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這是入夜以後的第三波攻城。///..
與前兩波不同的是,這是一次更為全面的、更加兇猛的、聲勢浩大的攻城。
可以,此時選擇如此不計後果、大張旗鼓地攻城,並非出自孔仲義的本意,事情如今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開始的預估,城既沒有在兩波突襲之後有任何被攻破的跡象,此時城中的人也絲毫沒有棄城潰逃的徵兆。這一切的現象都似乎喻示了對方是要與自己「死磕」到底。
而孔仲義此時如此着急,還有不可忽略的另一個原因:方才探子回報,宋長恭的大軍已經出現在昆州邊境了——而這個消息,卻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了!如果按照急行軍的速度,恐怕再有不到三個時辰,當臨近中午的時候,這城下便要真正成為一處兇殘的修羅場了!
「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將城攻下!活禽笛聲、笛響!」原本,他還要出「不惜一切代價」,只不過當看着眼下只有不到自己原來兵馬的六成之數時,心中還是一軟,將這話生生咽了下去。
所幸,按照自己的估算,此刻城內恐怕也不會有太多人了,孔仲義相信只要將城頭上的這一波人消滅,這定都城便終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而攻下城,那麼自己就可以帶着兵士們休整一番,然後由城內乘船,順着原來城中專用來操練水師的戰船直奔沿海去了。
那又為何此時不直接去港口找船帶軍沿近岸北上呢?不得不正才是真正靠譜的辦法,只要找到了足夠多的船,留下一隊人馬稍作阻擋那便可為大軍贏得保全撤退的時間,他宋長恭便是來了,也僅僅是咬住一個尾巴罷了,於孔仲義並無太大損失——當然,最大的損失已經出現在了與笛家兩子的內耗中了。
不過,這只是身在局外人的一異想天開罷了。這就要到蜀國關於水師的佈局了,按照蜀國皇帝關於水師的佈置,平日水師演練時戰船由皇城外調,演練完成時,水師及戰船皆返回城中。縱觀整個歷史,對於水師如此的安排均獨樹一家、再無分號!同時,沿海各漁莊、港口,所見船不少,卻都是那種只容數人的船,與內陸中所用的漁船大、樣式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所以便是從事漁業的人,也只在近海數里之內活動。而這種種看似奇葩的規定,皆是出發於一:避免蜀國臣民外逃至其他各地!
正因為如此,所以孔仲義才會下命令務必將城攻破,因為他實在是太清楚了,大蜀國唯一的一支水師所用的戰船,就在這城中某處!唯有將城破開,才有可能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而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此時的城中笛家兩兄弟還沒有打這些船的主意!
時間,必須抓緊時間!
想到這裏,他手一揮再次召來幾位副將,吩咐道:「你們各率一部人馬去將其餘諸門攻破,哪一門先破便由哪一門入,先破門者不論原來是什麼出身、什麼品級,兵卒升三級,你們升一級,獎五百金!」
諸人一聽,皆面露喜色,紛紛領命去了。孔仲義看着眾人,心中卻不免感慨:這幾門攻破不過一呼一吸之間便能完成,只不過不知道攻破了城後,城內又是怎樣一番場景啊!
笛聲此時默不作聲地看着昏迷的笛響,眉頭緊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身旁的徐先生此時輕擦一下額頭的熱汗,心翼翼地上前低聲道:「大將軍已經先睡下了,不過這一條胳膊怕是……」
到這裏,他故意一頓,按照理想的進展,下一步笛聲就該善解人意地頭,道一句「你辛苦了」之類的話才是。然而笛聲卻好像並未會意,而是怔怔地問道:「怕是怎麼了?」
「這個……」略帶擔憂地回望了一眼正處在昏迷中的笛響,他見笛聲並未因此而有所改變想法,只好硬着頭皮道:「這一箭的威力着實強悍,雖然您及時出手避免了大將軍……可是這股勁道的破壞力卻是順着傷口完全蔓延了開,骨頭幾近粉碎,如今也僅僅是靠着一皮肉連着罷了……」
「哦!」笛聲應了一聲,卻似乎沒有繼續接話的意思。
「這個……還請您拿個主意!」見對方並不話,徐先生狠了狠心,提醒道。
