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按照公孫止意的說法,笛聲原本是要以進攻隊形來衝擊孔仲義人馬的打算似乎要失策了,相反地,孔仲義一方或許可能作為進攻一方給予笛聲的人馬致命打擊——這對於笛聲來說不外乎是判處了死刑:改進攻一方為防禦一方,先不說原本就存在的實力差距,便是之前花恨柳所說到的一大依仗——兵種,反而或許會因此而成為笛聲失敗的最大助力!
可是楊簡不明白,為何花恨柳還笑,為何他說一句「要中軍幹嘛」便讓前一刻還面露得意之色的公孫止意瞬息工夫就變得面如死灰。.。。.
楊簡不明白,可是現在正面對着眼前與自己相距不足百丈的笛家兩兄弟的孔仲義,卻已經多少有些看出來眉目了。這並非說同樣有着帶軍經驗的楊簡不如孔仲義,只是因為一個人是憑空想破了腦袋參透,另一個只需要搭眼一瞧便看得清楚罷了。
此時在孔仲義對面,確實是笛聲、笛響不假,不過那人數規模卻遠沒有孔仲義心中想的那般多。按道理說兩人的軍隊實力加起來至少也應該有八萬人,可是眼前這個數字卻差得實在太多!太多!
對方所立,不過兩人、兩馬。
心中已經意識到不妙的孔仲義將偏將叫來吩咐分別向左右兩翼和後方去探,防止對方使出誘敵之策,將自己的人包了「餃子」便不好了;吩咐完後,他趨馬向前更往前走了一段路,待走到雙方說話都能很容易聽得到的距離時方才停下。
他身後的偏將雖然不知道為何本是前來支援笛聲的自己此刻卻要與笛聲拔刀相向了,不過畢竟是屬於孔家一族的人,對於孔仲義的命令絲毫不敢含糊,忙吩咐手下速探速報去了。
「你們兩人是要搞什麼名堂?」微微皺眉,孔仲義看着兩人,其中一人笑,一人怒。
「孔將軍,我聽笛聲說咱們來的路上時,你和公孫先生就派人來暗殺過他,是不是?」笛聲尚未開口,他一旁已經沉不住氣的笛響便厲聲問道。
不過,孔仲義顯然不會承認,他微闔着眼佯裝不知,驚怒道:「究竟是誰造此謠言離間你我兩家?大將軍想必比着別人更清楚咱們笛孔兩家、關饒兩州是如何的親密無間吧?」
「啪——啪啪——」孔仲義剛說完,一旁的笛聲便輕鼓雙掌笑道:「孔將軍演得一齣好戲!笛聲在家時就聽家父時常提起您勇冠三軍,謀略也在這軍中首屈一指,今日一見,勇、謀倒是還沒見到,不過這『裝』卻真正是表現得淋漓盡致、十分逼真啊!」
「哼!」聽笛聲出言不遜,孔仲義原本還是一臉驚慌、憤怒的臉轉瞬便變得冷若霜鐵。他輕哼一聲,不屑道:「你們那個父親笛遜,如今是越活膽子越小了,倒是他這兩個兒子,一個有勇有謀,一個驍勇善戰,確實是塊材料……就可惜了!」
「住嘴!不許直呼家父名姓!」笛響怒喝一聲,便要催馬上前,不過還沒跑出半個馬身,便被笛聲拽住了。
「大哥,現在還不急。」輕輕搖頭,笛聲對笛響輕聲道,說完看着笛響一臉不甘地退回原地,這才笑道:「可惜什麼了?」
原本看笛響提馬上前,孔仲義心中還十分高興,心想這笛響果然如以往一樣空有一身蠻力,腦子卻不怎麼好使。但當他看到僅僅是笛聲一句話、幾下搖頭後笛響竟然又退了回去,他心中不祥之感便更加強盛了——一個平日裏都靠蠻力來解決問題的人,忽然有一天身體好好的卻不使用蠻力了,要麼是有比蠻力更有效解決問題的方法,要麼便是遲早有一場避不開的正面衝突,也便是說他選擇將這身蠻力放到後面的衝突中卻施展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就目前孔仲義說了解的情況倆看,都不會是什麼好事,也都不是那麼容易便能解決的事。
正躊躇是否要繼續與這兩人說話時,突然自身後傳來一陣倉促的馬蹄聲,孔仲義轉身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名偏將。
「報告將軍,將軍果然遠見,大軍左、右、後方皆有數股不小的伏兵正對我軍形成合圍之勢,是守是攻請將軍定奪!」
輕輕點頭,孔仲義望向對面那兩人,自從聽到自己一方傳來的消息後,這兩人一人由原來的氣憤變得愈發憤怒,而另外一人卻由一副微笑的模樣變得面沉如水。
心中略定,他吩咐道:「命左、右、後三方各一萬五千人,速將伏兵清理掉!」
偏將領令正要轉身,孔仲義又道:「後方之人將伏兵清理後先回大營,守住公孫先生的軍帳,沒有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進出!」
「是!」偏將應一聲,微微停頓見孔仲義並再無吩咐,這才躬身退去傳令。
