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紀真中了會元那一刻起,薛凜就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毀了,紀三的大好前程,被他毀了。
心裏發冷,抓着他媳婦的手也越來越緊了。
紀真險些飆出小眼淚,好不容易才把薛凜抓着他不放的那隻手給掰下去,眼圈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還含了兩包淚。
這副樣子落在屋子裏眾人眼中的時候每個人心裏都有了各自的理解,還驚人的一致。
紀寧慢慢抬頭看着強忍着眼淚的庶子,整張臉都灰敗了下去,良久,無力地站起身,蹣跚一下,沉默着走了出去。
薛凜跟着站起身,一言不發把紀真拽走了。
薛凜人高腿長,心裏有事,步子邁得極快,也極大。
紀真兩條小短腿就跟不上了,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的。
追出來的紀暉和紀暄看到這一幕都沉默着嘆了一口氣。
被拽出榮禧院,紀真趕緊用空着的那隻手去抓薛凜,整個身子拼命往後墜。
薛凜站住身子,轉身低頭看着紀真,一雙眼珠子黑漆漆的,目光別提多複雜了。
紀真喘勻一口氣,伸一根手指戳他媳婦的腰,笑:「我們回家吧,估計紀家上下今天都沒心情了。你說,我都考了第一,母親應該會給大紅包吧?」考試考第一爸爸媽媽必須給獎勵!
薛凜渾身冷氣收了一些。
紀真又戳一下,接着笑:「要不是你,我才不去考會試呢,考中了紀侯爺必定押着我去考殿試,不小心被點了官怎麼辦,點官不做,我紀家人可沒那麼大腦袋。」
薛凜滿身冷氣又收了一些,拉着紀真慢慢往回走。
捧着一堆禮物終於跟上來的秋紅遠遠地綴在紀真和薛凜後面,只覺得心裏難受極了。那麼有才華的少爺,生生被毀了!又想起自己曾經心儀過四少爺,秋紅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回了雲霽院。
木槐從晉陽侯府帶了許多人手車馬過來,幾乎把雲霽院給挖空。
紀真說:「挖吧,讓木樨看着,我種的,全部挖回去。」
胡石頭想了想,拎起鐵鍬就往外走。
等人走出老遠紀真才反應過來,趕緊把人叫住:「石頭回來,千澤院門口那兩棵梨樹就不用特意過去挖了。莊子裏養了許多梨樹苗,種滿整個水硯堂都是夠的。」
胡石頭摸摸後腦勺,又回來了,眼睛四處尋摸着,堅決不能落下少爺一根草。
花草還沒挖完,紀真也不想再去刺激他那便宜爹脆弱的心靈,叫上媳婦,也沒跟人打招呼,直接回了晉陽侯府。
回了府,薛凜讓紀真先回水硯堂,自己去內院請安。
紀真對他媳婦的上道十分滿意,說:「記得替我問母親要紅包,要大的!」
薛凜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大夫人和侯夫人都在,還有好幾個嬸嬸。
侯夫人臉上帶着笑,只是怎麼看氣氛都不太融洽。
薛凜給人請過安,發揮死人臉風格,面無表情陪坐片刻,隨着侯夫人回了綴錦院。
侯夫人還來不及傷感,就被兒子一句話給震住了。
「我媳婦說,考第一,要紅包,大的。」薛凜。
侯夫人就默默地包了個大紅包讓她兒子給她兒媳婦帶回去。
他兒子捏捏紅包厚度,說:「大的。」
侯夫人又默默地塞了幾張銀票進去,十分心塞——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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