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國師府上下一片安靜。
外面不在有讀書聲,不在有練術法的聲音,也不在有十六的打鬧聲。
國師府空空蕩蕩。
靈兒呆呆地坐在院子裏,手中捧着一杯暖茶一點點地喝着。
院子中,她與十六種的石榴樹已經結了果子。
十六卻永遠的消失。
顧魏崢將她身體內中的媚藥驅除後沒有多問什麼。
他出去後,國師府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那些在凌雲寺的人沒能在下得了事。
國內又傳出了鐘聲。
「duang。」
「duang。」
「duang。」
聲音敲了二十多下。
又是喪鐘。
靈兒手裏的茶杯里落下一粒沙子,逐漸在茶杯中蕩漾開一層層的浪花。
越來越大。
外面的爭論聲隨着皇后之色不僅沒有平息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
他們親眼見到皇太女趕去凌雲寺。
皇帝在她走的沒一會兒就去世。
皇太女從凌雲寺出來沒一會,皇后去世。
這不是災星是什麼?
國師府的十六個弟子全部沒有從坍塌的凌雲寺出來。
那天他們國師將皇太女從凌雲寺抱出來的。
皇太女身上裹着的床帳不少人看見。
他們越發覺得皇太女不是一般人。
顧魏崢正站在龍椅前看着下首跪着的一排人。
裝得太久了,他都要忘了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人了。
這些人應該更是吧。
梁將軍後背挺得比直,跪在太子與三皇子的身後,即使年紀不小,也依舊突出。
顧魏崢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嗤笑一聲。
「外面的輿論,是梁將軍的手筆?」
在場其他人的腦袋一縮,他們誰不知道凌雲寺的那些人為何沒回來。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對這個深不可測的人更加害怕。
此時不少人後悔,國師一個哪個勢力都不幫的人,他們跟他作對幹什麼。
他想讓女子當皇上就當好了,最起碼還有命啊。
「大人,這是跟我沒關係啊!是三皇子和太子梁將軍他們幹的,臣只是在得知的時候被梁將軍的人威脅了,所以才沒敢和大人說,大人你就放了我吧。」
一個身穿綠色官服的官員跪在大殿中央,不停地磕着頭。
「哦?太子?你這個哥哥不是很喜歡妹妹嗎?都是裝的啊?」
顧魏崢的眸子從磕頭的男子身上挪到跪在首位的太子身上。
他咬着牙,「歷朝歷代都沒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國師這樣有違祖宗條例。」
「哦?呵呵,你的祖宗都要叫我一聲祖宗,你跟我說你的祖宗條例?來,你跟我說說是誰立的,我把他從地下拽出來跟你對峙一下可好?」
他的唇角一直勾着,眼眸中的冷卻能將人凍僵。
他的手掌攤平向下一拍。
大殿中瞬間升起一縷縷的寒氣。
一張張只存在畫中的臉,從地板上逐漸升了起來。
有的膽小的已經被嚇暈了過去。
「你來說說,是哪個祖宗說的?」
梁將軍即使見多識廣,看見這一幕心中也是一跳。
已經入土為安的祖宗們被拽了出來,這對他們來說這是莫大的諷刺。
他咬着牙抬頭看向顧魏崢。
「你將他們拽出來又如何,我勸國師大人最好不要太自負,現在的時間。」
他掃了眼陽光照射進來的邪影。
「現在的時間趕回去,你還能找到那妖孽的全屍。」
顧魏崢的眼睛一眯。
「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回去,國師大人還能給那妖孽收屍,不然,怕是連屍體都要找不到了。」
梁將軍的後背依舊筆直,不卑不亢地看着上首的顧魏崢。
「啪。」
一道風掌,將梁將軍瞬間摔了出去。
年邁的老人被砸在門上,緩緩地摔在地上。
「外祖!」
顧魏崢沒有過多停留,瞬間消失在原地。
其他的大臣皆傻了眼,有的起身想要出去,卻發現這門他們如何都打不開。
這個大殿成為了他們的牢籠。
即使國師已經走了,他們誰也出不去。
顧魏崢在此睜眼時出現在國師府。
國師府內的長廊里空空蕩蕩。
他找了每一處,卻都不見那道身影。
一股濃烈的黑煙在宮門口的丹墀上緩緩升起,這一刻,好像回到了他剛來的時候。
顧魏崢下一瞬出現在丹墀上。
只見那個女孩的臉上一片淡然,即使被綁在火堆上,依舊看不出慌張之色。
下面的百姓在看見國師出現那一刻時,瞬間寂靜。
之前還在瘋狂地叫囂着燒死妖孽的人,腦袋瞬間從身上滾落,甚至連血都沒有出。
靈兒被綁在上面,看見顧魏崢對他笑了笑。
緩緩閉上了眼。
她不想活了。
早就不想活了。
因為這個世上好像沒人希望她活着。
師傅嗎。
就當她欠他的一個情好了。
一場大雨,在靈兒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傾盆而下。
顧魏崢將被綁在柱子上的靈兒抱了下來。
可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百姓們只是想活活地燒死她。
是她自己選擇的自斷心脈。
她不願意為任何人而停留。
只因為她最在意的人已經死了。
顧魏崢的手突然劇烈的震顫。
