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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內,正在舉辦一場慈善酒會。
來賓多是社會名流,也有娛樂圈時尚圈人士充斥其間,衣香鬢影、聲色浮華。
祁醒在點心台前打量那些賣相精緻的食物,興致勃勃地品嘗,與只拿着一杯酒到處社交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幾分鐘後有人來打招呼:「祁少,你今天怎麼也來了?我還以為你對這種場合不感興趣。」
祁醒瞥了眼,是他狐朋狗友之一的楊開明:「你不也來了。」
「你以為我願意來,」來人撇嘴說,「被我爸押着來的,說讓我來多認識些人,長長見識,饒了我吧。」
祁醒順他視線方向看去,這位的老子正在前方賣力跟某位大佬寒暄套近乎,換得對方不咸不淡的幾個點頭。
「沒什麼意思。」祁醒中肯評價。
「我也覺得,」楊開明對自己老子吃癟絲毫不同情,「祁少你一個人來的?」
祁醒隨意點頭:「是啊。」
請帖是他爸媽的,但他爸媽那個個性,都對這種假模假樣的社交場合沒興趣,所以就他自己來了。
楊開明四處看了看,瞧見人群中的某個小明星,明白過來,揶揄祁醒:「祁少為了那誰來的吧?追人都追到這裏來了?」
祁醒慢條斯理地咀嚼送進嘴裏的點心,冷眼盯着楊開明說的人,對方正跟在某位闊太太身邊,點頭哈腰、小心討好,半點沒有面對自己時的羞澀矜持。
「不追了。」他放下餐盤,淡了心思。
楊開明還想問,宴會廳入口處忽地一陣騷動,來的不知是何方神聖,周圍人紛紛迎了過去。
楊開明低下聲音:「是葉家那位來了。」
祁醒慢慢咽下嘴裏最後一口點心:「誰啊?」
「你竟然不知道?是葉行洲,葉家新的掌權人,」楊開明的聲音壓得更低,「他家老子去世後,葉家這幾個月一直紛爭不斷,最近才塵埃落定,這位是私生子,但是本事了得,他的兄弟叔伯一個都沒爭贏過他。」
字音落下時,祁醒看到了走進宴會廳來的男人,身形高大、五官硬朗,高挺的鼻樑上架着副銀框眼鏡,嘴角牽起的弧度剛剛好,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看着挺像個正人君子。
先前對楊開明老子愛答不理的大佬正與他握手寒暄,眾星捧月的男人以晚輩姿態以禮相待,頗讓對方受用。
楊開明嘖嘖稱奇:「這位葉少看着脾氣挺好,不難相處啊,他到底是怎麼從葉家那群豺狼虎豹中脫穎而出的?」
祁醒完全沒聽進他在說什麼,注意力全被葉行洲身旁的另一個人吸引了。
青年一身樸素的休閒款西裝,溫潤俊秀,氣勢遠不及他身邊人,但眉眼含笑的模樣,莫名讓祁醒心癢。
「那又是誰?」他問。
楊開明這才注意到跟着葉行洲一起來的人,定眼打量了片刻說:「我想起來了,他是林家那位大畫家吧,好像挺有名氣的,在國內外都開過畫展。」
祁醒:「林家?」
楊開明解釋:「也是淮城上流圈子裏的,但他家這些年沒落了,聽說就剩個空殼子,不過他今天能跟着葉行洲一起來,肯定還有點能耐的。」
祁醒笑了:「長得不錯。」
楊開明一愣:「你說葉行洲?」
祁醒:「他身邊那位。」
楊開明多打量了片刻祁醒說的人,確實還不錯吧,不過依他的眼光看,還不如那位葉少,更不如祁醒自己。
「我說祁少,你不會才說不追了那小明星,又換了新目標吧?」
祁醒揚了揚眉:「有什麼問題?」
楊開明趕緊提醒他:「像他們這種自詡oldmoney的老淮城人,向來眼高於頂,對咱們這種暴發戶不屑一顧,祁少你還是別去自討沒趣了。」
「什麼oldmoney,往前推幾十年,誰家祖上三代不是泥腿子出身,裝個屁。」
祁醒拿起杯紅酒,邁開腳步朝對方走過去。
林知年剛跟個國外來的油畫收藏愛好者交流完,回頭見有人毫不顧忌地盯着自己打量,是個容貌張揚艷麗的年輕男人,他神色微微一頓。
祁醒走上前,舉杯與他示意:「林老師,久仰。」
林知年問:「你認識我?」
十分鐘前還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
祁醒不眨眼地扯謊:「我是林老師的畫迷,你之前舉辦的幾次畫展我都有去看,沒想到今晚能在這裏見到你,好巧,我叫祁醒,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結識林老師。」
