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盛唐酒吧。
躁動狂野的音樂充斥着整個空間,舞台上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子穿着暴露無比的衣服,瘋狂地甩動長發,把現場氣氛渲染的熱烈無比。
隨着舞台上女孩子動作越來越大膽,時不時地扭臀提胯秀乳溝,春~光不斷乍現,引得男人們一陣狼叫。
酒吧秀場的氣氛猶如火山噴發的岩漿越來越炙熱,越來越酷熱,溫度高到可以融化一切……
而就在此刻,在一間冷清的洗手間內,蕭默捧把水狠狠地潑在自己的臉上。
冷意襲來,冰涼徹骨,也讓他徹底地清醒了。
沒錯,他看得清清楚楚,鏡子中的人就是自己。準確地說是十八年前的自己。鏡子中的他,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臉龐稚嫩,嘴唇上有着汗毛般的絨毛,整個人顯得青春無慮,絲毫沒有十五年後那麼滄桑和落魄。
重生了麼?
從十八年前回到了1998年,帶着前世的仇恨,前世的苦悶,還有那道不完說不盡的淒涼……
一顆淚珠兒從他的眼角滑落,與那冰冷的水融在一起。
他叫蕭默,祖父是華夏開國元勛中的一位牛人,號稱"蕭千軍",意思是說他的曾祖父一人足以抵擋千軍萬馬。
他的父親叫做蕭振邦,今年四十歲,如今剛剛調任中原省南都市擔任那裏的一把手,不過依照他的歲數和家族背景,如今才在一個地級市執政,可見形勢堪憂,因此仕途不被人看好,甚至有人說要不是蕭老爺子還健在,上峰給老爺子面子,估計蕭振邦會直接被下放到偏遠地區任職,而不是調往南都市這樣的中心城市。
母親叫華淑芬,原本只是國企的一名普通職工,卻很幸運地遇到了蕭振邦,兩人衝破重重阻礙,至於結合成為夫妻,不過紅顏薄命,華淑芬在生蕭默的時候因為難產離世,因此蕭默從小就缺乏母愛,也是被老爸蕭振邦縱容的主要原因,蕭振邦總覺得在這方面很虧欠他。
除此之外,蕭默還有兩名大伯,也都是華夏政壇舉足輕重的人物,分別在金陵政府機關擔任要職,只不過這些重要的職位眼看也都坐不穩多久,因為覬覦的人太多,一個蘿蔔一個坑,何況是金陵這樣的政界要地,許多人都在非足心思把蕭家人拉下馬,取而代之。
但是總體上來說,作為金陵赫赫有名的蕭家,正處於很敏感的衰敗期,原因是蕭老爺子在改革開放時期站錯隊,作為保守派一直都很牴觸上峰下達的新政策;如今改革開放快二十年,一切證明整個決策是對的,是利國利民,利於國家社稷的,那麼反過來說,蕭老爺子從一開始就錯了,錯了就要受懲罰,那麼,蕭家就只好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管如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金陵世家,在華夏政壇排得上號的家族之一,蕭家就算真的敗落,也不會那麼快被踢出局,至少還有翻盤的機會,當然,如果那場變故沒有發生的話……
但是,事與願違,蕭振邦卻生了蕭默這樣一個不懂上進的「白痴」兒子。
沒錯,蕭默在金陵的綽號就叫做「蕭白痴」和「蕭廢物」。
作為根正苗紅的紅三代,蕭默在蕭氏家族後輩中排行老三,讀書不努力,考試總落後,以至於上學的時候差點留級,老師給出的評語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過蕭默這根朽木,在學習方面雖然很「白痴」,但在吃喝玩樂方面卻很「在行」,或者說很有「天賦」,尤其小小年紀就很會喝酒,並且練出了一身好酒量。
正因為如此,蕭默之前一直都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毫無心機可言,以至於被人當成白痴利用,既毀掉了父親的前途,也毀掉了家族的榮耀,作為污點,他一輩子都被釘在了恥辱的柱子上。
而此刻,就是那場命運的轉折點。
就在蕭默心思翻飛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三少,好了沒有,快點,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外面的聲音顯得很熱情,熱情中又蘊含着一絲恭敬,但是作為「過來人」的蕭默卻知道,這所謂的熱情和恭敬有多麼的假,多麼的可怕!
外面,站着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一身范思哲的休閒短袖T恤,很短的寸頭,顯得精明能幹。
他叫孫浩,是金陵西郊這家盛唐酒吧的小老闆,能夠在金陵外圍開這樣大型的酒吧,說明他的背景一定不一般。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這個孫浩的老爸叫孫東城,表面上是一個金陵地產商人,可是他背後卻有京城某一派系在撐腰。
因此,這個孫浩孫大少在整個金陵城年輕一代的圈子裏也很有面子,再加上他很會事兒,又年輕帥氣,因此被大家稱為赫赫有名的「金陵四少」。
洗手間內,蕭默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腦海中轉過千萬個念頭。
如果按照前世軌跡,自己會走出去和這個相交一年多的孫浩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一起度過這個無聊的夜晚;同時陪着一起喝酒的還有金陵的幾個浪蕩子,以及酒吧安排的幾個跳開場舞的女孩。
按照孫浩所說,這些女孩子都是藝校畢業,舞技高超,美貌驚人,最主要的是溫順可愛,很容易「交朋友」。
然後,蕭默就會非常高興地喝下孫浩敬過來的酒,再然後就會因為「喝醉」,被一個叫「韓美麗」的女孩侍候着在包房內休息。
事情會很順利地過度到他昏昏沉沉中,被人推醒,然後那個可憐的韓美麗衣服敞開,猶如羔羊般哭訴他對她進行的「強~暴」……
隨即就有警察沖了進來,那個黑臉的警官叫什麼來着,對了,叫做「張隊長」,不容自己分說,一把抓住自己胸口,就是一嘴巴,打的自己當場傻眼,什麼話都忘了。
從小到大,自己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
可是這樣的羞辱還沒完,黑臉警察把自己直接押走,根本就不給自己機會和家裏人聯繫。那個叫韓美麗的女孩哭哭啼啼一口咬定自己喝醉了酒想要強暴她,她撕破的衣服,被抓傷的身體,人證物證俱在,自己百口難辨……
噩夢,就此開始---
等自己好不容易和家人聯繫上,走出派出所的時候,迎接自己的是一大波的媒體,噼里啪啦,閃光燈爆閃中,自己像罪人一樣被定格在了恥辱的十字架上,蕭家自此被人詬病,自己也被直接除名,原本要外調中原的父親,因為有自己這個恥辱的兒子,更是被重新調往邊遠地區任職,直至十年後也未能回到金陵,更別提入京任仕了……
總之,因為他,家族的名望一落千丈,也因為他,原本在在華夏政壇排得上名號的蕭家,不僅丟掉了手中的權力,更是一蹶不振,加速了衰敗。
前世如夢---
一切恥辱卻歷歷在目。
深吸一口氣,蕭默用紙巾擦了一下手,然後很是灑脫地丟進了紙簍內,走了出去。
前世的債我來還,
今世的帳我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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