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婆嘆息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塊白玉,向着王若愚拋了過來,「此物乃蒼山雪玉,以做賠禮。」
但王若愚卻沒有接蒼山雪玉,反而以御物術的手法,以坊間靈力加持,硬生生將其甩回了胡婆婆的手中。
「無功不受祿!」王若愚的聲音很冷,臉上更是沒有半點表情:「青山坊市是開門做生意的,但若是有人想要鬥法,王某自當隨時奉陪!」
王若愚根本不給三位青山妖族解釋的時間,就擺出了不惜一戰的姿態,直接御劍行空,立身青山坊的空中,仿佛在等人應約鬥法。
「胡婆婆~」虎妞見到如此局面,頓時就急了。
「妞妞,這事」胡婆婆沉吟起來,「恐怕不好收場。」
「我看,咱們就直接滅了這青山坊!」狼鬃一臉的霸氣。
「滅?」虎妞瞪起了眼睛,狠狠道:「你要真有這本事,幹嘛不直接出手?」
「虎妞,你怎麼長他人的威風!」青狼王躍躍欲試的表情,頓時僵在當場。
「狼鬃,這位王坊主年紀雖小,但實力我卻一點也看不透。若是眼下真鬧翻了,以這裏玄奧的陣法體系,我等恐怕討不了便宜。」胡婆婆眼珠一轉,就有了定計,「這樣,狼鬃,你隨我暫避鋒芒,這裏就讓虎妞處理好了。」
兩道遁光,瞬間衝出了暮山行的小樓,卻背着王若愚的方向,直入天際,很快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王小弟,剛剛的事情,真的都是誤會!」虎妞躍入天際,陪着笑臉沖王若愚道歉。
「哼!」王若愚雖然手心捏着一把汗,但臉上卻是冷漠依然,他沉聲道:「青山坊雖然敞開門做生意,但也不是法外之地,若是再出現這次的情況,我可就視作入侵行為了。」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虎妞依然陪着僵硬的笑臉,若不是青山坊有各色山內急需的仙資寶器,她才不會如此低聲下氣。
王若愚見狀,也沒有再生事端,只是直接扭頭回了青山小院,將虎妞一個人留在了風中凌亂。
「主家,您這準備如何動作?」柳雲龍了解完暮山行的情況後,臉上雖有對強敵的慌張,但更多的卻是應對的焦慮。
「柳教習又怎麼看?」王若愚反問道。
他也不想和青山妖族鬧得太僵,萬一成了死敵,反而要替北海仙城吸引火力,但又不能表現的畏懼,否則就是一場刀兵之災。
「面對三位築基大妖,我青山坊即便能夠自保,但卻經不起持續的騷擾,這事主家既然表明了態度,就決不能親自出面說和,還是讓我先走一趟吧!」
「柳管事你去?」王若愚想了想,有點猶豫道:「你出面,會不會被青山妖誤會?」
「但張小姐與主家您一樣,決不能動!」
「沒錯,師姐過去,就是我們露怯了!這樣,柳管事,你帶上黃蕾,一起去。」王若愚借着智眼的分析,沉吟道:「記住,此去你們只談商貿之事,不說其他。」
「大妙~主家,還是您想的周到。」
多寶閣頂層,張青雲看到柳雲龍和黃蕾一起進了暮山行,不禁嘆了一口氣,他關閉窗戶,激活隔音法陣,返身就到桌前,將請來的宗門法寶留光鏡激活。
燦爛的靈光閃爍中,留光滯影的術法效果,籠罩了整個房間。
張青雲定了定神色,手握一枚玉玦,朗聲道:「師兄,青山坊中出現了一枚極品丹藥,有增進神魂之力的特效,據說還能助益金丹高修。
若是師兄能請動二長老,還請儘快,否則,就要尋找儘量多的高階仙資,以貨易貨。
最後,青山坊中有三位築基大妖滯留,我準備引其與坊市交惡,請師兄予以協助。」
張青雲的音容笑貌,在留光滯影術法的作用下,全數被記錄下來,烙印在了玉玦之中,眼見法術完成,他當即喚來僕役,將其交代了下去。
當夜,北海仙城鎮海殿內。
劉青河就接到了靈獸送來的玉玦。
