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話,內容無非就是讓她長點眼色,別跟個愣頭青一樣,要懂得討賀霽川歡心。
溫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在宋琬加強語氣問她記住了沒的時候,點了點頭應聲。
她是應該叫宋琬媽的,但這個稱呼,她實在叫不出口。
樓上突然傳來腳步聲,溫遲抬眼看去,是溫沅,那個當年在醫院和她抱錯了的孩子。
當年溫遲在醫院被抱錯後,被拾荒老人收養,後來奶奶患上重病,恢復後又意外去世,她接着被認回溫家。
假千金溫沅並沒有因此被拋棄,還是在溫家待着,畢竟宋琬意思很明白,被溫家養了這麼多年,該付出了。
溫沅妝容精緻,表情卻淡漠,視線在溫遲臉上稍一停留便移開了,淡聲開口:「媽,我今晚和盛輝地產的老闆有個應酬,就不回來吃飯了。」
宋琬要囑託的目標立刻換成了溫沅,就連溫遲在她身後說要上樓休息,也只是隨意擺了擺手。
溫遲起身上樓,她實在是很累了,和賀霽川這樣的人相處,每一分鐘都要集中全部的精力。
不過四年前,她需要竭盡全力的讓他愛上自己。
但現在,棋盤被推翻重來,攻守易位,遊戲的主導者已經換成了賀霽川。
溫遲洗了個澡出來,坐在桌邊,從抽屜里抽出一疊被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文件。
最上面的是一份報紙,不起眼的版塊里刊登着一條新聞,一位拾荒老太太發生車禍,被碾壓致死,因路段監控缺失,司機肇事逃逸,現場沒有殘留下任何痕跡,因此向社會尋求目擊證人,希望有線索的人可以積極提供。
配圖是一張照片,老人聲息全無,慘不忍睹的屍體被打了馬賽克,用來收破爛的蛇皮袋掉在一旁,瓶子滾落一地。
溫遲用力眨了眨眼,眼眶酸澀。
報紙下面,是一些相關記錄,溫遲四年來已經翻看了無數遍,試圖從蛛絲馬跡中找出一些線索,但卻始終一無所獲。
她呼出口氣,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餵?陳警官,是我,我想問一下,最近有沒有關於」
沒等她說完,話就被打斷了。
「許小姐啊。」
電話另一端,陳木嘆了口氣,無奈道:「這都已經過去四年了,要是有願意提供線索的人出現,那他早就來了,既然直到現在都沒有,那就是真的沒人看到。」
說到這,陳木本想勸溫遲放棄,但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這個案子當年是他負責的,他還記得,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當年不過十八九歲的女孩子,不吃不喝的等在警局,最後身體太過虛弱,險些暈倒,卻依然強撐着,要求得一個公道。
可惜,直到現在,那場車禍,依然沒能找到那個肇事司機。
掛斷電話後,溫遲盯着窗外連綿不絕的大雨,心底瀰漫上絲縷的茫然與絕望。
難道,奶奶真就只能死得不明不白了麼?
不,她絕不允許。
次日,溫遲是被手機鈴聲叫起來的。
她從床上起身,卻發覺響鈴的手機不是她常用的那一部,而是昨天賀霽川臨走前丟給她的那隻。
屏幕上跳動着的號碼非常眼熟,溫遲盯着看了一會,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居然四年沒換過電話號碼嗎?
她不想接,鈴聲響了幾十秒就自動掛斷了,但緊接着又響了起來,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意思。
溫遲慢吞吞的接了起來。
賀霽川薄涼聲音隔着電流聲響了起來:吐出了幾個字:「下來,開門。」
溫遲難以置信的探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賀霽川那輛銀白色的凌志正停在別墅外。
她胡亂裹了件衣服下去開門,站在門口,=語氣硬邦邦的:「有事嗎。」
男人慢悠悠的進門,挑眉看她,「沒事,來看看我的前女友。」
「前女友」三個字加了重音,透出一點冷漠的諷刺的意味。
溫遲抿了抿唇,決定反唇相譏回去:「我不知道,賀小少爺會把一個詐騙犯當做前女友,口味可真是獨特。」
賀霽川微微眯眸,嗓音散漫:「你還知道自己是詐騙犯?」
他話音剛落,客廳里就傳來宋琬的聲音。
「賀少?」
宋琬語帶驚喜,「沒想到您會親自登門,也沒提前招呼一聲,哎,溫遲,你還站在那幹什麼,還不趕緊把賀少迎進來!」
溫遲面無表情的側開身子,賀霽川卻沒進來,唇角勾着笑:「不用了,我是來找溫遲的。」
說話間,他已經扣住了她細瘦的手腕,稍一用力,不由分說的將她往外面拉去:「走吧,昨天不是說好了,要陪我約會?」
溫遲小幅度的掙扎了一下沒有掙動,不用回頭,她也能想像出宋琬此刻喜上眉梢,恨不得她現場就和賀霽川滾上床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
賀霽川半強迫的帶着她出了門,打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
溫遲實在沒興趣應付賀霽川,乾脆靠在一旁閉上了眼睛,直到車子減速停下,她再次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被帶到了賽車場。
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眼熟,溫遲手指緊緊按在車窗上,有些發怔。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
也是賀霽川帶着她,她緊張得像只兔子,死死揪着賀霽川的衣角。
「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去了。」
賀霽川笑着將她抱起來放在車前蓋上,親了親她的鼻尖:「別怕,你男朋友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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