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五萬股股票全消失了!」
張楚生盯着空蕩蕩的賬戶,心裏頓時像被抽空了一般,萬念俱灰。
這次玩股票,他不僅掏空了娶媳婦的錢,還把親戚借了個遍,原想着搏一搏,賺點小錢給家裏換個新冰箱,結果眨眼間一切化為烏有!
家裏本就不富裕,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外債纍纍,這日子怎麼往下過啊。
張楚生越想越覺得沒有出路,乾脆一仰頭,咕咚喝下一口二鍋頭,踉踉蹌蹌地走出門去。
沒有方向,滿心絕望,張楚生真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算了。
恍恍惚惚之間,他來到了一座天橋下。
看到橋下那位悠閒躺着的老大爺,張楚生的思緒飄回了剛畢業的青澀時光,那時候他也像這位大爺一樣,活得灑脫,放學後愜意地觀察着為生活奔波的人們。
「那時候的我多逍遙自在啊!」
回過神來,張楚生發現自己已不自覺坐在了老大爺身旁。
「喂!老頭我先來的,你往那邊讓讓。」
老大爺睡眼惺忪,顯然是誤會張楚生要搶他的地盤。
「老爺子,我看起來像是乞丐?」
「難道不是嗎?」
張楚生苦笑:「我要真是乞丐,事情還好辦,可我現在連做乞丐的清靜都沒有。」
老大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灰意冷,語重心長地說:「小伙子,錢沒了能再賺,工作丟了能再找,朋友散了還能交新的,你本來就一無所有,又何懼從頭再來?心中無畏,方能飛得更高更遠。」
張楚生自嘲道:「從頭再來?我現在哪還有那份資本,都是自己一時衝動害的,唉!」
老大爺聽完張楚生的牢騷,沉默良久後,笑着問:「小伙子,如果我能給你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嗎?」
張楚生嗤笑道:「老爺子,您別開玩笑了,您該不會是個微服私訪的隱形富豪吧?」
老大爺擺擺手:「你就說幫不幫吧。」
「幫,當然幫,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願意,只是,這世界上真有重來的機會?」
老大爺不理睬張楚生的疑問,低頭在自己的布袋裏翻找起來。
張楚生好奇地盯着老大爺,隱約看到兩本書——《草鞋編織藝術》和《唐家三百六十個故事》。
老大爺似乎察覺到了張楚生的目光,趕忙解釋:「哎呀,這些都是我無聊時給孫子孫女解悶的。」
隨後,老大爺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盒子,激動地展示給張楚生:「真正有用的在這裏。」
張楚生驚訝,「月光寶盒?老爺子,您《大話西遊》看多了吧?」
老大爺嘿嘿一笑,「年輕人,既然是緣分讓我們相遇,那你和我有緣,我就給你一次重啟人生的機會,不過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神經病。」張楚生起身欲走,突然眼前一黑,倒地不省人事。
……
昏沉之中,張楚生感覺有人在推搡他。
「生哥,楊老師的課開始了,別睡了。」
張楚生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趴在課桌上,周圍全是穿着校服的同學。
他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確實在教室里,「做夢呢?昨晚沒喝酒啊?」
「張楚生,站起來背誦《離騷》全文。」
講台上,一位戴着眼鏡、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嚴厲命令。
張楚生抬頭一看,「楊建仁?」
站在講台前的,正是張楚生高中時代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楊建仁。
「哈哈哈……」
同學們鬨笑聲一片。
張楚生迷茫地望着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孔,不由自主地感嘆:「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朽木不可雕,張楚生,站到最後一排去。」楊建仁顯然很生氣。
「我才是大爺,大爺我做主,在我的夢裏,你再囉嗦,我就把你氧氣管拔了。」
張楚生記得不久前,高中同學打電話邀請他去醫院探望生病的楊建仁,但他當時正沉迷於遊戲中,沒去成。
楊建仁臉上的肌肉顫了顫,嗖地一聲,一塊黑板擦直飛向張楚生。
「朽木不可雕琢,張楚生,給我滾出去。」
「砰!」
「哎喲,痛啊!」
張楚生捂着額頭,這才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
「做個夢也能感受疼痛?」
「不應該吧?這究竟是什麼詭異狀況?」
張楚生又一次打量四周,瞧見了書呆子湯梅文。
「二筒,你給我分析分析,我現在是不是在夢裏頭啊?」
因為湯梅文近視得厲害,張楚生給他起了個外號,就叫湯二筒。
湯梅文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一本正經地說:「呃,生哥,你是不是壓力山大,有點懵了?離高考就剩兩個多月,你別是緊張得精神錯亂了吧?」
「少裝蒜,我問你,你玩《夢幻西遊》時第一個選的門派是什麼?點數是怎麼分配的?」
「生哥,我不沾遊戲的,這都高考當前了。」湯梅文邊說着,邊使勁給張楚生使着眼色,還一個勁兒朝講台上楊健仁那邊努嘴。
眾目睽睽之下,張楚生一把拎起比自己矮一大截的湯梅文,「哎喲,生哥的話都不聽了是吧?不說?行,說到你說為止,我可不含糊。」
眼看張楚生動了真火,湯梅文也顧不上講台上的楊健仁了,趕忙回答:「生哥,我玩的是魔王寨,全加的力量。」
張楚生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留意講台上楊健仁又念叨了什麼,嘴裏自言自語:「難道,我真的回到了2006年?」
高考成績公佈,張楚生語文133,英語64,數學88,理科綜合177,總分462,加上少數民族地區的政策加分,最後總分是482分。
讓張楚生詫異的是,湯梅文最後竟然也考了480分。
「這傢伙以前連本科線的邊兒都碰不到呢。」
過了二十天,各高校錄取分數線公佈,張楚生所在的省份一本線是464,兩人都算是勉強踩線過,湯梅文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張楚生後面,感激得涕淚橫流,堅持要和張楚生報考同一所大學。
張楚生仔細挑選,第一志願填報了浙江寧波的一所學校,湯梅文也依樣畫葫蘆,填報了同樣的志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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