待張青雲的留光滯影,在眼前緩緩退散後,劉青河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從桌上拿起一張宗門傳回的秘信,再次看了一遍,不禁頭疼起來。
師尊二長老滯留海外,依然音訊全無。
大長老和三長老醉心朝堂,根本無視貧瘠北地。
而張青雲向宗門求援的申請,打上去均被駁回,無一例外。
「經營仙城,伺機擴張?」
劉青河氣憤地一拳錘在桌上,眼下他掰着指頭,都能數清楚自己的家底。
「這擴張,是要我用嘴巴來擴嗎?這些鼠目寸光之輩,若是沒有北海仙城這宗門起家之地的資源供給,爾等又豈有享受東華王庭富貴的根基!」
「不能動怒~絕不能動怒!」
劉青河好一陣才平復心情。
眼下,北海仙城困守一隅,北方的青山妖族威勢已成。
可宗門的支援,卻是等不來了。
「除非結丹!否則萬事皆休。」
心中湧出如此明悟之後,劉青河思緒變得無比清明,他決心暫時放下一切妄念,穩住北方的局勢。
劉青河先是喚來門下弟子,統計仙城寶庫中的二階以上資源,然後又制定了冬季的堅壁清野計劃,要求仙城附近的村落,在秋收後,集體向南遷移。
清理完俗物之後,劉青河的面容,仿佛又蒼老了幾分,但他的雙眼中,卻透出了希望的光澤。
「若是真能拿下那寶丹,也許,正是我的結丹機緣!」
轉眼,就是數日過去,眼看凝神還真丹舉行暗拍的七天之期即將到來。
「少爺,這是虎妞女士送來的仙資樣品!」
「主家,這邊是北海宗的仙資樣品。」
黃蕾和柳雲龍一大早就來求見,奉上了王若愚心心念念的高階仙資。
「青山妖族出的是玄岩山玉五十份,蒼山雪玉十份,大地精粹十份,還有甲木樹心十份。」
「北海宗這邊,給出了碧海銀沙三十份,碧玉珊瑚三十份,另加玄冥重水十份。」
暗拍的出價表,也一併送到了王若愚手中。
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珍貴的仙資樣品,經過智眼的初步分析,所有樣品蘊含的靈氣濃度,都是二階無疑。
如此數量的二階資源,若是拿去仙盟,能換取的靈信點,絕對是天文數字,即便兌換靈石,也是海量規模。
要發財了!
「這些高階仙資都不錯,他們倆家,可有單獨出售的意願?」王若愚忍住心中的激動,一邊拿起了玄岩山玉細細把玩,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
黃蕾搖了搖頭道:「虎妞女士說了,高階仙資數量稀少,他們青山妖族自己修煉都不夠,只願意以物易物交換緊缺物資。」
柳雲龍跟着講道:「主家,北海宗也是如此說法,另外,柳縹緲還暗示我,若是咱們能幫助定製一階的凝真球髓,他們必將給我們一個滿意的價格。」
兩家對高階資源的惜售行為,讓王若愚心中十足不爽。
「北海宗竟還想定製一階凝真球髓?嘿,他們也真敢想!」王若愚和張青雲定的三年之期,眼下,已經煉製好的一階凝真球髓,正擺在星空世界吃灰,他可不着急交易。
大家都不傻,資敵的事情,沒人會去做。
「主家,我們怎麼給他們回復?」柳雲龍的目光,投向了二階資源的樣品。
「回復?自然是倆家都回復沒有問題。」王若愚一臉淡然講道。
「可是凝神還真丹只有一顆啊!」柳雲龍驚呆了。
「師尊又給了我一顆。也許,還會再給一顆!」王若愚微微一笑,繼而神色一變道:「這次交易,咱們把時間完全錯開,先別讓兩家知曉交易的底細。」
柳雲龍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就露出了笑容道:「主家,這樣,他們勢必會互相猜忌,若是到時候,為了爭奪這凝神還真丹,打起來就更妙了。」
「柳教習,你提醒的沒錯!」王若愚猛然一個激靈,驚醒過來,他思量再三才決定道:「這次交易,出價實在太高,我們得先行佈置一番。」
