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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對父親十分崇拜,在她的記憶中,父親是個英勇善戰保家衛國的戰將,最終馬革裹屍,連母親都隨殉而去,這是她心頭最痛最痛的。
關上衣櫥的時候,落錦書看見那被自己倉皇塞到衣櫥底下的那件衣服,是蕭王府的那個侍衛給她的。
她拿起衣服疊好,心裏隱隱有些擔心,不知道蕭王傷勢如何呢?
說到底,蕭王被雲靳風所傷,都是受她連累的,而蕭王自從陣前受傷之後,身子一直不好,此番受傷,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或許是前生經歷過冤屈,過了五年地獄一般的生活,穿越之後原主也遭受同樣的事,人生過成了一片暗黑,讓她格外珍惜蕭王府這份善意。
以落錦書那樣無依無靠的孤女,又背負着殺人兇手的罪名,京城誰人敢收留她?但蕭王府卻什麼都沒問,還命人送來飯菜衣裳。
就憑這點,落錦書做不到對蕭王的傷勢坐視不管。
必須要晚上才能去,蕭王能熬到晚上嗎?
落錦書焦灼難安,推開門走了出去,聽得守着她的兩名侍衛在外頭說話。
「京兆府想過問王府的事?做夢去吧。」
「可不是?誰還不知皇上最是偏愛咱們王爺?天大的事,皇上都會為咱王爺兜着的。」
落錦書聽了這話,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這一點她是沒想過的,因為她對皇帝乃至整個朝局都不是很了解。
一旦皇上徇私,那麼她讓小綠在府門口自盡,製造輿論壓力逼迫雲靳風的計劃就會失敗。
皇權大於一切,百姓會被封口,輿論更加散不開去。
還有挖墳一事雖然性質惡劣,但只要雲靳風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墳封好,皇上刻意壓下,那麼這事也鬧不起來。
除非是有人當場把挖墳的人抓了個現行,可北州官府又怎麼會派人到一個敗軍之將的墳前轉悠?就算有人發現,可那是蜀王府的人啊,誰敢阻攔?誰敢作證?
既沒了輿論逼迫,又沒了挖墳引起眾怒的事實,那麼整件事情,還是充滿了不確定性。
她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可以隨時離開王府,但她想替原主洗清罪名,還她一個清白,這是當下必須要做的事。
而且她必須要做到。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外頭有了動靜,隨着腳步聲響起,侍衛帶着一位身穿石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進來。
他長相白淨,眸色傲慢地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就是落錦書?」
落錦書聽他的聲線尖細,想起了一個王朝特有的職業,太監。
她點頭,不卑不亢地道:「我是落錦書。」
侍衛在一旁對落錦書說:「這位是杜公公,在皇上身邊伺候的。」
杜公公瞧着她,神色依舊冷慢,「皇上有口諭給你,你且跟隨咱家到王府的書房說話。」
落錦書垂眸,「是!」
杜公公轉身走了出去,落錦書跟隨在後,那侍衛想跟着,被杜公公阻止,「不必跟着,依舊守在這裏吧。」
「是!」侍衛應聲止步。
杜公公和落錦書便一前一後地往前走,上了迴廊,杜公公腳步稍慢,淡淡地道:「落姑娘,有一句話咱家提醒你一下,你的父親戰敗,依照律例,敗軍之將若有調兵的錯失,是要抄家滅族的,但皇上仁德,並未遷怒你和你的家族,你要銘記皇上聖恩才好。」
落錦書抿唇,看着杜公公那驕矜冷漠的臉,並不願意與他虛與委蛇,「有什麼直接說,陰陽怪氣的話我聽不懂。」
杜公公有些愕然,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在他認為,一個幾乎是罪臣家眷的孤女,卑微地生活在蜀王府里,如今更有殺王妃的嫌疑,應該是惶恐且謹慎的。
畢竟,方才讓她跟着來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敢說。
杜公公眼神變得陰利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落錦書眸色冷冷,「是不是去書房說話?是的話就走,不是的話我便回去。」
杜公公怒聲道:「你大膽,你可知你現在背負着殺人嫌疑?竟敢這樣跟咱家說話?不要命了?」
落錦書眸色一厲,「走不走?」
落錦書不慣他這番氣焰,率先越過他便走。
「落錦書,你站住!」杜公公氣急敗壞地喝道,「皇上另外有口諭給你,你聽不聽?」
落錦書止步,淡淡地道:「說啊!」
就犯賤,非得她生氣了才說。
是條狗都想來侮辱她一番,她瞧着就那麼好欺負的?
杜公公氣得夠嗆,「你真是大膽,連皇上的口諭都沒放在眼裏……」
他見落錦書又想轉身走的樣子,也顧不得惱怒了,急忙道:「皇上有旨,你若在京兆府尹謝大人面前認罪,皇上會看在你父親的份上,饒你性命且送你回北州,為你取回被奪走的房產。」
落錦書譏諷一笑,「這是其中一道口諭,到了書房,是還有一道,對嗎?」
落錦書不語,眸子漆黑幽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盯得杜公公心頭髮毛,不禁惱羞成怒,「你倒是說句話啊?」
落錦書冷笑,轉身便往書房而去。
皇帝護犢子,想讓她承認罪名好維護雲靳風的名聲,畢竟,小綠的死可以打造成失心瘋,胡言亂語,畢竟挖墳的事無法證實,再封一封百姓的嘴,那府門口以死狀告一事便算遮瞞過去了。
如今重中之重需要平息的是全城搜捕,甚至連各大官家府邸都搜了一遍,那麼大的動靜去抓捕她落錦書,任誰都以為是罪證確鑿查實了的事。
若此刻對外宣佈,兇手另有其人,那雲靳風還有什麼英明可言?
加上還有重傷蕭王一事,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雲靳風想當太子,絕無可能。
身後,傳來杜公公咬牙切齒的威脅,「落錦書,看來你是想落一個畏罪自盡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