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黎榮燦突然仰頭放聲大笑。
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三爺見狀,有些着急,一扯我的衣服,從座位起身:「燦爺--」
黎榮燦也起身了,對三爺態度竟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笑道:「孔三爺,還真的要請你到旁廳稍等片刻,我與這位後生聊兩句就行。你放心,黎某一生戎馬,還沒你想得那麼不堪。」
三爺看了看我們,幾不可察地微嘆口氣,稍一作揖,轉身離開。
見他離開了。
黎榮燦上下反覆打量了我幾眼。
「阿風,師從何處啊?」
「三腳貓,不值一提。」
「你很有個性,像我年輕時候!沫夏與你年輕人之間的玩鬧,我不想管。既然你留下來了,老夫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先替我辦一件事,我也替你辦一件事,咱們互相幫助、互不相欠,怎麼樣?」
我都有些懵了。
本來以為他留我下來是清算狼狗水雷之死賬本的。
可現在突然說徹底撇開這件事不再談,反而提出讓我先幫他一個忙,他再還我一個人情,到底在搞什麼鬼?
黎榮燦明知我們這次有求而來,難道他會因為我剛才的一番話對上了自己脾氣,主動向我拋出橄欖枝?
我不信。
江湖不是影視劇,沒那麼多洪七公看郭靖老少對眼的橋段。
不管如何,先搞明白他目的再說。
我回道:「請講。」
黎榮燦點了點頭。
「想必孔三爺也同你講過,黎某畢生以馬為事業,東南亞百分之五十的賽馬場,我都有股份的。生平錦衣玉食、兒女雙全,別無它求,但唯一缺點,就是愛馬如命。」
「香埗頭有一傢伙叫韋沱,去年初他走狗屎運,從甘省購得一匹河曲馬,為古波斯純紅種,身艷若殘陽之血,威風似古之神將,實乃馬中美髯公,天下神駿!可惜啊,無論我出多高的價錢,韋沱就是不肯割愛!」
講到此處,他雙目熠熠生輝,神情極為惋惜,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強壓內心激動。
我問:「然後呢?」
黎榮燦繼續說:「人都有缺點的!韋沱好武,他在香埗頭擺下了『七級浮屠塔』,每層立一位守塔悍將,對外放出來話,只要有人將七級浮屠塔打通關,河曲神馬將無償送給通關之人。」
「一年多來,不少人或為天價寶馬,或為揚名立萬,曾試圖打浮屠塔,卻無一人可通關。黎某也請過幾位高手嘗試過打塔,最高僅打到第四層便敗下陣來。」
七級浮屠塔是舊江湖一種擺擂形式,一共七位守塔神將,功夫按層數由低到高。
金主給出驚天高價或者稀世重寶,引人前來打塔。
打塔之人必須先交上一筆攻塔賽金,每天打一場,只有擊敗低一層級的守塔神將,才有資格與高一層級守塔神將會面較量。
可這玩意兒幾乎很難打通關。
設七級浮屠塔的金主,無外乎為兩種人,一是功夫超級發燒友,二是賺打塔之人攻塔賽金的富商,無論屬於哪一種,他們都不想塔被人給攻破。
一旦見到打塔者滿身絕技之時,他們會迅速更換無比牛逼的高手,作為下一層級的守塔神將進行阻擋,這也是規則允許的。
對手未知、實力未知、結局未知,守塔、攻塔變得極度刺激,不少人樂此不疲。
我問:「燦爺想讓我去打塔,幫你贏下河曲神馬?」
黎榮燦聞言,老臉抹過一絲笑意。
「沒錯!阿風,我不僅親耳聽三爺介紹過你的一身武藝,更親眼見識過你奇特的發功震獸本事。攻塔賽金由我來出,若你能通關七級浮屠塔,有什麼需要黎某辦的事,絕無二話!」
我心中罵了一句老陰匹!
若我一路所向披靡打贏了,他美滋滋地牽上心愛的河曲神馬。
若我渾身濺血打輸了,他笑嘻嘻地替女兒報了狼狗水雷被弄死之仇。
所謂主動拋橄欖枝是不存在的,在不折三爺面子的前提下,一箭雙鵰實現他目的才是正解。
從目前形勢判斷,我如果不答應,屍參娃娃之事肯定徹底沒戲,若答應了,尚還有殊死一搏給自己增添點人間歲數的曙光。
既然黎榮燦給我挖了一個大坑,自己左右都要跳下去,倒不如在跳坑之前,給他褲襠點上一把小火,也讓他難受一會兒。
假意沉吟了一會兒。
「好!不過,我要讓燦爺幫忙辦的事,也挺麻煩的。」
「無妨,請直說。」
「我聽說燦爺是一位江湖憋寶人的大恩人,他手上有一株屍參娃娃,請燦爺讓他無償贈送給我。另外,我最近被一群高利貸追着砍殺,沫夏小姐昨晚也見到了情況,急需要一百萬還債,也煩請燦爺給一筆錢,讓我能把債給平了。」
沒錯,就是無償贈送屍參娃娃,外加一百萬現金。
三爺帶我來求黎榮燦,本意是想讓他牽一條錢,以便我們能花錢購買屍參娃娃。
可我感覺屍參娃娃的價值不比河曲神馬低,即便那位憋寶人迫於黎榮燦的壓力願賣,別說我們不一定買得起,就算買了,估計這輩子也要背上如山債務。
乾脆獅子大開口,順便再要一百萬現金,讓我好好感謝三爺和小可,再給阿米買幾斤排骨補一補身體。
此話一出。
黎榮燦老臉肌肉抽搐,一對濃眉直跳,不可思議地盯着我。
他為難了!
顯然我提的要求大大超出黎榮燦的預期。
我抱拳道:「燦爺,錢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是不是搞不定那位憋寶人?」
「罷了,可能河曲神馬與你無緣,屍參娃娃與我也無緣,晚輩先告辭。」
講完我轉身離去。
才走了十來步。
「阿風!」
我回過頭。
黎榮燦眼神中抹過一絲狠戾,對我說道:「成交!」
我點了點頭:「好!明晚九點,我去香埗頭打第一塔,請燦爺提前聯絡好!」
出了會客廳。
三爺正在大門口來回踱步,他見我出來,舒了一口氣。
「阿風,他沒為難你?」
我搖了搖頭,借着出門的工夫,把情況同三爺講了。
三爺聽完之後,臉色大驚:「阿風,你不要命了?!」
「韋沱七級浮屠塔我略有耳聞,這不是正常打擂,聽說守塔人當中有國外犯了事逃過來癲狂嗜血的瘋子!」
我沒吭聲。
三爺一甩袖子,轉身返回。
「我去跟黎榮燦講,約定取消!」
我一把拉住了三爺。
「三爺,阿風學本事,為得就是向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博一條命!」
「七級浮屠塔,我打定了!」
翌日晚上九點。
香埗頭,漫步會館。
三爺和小可瞅着富麗堂皇、流光溢彩的大門,眉頭緊鎖,神情忐忑而擔憂。
我對他們笑道:「今晚才打第一塔而已,你們別緊張啊。」
小可聞言,將自己頭上黃色棒球帽給拿了下來,解長了帽帶,讓它變得更大一些,輕輕地戴在了我頭上。
「風哥,這帽子給我帶來了很多好運,你戴着它打!」
我緊了緊帶着小可香味的帽子:「好!」
大踏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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