「拿主意……拿什麼主意?」到這裏,笛聲終於回過神來,瞪着徐先生問道。這一瞪,反而令徐先生原本忐忑的心變得更加不安起來。
「這條胳膊必須要割掉,否則……」雖然知道對於一個軍人來,失去一條胳膊便形同廢人,但他徐先生此時卻是一名大夫,考慮的也並非什麼沙場征伐,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個人的性命此時正遭受着威脅,僅此而已。也正因為如此,便是知道笛聲出言不善,知道恐怕笛響醒過來時決計不會放過自己,他仍然這樣如實道。
「割!」沉默了半晌,笛聲冷聲道,便是完這一個字,他全身也是如脫力了一般,一下子便也提不起半氣力。
「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定了定神,他問已經開始準備手術的徐先生。
「大約半個時辰。」想了想,徐先生輕聲道。
「一半!」完,他便出了門去,似乎不聞着這屋內的血腥味,不看着自己大哥的胳膊被割下,他心中便好受一些。
一半時間麼……徐先生苦笑一聲:看來自己多一些時間果真沒錯,這手術做完之後,自己就要儘快想想怎麼逃出去了。
「報!」笛聲本想着先讓自己靜一靜,再考慮何時撤出合適時,卻聽一名兵卒已經遠遠地從正門中奔向自己,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經跪倒在自己跟前,他雖然已經不再跑動,不過聲音仍是止不住地喘息着。
「講。」眉頭微微一皺,笛聲道。
「其餘各門正在受到衝擊,預計不出兩柱香的工夫,弘道門、地門、玄門便將被攻破,請城主及早安排!」
這名兵卒的話令笛聲不禁想笑,想來作為一名士兵他是萬萬不敢出這樣的話來的,敢這話的恐怕也只有那些此刻正奮戰在各門處的將領了,「及早安排」麼?安排什麼?自然是安排趕緊逃了!
「這三門中的守將都是誰?」笛聲心中一暖,問這兵卒道。
「稟報城主,弘道門此時是胡煌將軍、地門是笛哭將軍,玄門的胡秀將軍已經陣亡,此刻守門的是陳忠烈統領……」
胡煌?似乎這個名字聽過,好像是因為當初攻入城後因為屠人人數多才被自己剛剛擢升為將軍的吧?笛哭麼,那個一天到晚笑不停的年輕將軍,起來好像是族中比較被看好的年輕一代,這次出來想來也是為了攢軍功來的……至於胡秀、陳忠烈麼,自己沒有怎麼聽過,應該是大哥軍中的人吧!這些人,此刻是要反了麼,竟然都開始指使自己怎麼做事情了……
輕輕一笑,他向那兵卒道:「你去告訴他們幾人,話我收到了,他們的意思我也明白,請他們放心!」完,又一頓,鄭重道:「你務必在城破前將這話一一傳達到他們耳中!」
「是!」這人聽後,當即起身飛也似地想着門外奔去。
「只希望來得及吧!」笛聲喃聲自語道。
花恨柳此時呆在空蕩蕩的營帳中,已經緊皺着眉頭想了好久,卻最終不明白這宋長恭到底在下一盤怎樣的棋。眼看着東方一亮起來,那微微漏灑的光輝照着地平線起伏的線條,像是硃筆輕輕勾描一般,紅得耀眼,紅得詭異。
也應該去看看笛聲怎麼樣了吧?他心中想道,畢竟自己還有一位徐先生此時仍在人家手上,無論如何,老朋友將走了送一送總是正常的,相互之間送東西也是應該的。
只不過自己尚未想好送什麼罷了……
幾乎是毫無困難地他便進了城,也幾乎是毫無困難地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當他看到花恨柳輕笑着站在他跟前時,仿佛是舒一口氣般,他竟對着花恨柳笑起來。
「這個……有什麼好笑的?」花恨柳不明白,若是對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自己,那還好一些,可對方此時卻看着他笑,這不禁令他心中生出些許歉疚。
「你站着的時候,感覺和一般人也並沒有什麼兩樣。」笛聲搖頭道。
「這是……」剛要開口問,不過下一瞬花恨柳便明白對方為何如此了。自己坐着的時候,不論是模樣還是給人的威脅感,遠沒有此時健全的自己更難迷惑人,笛聲這樣,便是因為自己當初坐在輪椅上,才會令他覺得威脅,也才會因此放鬆了警惕吧!
「你來了,我便要走了。」見花恨柳會意,笛聲又道。
「是了。」花恨柳頭道。
「你……沒有其他想的?」見花恨柳頭之後再無他話,笛聲不禁好奇。
「沒了。」花恨柳搖頭道。
「嗯。」笛聲頭,進了門去,不一會兒便背着笛響出了門來,頭也不回便直接出了門去。
就在方才,他進了屋時才發現此刻屋內除了昏迷不醒的笛響,早已沒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