面前的時候,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司含玉得過司空茉的幫助,自然對她心無芥蒂,看着司空茉出來,不由歡喜地上去抱着她的手臂轉了幾圈。
忽然神色詭秘地道:「嫂嫂,你穿這一身可真真好看,定要把那些不要臉的狐媚子給比下去!」
她雖然是仿佛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的,但是在大部分人耳朵里,這聲音卻清晰異常。
同樣是一身華麗粉色新製衣衫的錦雨,原本愉悅的面容瞬間變成了冷若冰霜,只冷冰冰地看了司含玉和司空茉一眼,便冷哼一聲,別開臉委屈地看向德王妃。
德王妃隨即嚴厲地冷瞪了司含玉一眼:
「還不閉嘴,懷孕的嫂嫂也是你可以隨意取笑的麼,怎麼跟那些沒家教的人一樣目無尊長,難道本王妃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麼!」
司含玉原本就只是想刺那錦雨兩句,她一直看不慣錦雨那種尊卑不分的樣子。
以前在母親身邊也就罷了,如今懷上了兒子就仿佛是王府女主人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只是沒有想到王妃竟然會為了錦雨罵她罵得那麼難聽,司含玉頓時委屈得眼眶都紅了,一跺腳:
「母親,你竟然錦雨這賤丫頭來責罵我,這丫頭難道比女兒還重要麼!」
說罷她一跺腳,轉身就跑上了自己的馬車,『哐』地一下扯落了帘子,在裏面委屈哭泣起來了。
她沒聽出來,德王妃是藉機諷刺司空茉,而錦雨則暗自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德王妃無奈地看着自己兩個女兒鬥法,頭疼又心疼,自然沒有留心司含香臉上掠過那一絲詭譎陰狠的笑容來。
司空茉看了她一眼,忽然淡淡道:「含香妹妹,發生了什麼好事麼,竟讓你笑得如此開心。」
司含香一愣,隨後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狐疑地看着自己,她臉上的紅暈頓時都退去:「沒,嫂嫂想必是看錯了。」
司空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司含香有點子毛骨悚然,擦轉身上了車。
眾人也各自上車不提。
岷山
就在離上京三里地之處,搖搖與皇城相望,乃是個天朝歷代皇親貴戚們狩獵春遊和消暑之處。
此刻,岷山早早地被從最外圍的進山路上就站上了御林軍的士兵和司禮監的人馬,將閒雜人等驅離。
馬車剛剛走近岷山,便能聽到附近一片車來人往的歡聲笑語。
司空茉掀了帘子往外頭望去,只見不少皇親貴戚都攜帶着各家女眷已經到了山腳之下。
正等候司禮監的人細細查驗身份後才放進去,熟悉的夫人、小姐們都在車上各自掀開了帘子打招呼,自有那春心萌動的少女也偷眼去看各家少爺們,一片熱鬧。
而山上更是一片明媚春色,漫山種了不少花木如今都悄然吐蕊,漫開幽幽芬芳。
司空茉唇角似笑非笑地揚了起來,今兒果真是個春遊狩獵的好日子。
等到德王府眾人得以駕車進山,到了營地的時候,那裏已經有不少離陛下近的位置帳篷都被早來的人佔了,德王府只好偏居一隅。
司流風則與其他貴族子弟一樣,先行去向皇帝請安,而留下府邸上的家眷安營紮寨。
司空茉和錦雨分在了一個帳篷,錦雨撫着肚子警惕地看了司空茉一眼,忽然對着司空茉嬌聲道:
「少王妃,錦雨如今有了胎,夜裏容易驚醒,和人一同住着,恐怕不便。」
說罷,她還看了德王妃一眼,德王妃剛想要讓司空茉讓出帳篷來。
司空茉卻忽然笑了:
「怎麼,瞅着雨姨娘的意思竟然是想要獨自佔着一個帳篷麼,不知道讓其他人知道了咱們府邸上的嫡妻竟然要以妾氏為尊,一定是今兒春日宴上最大的趣談。」
