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呆在家裏的陽光約楊琳出來逛街。
她們來到大型的商場,也許是因為清明的原因,原本人流量很大的商場裏只有零星的幾個人。琳琅滿目的商品擺在櫥櫃前,卻鮮少有人上去試穿。她們兩個在幾家店裏買了幾件衣服,便決定去一家咖啡館先小憩一會。
咖啡館裏抒情的音樂緩緩的放着,暗黑色的環境下,特別適合輕聲細語的聊天。她們選擇一個靠窗的位置坐着。
在等咖啡的間隙,楊琳看着她們半天的成果,感慨的說道:「想不到,你現在都已經有自己的穿衣風格了。想當初,我頭疼的就是陪你出去逛街買衣服。這個不好,那件不行,試穿了十件也不一定有一件令你滿意。可看看現在的你,就只是逛了幾家店鋪,是知道哪些是適合你的衣服,哪些衣服是你該買的。你都知道該怎樣搭配了。」
「別羨慕我,這可是需要鍛煉出來的,想當年,剛到那個城市,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在哪買衣服,而且能買衣服的店鋪也不多。然後自己就狂看搭配的書啊,以前的同學都叫我衣服殺手,明明很好看的衣服,怎麼給我穿起來就像是當兵的呢?」她笑着說道,緩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開口道:「以前他們最喜歡看我每天搭配的衣服,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樂趣。開始的時候,都不自信,覺得穿什麼都不好,後來書看多了,知道什麼衣服穿着會被人說好看,什麼風格適合自己,久而久之,才練就出現在的風格呢。」
說完,她轉頭對楊琳一笑,在余光中瞄到一件剪裁講究的男襯衫,她愣了一下,移不開眼睛。
「活該,誰叫你悄悄走那麼遠呢。」楊琳輕聲抱怨道。說完抬頭,注意到陽光的視線,下意識順着看過去,笑道:「這件衣服啊,很適合蕭澈呢。還記得嗎?我們當時是怎麼說蕭澈的,說他好似白襯衫的代言人,不論什麼白襯衫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種乾淨利落的感覺,再配以他渾身散發的清冷氣息,好像生活了幾千年的上仙,看破滾滾紅塵。」
說完,突然頓住,好像自己說錯話了,她不該提到蕭澈。
陽光笑了笑。
怎麼會不記得,她看他天天穿白襯衫,還和他強烈抗議過:「小澈啊,你怎麼整天穿白襯衫啊,你知道他們怎麼說你嗎?不食人間煙火被我拐過來的仙子。」當時的他並沒有說什麼。
過了幾天,她發現他換了一件黑襯衫,本就是班裏的頂尖人物,還引起了轟動,本是白皙的皮膚在黑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高冷,隱隱透露出一股邪魅的味道。
大家都說蕭澈簡直是襯衫最好的體現者,天生的衣架子。
記得那段時候,通過陽光來遞情書的都比往常多。在別人眼裏,陽光一直是蕭澈妹妹的存在。一直跟在蕭澈的身後,蕭澈對她照顧有加。可若說愛情,估計別人又不相信,如果雙方都喜歡,怎麼會沒在一起呢。
「你和他現在就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楊琳奇怪的問着她。
「沒什麼,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還是好朋友啊。」她淺笑中含着一點苦澀的說道。
「那你,還喜歡他嗎?」她疑惑的問着
「喜歡一個人的定義是什麼呢?如果是無時無刻不想陪在他身邊,那,估計就是不喜歡了吧。可如果說是想在人生的悲喜路上,都想要他的陪伴。那,還是愛着的吧。
其實,他在我身邊陪着我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感覺,就是希望我人生的第一次哭,第一次笑都有他的陪伴。
而他人生中的重大轉折也都有我的參與。」陽光看着窗外,平靜的說道。
「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呢?」
「現在?就那樣吧,和一個普通朋友般相處也許會輕鬆自然很多吧。我想,總有一天,我能忘了他。在他帶着女友回家時,我能在見到他時,露出真心的微笑,祝福着他幸福快樂,這也算是為我的青春交了一份答卷吧。」她低頭,喃喃的說着。
原諒我現在的自私,不希望你那麼快擁有幸福。現在的我,還不能平靜的看着你幸福,如果現在的你在我眼前開心的笑了,這就像毀滅了我二十幾年辛苦的暗戀,那些為了你哭,為了你笑,為了你遠走高飛的日子都將化成一縷輕煙消失。再等等,我相信,我可以平靜的笑着看你離去。
楊琳忍不住唏噓:「怎麼會沒在一起呢,明明這麼默契。」
春夏接軌之際,天氣就像俯臥撐般起起伏伏,樹上零星有些知了敢於發出它們的聲音,孜孜不倦的叫着。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到床上,本是暗沉的房間透入出一絲溫暖。陽光微微顫動的睜開眼睛,愣了一會,轉而想坐起來。卻發現雙手無力,渾身疲憊。
在這時,聽見門鈴響了,她不由的有點無奈,誰啊,這麼早。說着,便撐起身體,想要下去開門。