「孔將軍不愧是有着幾十年豐富經驗的老將了,我兄弟二人的這點小心思竟然被您這麼早就發現了,看來今日之戰勢必不會輕鬆啊!」笛聲由衷地讚嘆道。
「戰爭無兒戲,也鮮有不死人的戰爭,說『輕鬆』未免太不將人命當回事了。」說到這裏,孔仲義鄭重道。笛聲看得出,這孔仲義對於戰爭其實是並不怎麼喜歡的,說出的這幾句話也是目光真誠、鄭重其事。
「可惡!那愁先生的計謀不怎麼樣啊!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人識破了?」笛聲與孔仲義說着話,一旁的笛響卻兀自低聲道。
「大哥,對方可是還有一個善謀斷的公孫止意啊!本來一個孔仲義就已經難對付了……」笛聲聽後卻也不說認同也不說反對,只是將對方的優勢重新提起。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笛響不甘心地道:「那畢竟是三萬熱血男兒啊!」
對於公孫止意的反應,花恨柳並未如楊簡那般表現得有些慶幸,在他看來,公孫止意有這個反應沒什麼好奇怪的,沒有這個反應也在他可理解的範圍中。此時他苦惱的是兩人的談話或許會因為公孫止意的悶不做聲而中斷。
「你果然是愁先生麼?」又出神了一會兒,公孫止意輕嘆口氣又將老話題提了出來,不過這語氣雖然是疑問着說出,他卻並沒有等花恨柳來回答,而是自己點頭道:「不錯,你就是愁先生。」
「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啊!」花恨柳點頭輕笑道。
「可是你不應該叫做白羽厄,也不應該是西越人,你是中原人!」得到了花恨柳肯定的回答,公孫止意再不遲疑,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錯,四愁齋在延州,我是四愁齋的先生,就是延州人、中原人。」花恨柳點頭,反問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全不對!」公孫止意此時反而一改之前的頹敗,隱隱中反而有種想大笑的感覺。
「你似乎是很開心……不妨說來聽一聽?」楊簡心中憋不住話,直接向公孫止意建議道。
「我自然是想笑……哈哈!我真的就這麼笑出聲來啦!」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確確實實是想笑似的,公孫止意當真「哈哈」大笑了兩聲。不過,在花恨柳聽來,他的這兩聲「哈哈」卻滿是嘲諷的意思。
「哪裏全不對了?」花恨柳微微皺眉,還是禁不住好奇問道。
「剛才說的那些,你的身份、籍貫、姓名,都不對,這位姑娘,想來也不是叫什麼墨菲了……」看着楊簡,公孫止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這位應該是楊城主的千金吧?」
「咦?你怎麼知道?」楊簡驚異問道,不過話音剛落她便驚叫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般回答已經算是默認了對方的猜測了。
「我聽說愁先生與熙州的楊氏一族關係向來不錯,更何況熙州與我們之前還有着一些商貿往來,消息自然也要靈通一些。」
「胡說,我們怎麼會和你們饒州……」楊簡正要出言反斥,話說到一半時才想起對方所說的「我們」指的應該不是饒州,而是北狄才是!牛望秋牛先生便是一直負責與北狄的商貿活動的,以鹽城楊俊為首的楊氏一族中的「商支」說起來也與北狄有着很深的合作關係,自己的身份被對方知道,想來也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我很納悶,為何你作為一個後來者,笛聲反而更願意相信你呢?」與楊簡聊天告一段落,公孫止意繼續與花恨柳聊。「是因為東林刺殺一事麼?」
「應該是的吧!」花恨柳點點頭道,他可不會傻到將自己一行人原本安排的苦情戲碼原原本本地告訴公孫止意,說實話這一招真的不怎麼樣,花恨柳很擔心萬一說出來,最嚴重的後果便是被眼前這個擅長謀斷的人取笑。
「這樣說來,一手造成今日之事的反而是我們自己了。」公孫止意愣了一下,隨後失笑道。
「大道理什麼的我不必講您也清楚,我只想說即使沒有刺殺,後面的事情走向也絕對只有一個:你們用血攻下來的城,還是同樣需要用血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