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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的最後一抹光亮被吞噬,整片天空很快落入夜的掌控。看書否 m.kanshufou.com
路燈盡數暗淡,沒有一盞亮起。
道路旁由人體殘肢壘起的死屍堆中,露在外面的一隻手動了動。
明月夜已經很久沒覺得耳邊這麼吵鬧了,有風吹過的聲音,土地的震動聲,還有人類說話的聲音。她在劍冢沉睡千年,習以為常的死寂都快讓她失去對時間的感知了。
但這次,好像不僅僅是吵鬧那麼簡單。
她的腦海里,分明出現了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
這是……異世的人類?
漸漸適應周圍的異響之後,明月夜也立刻接受了自己轉生在一具屍體上的事實,並將原主人殘餘的記憶刻進腦子裏。
這個姑娘名叫許嬌,今年十九歲,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
雖然她窮的要命,但一點兒也不妨礙她喜歡在同學面前擺架子,鼻孔朝天,跟個孔雀似的自視甚高。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三周前,順寧市物種變異,人類四處逃竄,她和同學也不例外。
但許嬌體質實在差勁,跑幾步就要停下來歇口氣。一開始還有人願意等她一兩秒,後來人類也變異了,開始自相殘殺。
危機加劇,沒有人會和自己性命過不去,非要作死和她一起,紛紛拋下她自行逃命。
於是,這朵嬌花就毫無懸念地被怪物撕成了碎片,扔在路旁。
本來想說她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考慮到自己已經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明月夜還是閉了嘴。
她沒有馬上掀翻壓在身體上的殘肢,而是探出一部分靈識去感知外面的情況。
「沒用的老東西!藏着掖着這麼多物資,老子和你好好說你不給,那就只能老子自己上手來拿了!」惡狠狠說着話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出頭,拖着一個行李箱從一幢大房子往外走,剛才許嬌尚未清醒時聽見的就是他的聲音。
一個頭髮半白的中年女人拉着他的手,苦苦地哀求「阿念,咱們再等等,會有人來救咱們的,你相信媽媽……」
青年大力揮開她的手,消瘦的女人身子一晃,向一旁倒去,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低吟。
青年看着她痛苦的模樣,臉上非但沒有任何愧疚的神色,反而唾了口唾沫在女人臉上,罵道「我可沒用什麼勁兒,少裝了!晦氣!」
「險些讓老子白跑一趟,不和你算賬就夠給面兒了,你可別想倒訛老子!」
許嬌蹙眉,青年的話着實有些不堪入耳。感受了一□□內殘餘的靈氣,許嬌覺得應該夠用了。
她一個用力,身上壓的一堆屍骨就「嘩啦啦」向四周散落。
這個死屍堆離那幢房子不遠,聲響瞬間就吸引了青年的目光。
「誰?」
許嬌在他的視覺死角,他看不到許嬌,估計進房子之前也沒注意路邊有個死屍堆。
許嬌沒有回答,緩步走向房子門前的院子,院子的鐵門正開着,她可以從那裏進去。
就走這幾步路,許嬌都感覺到身體的空虛,連着大半個月沒有進食也沒有飲水,這具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一旦停下腳步,必將搖搖欲墜。
「小美女,建議你少管閒事。」青年看着她的身影,輕佻地出聲給予忠告。
她仍舊不開口,身影卻在拐進院門的那一瞬變得虛幻。
青年本以為是眼花了,卻在下一瞬被人一拳擊中了左眼。
這才幾秒?
一秒?還是兩秒?她怎麼可能……
來不及細想,青年立刻側身躲開她的下一擊。
面前的女孩十八九歲,皮膚白皙得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玉,海藻般的黑色長髮柔順滑落到腰際,面容明明艷麗無邊,眼尾上揚,卻因她冷若冰霜的神情變得極具攻擊性。
一擊未成,女孩順勢踢出左腳,將行李箱踹回了房門口。
也就是這樣短短几次呼吸之間,她的腳底生出藤蔓蜿蜒纏繞而上,想將她層層包裹捆縛起來。
青年滿意地看着藤蔓順利地纏上女孩,他才激發異能不久,正愁沒有合適的練手對象,女孩可不就是從天而降的餡餅嗎?
藤蔓爬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即將繞過她的脖頸。
青年突然看見,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沒等他思考那是什麼意思,藤蔓就突然從中斷裂,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切割一般!
