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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松點了五十錦衣衛,快馬加鞭的出了燕京。
他沒跟任何人告訴,自己將去往哪裏或打算去做什麼,只選了朱雀門方向出城,且縱馬行經三皇子府門口的時候,未依慣例約束馬匹慢行。
「這小兔崽子!」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三皇子府的管家已經回府,見姜如松這般縱馬而過,氣得罵了一句,回頭,卻見初一站在他背後,眉頭緊擰,「我可得跟少將軍告他一狀!若少將軍也收拾不了,就讓老夫人揍他!」
「這事兒,還是該告訴三爺,讓他定奪。」
初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點頭跟管家應了一句,就轉身往後院走去,「三爺應還在清吏司,處置睿少爺遭人誣陷的事,我本就要去清吏司尋他,正好把這事兒也一起跟他稟報了。」
較翎鈞的其他親侍,初一更冷靜內斂,口風也嚴,此時,只把姜如松的反常看在眼裏,就把事兒在管家這裏壓了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如松尋常做事,雖總讓人覺得缺了些腦子,但禮儀規矩,卻是從不會差的,今日這般縱馬過府,恐怕,是要有什麼不可言說的事兒,要提醒翎鈞知曉。
不。
不對。
姜如松要提醒的人,不是翎鈞,是徐維康!
從幾日前,燕京的一些名門世家遣了人去山上探查,翎鈞便把徐維康留在了府里「小住」,他自己,則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山上小廟「陪沐睿」!
想到這裏,初一忙加快腳步,直奔後院而去。
清吏司。
跟沐昌世套完話,又讓其在筆錄上簽了私印之後,鄭倫才籍着需要分審沐睿的理由,送了他離開。
查詢卷宗,核對稅賦,勘察取證,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沐昌世覺得自己把事兒做的滴水未漏,前一日也未給那村子裏留一個活口,便「大方」的跟鄭倫告了辭,徑直從清吏司正門走了出去。
啪——
不知是什麼人先出了手,把一片爛菜葉子准準的砸在了一腳邁出了清吏司正門的沐昌世臉上。
緊接着,便有翎鈞早就安排的人帶頭,義憤填膺的百姓們一擁而上,把沐昌世暴揍了一頓。
「國公,您不勸勸夫人麼」
看着孛兒只斤氏擠在人群里,對抱着頭蜷縮在地的沐昌世又踢又踩,沈鴻雪像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站在他右手邊,仿佛對眼前情景毫無所覺的黔國公沐昌祚,低聲跟他「提醒」了一句。
「賢侄也看見了,她性子野,又會武技」
黔國公沐昌祚抿了下唇瓣,輕輕地咽了口唾沫,回看沈鴻雪,面露為難,「我自己的話恐怕不太能是她對手」
黔國公沐昌祚不擅武技,在燕京,並不是秘密。
「夫人這般,怕是要被有心之人詬病的」….
「國公不嫌棄的話,鴻雪倒是願助國公一臂之力」
知沐昌世已往柳輕心所在有「安排」的沈鴻雪,不可能不想揍沐昌世一頓出氣,之前沒動,是怕自己下手沒有輕重,把沐昌世打死了,給柳輕心惹麻煩。
可現在,看到孛兒只斤氏都衝上去動手了,他還如何能耐得住?
就算柳輕心早有打算,不可能讓沐昌世的「安排」得逞,但那是柳輕心的本事,關沐昌世挨不挨揍什麼事!
「那就有勞賢侄了。」
黔國公沐昌祚也想揍沐昌世一頓。
但他有個國公的身份需要端着,又沒有厲害的武技在身,而且,現在情景,都只是推測,並無實證
,他若動手,必然會落人話柄。
然而,有沈鴻雪新給他遞上來的這個「勸導阻攔」孛兒只斤氏的藉口,可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趁着阻攔孛兒只斤氏,「未留意」旁人推搡,踩到沐昌世,也可以「不當心」被人推倒,砸到沐昌世,還可以「着急起身」,把沐昌世的臉按到只剩了一層薄雪的青磚路面上摩擦一番。
這般暢快事情,他怎可能拒絕!
兩人一拍即合,毫不猶豫的上前「阻攔」孛兒只斤氏「有傷風化」,與義憤填膺的百姓們一起,直折騰了沐昌世兩盞茶的工夫,才在清吏司差吏們的「幫襯」下,把孛兒只斤氏從人堆兒里拖了出來,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導起來。
「夫人冷靜些!」
「當下緊要,是給睿兒洗清冤屈!」
鮮少這般「劇烈活動」的黔國公沐昌祚有些氣喘,他死死地抱住孛兒只斤氏的腰身,卻準確地給她留好了抬腳就能踢到沐昌世的距離,「誣陷武勛世子,自有國法給他懲治,你這般對他拳打腳踢,像什麼樣子!」
「我像什麼樣子?!」
「我像一個當娘的,親見旁人要害死我兒子,該有的樣子!」
孛兒只斤氏撒潑掙扎,借着黔國公沐昌祚抱着她腰身的力,抬起雙腿,用兩隻腳往與她近在咫尺的沐昌世臉上踩去,「國法罰他,那是他犯了國法,我揍他個滿地找牙,是在替我兒子討回公道,這兩者,有什麼相干!」
由着孛兒只斤氏又往沐昌世臉上踩了幾腳,黔國公沐昌祚才似後知後覺地抱着她轉了個方向,不讓她繼續,「夫人!我的夫人啊!你可別胡鬧了!你這般,這般」
「鴻雪以為,唯今情景,夫人當儘早喚來馬車,鋪放被褥軟墊,以備沐少爺出來後使用。」
沈鴻雪趁着給黔國公沐昌祚「幫忙」的機會,精準的踩到沐昌世的雙手,且故意加了內勁上去,此時,不需要看,也能知沐昌世的手骨碎得有多麼徹底。
他心情不錯,對孛兒只斤氏的「勸說」自然也就捨得多費些唇舌,「先賢有言,天子犯法,猶與庶民同罪,更遑論,只是個過繼到了公府的旁支。」
「國公久在朝中,深諳律法,定不會讓藐視國威之人法外逍遙。」
「夫人與國公相攜多年,該信他才是。」
沈鴻雪的話,讓孛兒只斤氏稍稍猶豫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好吧。」
「我且聽你一句,就當是給王妃個面子。」
孛兒只斤氏抿了下唇瓣,不再掙扎,扭頭,看了黔國公沐昌祚一眼,「這事兒,你可盯緊了,莫讓有些人又欺上瞞下了去!」.
天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