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清穿之盛清時代最新章節!
「阿瑪,以上便是兒臣的想法。道友閣 m.daoyouge.com」
殿中聲落,福臨不置可否。父子倆誰都不再出聲兒,似乎等着對方先開這個口。
良久良久,約莫着有過了一刻鐘的時候兒了。福臨終於開口打破了一室靜謐,「玄燁,你確定要這般做?你該是明白其中的難度有多大的。」
「兒臣明白!」玄燁將身子站得筆直挺拔,字字鏗鏘道,「皇阿瑪,兒臣所期望的,不單是天下平順。昔,唐太宗身有鮮卑血統能做到貞觀之治,萬國來朝。兒臣不信咱們滿人便做不到熙熙盛世,萬國來朝。然,何為熙熙盛世?兒臣以為,百姓富足方為熙,萬國來朝方可為盛世。但,當今世界早已不同於唐時期。唐時期,世界諸國尚未形成或發展緩慢。論政治、論經濟,唐時期均可謂是站在世界頂端的。然經過了歷朝歷代的更迭後,咱們大清如今雖問鼎天下,但世界諸國亦不再是唐時期的模樣。故在兒臣看來,如今的大清,就世界諸國而言,只能談得上尚可。而大清想要站上世界頂端,故步自封自然是不可取的。但更為關鍵的是,大清還須能形器不存,方寸海納。那兒臣試問,大清若尚不能納百家之言,又何談納萬國之長?皇阿瑪智者千慮,想必更是明白兒臣心之憂,心之切。」
玄燁的這一句『尚不能納百家之言,何談納萬國之長。』讓福臨寂滅已久的帝王心為之變得火熱。想起曾經從霆嫣那兒看到、聽到的,福臨亦下了決心,「玄燁所言,甚是在理。既是你有了這個決斷,那阿瑪便全力支持你。放手去做吧,萬事還有阿瑪給你擔着。」
福臨的話,讓玄燁眼眶一熱。玄燁仿佛又感受到了幼時福臨對他的無限包容。按捺下激動的心緒,玄燁將微紅的眼眶俯首掩藏,「是!兒子定不負阿瑪期望!」
「去吧。」
退出殿外,玄燁昂首望着宮牆內有限的青天。第一次的,玄燁覺着紫禁城內望天也能如此廣闊。
「小梁子。」
「奴才在。」察覺出玄燁此刻心情上佳,梁九功顛顛兒的迎了上去。
「宣小四他們和張英等人御書房見駕。」吩咐完,玄燁正準備邁開步子,忽又吩咐道,「對了,將襄親王和襄親王世子一道兒宣來。」
「嗻。」
「主子,襄親王及世子到了。」
「這般快?」玄燁有些訝異。
「回主子,派去傳旨的小魏子回話說,他在宮門口兒碰着了正準備出宮的襄親王及世子。」
「哦...」玄燁上下唇輕輕一碰,對此表示了明白,「既是到了,先將十一叔與世子宣進來吧。」
「嗻。」梁九功應話而去,吩咐外頭的小太監宣人進殿。
「皇上有旨,宣—襄親王,襄親王世子覲見——」
「皇上有旨,宣—襄親王,襄親王世子覲見——」
「皇上有旨,宣—襄親王,襄親王世子覲見——」
層層疊疊的傳諭後,博果兒方領着阿爾哈圖入殿,「臣,博果兒(阿爾哈圖)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聖安。」
「十一叔快快免禮。」玄燁親自將博果兒扶了起來。
「謝皇上。」
「來,十一叔。咱們坐着說。」引着博果兒和阿爾哈圖往邊兒上的羅漢榻上落座,又命人上了茶,玄燁方道,「早前傳旨的小太監說在宮門口兒碰着了十一叔,十一叔今兒個可是進宮來見皇阿瑪?」
博果兒笑着擺手,「非也。臣今兒個進宮,是陪着福晉進宮尋太后閒話家常的。久不回京了,這乍一回京吧,福晉連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臣和世子日日都有事兒忙着,倒是讓福晉成日悶在了府里。這不,今兒個臣厚顏來叨擾太后嫂嫂了。」
「說來倒是朕的不是了。」玄燁猛的一拍自個兒光亮亮的腦門兒,「嬸母回京兩月了,朕還未曾見過嬸母一面。說來慚愧啊。」
「皇上言重了。皇上日理萬機甚是勞累了,安敢因此事讓皇上記掛。」
「誒,十一叔這話便是太見外了。依朕看,這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既然嬸母和世子都進宮了,那便在慈和宮擺個家宴吧。回頭兒這的事兒了了,十一叔與世子同朕一道去慈和宮飲宴。」
博果兒和阿爾哈圖忙起身謝恩,「謝皇上恩典。」
三人繼而又閒話了片刻,想起玄燁是有事兒宣召自個兒進宮的博果兒問道,「皇上宣臣與阿爾哈圖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玄燁斂了斂神,正色道,「是這般的。朕觀如今朝局時局,有些新的打算。朕期望屆時十一叔能鼎力支持……」
