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無雙劍劍氣不再狂妄暴戾,將它安放此處也不是不可以。」太昊若有所思。
琴翳看着面色蒼白的琴惜音,不住地嘆氣。
太昊也在思考,只見琴翳緩緩走到桌邊,抽出放在劍架上的凜天劍,太昊想出手阻止,但是太晚了。
琴翳用劍尖捅向自己的心口,心頭血湧出,將他暗色的袍子又覆上了一層鮮血。
——血咒
冥界的一種封印,同施咒人的命格聯繫在一起,同生同死,很是強悍。
「但是,這樣你也會死啊。」太昊看着琴翳的臉,琴翳沉默不語,「這是神君臨死前交給我的使命,我不可辱,況且,當年我遇到她的魂魄的時候,我就已經將這冥界命格渡給她了,本君早已失去了千年壽命了,不在乎了。」
這是太昊第一次聽到琴翳這麼說,心底很是震驚,「那你百年以後,公主怎麼辦?」
琴翳片刻思索後道:「有你在輔佐她,我還是放心的。」琴翳笑着,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一起,看着無比的蒼老。
太昊急忙拱手作揖,「臣恐不能但此大任。」
琴翳笑着,看着太昊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這種事,還有好幾十萬年呢。」
因為結界的原因,門外的淮安什麼都聽不見,不久只見琴翳同太昊面色凝重的走出來,沒理會他。
他隨後進屋去了,看見琴惜音同平時一樣,沒什麼兩樣,蘇衍在一旁看守着,見淮安進來了,趕忙去拜謁。
「此事緊急,還望殿下見諒。」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我就是來看看。」淮安看着琴惜音眼裏滿是心疼。
蘇衍喚來個侍女將淮安安頓好。
夜深,幽冥司總算來的鬼魂少了點,十殿閻王已經去休息了,只留了些小鬼士兵來守着。
琴惜音醒了,她的頭很疼,背更疼,她好像看到了輕羽的舉動,將她打了,她很是憤怒。
蘇衍已經在琴惜音身旁睡着了,琴惜音儘量小聲了些,沒有將蘇衍吵醒。
她又看到了冥界皎潔的月,身旁飛來了一隻螢火蟲,琴惜音倒是納悶,冥界戾氣極重,神仙來了待久都是要折損修為的,一隻人間的螢火蟲怎麼會來。
她想將它抓住放在自己的琉璃瓶中,但是這小東西靈活的很,廢了琴惜音半天勁兒。
她跟着螢火蟲走,來到了還魂林里,雖叫還魂林,但是裏面鬼魂是進不去的,是大片的桃花樹,一年四季都盛開着。
熙臣在林中喝着酒,琴惜音看到了他,愣在那裏。
不愧是魔界第一美男子,琴惜音看了都愣神,熙臣笑道:「愣着作甚?來。」他招呼着琴惜音過去,琴惜音剛睡醒,腦子還是有點木木的。
「熙臣,你怎麼在這裏啊?」琴惜音問道。
「來看看你。」
今夜不知怎麼的,桃林里氤氳着水汽,在琴惜音眼裏熙臣特別好看,本來熙臣的聲音就好聽,琴惜音感覺自己這麼想有點犯罪。
旁邊有處泉水,琴惜音立刻跑去洗面,被冷水刺激醒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的?」琴惜音用自己的衣袖胡亂抹了抹臉問道。
熙臣笑這,張開手掌,上面趴着一隻晶瑩的螢火蟲。
琴惜音也笑了,「你怎麼知道我稀罕這東西?」
「誒呀,這都多少年前了,你和我那侄子不是一起上學堂嘛,我發現你那會兒就喜歡這小東西。」
「你個老東西,竟然窺探我私隱。」琴惜音笑罵着。
「本君只是輩分大了些,年齡倒是不大,哈哈哈。」
更深露重,坐了沒一會兒,琴惜音就感覺自己的衣服上一層露水,被風一吹,涼嗖嗖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熙臣拉着琴惜音回屋去,琴惜音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被他扯着回屋去了,剛進屋蘇衍就從門口進來,看見琴惜音被熙臣扯着,立刻領會了意思,「抱歉公主,抱歉公子,打擾了打擾了,在下這就告辭。」
