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霧一直覺得成年人的世界很複雜,她一個小孩子就不要管太多,現在狗糧也吃到飽了,她更不想去管。
還不如沉迷網絡,玩玩手機,看看電影,打打遊戲, 這樣的日子才是最舒坦的。
至於曾經差點掌握死鄉,成為死鄉主宰的她,已經快忘記自己的身份。
主宰什麼的離遠點好嗎?她現在只想宅在家裏看手機,出了什麼事,有爹有媽去扛,她完全不用操心。
小霧換了個姿勢, 把頭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抱着手機傻樂,活像個地主家的傻女兒。
方牧和周若還在聊着, 卯市負責人現在卻頭疼的不得了。
……
楊奇看着面前的兩具白骨,眉頭緊緊皺起,他的眼中除了擔憂以外,就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恐慌。
「這是第幾個了?」
話語中帶着一絲沉重,楊奇揉了揉太陽穴,他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
旁邊是他的兩個助手,其中一個助手聽到之後,手上拿着一個平板電腦走了出來,按照平板電腦上的內容開始複述。
「這是第五起事件,都是和以前一樣,死者全身被啃噬的乾乾淨淨,而且生前還有過糾葛,經過仔細的檢測,還是無法發現厲鬼的蹤跡。」
說完,這個助手退了回去,目不斜視,但是眼中的沉重一點都不比楊奇少。
卯市接連發生命案, 而且確信和厲鬼有關, 但是他們又找不出具體的線索,現在已經愁雲慘澹。
哪怕有一丁點進展,也能夠幫助他們破解謎團,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連一絲的線索都找不到。
厲鬼可不會等他們去慢慢的找,命案發生的頻率越來越快,按照數據的統計,前兩起是五天一次,而後面是三天一次。
如果再這樣下去,繼續加快頻率的話,卯市頂不住。
沒錯,他們是找到一丁點線索,那就是死亡的人之間都有糾葛,或者說是糾紛,但是這世界上有糾紛的人多了去了,甚至那點糾紛都上不了台面,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防得住?
楊奇陷入長久的沉默,他是這裏的負責人,必須要保持鎮定,但是不代表他現在不急, 事實上他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態的嚴重性。
這是一次毫無線索的事件,莫名其妙,唯一的線索就是有糾葛就可能被厲鬼盯上。
第一起,是一對夫妻,這對夫妻在生前因為孩子的撫養問題大打出手,甚至還對孩子下手,當他們發現的時候,一家三口全部死亡,化作白骨。
第二起,是兩個人,這兩個人互相之間有3000塊錢債務,一方要錢一方不還。
第三起,感情問題,男女朋友之間發生的矛盾,因為一個比較昂貴的手機。
第四起,老年人的贍養問題。
第五起,就是剛剛發生的,在衛生間裏面的情況。
這起事件並無關聯,唯一的關聯就是有糾紛,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線索。
就像開始說的,世界上有糾紛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又怎麼可能防得住,連防都防不住,更不要說找到幕後的厲鬼。
楊奇想了好長時間,越想就越是頭痛,問旁邊的助手:「通知上頭了嗎,這件事情需要上頭幫忙。」
助手點頭道:「最近的地方有一個覺醒者擁有類似於感知的能力,或許能夠幫我們,組織已經把他調配過來了,明天他就會過來。」
楊奇鬆了口氣,有援助那就是好事,感知類的能力在對付厲鬼的時候,有想像不到的效果,能夠追蹤哪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就在楊氣心頭鬆了口氣時,另一個助手的電話響了起來。
「叮——」
助手拿出手機,接通之後,聽着手機中的匯報,過了一會兒掛斷電話,臉色變得凝重:「出事了,八個,在養老院!」
楊奇聞言,瞳孔微微一縮,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趕緊叫上兩人,出了門。
……
卯市的一個養老院。
此時的院子中,正堆着八具屍體,準確的說是八具白骨。
現場有執法人員在這裏維護,所有圍觀的人群都已經被疏散。
當楊奇他們趕到時,看着院子裏擺放的八具白骨,全都心頭一寒。
死亡的頻率在擴大,範圍同樣也在擴大,楊奇感覺危險越來越頻繁。
其中一個執法人員走了上來,將這裏的情況匯報給楊奇。
「我們動用了所有的能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到了他們之間的問題,由於您之前和我們說過,要查就查他們之間的糾紛,所以我們很快就查到了。」
一個記錄用的本子遞了過來。
楊奇接過本子,看着上面的內容,不由得頭皮發麻。
這個養老院死的八個人,只有一個是養老院的老人,剩下七個都是養老院的管理人員。
由於有了目的的查找,只是查找他們之間的糾紛,所以很快就查到了。
