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凝之一愣,心裏有些感動,卻還是有些無語地看着他,道:「你這樣說的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我怎麼辦?我會愧疚的。」
&知道我這個想像的前提是什麼嗎?」
李昀清依舊平靜地看着她。他似乎真的很認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個還有前提的?」
&李昀清唇上划過一絲溫柔的笑意,道:「前提是,你還活得好好的。」
楊凝之一愣,突然想起那時候在澳門,李昀清跟她說過的話——「在你遭遇危險時,會有我和你一起陪葬」。
&的意思是——我們要不就一起死,要不就讓你先死,是嗎?」
楊凝之墨色的眼眸一動,眼波微微蕩漾起來,帶着幾分溫柔。
&李昀清直截了當地承認了,沒有一點猶豫。
&樣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哦。」
楊凝之看着他的眼神帶着嗔怪似的,道:「你先死,你倒是好了,剩下我一個人要怎麼辦。我不同意這個前提,果然……如果真的要死的話,還是互相陪葬吧。」
&一真的走到那一步了,那就如你所願。」
李昀清笑着,眼眸微微地眯起,其中的琥珀色透明了起來,閃耀着金色的光芒。
&楊凝之也跟着笑了出來。
她抬手拉住他的領帶,將他拉着俯身下來,她環住他的脖頸,仰頭吻住了他的唇。
李昀清回應她的親吻,緩慢地奪得了主動權。
他隨一手扶住她的背部,一手撫過她的小腿,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鬆開她的唇,他站起身來,轉了個方向,又將她放回床上。
他鬆了松自己的領帶,俯身重又覆上她的唇,一手撐着她身側,一手滑入她寬鬆的裙擺,將她壓制在他身下。
……
台灣海峽另一頭的大陸上,秦一乘飛機到了z市,找到了剛回國不久的林子珩。
&倒是讓我驚訝,雲琛國際的總裁竟然也會來找我。」
林子珩戴着帽子,坐在沙發里,身形瘦削,臉色蒼白,長期的化療讓他脫光了頭髮,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
&應該知道,我已經要把林氏賣掉了,如果對這個有興趣的話,不妨直接和我的助理和律師討論。」林子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深陷的眼眶有熬夜的痕跡。
他的目光落在秦一身上,道:「難不成是李昀清叫你來趕我走的?」
&是,並沒有誰讓我來做什麼,我是自己決定過來的。」秦一平靜地看着林子珩。
他又道:「我對林氏也不是很感興趣。」
&是為什麼?我想今天是我第一次在非公眾場合里見到秦總。」林子珩仿佛很疲憊一般,語速很慢。
&知道你回國是因為你放棄了治療,打算回來見楊凝之的。」秦一眼光有些冷。
他語氣一頓,又繼續道:「不管你是不是已經聯繫楊凝之了,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答應見你。我這次來,是希望你不要去見她,也不要繼續嘗試聯繫她讓她來見你了。」
林子珩一愣,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道:「我想我聯繫不聯繫凝之,應該與你無關。」
&要結婚了——和昀清。」秦一平靜地吐出了這個消息。
林子珩眼眸微微抬起,臉色仿佛更蒼白了些。
他沉默着,良久,才垂下了眼眸,絕望了似地吐了口氣。
林子珩緩緩道:「我已經聯繫過她了。她也已經拒絕了我。其實,我並沒有想要再破壞她和李昀清的關係了。
&門那時候,是我沒想清楚,才做了那樣的事,這次我只是想要跟她坦白和道歉,關於所有的事情,包括她父母那件事……」
&沒辦法完全相信你的話,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要跟她道歉,還是想要在臨死前孤注一擲再做點什麼。」秦一打斷了林子珩的話。
秦一繼續道:「我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阻止你和楊凝之聯繫或者出現在她面前。
&澳門時,你給了她很多陰影,這兩年,她已經慢慢走出那時候的陰影了。
&是,一旦你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好不容易恢復的情緒和心態會被影響到。
&如果真的是為了她好,那麼就不要再和她聯繫或見面,讓時間解決在澳門時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不好回憶,這樣子,她才能夠得到幸福。」
秦一看着林子珩,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楊凝之她很看重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利用這一點逼迫她來見你——所謂你生病了所以想最後見她一面這種事,無非是你想要博取同情和不可能的愛情而已。」
&我的天……」林子珩難以置信地看着秦一,發出了尖銳可怕的自嘲似的笑聲。
