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進休息室的光是熱鬧的,床邊隨風的輕簾蕩漾着室內光。
一切依舊,但花丸花火低落的臉蛋上,卻沒了中午那般燦爛的笑顏。
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櫂、櫂君...花火...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
「花火...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用...」
「花火做什麼都笨笨的,要學好久才學得會。」
「花火...」
上杉櫂用食指抵住她軟軟的嘴唇。
「是發生什麼事情?最近總感覺花火怪怪的。」
花丸花火低埋頭,兩隻小手交疊在一起,不敢與他對視。
「是花火沒用..櫂君不喜歡她了是當然的。」
上杉櫂蹲在她的面前。
「為什麼總是說這些?」
「花火...很討厭自己...」
或許是病了,或許是精神不好。
但上杉櫂明白她現在很低落,心情不佳。
她的樣子勒住了心,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暗淡起來。
「別這樣。」上杉櫂搖晃着她的手臂。
但花丸花火仍舊低着頭,面對他的聲音久久沒有回應。
她小時候封閉自己的樣子,似乎又重新出現了。
「花火?小花火?」
沒有反應。
「我喜歡你啊,小花火。」
花丸花火抬起頭:「櫂君...」
「先和我說說有什麼事。」
「是...花火的錯。」她想起那張照片。
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別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花火...」
十指,緊緊扣住她憐弱嬌小的左手。
一對交叉的戒指,在太陽的輝澤下閃閃發亮。
「小花火是未婚妻,有些事情是要一起承擔的。」
額頭相觸,十指捏和。
花丸花火在他柔和的聲音下,雜亂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越是看到他的臉,十二年來的回憶便越是使她想要依偎。
她糯糯地喊:「櫂君...」
「想要抱一會兒嗎?」
「嗯......」
輕撫她柔和短髮,少女嬌小的身體依舊是那麼的柔軟溫暖。
花丸花火將臉貼在他的胸膛,鼻子輕嗅着他身上的氣息。
對她而言,這是能讓她感到安心的味道。
「花火...不想離開櫂君...」
「不會的。」
「花火好喜歡櫂哥哥,花火不想離開他。」
「不會的。」
她願意說話,就是好轉的跡象。
「可是花火一直都是這樣,櫂君一定覺得厭煩。」
「不會的。」
「沒有人,喜歡花火…」
「又在說什麼傻話,」上杉櫂將她酥軟的身體抱得更緊了些,「我不是說過一直會喜歡花火的嗎?」
被抱住的感覺很踏實,一直以來被他抱住都是這樣的令人安心。
花丸花火閉上了泛起濕潤的眼,小手環抱住他,將頭深深埋入他的懷裏。
「櫂哥哥……」
她小女孩的一面展現出來就說明她很需要依靠。
上杉櫂明白很多人不喜歡她,但至少在自己眼中,是永遠也不希望她消失的。
她的存在,她的笑顏,她的憐弱,使得十多年漫長的歲月都成為了彩虹般的回憶。
永遠,都不希望這個弱氣的女孩兒消失在面前。
午後的休息室,陽光灑落。
上杉櫂靠在她的肩上,張望一下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便放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花丸花火。
「好些了嗎?」
「嗯……」花丸花火微微顫抖的繽紫色眼眸漸漸有了色彩,「對不起,櫂君…花火又讓你擔心了…花火……」
「別說話。」
上杉櫂微笑抵住她粉糯的櫻唇。
指了指裏面那間房子。
拉着她的手說:「先這邊來。」
裏屋配有帘子遮擋的床,周圍很多防中暑的藥物,是專門給體育祭里體力不支的人休息的地方。
反鎖上門,摁兩下把手確認打不開以後,上杉櫂回過頭。
看向坐在床邊的憐弱少女。
花丸花火稍稍低頭,兩隻小手蜷縮在一起,與目光一起匯聚在運動短褲下的白白雙腿上。
被陽光照拂的少女,有着夢幻一般的色彩。
上杉櫂坐在她的身邊,靠近她,摟住她汗津津的柔軟身體。
「櫂君……」
「別說話。」
……
「雖然已經親過很多次了,但你也不會討厭這種感覺的,對吧?」
花丸花火靠在牆上抿了抿唇,溫潤的閃動眼眸看着他熟悉的臉龐。
她弱弱地答應:「嗯。」
「真正的戀愛就是時刻想着對方,時刻都能關愛對方,愛是相互的,愛也是很難遇到的。」
「而我們已經定了婚,是未婚夫婦,就更應該珍惜彼此。」
額頭再次相抵,話語順着相匯的溫度緩緩流入少女的心。
「櫂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討厭花火的,十二年來從沒說過一次討厭她的話,便是最好的證明。」
「櫂君...」
一切煩亂的思緒,都在他的身上如冰雪般融化了。
「花火…也願意一直相信櫂君……」
花丸花火凝視他無比熟悉的臉,小鹿亂撞的胸口又開始悸動起來。
「櫂君……」
她糯糯地喊。
上杉櫂通過她小動物般的聲音,明白她的意思。
四目交匯,緘默無聲。
午後的陽光一點一點地暖和着空氣。
淡淡的溫柔輕咬,使得少女心都融化在了期間。
......