養老院的管理人員,對於老人的養老前進行貪污,在各種方面剋扣,老人過去找他們理論,結果雙方鬧得不可開交。
楊奇簡略的看了一眼,大致就是這些內容,至於其他的,除非深查,否則短時間內不可能查得到。
他把這份記錄收好,又通知執法人員將屍體搬走。
執法人員們開始行動,很快院子就被搬空了,由於事先疏通人員的原因,這裏沒什麼人。
楊奇握緊拳頭,臉色很難看。
在他的地方出現了這種事情,而且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對於他是一種恥辱,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
覺醒者存在,是為了對付厲鬼。
現在他被耍的團團轉,毫無進展就算了,他所保護的人卻接連出現事故,就像扇了他一記耳光。
楊奇轉過頭,催促道:「能不能聯繫那個支援的,讓他稍微加快腳步,不然的話傷亡很可能擴大。」
有難處就要學會求援,在這方面組織的每個人都達成一致,沒有任何人打腫臉充胖子。
畢竟當你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其實就是拿別人的生命當玩笑,命是很寶貴的,無論是他們還是普通人,他們要為這些普通人的命負責。
對付不了就是對付不了,需要援助那就果斷求援,不丟人。
助手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麼,拿出手機翻看,準備找那個覺醒者的電話號碼。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用打電話了,我已經到了。」
這聲音充滿磁性,是個男人的聲音。
楊奇聽到聲音,轉頭看去,先是一愣,緊接着臉上露出喜悅:「十大!」
面前站着的男人看着二十五六歲,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閒裝,正依靠在門框上。
十大,獨屬於年輕一輩的稱呼。
這位在十大裏面,排第六。
來自於一個傳承家族,傳承的能力為靈知。
這個能力可不一般。
在遙遠的時代,當時那個時候,人類和厲鬼互相之間處於瘋狂的大戰。
有的厲鬼極其擅長靈力,而這個家族就是專門克制他們的。
所謂靈知,就是強大的感知能力,任何厲鬼在他們面前都無法遁形。
而他們的戰鬥方式也很特殊,是通過強大的靈知,讓人直接失去戰鬥力,說的明白一點,就是影響敵人的感知。
聽說當時最厲害的一次,讓厲鬼五感全消,變成了一塊木頭。
當然,這個能力對於一些強大的人來說會有所削弱,不會一瞬間就失去五感。
但是之所以排在第六,還是他們的偷襲能力。
靈知可以找尋線索,也可以幫他們抹去線索,遠遠的偷襲,再一點一點的抹去強大敵人的五感,讓敵人在絕望又找不到對手的情況下徹底崩潰,這才是最噁心的一點。
找又找不到,卻一直受着攻擊,就好像拿着一把鈍刀,在慢慢的打磨。
楊奇一想到這種情況,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當然,他很快恢復正常,走了上來,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你來了就好了,這裏有救了。」
十大排行第六的存在過來,他感覺這次穩了。
司空後退一步,與楊奇保持距離,語氣平靜:「本來是想見見那個血屠,中途就接到消息,沒辦法就折返回來。」
他不喜歡別人離他太近,他的社交距離在兩米左右。
靈知是純粹的,每個人都有,只是多少的問題。
他之所以不和別人離得太近,因為他還沒有達到收放自如的程度,每天總有一段時間會控制不住自己,影響到別人,而且是隨機的。
雖然說這種影響微乎其微,但是影響別人,對於他來說,其實是很不喜歡的。
楊奇停了下來,他也看到了對方的動作,也明白十大都有獨特的癖好,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反而道:「現在已經出了很多條人命,抓緊時間吧。」
十大的人,有的在一些地方當負責人,有的是特殊的任務,面前這個就是特殊任務。
現在過來幫忙只是順帶解決,或者說是暫時有休假,所以過來。
剛才他也聽出來了,似乎是想去找血屠,至於尋找的原因,他猜的出來。
年輕人嘛,年輕氣盛,肯定是不服氣。
上次總部的試煉,血屠一個人打了十大中的好幾個,這位當時不在,估計現在是過去瞧一瞧真假的。
楊奇其實很想說,千萬別去找血屠,會患上恐牧症的。
他有個好友,認識上次和血屠對戰的十大之一,現在提到血屠的名字,這位十大眼中還會露出迷茫,就好像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但是……這事兒也沒法提醒,年輕人性子執拗,越是提醒,反而會朝着反方向發展。
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
楊奇管不着別人的私事,只想把自己這邊的情情先解決了。
司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仿佛對這些事情司空見慣,甚至於連程序都沒走一下,就開口了:「我找到了,跟我來吧。」
楊奇一愣,這麼快?
