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出了鄉城一路向西行進,不出一天的時間便能進入西越。
按照佘慶原本的想法,在進入西越前的這一天時間裏一定要好好地佈置一番,免得到時候羊入虎口事事被動,一個不慎還有可能葬送了一行人的性命。
可是眼下,他卻無心去處理那些事了,原本為他單獨開闢出來的一廂馬車,此時早已人滿為患了。
花恨柳在,天不怕在,燈籠也跟進來了——關鍵是,黑子也在!
若說花恨柳、天不怕為何在這裏,他還是知道其中緣由的,畢竟得罪人的事全是這師徒二人做的,燈籠麼察言觀色的能力倒是不錯,一看苗頭不對,也主動遠離了那駕馬車……唯一令佘慶不解的是,這黑子死皮賴臉地跑到馬車裏來做什麼?之前不都是他當車夫的麼?
正納悶着,忽聽前方傳來楊簡的一聲呵斥:「白客棋,眼睛睜大點,什麼路啊你就往上面趕!」
「咳……嗯,我來這裏就為問清楚一件事:那日先生許我的條件可還算數?」仿佛是他自己也擔心白客棋的趕車技術,黑子輕咳一聲直接道明來意。
「什麼條件?」花恨柳鬱悶地回應。
也難怪他鬱悶了,最近幾天他見誰都沒有遇見過好臉色看,好幾次見着了花語遲,都險險被對方「負心賊」「登徒子」的話給罵死——他到底得罪誰了啊!
「這個……自然算數。」天不怕卻不給黑子回答的機會,當即應允道。
「看來先生還未完全將這件事情處理好……」黑子見花恨柳仍是一副蒙在鼓裏的模樣,也料到此事現下說看來是着急了些,當即道:「不妨待幾位統一了意見以後再給我一個準信兒吧!」
「也好。」天不怕笑笑,道:「那就在入越國前吧,到時候肯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最好不過了……」黑子點點頭,又看了看花恨柳,見對方還是愛搭理不搭理的模樣,輕嘆一聲閃身便離開了車廂。
「搞什麼啊,話也不說明白些……」見黑子離開,花恨柳輕聲嘟囔道。
「佘慶,韋正怎麼說的?」此刻沒有了黑子,車廂內便全部是自家人了,天不怕當即問道。
「對,那混蛋怎麼說的?」花恨柳一聽佘慶去審韋正了,也勉強一提精神問道。
「已經確定他確實是白瑪德格派來的。」佘慶點點頭,理了理頭緒道:「也正如先生所猜,開始他接到的命令是殺了雨晴公主,見到先生您以後才改變主意要先殺了您的……」
「嗯,果然人不能太優秀啊!」花恨柳垂着腦袋若有所思道。
此番自吹自擂的話語令佘慶語氣一滯,心道:古往今來恬不知恥的第一人恐怕就要落在先生名下啦……
「其他的呢?」對於已經七七八八估量的差不多的信息,天不怕不感什麼興趣,正如此前他所說,他需要知道的是之前不知道的消息。
「韋正否認白瑪德格安排過第一次的刺殺。」說完,佘慶似乎言猶未盡,見天不怕點頭方又繼續道:「我自己的看法是他這句話是真的。」
「什麼?」花恨柳大驚,「怎麼可能?他當初可是自己親口承認的。」這一點花恨柳不會記錯,當晚韋正可是親口將他們原本的打算、操作的過程都講了出來的,怎麼到了佘慶那裏又出爾反爾了呢?
「哦?如何講?」示意花恨柳稍安勿躁,天不怕眼光瞥到燈籠緊攥的雙手,裝作不經意地拉過她的手來笑問佘慶。
「先生,我說的第一次不是在馬車上的那一次……」天不怕不理,佘慶卻不能不理,當即苦笑着回應道。
「那是……」花恨柳想了想,當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元宵節那次?」
「正是。」佘慶點點頭道:「此事自先生交待給佘慶後,我一直沒有忘記,所以這次也拿來問一問,反正也不過是兩句話的事兒。」
佘慶口中兩句話的事兒,花恨柳卻是知道,這要是想從韋正口中知道這兩句話的答案,不知道又花費了多少心思。心念到此,當即也是鄭重向佘慶道:「辛苦你了!」
「先生……客氣啦!」乍聽花恨柳如此說話,佘慶尚有些不適應,「呵呵」一笑後繼續道:「我從先生這裏聽說過當日遇刺的情形,注意到先生所說的一擊而退,也就是說來刺之人並沒有殺人之心,只不過是想警告一下先生罷了——當然,也包括楊將軍和小姐。」
燈籠初聞別人當面稱呼自己為「小姐」還有些不適應,掙開了天不怕的手撲入花恨柳的懷中,道一聲「爹爹」便再不言語。
「哈哈!燈籠不必害羞,佘慶雖然長得不好看,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信得過的,他叫你小姐,你以後便是小姐啦!」花恨柳心中一高興,也開懷大笑起來。
「先生,您這是夸佘慶還是……」佘慶不禁想經歷了昨晚那番詭異之後其實還不算什麼,今日花恨柳的一系列反應才真正擔得起「詭異」二字。
「你莫管他,繼續說吧。」心中一陣失落,天不怕轉向佘慶道。
「是,大先生。」佘慶得到吩咐,當即又道:「韋正的做派與那日顯然不同,他這次是抱着必殺人的心思來的,在做法的沿承上說不過去。」
