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火照亮昏暗的密室,楚稚借着光,面色沉重的看着掛在密室牆上的春宮圖。
圖上,一男一女以極其詭異的姿勢在榻上緊緊相擁而臥,床榻之下,坐了兩個朝着兩人好奇張望的男童。
「怎會」楚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舉起蠟台再靠上前,懸着的心在徹底看清畫中人臉後瞬間墜入谷底:「這樣」
畫上,那滿面春風的男人,那是她的夫君李溫,而畫中好奇地朝着兩人張望的孩子,是她親生的雙生子,兩人如今已然四歲,正是牙牙學語的年紀。
唯有畫中的女子,是她從未見過的面容!
而這裏,她腳下所在之地,是李溫私設在書房玄關後的密室!
楚稚心頭沉沉,聲寒心更寒:「李溫,我私以為你我情投意合,便甘心用嫁妝供養李府四年,可你可你卻在外頭拿着我的銀子豢養外室?!」
餘下的話實在難以出口,楚稚強忍着噁心抬手摸上畫下那處落筆的畫師名字上,李扶桑。
竟是當朝最赫赫有名的畫師李扶桑!
楚稚噁心不已,隨之而來的是滿腔憤怒。
因為,李扶桑的畫,向來只對着真人臨摹!
她倒退兩步,抽出手帕用力擦着自己的手指,轉身推開密室的門向外走去。
李溫自己做這樣見不得人的事已經夠噁心人了,怎能還能帶着兩個孩子在兩個孩子面前做這樣的事!
在楚稚心裏,李溫是個溫潤儒雅的可靠之人。
他長得清俊,身材高挑,因着常年讀書,身上多了些文縐縐的風骨,且這麼些年來,李溫除了新婚夜同她共住一室過,兩人便一直相敬如賓,縱然再未越界,李溫也待她極其上心。
楚稚以為李溫清心寡欲,也從未強求,只一門心思放在兩個孩子身上,卻沒想到李溫會在兩個孩子面前同外室苟合!
若不是今日她親手做了醒神湯送來慰問李溫,若不是李溫一反常態地不在書房中,若不是她發現了這道暗門
她怕是到死還被李溫蒙在鼓中!
楚稚氣得渾身發抖,顫抖手,踉蹌着腳步推開門,身側,丫鬟如枝見她臉色不妙,連忙扶着她,憂心地問:「夫人,您這是怎的了?」
楚稚握緊拳,寒聲道:「我要見李扶桑,現在就去請。」
如枝見狀連忙點頭:「夫人莫急,奴婢這就去。」
楚稚腳下未停,一路朝着歸棠閣去,又同丫鬟如珠道:「把然兒和丞兒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卻見如珠猶豫了下,道:「夫人,您來書房後,然哥兒和丞哥兒說是想吃花生酥,現下正在老夫人那裏吃着呢。」
「花生酥?」楚稚猛地頓住腳,只覺得天都塌了:「然兒和丞兒一吃花生就鬧疹子,怎還能給吃了呢?!」
楚稚自小便是這樣,一食花生就起疹子,而這兩個孩子也隨了她的毛病,吃不得花生。
老夫人更是直接三令五申不准李府上出現花生,怎現在,老夫人就給這兩個孩子吃花生了?
這兩個孩子是楚稚的命根子,這麼一鬧,楚稚壓根就沒心思去想李溫做的那些腌臢事,只緊着孩子的安危着想。
楚稚焦急如焚,轉頭福壽堂趕去:「老夫人就允了?現下可送過去了?為何不來回稟我?」
如珠焦急道:「奴婢正要回稟您呢!是老夫人親口命人去買的,還要人小心些,莫要讓您知曉,現下已然送過去了,奴婢怎麼攔都攔不住!」
老夫人親口讓人去買的?還要瞞着她?
楚稚一怔,腦中隱隱閃出一個疑問。
那麼,老夫人知不知曉李溫在外頭同外室女苟合,又是不是因着這件事對她的孩子起了什麼不好的念頭?
不然,怎麼會一時糊塗餵兩個孩子吃花生?
老夫人這麼疼愛這兩個孩子,怎會犯這樣的糊塗
楚稚心頭湧上一個不敢說出口的念頭。
楚稚的聲音顫抖無比,着急道:「去福壽堂!」
這兩個孩子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叫她還如何活?!
她步履匆匆,原本顫抖的手已然變得冰冷,還沒進院門,楚稚果然瞧見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孫媽媽在外面守着。
孫媽媽見她進來,轉身就要進去傳話。
楚稚心覺不對,側眼給了如珠一個眼神。
如珠小跑着上前,一把攔住了孫媽媽:「孫媽媽,不必進去通傳了。」
孫媽媽訕笑一聲:「這哪能呢?」說着,孫媽媽就要高喊一聲。
見狀,楚稚大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帕子塞進孫媽媽口中,側眼睨她,眼中滿是威脅:「閉嘴。」
趙媽媽梗着脖子,嗚嗚地叫着想傳話。
楚稚寒聲道:「拖下去,離着這兒遠些。」
院外風聲鵲起,寒風吹氣楚稚衣衫下擺的素色裙裾,她大步向前走着,暗道這些人想要害死她的孩子,還指望着她能笑嘻嘻地順從?
一靠近福壽堂的門,楚稚就提起裙擺放輕了腳步,悄聲往裏走,她已經想好了,若是老夫人真的要害她的孩子,她就直接把老夫人掀翻在地。
她咬着牙,抬腳踏過福壽堂的門檻,卻被裏面傳出的孩子的笑聲叫住了腳步。
楚稚心頭的迷霧漸漸升起,伸出去的手頓在空中,踏出去的腳悄然收了回來。
這兩個孩子今日是怎麼回事?
如珠說他們已經吃了花生了,按理說兩孩子若是誤食了花生,那起疹子和高熱的幾乎是緊跟其後來的,若是鬧得厲害,甚至能鬧出人命。
但她從書房到福壽堂這段路,這個功夫,少說也夠這兩孩子起個三四遍的疹子了。
可這倆孩子非但沒有哭喊,反而笑得很開心。
楚稚又想起如珠說,是兩個孩子自己要吃花生的。
她狐疑回眸,看見孫媽媽急得臉色漲紅,她回眸,又聽着裏面歡快的笑聲,腦海中漸漸浮現上一個可怕的念頭。
李溫豢養外室已然是事實,老夫人八成也是知曉,兩個孩子
怕是也半迷糊半將就地不知情,只管着大人教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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