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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凝之和文珺回到別墅，剛推進門，走過走廊進入客廳時，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里的李昀清。

    他看到她們時，就放下了手裏的書，原本靜默的眼光在落到楊凝之和文珺身上時，突然就有些冷了起來。

    &說你去醫院了。」李昀清坐在原地，目光落在楊凝之臉上。

    &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先去吃飯啦，哈哈哈。」文珺見李昀清神情陰鬱，心知他生氣了，馬上扔了一句話，就一個人偷偷先跑了。

    楊凝之見文珺把自己拋棄了，就是一臉被背叛的神情，可是這也沒能阻止文珺跑得比風更快。

    楊凝之看着文珺跑了，又看向臉色正差的李昀清，有些緊張地道：「昀清……」

    李昀清看着她，就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就一個彎腰抱着她的腿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大步朝着二樓上走去了。

    &啊……」楊凝之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叫了出來，剛反應過來，就想掙扎了下來，結果卻是被他箍得更緊，讓她覺得肚子被磕得生疼。

    躲在一邊看到了這一幕的文珺，也是一愣，神情有些同情地看着楊凝之，嘴裏卻是說着：「boss好厲害！」

    &又在偷看什麼？」林淇從她後面出現，也跟着看到了楊凝之被李昀清扛上樓的一幕。

    &們家小凝瞞着boss偷偷跑去醫院看醫生，結果被抓現行了……」文珺嘆了口氣。

    她心想：小凝可是還沒吃飯呢，熱量夠不夠消耗呀。

    &明跟她一起去的人就是你吧。」林淇無語地看着文珺。

    &你不要說嘛，被boss知道了我就遭殃了，至少boss肯定不會罵小凝呀，換做我肯定被罵個狗血淋頭。」

    文珺比了個「噓」的動作，一副緊張的樣子。

    &過來一下，那晚的事情我還沒跟你說完。」林淇搖了搖頭，轉了個話題，抬手就握住了文珺的手腕，拉着她往他房裏走去。

    文珺臉色一紅，腳下馬上急剎車，壓低了聲音怒道：「你不要提起那晚的事好吧？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嗎？那晚你不是跟我『聊天』聊得挺開心的嘛。」林淇笑眯眯地看着文珺，握着她的手一點要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真的這麼不想的話，我不介意效仿昀清的做法。」林淇收起笑容，認真起來。

    他鬆開她的手，彎腰一把將她扛了起來。

    &可惡啊，你把我放下來。」

    文珺堅定地反抗着，只是林淇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反抗對他而言，一點用都沒用。

    &珺，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抗拒我。」

    林淇認真地道：「我是個男人，如果需要，我會不斷地跟你證明這一點。老大和秦一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如果你想看到這樣一面的我，你就該早一點說。」

    &從來沒有說我想要你變得這麼男人好吧！」文珺只覺得自己臉紅心跳地，完全不可控制一樣。

    她悶悶地想着：雖然說她沒有期待過平日裏一直不正經地賣萌的林淇露出這樣的一面來，但是這樣的林淇……真的帥過頭了，讓她一點也無法反抗——

    那種男女性別之間的差距感一下子就出來了，力氣鬥不過他，她也沒辦法像平時一樣把這個男的當成弟弟一樣看待了。

    &惡……」文珺一蹙眉，趴在林淇肩上一動不動地，就是幽怨地吐了兩個字。

    另一邊，楊凝之也被李昀清扔進了床里。

    她摸爬滾打卷了一大床被子，把整個人都裹了起來，坐在床上做出防禦姿態。

    李昀清眯着眼，俯視着她，楊凝之撇着嘴，覺得李昀清的神情就像是在審犯人一樣。

    &想幹嘛。」楊凝之悶悶地出了聲。

    &想問你為什麼去看醫生，而且看的還是婦科。」

    &

    楊凝之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話，道：「因為一個多月了嘛，可是都沒有懷孕，我有點懷疑難不成是我身體體質上有什麼問題，就問了文珺，然後拉了她陪我一起去的嘛。」

    &後呢？」李昀清微微蹙起眉來。

    &生說我確實沒懷孕，但是也不是一個多月沒懷上就說明我有問題了，說是我的身體很健康，這個年紀里，也是沒有什麼懷孕的困難的，所以叫我不用擔心這個。」

    &以，有可能是我的問題嗎？」李昀清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看着她，一臉平靜地道。

    &般會有男的覺得自己不育的嗎……你也太奇怪了。」楊凝之一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定小孩子性別的是爸爸不是麼，所以如果有問題的話，我也是有很大可能的。」李昀清平靜地道。

    「……你這麼通情達理，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楊凝之鬆開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那一床被子，伸手抱住了李昀清。