而原本站在原地的女孩身影再次模糊,霎時就來到他面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緩緩舉了起來。
他周身釋放的藤蔓還沒碰到女孩的身體就再次被看不見的武器通通斬斷,落了一地。
他使出渾身解數想掰開女孩的手,她的力氣卻大得出奇,任憑他怎麼使勁兒也紋絲不動。
沒過多久,青年就感到呼吸不暢,面色也漸漸變紫。
地上的中年女人嘗試着直起身子,卻因為碰到了傷處再次趴倒,她努力地向前爬,直至握住女孩的腳腕,發出微弱的聲音懇求道「孩子,孩子,放了他吧!」
女孩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慢慢地將青年放下來,鬆開了手。
女人急忙湊過來看他的情況,焦急擔心地問「沒事吧阿念?媽媽給你拿點兒水?」
青年直接無視她,將手伸進兜里,摸到了手機。
有由遠及近的吼叫聲傳來,已經在末世度過三周的青年立刻明白了那是什麼,他放在兜里的手鬆了松,唇角揚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或許,還不需要用到那一招。
他偷偷向女孩投去一眼,對方沒有關注他們這裏,低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很好。
他把女人扶起來,拉着箱子向屋裏走去。女人中途轉過頭想招呼女孩一句,被他生拉硬拽着在樓梯上踉蹌幾步,終究還是沒說出話就進了屋子。
青年把她按到沙發上,低聲威脅道「老東西,你最好別出聲。」
女人沉默。
青年站在門邊,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見門外的女孩還在那個位置,不過已經不再是低着頭,而是抬了起來,看向聲音的來處。
青年心情愉悅地眯了眯眼。即使異能者已陸續出現,暫時也沒有多少人敢正面迎戰怪物與喪屍,畢竟一旦失誤就很可能喪命。迄今為止,只有零星幾支隊伍有逼退怪物或是喪屍的記錄。
所以,面對聲勢如此浩大的喪屍潮,這個女孩絕無可能活下來。而他只需要等女孩死了,再讓老東西吸引剩餘喪屍的注意力,自己趁機帶着物資離開就可以了。
但青年怎麼也沒想到,他不過出神兩三秒,視野里就已經失去了女孩的蹤影。
喪屍已經來了。
他面色頓變,迅速後退。
「阿念,怎麼了?」時刻關注着他的情況的女人立刻問他。
「你閉嘴。」青年抑制着驚恐,他可不能讓女人看出端倪,她沒有直面過喪屍,但並不代表她對末世一無所知。
女人聽話地恢復安靜。
聲音更近了,已經到了院外。青年左顧右盼,迅速藏身到了沙發後,這裏靠近陽台,便於逃脫。
嘶吼聲已經到了門邊,饒是耳力不好的女人也聽到了,她放在雙膝上的手指抖個不停,聲音也顫巍巍的「阿念,這、這是什麼聲音?」
青年再次無視了她。
女人撐着沙發扶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要向地下室走去。
她在那裏躲了三周了,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兒子回來她也不會出來。
只要下去、只要下去就安全了!
「嘭」!
門被強力破開,一群行屍走肉將其踩在腳下。
它們渾身泛着詭異的綠紫色,身體血肉潰爛擴張,面容扭曲,只能看見眼白。
女人的臉色幾乎是一下子變得慘白,明明想加快腳步,卻像是腳在原地生了根,無法動彈。她努力掙扎了下,感受到輕微的刺痛感,低下頭才發現竟是綠色藤蔓!
不久前才見過兒子和女孩過招,她立即反應過來這是什麼,也因此更加難以置信。她緩緩地扭頭,想去看看自己兒子現在是什麼表情。
混着熱氣的噁心腐臭味傳來,女人一個激靈渾身汗毛倒立,這才想起來自己正身處險境。
一雙細白的腿掠過耳側,幾乎擦着她的耳朵。
正欲啃咬她的喪屍猛地被踹開,腦子直接爆了!混濁的腦漿飛濺四處。
女人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女孩雙手正吊在樓上,她鬆開手,借力盪回的雙腿也隨之落地。沒有休息的時間,她再次迎上門口源源不斷的喪屍,還反手在後背虛空劃了一道。
——女人腳上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碎裂在地。
女人急忙尋找兒子的身影,卻被一股大力向前推去,眼見着就要撞上那個女孩!
「敢壞我的事,你們都去死吧!」青年陰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女人閉上眼,痛徹心扉。
她怎麼能想到兒子竟然想致她於死地?她含辛茹苦將兒子拉扯成人,究竟換來了什麼?
她真的就要這麼死了嗎?
很快,溫和的力量從腿部傳來,女人極其緩慢地睜開雙眼,面前的女孩一隻腿向後控停她前沖的身體,一批批撲向她們的喪屍在女孩身前接二連三地爆開腦子,然後又一批批湧上來,看不見盡頭。
女孩掐准一個空隙,轉身抱起她,腳尖輕點,數次跳躍。
彼時青年正想使勁拉開通往陽台的門,卻忽然收回了手,女人似乎看見了一片紅色。
不需要解釋,玻璃門上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痕,兀然炸裂開來。
青年閃身很快,但也來不及了,無數玻璃碎片劃破他的皮膚,有的甚至深深刺入皮肉之中,痛得他面目扭曲,目眥欲裂。
「……你會後悔的。」他勉強說出一句,眼中滿是對女孩的怨恨。
「不勞費心。」女孩抱着她,從破碎得只剩門框的門一躍而出。
身後很快傳來青年撕心裂肺的叫喊,女人回頭,看見他淹沒在喪屍群里。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喪屍啃噬的動作,期間有藤蔓伸出,但最終還是癱軟在地上。十幾秒後,它們驀然散開,青年衣服破破爛爛,身軀潰爛翻白,面部也被咬得坑坑窪窪,露出皮下血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沒有眼黑失焦的眼呆愣愣的,隨後朝着另一個方向緩慢地走去了。
女人說不清自己應該是什麼樣的心情,悲傷嗎?好像也沒有。喜悅嗎?似乎也不是。她只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與悵然,像是她漫長的二十幾年,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抓握住一抔流沙,而現在,它終於從手裏滑落了。
流沙本就是抓不住的,她卻固執地把自己當做能容納它的沙漏。
女人垂下頭,緩緩閉上了眼。
沒有人看見,青年掙扎間掉落在地的手機亮着屏,上面顯示
正在通話中。
——周圍安靜下來後不久,電話掛斷,手機息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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