「不討厭吧。」
「喜歡......」分開之後,花丸花火羞赧着臉說。
雪白色的脖頸與白皙的鎖骨,也因此被染上一層淡淡的暈紅。
夾雜着從窗外打進的陽光,如夏日荷塘里的清漣荷花一般,愈發的動人。
上杉櫂將她的上半身壓抵在床邊的牆上,額頭下壓着她佈滿汗水的腦袋。
「不討厭就好...」
白色的寬鬆運動服,少女細軟的腰,早已熱的粉汗盈盈。
在潤色的運動服里划過,少女的細膩流淌於心。
「還記得我在周五,說過什麼嗎?」
腰身親昵的觸摸,使得心都痒痒的。
「櫂君說過,花火不要為難自己。」
「那花火做到了嗎?」
「沒、沒有…但是——」
「沒有就是沒有,這也是約定。」
「這……也是約定嗎?」
「都是。」
越是靠近她,便越能感受到少女那在鼻腔內翩然若飛的芬芳體香。
沒有絲毫的膩,有的只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淡雅清香。
「跑步,很累吧?」
上杉櫂托着她的肩,將她輕輕放在細簾遮蓋的床上。
少女一身白色的運動t恤,淡粉色的短褲,細膩的雙臂與雙手暴露在空氣之中,完全遮蓋不住。
小腹上被浸潤的白衣透露出淡淡的粉紅,勾勒出細腰兩旁優美的線條。
「為什麼現在要這麼努力?」
花丸花火躺在床上,比小溪更為澄澈的眼中色彩流轉,她看着他,小聲地說:
「花火,不想讓櫂君討厭她,花火不想要一直都是這幅樣子,這個樣子,很被人討厭。」
「別人討不討厭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討厭。」
「沒有比你更需要呵護的人了。」
花丸花火看着他,深信,只要是櫂君說的話,就一定沒有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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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傍晚,夏蟬呱噪。
公園裏的青草綠樹有着與春日不同的旺盛。
西服裝束的半平熄滅了手指夾住的香煙,隨手丟進不遠處但垃圾桶內
腳下黝黑的皮鞋踏在長石頭上發出聲響。
他看到了前方坐在池塘邊長凳上的黑裙少女。
北川榊沙發現進入視野的黑色皮鞋,抬起頭。
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怎麼了,小姐,出來一天又跑這兒坐着?「
夏風習習,帶走沉悶空氣的同時,搖曳頭頂的樹葉嘩嘩作響。
黑裙少女重新眺望着池塘菖蒲的倒影,看到了上方輕點水面泛起點點漣漪的蜻蜓。
「半平,你說我是不是挺討厭的。」
半平坐在她身旁椅子的空位上,將手橫放在靠背的上方:
「是挺討厭的,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當,跑出來給我添麻煩。」
「找誰不好,偏偏找我。」
「喜歡吃昂貴的東西不說,還把我僅剩的積蓄花個精光,現在好了,現在每天和我一起餓肚子。」
「可是…那麼多人,我也就認識你一個。」北川榊紗聽了他的話,把自己的聲音壓得比平日低了許多。
「小姐,在這之前我們就僅僅見過兩面而已。」半平說,「你要知道你哥哥的手下都不是什麼好人,對你禮貌也只是看在你哥哥和你父親的面子上而已。」
北川榊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向淡綠色的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