    李昀清抬手環住了她，將她擁入懷裏。

    楊凝之微微閉上眼睛，在熟悉的體溫里，她又想起了在車裏時文珺對她說的那番話。

    她心想：生一個孩子，無法解決一切平和表象下暗涌着的不安……可是，李昀清卻仿佛看透了她一樣，給了她這麼讓她安心的回答。

    只不過……這一時的安心，到底能夠再延續多久呢？

    楊凝之睜開眼睛，道：「昀清，我快畢業了，你知道嗎？」

    李昀清一愣，平靜地「嗯」了一聲。

    ……

    &的同學們都在找工作了，有些想出國繼續學習的，也都在做最後的準備了。」

    楊凝之試探似的，繼續道：「畢業後，如果我決定回z市工作的話，在一家與雲琛沒有任何一點關係的公司工作的話，我和你見面的次數，是不是會變得很少呢，因為我們都會忙碌於自己的工作吧。」

    &李昀清只覺得心口像是被刺了好幾下一樣，痛感緩緩地蔓延了他的整顆心臟。

    &們好像不可避免地，會走向各自不同的道路呢，因為我並不想永遠生活在李家的陰影之下，被罩在你的身後……」

    楊凝之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快得她都覺得痛了起來。

    她不由得便蹙起了眉來，緊緊地咬住了下唇，艱難地，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她緩緩地吐出那個她費勁想出來的，能夠解決她所有不安的痛苦方式。

    &清，如果這樣的結果沒辦法避免的話，那麼，我能不能就先…>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李昀清的唇堵上了，只留下嗚咽的一聲吟哦，帶着崩潰的情緒。

    親吻驟深，仿佛要將她身體裏的空氣，包括她那呼之欲出的最後一句話都給洗乾淨了一樣，李昀清的吻，帶着叫囂着的暴戾痛苦。

    她睜大眼睛看着他，抬手想要推開他，雙手手腕卻被他抓住了，反而被他壓制在了身下。

    楊凝之被他按着倒入了軟軟的床鋪，她一個仰頭，微微地眯起了眼來，感覺到他暴走似的悲傷情緒時，她便閉上了眼睛，不自主地就流下了眼淚。

    &之……」李昀清鬆開了她的唇，垂着眸，蹙着眉，低聲地喊着她。

    &不起，昀清。」楊凝之抬手抱住他的頭，將他摟住了。

    &要離開我。」李昀清緊蹙着眉，聲音有些悶地吐出了五個字來。

    &可是，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真的就像是我們看到的表面的這樣完美嗎？」

    楊凝之將他抱得緊了一些，止不住的眼淚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是我愛你，所以不要離開我，好嗎？」

    &算我現在答應你了，我之後還是會不斷地想起我們之間的問題，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決的問題：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完全不同的……原本應該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可是卻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說了，不要離開我。」李昀清抬起頭來看她，神情冰冷，眼神里是強烈的佔有欲。

    楊凝之只覺得他周身縈繞着懾人的寒意，讓她感覺腦子一空，恐懼就像大網一樣罩住了她。她心知：李昀清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

    她眼眸垂了下去，仿佛陷入了思緒一般，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眼眸來，猛地就一把將李昀清推開了。

    她從床上坐起了身來，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把眼睛搓得通紅，強制似的，把眼淚止住了。

    她這才緩緩開口道：「昀清，如果我想走的話，我會想到辦法離開的，你阻止不了我。」

    李昀清躺在床上，沒有坐起身。

    聽着她的話，他臉上的神情帶着幾分暴怒過後的疲憊。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只是抬手蓋住了自己的雙眼，唇線緊繃着。

    楊凝之轉過頭看他，有些不忍地，又馬上撇過了臉去，蹙着眉，道：「對不起，昀清，但是現在的我必須得停下來，想清楚我該怎麼面對你背後的這個李家，還有更多的事情——你隱瞞着我的那些事……我很擔心，我不知道哪一天又會像是上次邱菁菁的事情一樣，你突然被抓了，我也被抓了，莫名其妙地，但是你卻一直瞞着我，等到事情爆發了才告訴我。」

    李昀清聽着她的話，一聲不吭地沉思着什麼。

    良久，他才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又站起身來，語氣仿佛對待初識的人一般，帶着疏遠的冷漠。

    &果這是你的決定的話，我知道了。但是，你這次走了，就算之後你說你想清楚了，也不要再回來了——這是你欠我的。」

    楊凝之低着頭，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來，長長的黑髮掩埋了她的神情。

    她只是有些慘澹地笑着，聽着李昀清的話，腦海里竟是想起了幾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同樣冷淡的語氣，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感。

    那時候她還處於失去父母的痛苦中，可是這一次，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她卻覺得她的心痛得想要被撕扯成碎片了一樣。

    她心想：這樣的語氣……才是適合李昀清的，屬於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俊美男人，他不適合向她這種人低頭，開頭求她留在他身邊。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回來的。」楊凝之開了口，說了最後一句話，便沉默了下去。

    &給你兩天時間收拾東西離開，機票我會讓人給你訂好的。」

    李昀清臉上神情淡如止水，眼眸里的情緒也仿佛都全數被洗乾淨了一般，只餘下一片冷漠。

    他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無聲的步伐，如同他平日裏的習慣一般，仿佛他已經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一下子找回了過去那個理性過頭，冷漠而穩重的他。