在他親手將她腿骨剔除的時候,他也沒用這樣後悔過。
眼前的女孩在他的懷裏緊閉着眼,無論她他如何呼喚都不會再睜開那雙眼看他一眼。
顧魏崢想將她的魂魄召回,卻無論怎麼聚都聚不齊。
半月。
大禹國已經被洪水佔領,整個國家變成了水下國度。
在地面上永遠地消失。
古魏鎮看着她額頭上自己送她的綠寶石突然想起了什麼。
唇瓣笑得有些諷刺。
假如不是他想要將她送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所以呢。
這個就是他們的宿命。
到底是顧魏崢成了魔龍,還是,魔龍成了顧魏崢。
靈兒被他安葬在國師府內,顧魏崢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將它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套在靈兒的手上。
這一瞬,她的模樣與古棺里的那個女人的樣子重合。
那個布下結界始終還活着的人。
原來就是他自己。
顧魏崢看着躺着的靈兒,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真是,不管何時,什麼身份。
她都不會愛他。
黃河底下。
魔龍睜開眼,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天道碎片,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身旁女人的容顏快速的衰老,她的存在好像就是讓魔龍他們穿越到過去的。
他甚至沒來得及多看一眼。
女人的屍體,隨着棺材一起腐化。
小狐狸的身體躺在魔龍的胸口,雙腿軟綿綿的耷拉在他身上。
魔龍將她往懷裏一摟,伸手扯了結界。
這樣一場輪迴,讓他有些捉摸不清。
大禹國的一切,究竟是宿命,還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導致那樣的結局、
這是無法解釋的事。
懷裏的小狐狸依舊昏睡着。
身體虛弱的她,難以承受住魂魄移走帶來的後果。
魔龍撫摸着她身上柔軟的毛髮,嘆了口氣。
他不會讓她記得夢裏的一切。
在夢裏的最後一刻,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只希望,在這個現實世界裏。
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愛也好,狠也罷。
他這一生,總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的。
白靈沉睡中,一道鱗片在她無意識時,被打進她空落落的腿骨之中。
似是代替了腿骨的存在。
魔龍嘆了口氣,將小小的傢伙裹在懷裏,出了黃河底。
白靈醒來時,兩人躺在秦家別墅的床上。
她的腦袋有些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唇瓣泛白。
「醒了?」
魔龍從外面走進,將牛奶遞過來。
「你的腿骨已經被接上了,獸體時活動還不太靈敏,但化形後已經可以走路。」
白靈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接過了牛奶。
魔龍將牛奶杯接過,躺在了她的身邊,姿勢曖昧的圈住她纖細的腰肢。
白靈沒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圓圓的月。
她在秦家呆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內,死了很多的人。
魔龍的動作越來越詭異。
他明顯是已經難以忍受現在的生活。
白靈的精神一天天地落寞下去。
直到,她在門口聽見了魔龍的談話。
那天的太陽很大。
白靈化作獸型,腿已經恢復一些,費力地跑出了秦家。
她總要為自己的族人做點什麼。
最後,魔龍死了。
白靈坐在地上看着輕而易舉就被她殺掉的魔龍,死之前還將她環在懷裏,怕她摔到地上。
這一瞬,她覺得無比的諷刺。
殺她族人,斷她腿骨,最後還要表現得一副多在意她的模樣。
魔龍的屍體最後化作了飛灰散去。
世界上他的最後一絲痕跡,也消失不見。
白靈低頭看着自己的兩條腿,苦笑一聲,回了自己從未回過的族裏。
地上的屍體還七零八落的擺在地上。
那些曾經的親人,再也不見。
白靈將所有的親人埋葬,常年跪在墳墓面前,乞求着他們的原諒。
一本泛黃的日記本,隨風掀起。
一頁上寫着殘缺的字跡。
『她不愛我,恨我也好。』
『來這人間一次,總要有個記住我的人,對不起。』
靈氣復甦,全民修行,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妖邪能抵擋神明之力。
那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從未留下一個名字。
唯一的名字,還是他心愛的人對他下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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