錦雨臉色一白,隨後咬牙道:「少王妃,錦雨沒有這個意思。」
司空茉挑了下眉,好奇道:「哦,難道是姨娘怕本少王妃會下手去害你肚子的孩兒?」
錦雨差點脫口說『是』,但是卻還是在德王妃的眼色下生生地忍住了。
這有些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否則無憑無據的,妾氏這樣紅口白牙地污衊嫡妻,就算被打死也是不為過的。
「行了,一個帳篷而已,用得着在這裏斤斤計較的麼!」
德王妃留意到自己這裏僵硬的氣氛已經引來了其他人家好奇的目光,她忍耐着怒氣,沒甚好氣地一轉身領着自己的丫頭婆子們走了。
司空茉也不再廢話,只微笑着向自己的帳篷里而去,錦雨無法,只得恨恨地瞪着司空茉的背影跟了上去。
司含香仍舊待字閨中,所以她有一個獨立小帳篷挨着他們的邊,她自然是跟着錦雨的,在錦雨耳邊低聲安慰。
一路上遇到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大家小姐們,與司空茉打招呼的時候,目光都盯着司空茉的裙子看。
果然如何嬤嬤所說,引來一片嫉羨的目光,卻沒有人留意到跟在她身後的司含香和錦雨。
錦雨在後邊看着,嫉妒得眼都發紅了,手上直攪手絹,司含香在一邊看着錦雨的樣子,心中暗自冷笑。
果然,當初她讓嬤嬤去安排繡房的人一定要讓司空茉的裙子『盡善盡美』,如今效果還真是『盡善盡美』。
剛進帳篷,錦雨就忍不住對司空茉陰陽怪氣地道:「少王妃,您這條裙子果然很是美麗呢。」
司空茉打發了幾個婢子去鋪床,她優雅地坐在桌子邊,一邊喝茶一邊瞥了她一眼:「是麼,雨姨娘眼光不錯。」
錦雨則哼了一聲,譏諷地道:「為了件衣衫,少王妃是臉尊卑孝道都不要了,沒看見母妃今兒穿的裙子還是舊年縫製的麼?」
司空茉忽然『哐當』一聲,擱下了自己的茶碗,冷笑道:
「雨姨娘,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麼,你一個卑賤的婢女,怎麼敢對本郡主這樣說話,就憑藉着這一點,本郡主打死你也不為過!」
司空茉氣勢全開,柔美的五官陰沉又滿是高高在上的威壓之氣,頓時讓錦雨瑟縮了一下,隨後只是恨恨地咬住了牙,轉過身去讓靜安去為自己鋪床。
但她轉身之後,背後又傳來司空茉冷淡的聲音:
「本郡主知道你不服氣,錦雨,你母憑子貴是不錯,但若是一會子咱們比試一場,若是你贏了,不要說這身衣衫,本郡主發誓在你懷孕期間,絕對不留小王爺在邀月閣過夜如何?」
「比什麼?」錦雨立刻轉過頭,狐疑地盯着司空茉。
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而自幼德王妃就培養她的琴棋書畫,她自信自己不會輸給京城裏任何一位大家小姐,更不會輸給司空茉。
司空茉隨後冷冷地道:「一會子再說罷,總之本郡主不會以大欺小就是了。」
「好,一言為定!」
兩人各自鋪好了自己的床後沒多久,忽然見司含玉探了頭進來,笑眯眯地對着司空茉道:
「嫂子,咱們一起出去走走可好,這岷山風景極好的,平日都不許人隨意進來,咱們可別別辜負了這樣的好春光!」
司空茉瞅着司含玉臉上沒有絲毫方才那些惱色,想必是將那些不快之事都拋到了腦後。
心中不由好笑又感慨,這丫頭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主,生在德王府這樣的地方,她和司徒瑾都是個奇葩。
她點了點頭,笑道:「好!」說着她便點了白玉一同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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