當然,他發愣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恢復正常。
谷燱
畢竟人家才是內行,快是正常的。
楊奇興奮的道:「那我們趕緊過去吧。」
「嗯……」
司空沒有多說,轉身就在後面帶路。
幾人飛快的離開,養老院恢復冷清……
……
半小時後。
一隻厲鬼在叢林中奔跑,仿佛遇到了最恐怖的東西。
身後,是楊氣和他的兩個助手在追趕。
厲鬼似乎有了一絲人性,知道害怕,也知道逃跑。
但是,逃跑沒有一點用。
一股令它恐懼的氣息出現。
前方,司空站在不遠處,表情平靜。
「死……呵呵呵呵……扭曲事實的,都該死……」
厲鬼的聲音斷斷續續,沒有完整的話,就只是單純的重複,那張怪臉上露出瘋狂和暴力。
「剝奪,五感。」
司空淡淡的突出一句話,連動都沒動一下。
「轟!」
厲鬼好像瞬間失去了一切,直接摔倒在地。
剛好楊奇等人從身後趕來,輕而易舉的將厲鬼解決。
「呼——」
楊奇鬆了口氣。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們找到了這隻厲鬼,而且正在行兇。
好在他們趕的及時,一路追趕之下,終於解決了。
楊奇略帶敬畏,剛才司空施展的能力實在是過於神奇,令人防不勝防。
剝奪五感,這種奇特的能力,即便是在覺醒者中,也是令人好奇的。
「謝謝。」楊奇道謝,非常直率的道:「如果不是你趕過來,沒辦法這麼快解決。」
司空搖了搖頭,道:「不用道謝,這是組織的人該做的事,你還是仔細想一想吧,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正在幹什麼?」
楊奇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
當時發現這隻厲鬼的時候,厲鬼正在控制一個普通人殺害另一個人。
那種控制並不是附身,而是一種誘導。
兩個普通人是有摩擦的,一方做得對,一方做得不對,而厲鬼誘導了做得對的人,準備殺害不對的人。
楊奇想到這裏,打了個哆嗦:「你是說厲鬼在替人類執法?」
司空點了點頭:「我以前在組織聽說過一個故事,有關於縣令的故事,和這個很像,但是……你考慮過沒有?有一點點小摩擦,就是兩條人命,如果放任下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楊奇額頭出現汗水,他想到了其中的深意,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下意識的道:「還好還好,及時解決了,不然的話要出大麻煩。」
「你真以為只發生一次?」司空緩緩道:「當你把這件事上報組織之後,組織進行了同類型的分析,發現已經有很多地方開始出現類似的情況,這是一次大型的詭異事件,或許和第三次靈氣爆發有關,因為第三次靈氣爆發就要來了。」
楊奇愣住了。
第三次靈氣爆發?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會出現大面積的詭異事件,而這種特殊的詭異事件很難查找到根源,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已經想到了。
楊奇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跳動,他越發的擔憂。
司空淡淡的瞥了楊奇一眼,道:「我只是告訴你一下,順口這麼一說,你放心,組織正在想解決的方法,但是你要記住,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千萬不要拖,第一時間告訴組織。」
楊奇慌張的點頭,用了好久才平復下心情。
司空轉過身,沒有說一句話就準備離開。
楊奇反應過來,道:「等等……」
司空停了下來,轉身看着楊奇,在等待楊奇的話。
楊奇張了張嘴,仔細想了一會兒之後,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得說,咬牙道:「不要去找血屠,血屠真的像傳說中那樣很恐怖,上次試煉,已經有一個十大患上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一下,也算是儘自己的一力,畢竟這種上門找打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恐牧症嗎?」楊奇不屑的道:「年輕一輩英才輩出,但是總有一兩個人不過關,這種人沒有什麼大的成就,恐牧症,呵呵,這世間疾病千千萬,我卻不會和恐字沾邊,連挑戰強者的心智都沒有,怎敢稱十大!」