「少爺,你擔心他們用強?」黃蕾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財帛動人心!」王若愚自己先吞了口吐沫,畢竟連他面對這海量的資源,都會忍不住去想搶劫的事情,何況青山妖族和北海宗的修士,「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小仙長,出事了!」
門外突然傳來黃景明的聲音,風塵僕僕的青年,剛一進會客廳,就沉聲講道:「青山來的數隻商隊,都碰到了人族劫修,即便我們的巡邏隊驚走了劫修,商隊沒有什麼實質損失,但虎妞女士卻給出了嚴厲的投訴。」
「虎妞學的真快,都會投訴了。」王若愚微微一愣。
「不止是虎妞女士在投訴,柳縹緲也向巡邏隊投訴了!」
「他們投訴什麼?」王若愚納悶了。
「有一宗妖獸襲擊北海宗商隊的事件。」黃景明借着會客廳牆上的坊市周邊地圖,直接點出了襲擊地點。
「主家,這事看起來蹊蹺,恐怕是有人想把坊市的水攪渾。」
「有可能。」王若愚猛然想起了專心種田的南宮求雨,若是劫修是南山宗的人,這麼做就很有理由了,「景明兄,這事你秉公處理即可,但暗地裏卻要加大排查力度,看看到底是他們倆家互毆,還是有人想要坐山觀虎鬥。」
「是!」
秋收在即,青山坊市決不能亂。
為了確保交易順利完成,王若愚將石山小鋪周邊的法陣仔細檢查,又進行了一番謹慎佈置,可他依然不太放心。
最後,王若愚將十套雷劍符和兩瓶石化丹,混着不少一階符籙,交給了張若素和黃蕾,並叮囑她們若是遇到危險,一定不要吝嗇。
「師弟,三位大妖,一位嫡傳築基,僅以我等的力量和坊市的法陣,真能制約?」
「師姐,你要相信宗門陣法和符道的力量,只要咱們守住了坊市核心,其餘你和黃蕾不需理會。」王若愚的心中也有些打鼓,但面色上卻是一片平靜。
「少爺,蕾兒得此臂助,必將死守坊市。」黃蕾卻是一幅視死如歸的堅定神色。
「黃蕾,別說傻話,一百個青山坊市,也比不上你們的性命!」王若愚有點擔心黃蕾對坊市太過牽掛,不禁沉聲道:「這些外物,不過只是手段,我們能用就用,能守就守,若是真的出現意外,一定記得先逃命,平日要你們苦練仙風雲體術,就是為了應對意外,懂嗎?」
張若素和黃蕾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里,除了滿心的重擔和濃濃的責任之外,再無其他,根本無法理解王若愚的說辭。
王若愚明白她們對青山坊的眷戀,更理解她們對坊市法陣和寶符的看重,於是斟酌話語道:
「這樣,若是坊市中出現意外,青山小院無法守御,你們就藉助傳送法陣,躲到荒野,只要在三十六天罡陣的區域內,即便是築基修士,也奈何不了你們,固收待援即可。」
「諾!」張若素和黃蕾鄭重應承。
有感於青山坊市的利益糾葛,恐怕會引發亂局,王若愚思量再三,還是借着夕陽,返回了仙盟藥都。
他帶着青山妖和北海宗給出的二階靈材樣品,直奔藥王神木。
「師尊!」
看到金月如的時候,王若愚滿臉興奮,隨着對諸夏世界的探索和試探越發深入,他是體會到了有大腿可抱的便利。
「小愚來了,可是在虛空藥園的開墾過程中,有什麼進展或者發現?」忙於公務的金月如,只是看了王若愚一眼,就重新低下了頭,沙沙作響中不斷簽署着一些流程性文件。
「還是師尊您厲害!一下就猜出了我的來意。」王若愚一邊說話,一邊將藏界寶葫蘆解下,輕輕放到桌上,「虛空藥園我已經重新勘測了一番,梳理出來的靈田,都種上了月光草,還重點培育了一些特殊的靈植,比如我這葫蘆的種子。」
「好!」金月如沒有抬頭,一邊簽文件,一邊淡淡說道。
師尊如此疏遠的姿態,讓王若愚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