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很詫異:「什麼?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結了婚的?」
馬犇對於平安的這個問題沒法回答:「我只知道他們在你這個小區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義登記的,他們也一直說着要結婚,就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結了婚了?」
馬犇看着平安笑了:「繞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記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們小區的常住戶口,我知道俞薇沒結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馬叔,能不能幫忙,讓我去見見俞薇……」
平安見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解釋說:「怎麼說,都是一個小區的,平時關係不錯,再說,要是沒有俞薇給我補課,我哪能考上大學?做人要知恩圖報。」
「知恩圖報沒錯,但這事我幫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幫,而是有規定,你想,俞薇現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偵查階段,就是家屬,也是不能會見的。」
「那,你說,王世庸到底是怎麼死的?」
馬犇搖頭:「這誰說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學吧,總歸有個說法的。」
平安還是不死心:「那馬叔,你要是能見俞薇,幫忙帶句話。」
「什麼話?」馬犇這會的警惕性很高。
「沒什麼,就說我考上大學了,我謝謝她,讓她別着急,事情總會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見了,一定帶到。」
不能再耽擱了,平安就啟程去學校報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馬犇,但是馬犇卻不在,平安心裏非常的失望。
而米蘭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沒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來找過平安,給他說自己剛上班,白天沒法請假,所以今晚來,而後,米蘭和平安在那個屋那張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幾次。這讓平安不知道米蘭到底是想來和自己干,還是確實是白天抽不出時間晚上以乾的形式來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學,也沒有讓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劉紅艷去外地演出回不來,而平安平時一個人習慣了。
當平安坐在飛馳的火車上,心裏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俞薇時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腳,臉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還是眼裏流出的眼淚呢?
平安來過省城幾次,往常坐火車都是覺得太慢,這一次,卻覺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戶的位置,視線基本總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裏想着事,耳朵聽着車廂里吵雜的交談聲。
平安的對面坐了一個長相很斯文的男子,這人有四十來歲,文質彬彬,戴着眼鏡,比較瘦,這人剛開始一直在閉着眼睛睡覺,後來快到省城的時候,每次經過一個站台,他就要開窗戶從下面買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沒停。他本來是坐在中間,等靠窗戶的那個乘客下車後,他就佔據了靠窗戶的位置,接着將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個包放在了座位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這人是幹嘛的,不過對他的印象不好,因為中途有人問是不是有空位,但這人總是一口否認,說人是去吸煙了或者是去洗手間了。可是一會到了一個站,上來了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孩,這人卻主動的將包放下去,讓這女孩坐了。
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這個眼鏡男子和紅裙子女孩的交談中,平安知道這男的是省里哪個部門的一個領導,但是他覺得這男的不是,有誇大虛構的成分。
平安的父親平秋明只是本市一個企業的會計,給人的氣勢都比這個所謂的領導要強大,而紅裙子女孩在攀談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學報道,之所以沒帶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親戚,家裏早就安排好了。
因為聽出來是同學,平安就看了這女子一眼,發覺這位校友除了年齡青春和皮膚比較白之外身上沒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頭腦似乎有些簡單,上車沒多久怎麼就能將自己的信息透露給了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
但是這個女孩卻對平安似乎有些興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這邊看,於是那個眼鏡幹部也察言觀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煙處,心想幸好這女的是去省城,再遠點,可能就會被這個眼鏡男給拐賣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車的時候那個眼鏡男卻沒有下車的意思,這趟車當然在省城也不是終點站,這會平安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這位女校友叫林蔭,而林蔭問眼鏡男怎麼還不走,眼鏡男說等一會,這會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擁擠。
林蔭聽了一笑,說你說的很對,而平安則從行李架上拿了東西要離開,林蔭就跟在他身後,平安錯過身讓林蔭走前面,說:「我背着包,別蹭着你。」
「你也是來省城上學的吧?」林蔭看着平安的行李問,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點頭說了自己的學校,林蔭睜大眼很喜悅的說:「咱們是一個學校啊!」
「是嗎?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蔭太過於親近,說着話扭頭看了下那個還在盯着林蔭腰背以及翹翹屁股的男子。
這會前面下車的人比較慢,基本挪不動步子,平安見他手裏捧着一本書,卻已經不再掩飾那種對青春期的女子貪婪的眼神,心裏蔑視,臉上笑了一下問:「你看的是季羨林大師的書嗎?」
這是平安第一次主動和眼鏡男說話,他愣了一下搖頭,說:「我這是這個……」
他翻過了書,上面書扉頁上黑乎乎的《厚黑學》幾個字,平安又是一笑:「我還以為是季羨林的日記呢。」
這男的下意識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對季大師日記里的一句話記憶挺深刻的。」
「什麼話?說說。」