琴惜音喊道:「不是不是,蘇衍你這是怎麼回事!」
熙臣的臉上泛起點點笑意,「哈哈,這小子。」
琴惜音默不作聲,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伸了個懶腰。
熙臣看着琴惜音這副模樣,便安靜的退出門去,不叨擾了。
蓮生此時正和太昊對視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波瀾不驚的穩重,像一潭不見底的深水。
「我們又見面了。」太昊坐在蓮生對面的椅子上,蓮生兩手都被鐵鏈束縛着。
聽了這話,蓮生一臉的茫然,「你在和我說話嗎?」
太昊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是,也不是。」
他看着面前的蓮生,掌心攤開上面是一個銀鈴,同為引魂鈴與琴惜音的那個還不是一樣的,這個是用來引神之魂魄的東西。
「你身上,有一個老友的魂魄,我想見見他。」
蓮生點點頭,隨後,太昊祭起銀鈴,在空中輕輕的晃動着,激起空氣里無形的波紋,蓮生頓時感覺頭痛欲裂,表情不是很好看。
太昊看到了蓮生的表情不對,「你忍耐一下。」
魂魄被硬生生從體內引了出來,但是還在結界內,魂魄通體泛着銀光,在結界裏橫衝直撞。
太昊收回了引魂鈴,看着面前的魂魄安靜下來,此時蓮生已經暈倒了,此時的他缺少魂魄,只是一副軀殼。
魂魄落地,逐漸幻化成了人形,五官逐漸清晰了,蓮生同他長得一模一樣。
太昊的眼睛有點濕潤,「北淵,是你嗎?我是太昊。」
魂魄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好久不見,我是北淵。」
北淵此時魂魄還是缺少的,甚是虛弱,「這孩子是你啊,公主第一次將他帶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莫名熟悉。」
北淵抬眼,看着太昊緩緩道:「公主,是歡兒嗎?是她回來了嗎?」
太昊點點頭,想起了一些往事,「值得嗎?你這麼為了她,就算當時她不為魔君所殺,神界也不會放過她的,她也會被誅殺的。」
北淵搖搖頭,眼神忽然泛起了一絲殺氣,「是神界,神界背叛了她,不是因為她與我的這段情,是因為她窺探到了神君的秘密,當年神魔大戰,他通敵了。」
太昊震驚住了,北淵接着往下講道:「這是只有我和她知道的秘密,我本是神界戰神,那次大戰卻讓我兵接連潰敗,我也身受重傷。她無意中撞破了神君的秘密,我那時還在戰場上廝殺,神君便設陣法擒住了她。」
接着幻化出了當時的情景。
神魔大戰,神君叛國出賣了神界求和平,被鳳無歡無意撞破,她是北淵唯一的徒弟,兩人日日相處,生出了些許情絲,不過兩人都沒有撞破。戰神北淵還在前線殺敵,神君在後設陣擒拿鳳無歡。
為表誠意,便將鳳無歡交給了當時的魔君熙剎,這無疑是對抗神族的籌碼,當熙剎在陣前祭出鳳無歡時,北淵愣住了,接着便要失了理智。
熙剎向北淵討要鎮神珠,鎮神珠為神界之根本,匯集天地之靈氣以此幻化神界。
北淵沉默了,他那時猶豫了,他想要交換。
鳳無歡看着北淵猶豫的樣子,奮力喊道:「師父,不要!這是神界根本,給了他什麼都沒了!」
北淵懸在空中,久久沉默,熙剎看着此情此景向北淵道:「小戰神,不如,我們玩個遊戲吧,這樣你的決定就可以快一點了哦。」
熙剎將鳳無歡祭起,在結界中,鳳無歡慘叫着,張開了她金色的羽翼,這是鳳凰族純正血脈的象徵,她本是鳳凰,鳳凰族唯一的血脈,現在卻要受這奇恥大辱。