林子珩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光裏帶着瞭然。
&是難以相信,你喜歡上楊凝之了,對吧……」
秦一微微蹙起眉來,沉默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來是真的喜歡,而且是非常喜歡。」
林子珩平靜地看着他,道:「凝之她性格上有種很特別的東西,一種讓我們這種常年在黑白道上混跡的人無法抵抗的特質——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
&明白。」秦一平靜地承認了林子珩的話。
&之,她已經拒絕了我,所以我不會再聯繫她了。在澳門那時候,如果我能夠在她拒絕我後馬上放棄的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這個教訓,我還是學到了的。」
林子珩拿起桌上放着的手機,刪除了楊凝之的所有聯繫方式。
他將手機丟給秦一,平靜地看着他,道:「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
秦一接過林子珩的手機,看了一眼,便放回了桌上。
他已經從林子珩的神情看到了他的絕望和釋然,並沒有任何謊言的痕跡。
此時的林子珩,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將死之人一般的,蒼白得很純粹。
仿佛臨近死亡之時,隨着生命漸漸流逝,也將林子珩所做的全部罪孽都沖刷乾淨了一樣。
&這次就相信你了。」秦一站起身來,道:「那我先告辭了。」
林子珩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地看着他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然後便喊住了他。
&一下。」
秦一停下腳步,偏過看向林子珩,等着他說話。
&相信李昀清能夠照顧好凝之,但是,萬一中的萬一,如果他不能的話,那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凝之。
&活不過兩個月的,所以你要相信,這個願望真的是我唯一一個遺願。」
林子珩沒有看秦一,只是疲乏地坐在沙發里,仿佛卯足了勁,才讓他能夠喊出這番話來。
&知道了,我答應你。」秦一心知:林子珩這次是真的把楊凝之放下了。
林子珩有些蒼白地笑了笑,一個單純的、開心的笑容,帶着釋然之意。
……
同一時間,z市郊區的機場裏,宋琳琅拉着行李箱走出機場大門,把行李交給了司機,坐進車裏,車子就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宋琳琅坐在後座,拿着手機無聊地看着,打開了微信看到楊凝之的頭像時,便是一愣。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帶着痛苦一般,幾乎快要哭了出來一樣。
她揉了揉眼睛,馬上就點開了那個對話框,按下了語音鍵。
有些顫抖的聲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一樣,她的嘴對上手機麥克風的位置,微微一頓,道:「凝之,之前的事情,對不起,我那時候……太差勁了。」
……
楊凝之穿着長長的襯衣,光着兩條腿坐在化妝枱邊上,拿着手機。
她看着微信上宋琳琅一條語音,她不敢相信似的,又點開重新聽了一次。
她這才激動地從桌上跳了下來,抓着手機,就衝到浴室里,對着正拿着毛巾擦着頭髮的李昀清,一把就抱了上去,開心得不停地跳着。
&麼了這麼開心。」李昀清放下毛巾,一把將亂跳着的楊凝之抱住了。
&琅她聯繫我了!」楊凝之笑得開心,眼睛都眯了起來。「首席伴娘回來啦!」
&怎麼說的?」李昀清也跟着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說了對不起,大概這樣子。」楊凝之收回笑容,有些擔心似的,看着李昀清,道:「之前那件潑水的事情,你還記着麼?」
&已經給你報仇了不是麼?剩下的,就由你決定了,我沒有意見。」
李昀清笑了笑,又道:「不過,我給你報仇的事,要記得保密。」
&麼可能會說……而且那一次,你根本就沒經過我同意好嗎?我都還沒跟你算賬。」
&給你報仇,你還要跟我算賬>
李昀清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凝之就偷偷拿了旁邊的蓮蓬頭對準了他,開了水龍頭,水就刷啦啦地噴了出來,把剛剛洗澡完擦乾了身的李昀清又給淋濕了。
他好不容易擦得差不多乾的頭髮,也隨着水流一下子全部癱了下來,貼在他額頭上。
&楊凝之舉着蓮蓬頭,捂着嘴笑得開心,連說話的聲音都隨着她過分的笑而不停地顫抖着,「哈哈哈……要快高長大然後開花哦。」
&這個女人……」李昀清眯起眼來。
他抬手將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的頭髮往頭頂一捋,又是一個伸手,一把就搶了她手裏的蓮蓬頭,轉而對準了楊凝之,報復似的看着她。
&臥槽……」楊凝之手裏一空,身上就被水濺濕了。
她轉身想逃出浴室,結果就被李昀清一把抓住了領子給拉了回去。
&還沒洗澡吧,進來洗乾淨了再出去。」
李昀清低沉的聲線帶着濃厚的腹黑氣息,讓楊凝之腦中一陣警鈴大作。