這時前面人下車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邊走一邊說:「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記里有這樣一句話:我今生沒什麼別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幾個女人」。
平安說完扭頭就到了前面,後面車廂有人笑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個眼鏡男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林蔭將平安的話聽的真真切切,她意識到了那個男子在車上和自己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於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複雜。
林蔭本來在車上還說是要去親戚家的,這會卻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車那裏先去學校了,在車上,林蔭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話和平安交談,而平安則沒有和她說話的興趣。
平安的母親是美女,最近接觸的米蘭和俞薇也都是國色天香的,林蔭當然也好看,不過相比較就顯得有些普通,而且因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還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沒心情和林蔭有什麼過多的接觸,他知道自己對林蔭根本不來電,在車上諷刺那個男子只是覺得那人肆無忌憚的將別人都當成了傻子,並不是為了接近林蔭和討好她保護她。
可是林蔭不這樣想,她到了學校甚至還要熱情的幫平安將行李送到寢室去,這被平安當然的拒絕了。
平安不想一到學校就讓別人看到自己和某一個女子過度的親密,何況還是同學,不知道的,別人還以為自己和林蔭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這完全的要被避免,並且平安覺得,自己和林蔭之間將來都不會有什麼突破了同學這個概念的關係。
平安對像林蔭這類型的女子沒興趣,但學校大多都是像林蔭這樣的女學生,所以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裏,平安覺得自己來這個學校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心無旁騖的學習,不至於為了女人讓自己分心。
平安將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學習上,除了學習之外,就是關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沒多久之後,因為唯一的聯繫人馬犇去進修去了,平安就徹底的斷了知曉俞薇案件進展的關鍵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裏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學習、再學習、認真的學習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當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覺得絲毫沒意義,也提不起興趣。
平安勤奮是因為無事可做,但勤奮的同學也大有人在,於是平安就更勤奮,更加用工,他從不遲到早退,從不曠課,這樣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有所提高,這樣讓他在別人的眼中就成為了一個怪人,成了一個只知道學習的書呆子,而大學的生活是十分的豐富多彩的,這樣就讓平安和大傢伙的距離越來越遠,似乎平安成了一個獨立於班集體之外的人物,一個只知道學習的機器。
只是因此並沒有人因為學習過多的關注平安,但類似與林蔭那樣的女同學卻在注意着他,但這樣毫無結果,於是女同學們覺得平安似乎在情感這方面還沒有開竅。而在一些老師的眼裏,似乎有些木訥的平安並不比那些機靈又油腔滑調的學生吃香。
國慶節期間,平安連夜坐車趕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區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關押在市裏的拘留所,於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卻失望而歸。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夢遊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時不時的夢遊,將拘留所裏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經兮兮,於是被鑑定有精神病,而根據刑法的有關條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辯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給推到樓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當晚王世庸死的時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這樣法院就按照刑法判決俞薇免於刑事處罰,她被送到了本省一個比較知名的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而那個精神病院離本市很遠,就是從本省最東邊到最西邊的距離,而且就是從省城去那個醫院實際上也是同等的距離,平安無奈,在返校的時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異常平靜的對面,心裏想,過春節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俞薇。
但是到了過年,平安徹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從省城坐了一夜的車為的是在天明的時候趕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個精神病醫院之後,得知俞薇已經被治療結束,不再夢遊,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從醫院裏離開,不知去向。
【附錄季羨林及曾國藩日記摘抄兩則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兩天下了點雨,天氣好極了。今天看了一部舊小說,《石點頭》,短篇的,描寫並不怎樣穢褻,但不知為什麼,總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沒有別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幾個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觸。——季羨林,清華園日記;
2:曾國藩的日記有一段內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婦,我真禽獸也。】
經過半年的磨合,過完年之後同級的一些學生已經公開的以戀人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蔭,她和體育系一個身材高大的帥小伙牽着手走過校園的模樣就被一些同學們津津樂道,而像林蔭那樣公開自己戀情的同學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舊是孤獨的,可以說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種孤獨的存在。學習之餘,他會一個人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