    ……

    楊凝之聽着門被關上了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馬上吐了出來。

    她雙手撐着床鋪，想要站起身來，腳上一個用力卻發現腿上脫了力一樣，一下子又坐回了床沿上。

    楊凝之看着自己正不斷顫抖着的雙手，微微一愣，隨即就是一笑，有些無奈似的，心想：自己真的是個壞女人。被任何人知道她竟然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傷害了李昀清，她應該會被許多女人討厭吧。

    她雙手握緊了成了拳頭，卻還是不斷地顫抖着，她鬆了手掌又握緊了，反反覆覆地好幾次，才稍微鎮定了下來似的，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衣物間裏，拉了行李箱出來，開始一件件地把自己的衣服收進箱裏。

    李昀清下了樓，就拿了車鑰匙出了門，臉色很差。

    一樓里的文珺和林淇都嚇了一大跳，但也不敢多問一句，只是默默地看着李昀清走出了別墅大門。

    不一會兒，外頭一聲轟鳴的引擎聲後，便是輪胎撕裂似的擦過地面遠去的刺耳聲音，聽得出車速之快。

    &麼……了？」文珺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裏有些不安。

    &嫂子吵架了？」林淇有些雲裏霧裏地。

    &上樓看下凝之。」文珺蹙起眉來——她從來沒看到過李昀清臉色變得這麼地可怕過，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樣，末日似的極度冰冷。

    她馬上站起身朝着樓梯的方向跑了過去，留下林淇一個人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着，到底怎麼了？」林淇馬上喊住了文珺。

    &快去追boss！——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副樣子，我怕他做出什麼事來。」文珺焦慮地對林淇說了一句，就頭也不回了地跑上了二樓。

    林淇一怔，馬上就拿了車鑰匙跑出了門。

    文珺的猜測完全正解，但是就算是她，也還是沒猜到李昀清出了門是去做什麼事的。

    林淇好不容易飆車跟上了暴走的李昀清時，事情剛好就發生了。

    &啊，昀清你慢着！」

    林淇下了車，看到李昀清手裏舉着槍，槍口抵在一個跪在地上不住發着抖的女人的太陽穴上。

    那個女人，正是當時在巴納女子監獄裏，參與毆打楊凝之的女犯人之一。

    在那件事發生後，為了緩慢處理掉這幾個傷害了楊凝之的女人，李昀清動了大手筆，有幾個女犯人突然間都仿佛收到上天恩澤一樣，被自稱是她們家屬的人保釋出獄，但是李昀清之所以把她們保釋出獄，只是為了方便在監獄外把她們解決。

    只不過，李昀清親自出手——這不是計劃的一部分。

    林淇擔心他這麼一出手，反而會留下證據，讓警方再次有了機會抓捕他。

    只是，林淇的擔心是白費了，他剛剛喊出一句話，李昀清就開了槍。

    帶着消音器的槍聲十分沉悶，林淇卻還是嚇了一跳。

    眼看着那個女人像是一塊破布一樣掉在了地上，李昀清眼神卻依舊十分凌冽。

    他緊蹙這眉頭，臉上是不可遏制的怒意。

    他心想：該死的……都是因為這群該死的女人，否則凝之也不會有了那麼可怕的經歷，還留下了陰影。

    這麼想着，他只覺得胸腔里怒火燒得更旺了，手上動作也仿佛不可控制起來一樣，他又開了第二槍，第三槍……

    林淇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昀清仿佛瘋狂着一般，對着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不斷地開着槍，手不斷地顫抖着，好像要把地上的屍體給打成一團爛泥一樣。

    &清你……」林淇反應過來，就馬上跑了過去，猛地打了一下李昀清的手腕。

    他五指應激似地一松，手槍也掉在了地上。

    &已經死了，不要再繼續開槍了。」林淇伸手攔在了李昀清面前。

    此時的李昀清，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是汗，仿佛生病了一樣，他目光仍然瞪着地上那具屍體，帶着血絲，琥珀色的眼眸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似的。

    林淇蹙着眉看着他，只覺得李昀清仿佛受到了什麼很大的衝擊一樣——怪不得文珺說她從來沒有看到李昀清這幅樣子。

    林淇心想：不僅僅是文珺，自己現在看到這幅模樣的李昀清，也覺得驚訝得不行。

    若是秦一看到了，想法與自己肯定也是一樣的吧——都會覺得十分的擔心李昀清。

    &清你這是怎麼了？」林淇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李昀清直直地瞪着的眼眸微微一顫，他就閉上了眼睛，緊蹙着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一些，好像冷靜了下來一樣，語氣裏帶着幾分隱忍，道：「叫人過來清理下。接下來幾天，我會暫時住到那不勒斯。」

    李昀清說着，就頭也沒有回地朝着他的車的方向走去了。

    林淇看着他的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李昀清肯定和楊凝之發生什麼嚴重的問題了。林淇聽李昀清話說得不清不楚的，心裏又着急又是氣得很。

    &清，你不把話說清楚的話，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就讓你一個人跑到那不勒斯去，我鬼知道你到那邊會不會又做出這種事來？！」

    林淇吼了他一頓，李昀清的腳步就停了下來，卻是依舊沒有回過頭看林淇一眼。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平靜地道：「凝之她說她想要暫時離開我一陣子，我答應了，但是，我也告訴她，如果這麼走了，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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