熙剎看着鳳無歡的表情甚是滿意,他喜歡看她痛苦的樣子,卻不知北淵在那邊暗暗攥起了拳頭。
「鎩羽之刑聽說過嗎?哈哈哈,我們今日便來玩這個吧。」熙剎抬手,無數的光箭在空中凝集起來,剎那間便向鳳無歡激射而去。
由於結界的原因,鳳無歡的翅膀無法收回,也施展不了法術,光箭穿過了她的雙翼,羽毛紛紛而落,鳳無歡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來。
「不要!」北淵喊道。
鳳無歡強撐着自己的身體道:「師父別聽他的,不能給他。」因為她看到北淵已經將珠子攥在手裏。
熙剎又來了一次,這次鳳無歡的雙翼被徹底斬斷,結界也隨之消失,她從高空落下,她的紅衣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跡,她明白自己是活不了了,就算能僥倖活下來,以後也是殘廢的,再也扛不住下一次涅槃了。
她像一片羽毛,從空中跌落到地上,北淵站在結界裏面,他無法出去,他也不能出去,陣法內是數百萬將士的性命,他不敢做賭注。
「師父......「鳳無歡趴在地上,無力地喊着北淵。
北淵戴着面具,其實面具下已經淚流滿面,他不能給,給了一切都沒了,整個三界都會變成人間煉獄。
兩難的選擇,鳳無歡也明白,她並不責怪自己的師父。
熙剎看着兩人如此,嘴角泛起了微笑,「北淵啊,你好狠心啊,自己的小徒弟都會捨棄,那既然這樣,那她就沒什麼用了。」
熙剎抬手,鳳無歡被一股巨大的內力托起到半空中,她無力,也動彈不了。
劍刺穿了她的身體,熙剎的劍很快,但是也很冰冷,鮮血順着劍身流出,點點滴滴落在地上,魔族眾人一哄而上去地上舔舐鳳凰血。
「你就算殺了我,我師父也不會給你的,做夢!」鳳無歡嘴角也是笑意,她湊近熙剎的耳邊大笑。
北淵勉強保持着鎮靜,其實內心早已將熙剎碎屍萬段。
熙剎沒有說話,而是將劍又捅進一寸,鳳無歡的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鳳無歡抓住熙剎的劍,一寸寸從身體裏面拔了出來,熙剎看着眼前的鳳無歡,一臉的震驚,一般沒人抵擋得住他這麼幾招,鳳無歡竟然還有力氣。
鳳無歡的瞳孔變成了血紅色,渾身燃起了火焰,那是屬於鳳凰一族的焚天赤火。
此情此景,北淵當然明白,「不要,歡兒!」
她要用燃魂術。
上古禁術燃魂術,威力極大,但是需要以施術者三魂七魄為引,直至焚燒殆盡,魂魄永世不入輪迴。
焚天赤火阻擋了魔族和神族大軍,那火焰中飛出一隻鳳凰,渾身也是燃燒着火焰,它沖向天際,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北淵,便向魔族衝去。
魔族眾人怎能見過此番情景,紛紛四散而逃,熙剎也沒有想到鳳無歡會這麼決絕。
北淵此時已經淚流滿面,鳳無歡那眼神,分明是不舍,他作為師父,自己的徒弟都無法保護。
魔族眾人潰散而逃,鳳無歡的魂魄也越來越暗,她落在神族結界前消散了,只剩下她的屍體。
北淵見狀打開結界衝出去抱住了她,她臨死前可能也沒想過自己會受這等折磨。
但是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隻言片語都沒有給他留下,沒有她的日子,這讓他怎麼作這個戰神。
北淵看着懷裏,她的軀體也開始消散,卻束手無策,最後只留下鳳凰的第八魄和他當初贈與她的無雙劍,魂魄那是用來涅槃的,沒有軀體,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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