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沒說什麼,靜靜的聽着,心裏卻把林知縣和他的兩位公子打上了拒絕來往的標籤,見了他們又多遠離多遠,一定不接觸。只是此刻的她並不知道,後面會有那麼多的事發生,讓她和林家公子有了交集。
到了岔路口,趙家人要和孫大元和李二牛分開了。因為他們要回三里舖,而李二牛他們則要繼續往前走。
「大元,二牛兄弟,我們這就走了,下次路過一定要家去喝杯茶。」
趙春生沖兩人擺手。
「噯,春生大哥放心吧,一定去叨擾,到時間春生大哥別把兄弟趕出來才是。」
孫大元笑應着。
「哪能呢,我們不是那樣的人。」
趙春生笑答了一句。
而李二牛趁孫大元答話的功夫,從他手裏奪過了藍色的布,不等孫大元再伸手,他上前幾步把布放在了車上。
看趙春生要說話,他道:「春生大哥,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別推讓了,栓子現在是我侄子了,要是因為我幫了我侄子一把,就收你家的東西,那我成啥人了,我走了,大哥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說完他不等趙春生說話,就急走幾步到了孫大元面前,拉着扯着往前走去。
回去的路上趙春生還在感嘆着李二牛的為人。
芸娘看舅舅說的時間,小姨趙春蘭的臉有些紅,莫非?
不會吧。這才見了一面,難道小姨動了心?不過這裏的女子和男子接觸的機會少,很多確實一面就能動心。可那李二牛看着人品雖然不錯,他今天卻是要去相親的啊,要是相中了,那小姨這份心思怕是無望了。
芸娘想着,她們到了趙家。
這要是往常,栓子早先跑到了家門口,大聲喊着人來接他們了。
可今日他因為受驚。卻一直老實的牽着芸娘和月季的手,跟在車後面。不聲不響。
直到車子進了院子,秦氏和趙氏才知道他們回來了,急忙上前來。
「我看看今個進鎮子都買了點啥?」
秦氏說着往車上瞅了一眼,又道:「咋又買了這老多。還有布,這是誰的主意啊,怕是銀子花完了吧。」
說完不贊同的看趙春生一眼,又看了芸娘一眼,大概是猜到是芸娘的主意了。
趙氏有些皺眉,道:「這布上咋這老多的土,還有這大包小包的,這個也裂開了,出啥事了?」
她看的比較仔細。發現了不對。
秦氏又看了車一眼,看看眾人也發現了不對,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她一下想不起來。
「姥姥,娘,先進屋再說吧。」
芸娘說了一句,因為她發現栓子眼眶又紅了,也許是到了家,見到了親人。栓子徹底的安心了,安心過後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咋這不對勁呢?對了。往常這栓子早咋呼開了,今個這是咋了?咋這蔫吧?」
秦氏終於發現是那裏不對勁了,是她的孫子。
「奶奶。」
栓子叫了一聲,奔了過去,然後淚盈於眶。
他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看到奶奶問他,想起了那場驚嚇,心裏忍不住。
「怎麼了,我的乖孫,咋還哭起來了,這是咋了?快和奶奶說說。」
秦氏一把把孫子摟在了懷內,連聲追問起來,眼神還朝趙春生看去。
趙春生一臉尷尬。
進了屋子,坐定,趙春生把經過說了一遍。
秦氏和趙氏都急了,拉着栓子上下檢查着,倒是弄的栓子怪不好意思的。
「奶奶,大姑,我沒事,就是嚇了一跳,人沒傷着。」
他急忙解釋,這奶奶的手在他身上亂摸,生怕他傷着,弄的他臉紅起來。
「是啊,娘,栓子沒事,估計就是嚇着了,這可多虧了那李家小兄弟,要不是他,栓子非摔了不可。」
趙春生感嘆着。
「是,是,你說的是,照你這樣說,那個叫二牛的後生可真是個好的,咱們可得謝謝人家。」
秦氏說完摟着栓子道:「栓子,咱們不怕啊,有奶奶在,有你爹,你姑姑,你姐她們在,你可不能丟魂知道嗎?」
秦氏心裏害怕,孫子在那裏嚇了一嚇,也不知道魂魄還在不在身上,是不是要找人給他叫叫魂?