博果兒是福臨的弟弟,亦是他愛新覺羅玄燁的親叔父。是以玄燁並未將話藏一半兒露一半兒。細細的將自個兒的意思同博果兒說了一番後,玄燁如期的見到了博果兒和阿爾哈圖瞪大了的眸子。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皇上您的想法真真是太好啦!」隨着玄燁的一番細說下來,這自打進了御書房就沒怎麼坑聲兒的阿爾哈圖朗聲大笑起來。
「一驚一乍的作甚!」阿爾哈圖的突兀笑聲,不光驚着了玄燁,更是讓博果兒狠狠的給了一個腦瓜蹦兒。
瞧着阿爾哈圖捂着腦門兒,一臉兒的委屈。玄燁覺着自個兒這個堂弟也是個真性情主兒,「誒,十一叔何須如此。都是一家人嘛。朕覺着阿爾哈圖如此甚好。有話直說,方不失咱們八旗兒郎的本色嘛。」
「可不是這個理兒麼!」阿爾哈圖不服的直哼哼。
「好了。阿爾哈圖,那你說說。你為何會覺着朕的這般打算好啊?說得在理,朕有賞。若說的華而不實,那回頭家宴上,朕罰你喝酒。」
博果兒剛讓玄燁這前半句話兒提起了心,又讓玄燁所謂的『罰』,將心放回了肚子裏。這會兒也只是笑笑的瞧着自個兒兒子,並不多加阻攔。說實在的,他也想知道知道自個兒這大兒子對皇上企圖推行的新政能有何見解看法。畢竟是回京啦,也得替兒子的將來打算打算了。是在朝還是去軍營中摔打,是時候兒考慮咯。
自家阿瑪的想法,阿爾哈圖這會兒並不明白。他撓了撓光光的腦門兒,回道,「臣不曉得臣說的能不能讓皇上您滿意。但臣也還是有話直說了。」對着玄燁抱了抱拳,阿爾哈圖繼言道,「臣自小便在廣西長起來的。廣西那兒吧,民風淳樸。皇上說的這些個情形呢,還好。苗頭雖已出現,然並不如皇上預想的,發展那般迅猛。至於其他的地兒呢,臣沒去過,臣不好說。臣能說的呢,便是回京這兩月在京中的所見所想。依臣兩月來在京中所見,臣覺着,皇上的憂慮甚准。皇上您可不曉得呢,臣這不是剛回京,宗室里的人兒都不怎麼認識麼。臣奉父命,去各位宗室家認認門兒,您猜臣發現什麼?」
「發現了什麼啊?」玄燁讓阿爾哈圖這副耍寶樣兒逗得一樂。
「臣發現啊。臣居然和宗室家的子弟不大一樣。臣遠的便不說了,就說康親王與安親王。康親王家的四子巴爾圖,安親王家的十五子、十六子、十七子。這漢學是一個比一個學的都比臣溜啊!且啊,這越是年紀小的,學得越是溜。就前兒個,臣還讓安親王家的老十七經希給嘲笑了。說臣年紀與他十五哥瑪爾琿、十六哥塞布禮相仿,可這學問還不如他。說得臣這叫一個面紅耳赤啊!臣問他,咱們是滿人,這漢學學就是了。學這般溜是要作甚?他卻反過來同臣說教道:阿爾哈圖你覺着咱們是滿人,漢學學了無用。可你不學漢學,這不是應了那些個漢人的說法,咱們滿人是夷人莽夫,只知馬上彎弓,卻是肚內空空嗎!是以啊,這漢學一定得學,還得學得比他們好!也好讓那些個漢人瞧瞧,滿人學漢學,不比他們差。少瞧不起人!」
話說到這兒,便是眼下阿爾哈圖一副故意模仿着經希說話聲調的滑稽樣兒,也讓玄燁和博果兒樂不出來了。大清入關也都這麼些年了,漢人沒被滿人同化,滿人卻一步步的被同化了。且還是如此同化的。作為當權者的玄燁和宗親的博果兒,又如何能樂得出來。
「看來,皇上所言甚是。」博果兒頓了頓聲,復又問道,「皇上既是看出了不妥。可是已有對策?」
「對策...有倒是有。」玄燁斟酌了一番,還是據實以告,「不瞞十一叔。朕如此執着於推動百家之言。怕的是朕日後大肆吸納世界諸國優勢之時,被漢人所不容。或是那些漢家學子明着是遵旨照辦,實則是陽奉陰違,甚至於從中阻擾。以朕看來,與其到時候強制地方,不如讓地方先接納百家。百家之言朕都涉獵過了,在朕看來,百家之言中相互矛盾的地方甚多。朕想,若普天下的學子能接納百家之言了,那到時候朕逐步引入世界諸國的學術、技術,地方上接受起來會好的多,阻力自然也就小了。同時呢,百家之言一旦興起,咱們滿人便不會被一家之言牽着鼻子走。畢竟,這百家之言若非得分出個各中高低,那可着實是不容易。」
博果兒雖不如兄長福臨涉獵的漢學深入,可他也能體味出玄燁的意思。博果兒慢慢的飲了口茶,方道,「皇上這是想學唐太宗,讓大清也萬國來朝?」
「萬國來朝嘛,遠着呢。咱們先不提。但就大清如今周圍的諸國來說...十一叔,據朕所知,大清如今的附屬國朝鮮與日本,用的可還是明曆法。這個,實在是不太好。」
聞言博果兒眼梢一挑,頷了頷首。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