林知年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姓祁,而且一看就不是跟着別人來的,只有可能是現在淮城炙手可熱的榮華資本祁家的人。
說起這個祁家,淮城如今的上流圈子裏幾乎無人不知。
榮華資本的創始人祁榮華是個只有高中學歷,十幾年前才從外省來淮城謀生的土鱉,也就十多年的工夫,他先是做餐飲發家,後面搞酒店、房地產,接着進軍娛樂圈撈熱錢,之後又學人玩起金融投資,還順帶在高科技互聯網行業插了一腳,明明是看着哪裏能賺錢就往哪裏鑽,偏他運氣好得驚人,干哪一行都賺得盆滿缽滿,叫人只有眼紅艷羨的份。
如今淮城上流圈子裏這些高傲慣了的「老貴族」們,背地裏再怎麼看不起祁榮華、嘲笑他是暴發戶,當面照樣得賠着笑臉跟他迎來送往。
林知年有些意外,他沒見過祁榮華,但聽過不少關於他和他家裏人的冷嘲熱諷,對他們確實沒什麼好印象。面前這位祁少爺看着雖然輕佻,氣質倒並不比他認識的,那些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長大的同伴差。
更甚至,祁醒的長相好得過頭了。
祁醒的紅酒杯送到面前,林知年不動聲色地與他碰杯。
祁醒繼續聊起林知年的畫作,其實都是他剛剛臨時開手機搜索來的東西,侃侃而談,半點不覺尷尬。
林知年大約聽出來了,回以微笑,沒有揭穿他。
五分鐘後,一道溫和男聲插進來,打斷他們:「知年,過來這邊。」
他倆人同時回頭,是那個葉行洲,在幾米外的地方剛跟人說完話,叫林知年過去。
葉行洲的目光掠過祁醒時,似乎在他臉上停了一秒。祁醒也大咧咧地打量對方,視線撞上的瞬間,他本能地覺出葉行洲目光里的冷意,並不明顯,但無法忽略。
這種感覺讓祁醒十分不爽,這個人,分明不是個善茬。
只有楊開明那個傻子,才會覺得他脾氣好、看着好相處。
葉行洲視線收回,林知年跟祁醒說了句「失陪」,走回他身邊。
祁醒慢慢抿了口酒,目光依舊停留在林知年身上,瞧見他和葉行洲之間頗為親密的模樣,仿佛明白了什麼。
楊開明跟過來聽了全程,調侃祁醒:「我看那位大畫家根本聽出來了,你對他的畫作其實一竅不通吧。」
祁醒淡定道:「那又怎樣,他不一樣得跟我賠笑臉。」
楊開明哈哈笑:「那倒也是。」
葉行洲帶林知年走去點心台邊,林知年小聲告訴他:「剛才那人自稱姓祁,應該是祁榮華的兒子。」
葉行洲不感興趣:「要是覺得麻煩,可以不用搭理。」
林知年注意着他的神態,葉行洲說這話時面色平淡,聽起來像是安慰人的話,其實他根本不在意。
很快又有人來與葉行洲敬酒,葉行洲拿起餐盤隨手夾了塊點心遞給林知年,這才跟人說起話。
來敬酒的幾人見狀皆微微詫異,各自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番林知年。
林家裏子裏早就不行了,今天林知年要不是跟着葉行洲來,只憑一個知名青年油畫家的名頭,根本沒幾個人會在意他。葉行洲在人前不避諱地表現出對他的照顧,如果林知年是個女人,什麼意思幾乎已經不言而喻,眾人只會感嘆林家運氣好,還能靠嫁女兒聯姻有機會東山再起,可他偏偏是個男人。
是男人,……似乎也不是不行?
不管心裏怎麼想,在場的都是人精,各個笑容不減,寒暄敬酒的對象還帶上了林知年。
葉行洲的臉上是一貫的春風和煦,身上並無多少上位者的強勢,仿佛給人一種他到底還年輕,能得勢或許只是他運氣好的錯覺。
林知年聽着周圍人不走心地吹捧自己的畫作,目光觸及葉行洲嘴角弧度不變的笑容,將酒倒進嘴裏,壓下心頭翻湧起的複雜情緒。
另邊,祁醒的視線慢悠悠地跟着林知年轉,問楊開明:「那倆,是那種關係?」
楊開明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低咳一聲:「不知道,沒聽說過葉行洲有那種傳聞,祁少,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的,不過也沒準吧,不管是不是,我勸你還是別打那位主意了。」
「我不,」祁醒笑睨着林知年在明亮燈光下更顯柔和的側臉,「我就看上他了。」
楊開明:「那萬一他倆真是那種關係呢?」
祁醒的手指在玻璃酒杯上輕輕一叩,嗓音上揚:「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