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疏淡而銳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余笙歌,似乎,只要是余笙歌答應了下來,顏淵就會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裏似的。
余笙歌猛然一滯,秀眉微蹙, 抬手輕輕地扯了一下顏淵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先坐下來,有話慢慢說。」
「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商量的可能!」顏淵的聲音清冷如霜,卻不容置疑。
余笙歌用力地抿了抿雙唇,下意識低下了頭,長長的劉海遮了下來,掩住了她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楚她此時此刻的樣子。
顏淵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和余笙歌發生爭執,側目瞥了一眼梅姐,嗓音低沉地說:「時間不早了,梅姐,送客。」
顏淵這是下了逐客令,龐野知道,就算是自己留在這裏,也根本不可能改變顏淵的心意,他只好站了起來,連帶微笑,對顏淵說道:「我先走了,不打擾了,但是,余小姐的事……」
「我想,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你們警方的事,龐隊長,也希望你能夠諒解我,畢竟,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要讓我妻子置身於危險之中。」
顏淵面色陰沉,目光之中充滿了凜凜寒光,「也請你體諒我一下,如果,是龐隊長的妻子,牽涉其中的話,你能夠看着你的妻子去做誘餌嗎?!」
顏淵的這句話,把龐野給為難住了。
龐野用力地點了點頭,嗓音疏淡地說道:「我知道了,打擾了。」
隨即,龐野踱步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一時間,別墅的客廳之中就只剩下了余笙歌和顏淵兩個人,氣氛尷尬極了,安靜地就像是一座死城似的,除了牆壁上古董時鐘以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顏淵,你不覺得,你太過於保護我了嗎?」
忽然,余笙歌開了口,原本就將至冰點的房間之中,冷空氣忽然襲來,讓房間之中的溫度再次下降了幾分。
顏淵聞言,微微蹙眉,可是卻依舊沒有緩和的意思,「我不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愛你,想要保護好你,難道有錯嗎?」
「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不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
余笙歌越是想要極力的證明自己,顏淵就越是不給她機會。
「我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你。」顏淵眉心緊鎖,面容冷肅。
余笙歌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自從,她和顏淵來到了帝都之後,自己就一直過着金絲雀般的生活。
無論是衣食住行,都是顏淵一手包辦。
所有的一切,都根本不用余笙歌自己費心,即便是,她幾次三番陷入了危險之中,可還是被顏淵所救。
余笙歌她自己也知道,她不能夠沒有顏淵。
可是,長此以往下去,余笙歌真的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會變得像是一個白痴一樣,遇見了什麼危險,什麼難以處理的事件時,就只能夠眼巴巴地盼望着顏淵及時出現。
她曾經也當真如此過。
往事歷歷在目,所以,余笙歌才想要答應龐野,作為誘餌,引誘這個人出現。
「我能夠照顧好我自己。」余笙歌倔強地說。
顏淵聞言,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說,你不需要我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余笙歌知道顏淵誤會了,連忙辯解道:「我只是想要證明給你看,我是可以的,我能夠獨立面對困境。」
「笙歌,我……」
顏淵苦笑,微微地搖了搖頭,沉吟道:「算了,時間不早了,我不想要因為這點小事而跟你吵架。」
余笙歌貝齒緊咬下唇,倔強地抬起了睫眸,凝視着顏淵。
她本就不想要吵架,甚至,還有點覺得顏淵是在無理取鬧,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被余笙歌吞了回去,她點了點頭,說道:「你工作一天累了吧,我去給你放水洗澡。」
說完了之後,余笙歌舉步走上了二樓。
……
白如夢這幾天,總是鬱鬱寡歡的,好像是心裏被挖走了一塊兒似的,工作上也出了不少的紕漏。
今天一早,主任找到了白如夢,作為醫院的青年骨幹,白如夢被抱以厚望,可是,任由着誰都沒有想到,白如夢竟然會開錯了。
竟然將一個病人所需要的青黴素,寫成了紅黴素。
好在,護士長及時發現,才沒有釀成大禍。
白如夢坐在醫院的長廊下,獨自對着天空發呆,湛藍色的天空中掛着一輪灼灼的驕陽,烤得白如夢的額頭上侵染出了細密的汗珠,豎着她的發縷滾落而下。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要嫁給冷天雲了,她的心中還有放不下的牽掛。
而那個人卻始終不知。
苦笑着搖了搖頭,白如夢站了起來,拭了拭額頭之上的汗水,剛剛走出了長廊,遠遠地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着醫院走去。
白如夢急忙朝着她迎了過去,「笙歌,你怎麼來了?生病了?」