卻沒想,門口的人像是等不及一般,她只聽見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接着,陽光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房間衝進來一個人影。
定晴一看,是一臉慌張的蕭澈。他衝到床前,抓住她的胳膊,渾身上下打量她,急切的問道:「你怎麼樣?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下意識的回到:「沒有幹嘛啊?」
「那你幹嘛電話不接,大門不開。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惡狠狠的道。
她拿起床頭的電話,有五個未接電話,都是蕭澈的。她有些理虧,垂眉低頭輕聲細語道:「沒聽到,我剛在睡覺。」
說完,她發現自己的胳膊上傳來一些隱隱的熱量。她垂眼看去,發覺他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胳膊上。由於她剛睡醒,陽光沒來的及換上衣服,此時的她只穿了一件絲滑的睡衣。剛經過一番動作,有一邊的領口已經滑落到肩膀上。
蕭澈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立刻鬆開了鉗制,可她膚若凝脂的觸感還停留在他的指尖,他微微抽動了手指。
這時的氣氛有些異樣,空氣中隱隱透入出不一樣的氣息。
她咳嗽一聲,突然反應過來,抬頭瞪大眼睛問他:「你怎麼進來的?」
他挑挑眉頭,像是忘了剛才的尷尬,調侃道:「阿姨怕你一人在家會把這個家拆了,所以給了我一個備份。」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她暗暗悱惻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媽啊,這麼貶低自家女兒,還將鑰匙交給一個男人。
她抬頭,羞紅着臉道:「你能不能出去啊。」
「怕什麼,這麼多年,我看也沒什麼變化嘛。」他的視線瞄到某個部位,笑着說道。
她順着視線看去,順手拿起旁邊的枕頭飛過去,被正好關上的門打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陽光出了門,看見蕭澈正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中的遙控器在胡亂的撥着。她靠在門邊,雙手交叉,問道:「你來幹嘛?」
「我媽說你很久沒來吃飯了,你小時候不是很喜歡我媽的手藝嘛,叫你去吃飯。不然又有一段時間吃不到了。而且怕你在家把廚房燒了。」他笑着轉頭對她說,其實,最後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我,我不去了,你和阿姨說下次吧。」她推脫道。
聽完她的話,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真的」他話還沒說完,就發覺她異於常人的體溫,剛才太着急,所以沒發現。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入手的是滾燙的溫度。
他立馬變了臉色,凶斥道:「你生病了,知道嗎?」
「沒生病,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她拂開他的手狡辯道。
「那剛才怎麼不說?」他口氣嚴肅的說道。
陽光見自己理虧,不由低頭不說話。
「你,走,我們先去醫院。」他看着她這副低頭認錯的樣子,不由泄氣道。
「不,我不去。」她努力往後縮着手,想逃出他的鉗制。
「不行,你這樣會加重病情的。」見她這樣抗拒,他下意識放軟口氣說道。
「不要去,你先回去好了,和阿姨說我下次再去。」見他不肯退讓,她開口趕人,態度堅硬的說道。
他嘆一口氣,妥協道:「那你回床上躺着,我去燒點東西給你填肚子,這樣行了吧?」
見他退了一步,她也不敢惹急他,點點頭,轉身回房間。
過了一會,她迷迷糊糊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來,起來先吃點東西。」他坐在床前,拿過一個靠枕墊在她身後。扶起她,碗裏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嘴邊,她伸出雙手,作勢要接過他手中的碗。卻不想他躲過她的手,依然遞了一勺粥到她嘴邊。她沒辦法,張開嘴,吞下他的粥。
還是記憶中的味道,淡淡的白粥中間夾雜着一絲皮蛋的清香。原來他還沒忘記自己喜歡吃皮蛋瘦肉粥啊。
她看向他的臉龐,發現他緊張的皺着眉頭,時刻關注着她的表情,小心的問:「怎麼?不好吃?」
她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在垂眼間,不經意瞄到了他手臂上留下的淡淡疤痕。
她忽而笑道:「原來,這裏留下了疤痕啊。」
他順勢望去,緩緩說道:「是啊,當初你咬的那麼狠,肯定要留的啊。」
這樣也好,在這五年間,我一直都在尋找關於你遺留的一切。這道疤痕慰藉了無數次夜裏想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