「會不會是改變主意了呢?比如說開始的時候沒有預料到花恨柳能發揮這麼大的作用,這次卻預料到了?」
「斷斷不會。」佘慶語氣堅定地否認掉,這一點倒是令天不怕頗為滿意。「目標不一樣,雖然在後來韋正改變了刺殺目標,但是白瑪德格給他的最初命令卻是刺殺雨晴公主,而元宵節那一次我們還壓根不知道有雨晴公主這一碼事呢……」
「嗯嗯,不錯,這一點比之第一點更有說服力。」天不怕點點頭道,此話聽在佘慶耳中卻令他臉上一陣燥紅。
大先生果然是大先生啊,早就看出來我第一點不過是牽強附會之說,通過肯定我的第二點說法來敲打我呢……佘慶心中暗暗想道。
「不過第一點也有補充說明的考慮在,起碼起到了佐證的作用……你能考慮到這一點,看來是下了不少工夫啦!」見佘慶面露難堪,天不怕輕笑一聲:想來是花恨柳太不負責任了罷,如此難為佘慶倒是不應該。
「佘慶謹記了。」聽到後半句話,佘慶反而更加感動:大先生連批評的時候都如此照顧我,這如何不讓自己心懷愧疚呢……
「說起來,韋正之前說過馬車上刺殺的那次倒是與他有關,可也是白瑪德格派來的人?」抱了抱燈籠,花恨柳抬頭問佘慶,卻看見天不怕一雙澄澈的眼睛裏噴出憤怒的火,當即心中不屑:我抱的是我閨女,你着急什麼用啊!
「與他有關沒有錯,卻不是白瑪德格的人。」佘慶是不清楚這電閃雷鳴間兩位長輩發生了怎樣的交鋒的,只能按部就班地回答道。
「那是誰派來的?莫非是鐵陀王或者銀瓶王麼?」
「正是鐵陀王。」佘慶答道。只不過他這一聲回答卻令在場的其他三人出現了反應不一的神情,花恨柳聽到以後是難掩的失望,燈籠聽到以後卻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天不怕將兩人的神色瞧在眼裏,也是垂頭不語。
「本來還想着靠一張嘴巴威逼利誘一下鐵陀王,看來是辦不成了。」花恨柳低嘆一聲,將自己原本的打算說了出來:「按照我開始的想法,如果能說服鐵陀王和銀瓶王最好不過了,起碼西越之行阻力就會少一半的,然互着手處理白瑪德格一事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可是眼下似乎鐵陀王那邊是真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和我們對着幹啦……」說到此,他一樂:莫非鐵陀王當初的這一封號便是由於他「王八的心態」得來的麼?
「那銀瓶王那邊呢?」天不怕也覺得花恨柳的那一句俏皮話用的很到位,暫時先將「兒女情長」放在一邊問佘慶。
「銀瓶王那邊本來還好說來着,現在看來……」說着難為情地看了看不知所以的花恨柳道:「難上加難了……」
「哦?」天不怕微微一皺眉頭,道:「你是說和雨晴公主有關麼?」
不提雨晴公主還好,一提到她花恨柳腦海里又想起了那晚那張惹人垂愛的委屈的臉,不禁一陣頭痛。
「是……是的。」縱使佘慶知道花恨柳臉色不好看是因為雨晴公主一事,不過眼下他認為說出來有益便堅持要說出來——這或許也是天不怕開始變得越來越喜歡自己的這個徒孫的原因吧!
「原本……原本雨晴公主與銀瓶王家的世子是有婚約的……」
「瞎說!有婚約怎麼還能答應將她送到宋元燮那裏去!」花恨柳不服道。
「這是人家的權宜之計,據說是有這個婚約,後來怎麼變的我也不清楚啊……」佘慶攤開手表示不關自己的事道。
「你別管他,他這會兒這裏有問題。」天不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安撫佘慶道,卻不料這句話惹怒了另一方。
「天不怕!你說誰呢?」此時燈籠心目中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花恨柳了,哪裏容得下別人說他的不是,當即怒斥道。
「這個……這個……」天不怕卻是一點轍都沒有,囁嚅了半天也沒講出個所以然來。
這幾人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心中這樣感嘆着,佘慶卻不能坐視不理,當即接過話來道:「韋正是這樣說的,我也沒覺得他說的有何不對……反正按照我聽來的說法是雨晴公主這次去昆州和親的事沒有成的消息傳回大蜀以後,銀瓶王一族已經開始在籌辦世子與雨晴公主的大婚了,據說……據說西越國母也同意了此事,就在韋正動身前西越的小皇帝還以賜婚的形式肯定了這場婚事……」
「也就是說,白瑪德格之所以要韋正來殺雨晴公主就是為了阻止銀瓶王與他金輪一族的交好,殺掉雨晴公主兩方的婚事就此擱淺,也有利於讓原本靠近金輪一族的銀瓶王產生搖擺,再加上一些輿論的圍攻,說不定銀瓶王就徹底的反水了……」
「正是。」佘慶點頭稱是。
「那白瑪德格不知道要怎麼謝謝你呢……」天不怕呵呵一笑,斜眼望着花恨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