余笙歌微微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白如夢蹙了蹙眉,朝着長廊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我們過去說。」
白如夢看着余笙歌的臉色難看,五官糾結的像是個包子似的,微微地壓了壓眉心,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余笙歌雙唇緊抿,深深地低下了頭,靜默了片刻之後,方才緩緩地開口,將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轉述給了白如夢。
白如夢怎麼也沒有想到,才幾天的時間不見,余笙歌和田冪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倍感驚訝,長大的嘴巴足足能夠塞進去兩個雞蛋了。
「抓到兇手了嗎?」白如夢緊緊地抓住了余笙歌的手,凝眉問道。
余笙歌搖了搖頭,「近遠和刑警隊的龐野都在調查這件事,可是卻沒有任何的結果。」
「龐野……」白如夢沉吟了一下,抬起了瑩白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她尖尖的下巴。
「我倒是知道這個人,很少有他破獲不了的案子,這一次,怎麼會這麼棘手?難道,龐野也沒有任何的頭緒嗎?」白如夢沉聲問道。
余笙歌微微搖頭,苦笑着說道:「一切都事發突然,而且,每一次案發時的監控設備,都已經被人給破壞掉了,我們根本就無從得知,兇手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張佳穎還在醫院裏躺着,而在「漫貓」咖啡和我回家事的街道上,都發上了類似的事件,並且都將矛頭指向了我,所以,我不能夠坐視不管。」
「那顏淵是什麼態度?」白如夢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她了解顏淵,這個護妻狂魔,視余笙歌如珠如寶,根本就不能任由着有人想要謀害余笙歌。
「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余笙歌稍稍地頓了一下,方才啟唇說道:「我想要問問你的意見,你也知道我的朋友並不多,能夠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你和小冪了,小冪因為「漫貓」咖啡的兇案,嚇得不輕,所以,就只能夠讓你幫我出出主意了。」
「你說。」白如夢頷首道。
「我想要答應龐野做誘餌,引這個兇手現身。」余笙歌斬釘截鐵地說。
「啊?!」白如夢聞言,倏地瞪大了雙眼,「笙歌,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了一點?,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我不想要再有第四個人因為我而被害了,所以,我打算答應龐野。」余笙歌鄭重地說道。
「那顏淵……」白如夢有些遲疑地盯着余笙歌。
「所以,我來找你,想要你幫我一個忙。」余笙歌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我想要讓你幫我和顏淵說一下,這段時間,我去你那裏幫你籌備婚禮,暫時就不回家住了。」
「啊?!」白如夢滿是驚訝地看着余笙歌。
「啊什麼啊,你到底是答不答應啊?」余笙歌急聲說道。
白如夢微微蹙眉,「答應你的話,我就怕顏淵他……」
「你放心好了,你是顏淵的大嫂,他不能夠把你怎麼樣的。」余笙歌拉起了白如夢身上的白大褂,輕輕地晃了晃,像是一個小女孩在撒嬌似的對白如夢說道。
白如夢抿了抿雙唇,靜默了半晌之後,方才對余笙歌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但是,如果東窗事發的話,前往不要拖我下水,這幾天,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你怎麼了?」余笙歌凝眉問道。
「開錯了藥。」白如夢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力地耷拉下了腦袋。
余笙歌以為自己聽錯,抬手扣了扣耳朵,「我沒聽錯吧,你竟然會開錯藥?!」
白如夢撇了撇嘴,長嘆了一口氣,「你就別笑話我了,最近,收了兩個病人,一個叫艾米,另外一個也叫艾米,我把兩個人所用的青黴素和紅黴素弄錯了,還好被護士長發現了,大艾米可是青黴素過敏,如果注射了青黴素的話,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余笙歌自己就是青黴素過敏,之前還被人注射過青黴素,險些就死在青黴素的手上。
「還好被人發現了。」余笙歌淡淡地笑了笑,抬手輕輕地拍了拍白如夢的肩膀,寬慰道:「既然沒事,你又何必煩惱呢。」
「我煩惱的是……」
「艾米……」
余笙歌壓了壓眉心,自己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見這個名字, 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問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這兩個艾米?」
「怎麼,你想要替我跟她們道歉嗎?」白如夢苦笑着問道。
「不是。」余笙歌說:「我也認識一個艾米,只是很久沒有見過她了,你還記得步無聲嗎?」
白如夢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個有愛滋病的混蛋。」
「嗯。」余笙歌和白如夢走出了長廊,朝着醫院的住院部走去,「沒錯,就是他,他的前助理,就叫艾米,後來,這個艾米去了沐庭集團,我曾經在步無聲的公司里時,她代表過沐庭集團來談合作,再後來,出了一點事,也就不了了之,我想這個人應該不會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