話語之中透出一股霸氣,身形都高大了許多。
或許在旁人看來,司空這種心智非常的強大,不畏艱險迎難而上,堪稱年輕一輩的楷模。
但是在楊奇眼中,司空仿佛一個插滿旗子的大將軍。
楊奇還想解釋什麼,但是司空只給了他一個背影,飛快的離去。
空氣中,留下司空的一句話。
「哼!披荊斬棘,才是我輩該做之事,血屠若是比我強,我便以他為目標,我司空,不弱於人!」
看着司空離開的背影,等到司空徹底走遠之後,楊奇終於從呆滯的狀態回過神來。
一個助手問道:「他……是不是覺得剛才說的話很帥。」
另一個助手回答道:「我覺得他挨打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想了。」
楊奇嘆了口氣,道:「恐牧症是個病,沒藥醫的,算了,你們就不要在背後討論別人了,趕緊辦好善後的事。」
雖然這麼說,楊奇還是腹誹了一下。
主動去找血屠,這不找抽的嗎?
他想起上次血屠來卯市,不禁打了個哆嗦,永遠都忘不了由無數恐怖匯聚而成的形態。
楊奇帶着助手在這裏善後,渝市的方牧心情很差。
……
周若走了,方牧把她送到車站,離別的滋味很難受。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反而反過來了,每次都分開很久,聚在一起的時間卻很少。
方牧坐在沙發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嘆了口氣。
小霧放下手機,她正在玩一個遊戲,這個時候遊戲中的角色正在復活,她歪着頭看着方牧。
如果沒記錯的話,爸已經嘆了第五次氣了。
小霧把手指放在嘴唇邊,試探着問道:「爸,要不伱找個洞吼兩句,我在網上看到的很有用。」
方牧翻了個白眼,道:「可拉倒吧,趕緊玩你的遊戲,別來煩我,我需要時間緩衝一下。」
小霧哦了一聲,這個時候手機中的角色復活了,她又開始低頭奮戰。
方牧仰着頭靠在沙發上,將腳放在茶几上,道:「真想找一隻厲鬼來玩玩,好久都沒試試手感了,或者要是有人過來招惹我就好了,過過癮啊。」
小霧頭也沒抬,回答道:「爸,你這行為,刑啊!得判不少呢。」
方牧聳了聳肩道:「我又不去找事,行了,不說了,我出去走走,你一個人在家裏,別給我添亂子。」
心情不好,他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至於小霧……
看小霧現在執迷於手機遊戲,手指都快按出殘影,估計是不想出去了。
小霧哦了一聲,頭也不抬的道:「爸,你幫我帶瓶快樂水,我看網上說了,這個東西喝着很舒服。」
方牧答應下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他就出了門。
夜晚很涼,方牧走在夜色中,不爽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下。
……
房間中,小霧仍然在玩遊戲。
玩着玩着,她突然停了一下,抬頭看向某個地方,歪着腦袋,嘴角慢慢往上揚。
「嗯……有敵意,衝着這邊來的,我要是把他抓住,老爸會不會心情一好,多給我幾瓶快樂水呢。」
小霧這樣想着,轉頭看着手機,很直接的掛機。
有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你的隊友正在經歷着什麼,他們又是以什麼樣的狀態和你打遊戲,或者……是不是人。
……
夜色如水。
司空走在大街上,胸膛微微起伏。
在卯市受到最後一番話的刺激,他急切的想和血屠一較高下,這一路上是以全速趕來,甚至放棄了交通工具。
當然,消耗很大,他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恢復過來。
沿着地址,他現在越來越接近血屠的家。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激動。
想到馬上就要和高手對戰,他就不能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
「呵,恐牧症?越是輸的慘,越能夠激起我的鬥志!」
司空這樣想着,腳步變得更加急切。
「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哭聲響起,司空轉過頭,看到街道的角落有一個小女孩正蹲着,背對着他哭泣。
月光灑下,小女孩的背影看着非常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