「奶奶,沒事,我不怕了。」
栓子安慰着奶奶。
趙氏也拉着栓子手,安着他的心。
「那趕馬車的人可真缺德,咋這樣喪良心,這官道上都是人,這要是撞傷了人可咋好。」
秦氏恨恨的說着。
「娘,算了,那馬車可是官家公子的,咱們惹不起,家裏說一聲中了,可不能出去說,保不齊誰嘴快傳了出去,被官差聽到要抓咱們坐牢呢。」
趙春生急忙勸着,他怕惹事。
秦氏悻悻的住了嘴,看着栓子那還有些蒼白的臉,心疼道:「我知道那些當官的咱們惹不起,就是可憐我的孫子。」
「哎,咱們還算好的,遇到二牛兄弟手快抱着了栓子,沒傷着,那邊那個推車的,不僅車翻了,還撞了個人,倆人都落溝里了,這幸好是倆大人,要是孩兒還不知道摔啥樣呢,就這,那推車的頭也磕出了血,那被撞的也蹭破了點皮,不過那人是個講理的,知道這事不怪那推車的,也沒找他算賬,還搭手幫着把車從溝里抬了出來,可憐那推車的,車上的東西翻了,頭磕破了,摔了一跤,還不是得自認倒霉。」
趙春生講着另一個推車的遭遇。
芸娘先只顧栓子了,倒沒有去關心那邊發生的事。
後來聽那邊一直有叫罵聲,不過都是罵那馬車的,自己這邊又有那孫大元找事,她真不知道那邊竟然是這樣,看來自己這邊還是幸運啊。
「作孽啊,這樣的人他不得好死,將來下了閻羅殿,閻王爺非油鍋炸了他不可。」
秦氏氣憤,卻無法,只能罵兩句解氣。
說了一會兒看栓子只是有些蔫吧,並無大礙,秦氏吩咐開了飯。
吃飯的時間栓子也還好,安安靜靜的把碗內飯菜吃完了。
下晌他也沒出去,老老實實的坐在灶屋看着眾人忙活。
這布買回來了,自然要裁製新衣。這做衣裳的任務就落在了秦氏,趙氏和趙春蘭的身上。
芸娘除了醃製些菜外,則用碎布開始縫製手套,這樣不管是拉車的趙春生還是愛玩的栓子,都不怕凍手了。
月季認真的看着,學着芸娘的動作,倒和芸娘做的差不多。
一天平靜的過去,本以為沒事了,可夜裏栓子睡的極不安穩,芸娘都被驚醒了,原來是栓子那邊做了噩夢,大叫着哭了起來。
等她和趙氏穿好衣裳去看的時間,栓子已經安靜下來,不過看他的神情卻是萎頓的。
芸娘覺得鼻子一酸,這就是沒娘的孩子吧,白天看着還好,可到了夜裏……
栓子看着活潑好動,可他畢竟是個孩子啊,遇到了這樣的事,怕不是一天兩天能緩過勁的。
「要不把栓子抱我們屋子吧,我摟着栓子睡。」
芸娘提議着,她真的心疼。
栓子有些臉紅,可眼內也帶了些渴望,他現在渴望母親的溫暖,可爹爹是男子,給不了他的。
「我摟着吧。」
趙氏說完,要去背栓子。
「還是放我屋裏吧。」
秦氏覺得是不能讓孫子在這裏睡了,雖然他和兒子一個牀,可男人心粗,照顧不了孩子。
「娘那裏有月季,栓子跟着我睡幾天,等他好了再跟春生。」
趙氏說完背起了栓子,芸娘拿了件棉被給他披了上去,夜裡冷,這一走一回的,怕栓子凍着。
到了屋內,看着栓子在趙氏的牀上躺下,趙氏道:「娘,春生,春蘭你們都快回去睡吧。可別凍着了,栓子在我這裏你們放心就是。」
人走了,屋子又靜了下來,趙氏摟着栓子,輕輕的拍着他,栓子又進入了夢鄉。
「你也快睡吧,今個也嚇壞了吧?」
夜內有些難眠的芸娘聽到了趙氏幽幽的話聲。
「恩。」
芸娘恩了一聲,聲音很輕,輕的自己都找不到聲音在哪兒。
「那時間看車往邊上拐,我就怕壞事,這栓子要是掉下去被砸着可咋好?我喊栓子跳車,可我忘了栓子還小,他被嚇着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去跳,車已經在溝邊上了,他剛好跳溝里,這車要是拉不住掉了下去,肯定砸到他,當時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好像一張嘴呼氣,就能把心呼出來,我真的嚇到了。」
芸娘靜靜的講訴着,她的聲音起伏不是很大,可她的眼眶邊早已濕了一片。
「要不是那李二牛手快反應快,一把抱住了栓子,我真的不敢想後果是會咋樣。娘,我好後悔,要不是我出主意買布,買東西,我們早點回來就遇不到那馬車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栓子也不會受到驚嚇,都怪我,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芸娘心內真的自責,她怪自己,看到栓子這樣,她更是難受,可她又沒法說,憋在心裏,感覺心生生的疼,現在趙氏問起,她說了出來,因為趙氏是她娘親,她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內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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