&慢着慢着……我洗就是了,你別一起進來啊,你不是洗好了嗎?!」
楊凝之被逼進了浴室角落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昀清逼近她,下意識就想要逃跑。
李昀清雙手一撐,就將她一邊一條路給封鎖住了。
&楊凝之一臉哭相,卻還是沒能阻止後面即將發生的事情。
結果,李昀清洗了兩次澡,而楊凝之……她最後是被他抱着帶出浴室的。
……
在台灣的交換生生活里,大部分時間楊凝之都在台灣各地遊玩。
而作為交換生,在成績上,大部分台灣老師都給了一個不錯的待遇——即使她翹課無數,最後仍然獲得了九十多分的滿績點成績。
四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十分短暫的。
在這段時間裏,李昀清似乎是真的一直在開發台灣市場了,大部分時候都留在台灣,與楊凝之一起。
等到台灣的一學期結束,楊凝之和她一起到台灣交換的十幾個同學,也乘上了飛往香港機場的飛機,李昀清也跟着她一起。
到了香港後,就帶着她搭乘另外一班飛機飛往意大利,回到李昀清的住所去,準備婚禮的最後事項。
……
而他們的婚禮,訂在了七月初,在地中海沿岸舉行,正值陽光明媚之時。回到意大利後,楊凝之和李昀清就進入了最後的婚禮準備階段。
在六月份劃上句點之時,籌備許久的邱菁菁也搭上了飛往意大利的飛機。
……
在婚禮當天的一個星期前,楊凝之和李昀清提前到了婚禮舉辦的地方住下了。
兩人拋下了各自所有的事情,楊凝之在學校請了兩個星期的假,李昀清也把雲琛和李家的事務都丟給了秦一和林淇,兩人每日暖飽思淫yu,懶懶散散的。
最終,因為加班過度而脾氣暴躁的林淇終於看不下去了。
&們兩個都給我起床!——」
楊凝之首先被驚醒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就從床上坐起了身來,速度驚人。
她頭髮亂蓬蓬的,臉上充滿了驚嚇的神情,眼睛瞪得老大,愣愣地看着床邊站着的林淇,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個多月來,林淇每日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
此時,他頂着一對紅紅的眼睛,兩個黑眼圈,盯着已經坐起身來的楊凝之和依舊睡着的李昀清看。
楊凝之吞了吞口水,有點被林淇嚇到了。她下意識就推了推旁邊還睡着的李昀清。
「……」李昀清眉頭一皺,就抬起眼眸來。
他一眼就看到旁邊一臉震驚神情的楊凝之,還有床邊站着的,一臉怒氣沖沖的林淇。
李昀清也坐起身來,有些不清醒似的,沉默了一會兒,才看了一眼林淇,道:「怎麼了?」
&們兩個——為什麼臨近婚禮了就變得這麼懶啊!我聽說你們已經兩天沒出過房門了!?真的麼?」
&已經兩天了麼?」李昀清看了楊凝之一眼,仿佛很疑惑似地問了一句。
楊凝之也是一愣,然後沉默着想了想,就伸手拿了床頭柜上的手機起來看了一眼,這才很堅定地跟李昀清點了點頭。
林淇看着他們兩人連時間忘得都這麼有默契,他瞬間無語了。
他心想:明明要結婚的就是這兩個人,為什麼最近一直在忙婚禮的事情的人都是自己呢?!為什麼?自己又不是他們老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來着?!
&惡!你們兩個是來這裏養老的麼?!」林淇怒了。
&來上床的。」李昀清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道:「所以你沒有急事的話,就快給我回羅馬。」
&嗚……老大!我不想回去!秦一那個變態一直讓我加班!」
林淇突然神情一變,一下子就坐了下來,抓住了一床被子的一角緊緊抱住了,一臉哭相——在經過暴躁狀態後,林淇開始進入崩潰狀態。
楊凝之看着林淇情緒起伏過大,心想:估計是真的加班了很久……再這樣大起大落下去,說不定會養成心臟病的。
&就放假三天。」李昀清又道:「叫秦一也過來吧,工作暫時先放一下,等婚禮結束後再回去工作。」
「……」林淇一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愣了許久,才確認似的問了一句,道:「真的?三天?」
&天后就是婚禮了不是麼?你們兩人就放假三天吧。」
&耶!」林淇一對紅紅的眼睛原本還死沉着,這會兒突然就亮了起來,明顯地很激動。
&了,我已經給你假期了,你記得跟秦一說下,現在你就快給我滾。」李昀清微微蹙起眉來。
&馬上就走!」林淇快速地走出了他們的房間,一邊關着門,一邊還不忘記探出頭來跟他們兩人道:「我不打擾你們啦,你們快樂地滾床單吧!」
楊凝之好笑地看着林淇,便對李昀清道:「他情緒一直大起大落的,久了整個人不會分裂麼?」
&那種性格的人,會變成律師,這件事已經說明他很分裂了。」李昀清挑了挑眉。
「……」楊凝之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她又道:「今天出去外面走走吧,這個季節,就應該去海邊去沙灘嘛,結果我們竟然在房裏待了兩天……」
&李昀清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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