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的話讓方牧直接愣住了,甚至忘記了長發無面女人的挑釁,看着林依珠的小腿部位。
林依珠的小腿上的血肉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慘白的小腿骨,就連筋和肉都消失不見了。
這幅慘樣,難道還能救?
方牧覺得,就算是再厲害的醫術,也不可能生死人肉白骨吧。
【大腦正在分析,太虛之腦運轉中。】
【分析成功,通過眼睛傳遞的信息,血肉雖然消失,但是生命體徵依然存在,只需要具有生命力的血肉灌注,就能獲得新生。】
方牧一愣,具有生命力的血肉?
這玩意兒……不就說的自己嗎?
合着自己現在成了大藥了。
【大腦友情提醒,黃欣怡曾經說過,你的身體比大藥還要猛,就是根據這句話,所以分析出來了這個結果。】
方牧仔細想了想,當時黃欣怡確實說過這句話。
那個時候黃欣怡竊取了死人醫的心頭血,卻覺得不滿足,還說方牧的血肉堪比大藥。
但是……這要怎麼救?
【大腦:要不試試滴血?】
方牧滿頭黑線,就沒有一個準確的,直接來一句「要不」,感覺挺不靠譜的。
不過現在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試試就試試。
方牧想了想,用手上的骨刺劃破了手腕的皮膚。
他的龍鱗很強,卻防不住自己的攻擊,以前是試過的。
如果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那一定是他的攻擊強悍得多。
鮮血流出,流了兩滴就沒了。
真氣流轉之下,傷口飛快癒合,只剩下兩滴鮮血露在外面。
方牧:「……」
就很尷尬,這種情況是他沒有想到的。
「兩滴應該夠了吧?」
方牧將手翻轉,那兩滴鮮血準確的落進林依珠的嘴裏。
林依珠已經陷入昏迷,感覺到有液體在自己嘴邊,下意識的咂了咂嘴。
鮮血順着林依珠的嘴慢慢浸入,眨眼間消失不見。
當鮮血消失殆盡之後,林依珠的臉色突然漲紅,瞬間就如同火燒雲一般。
「呃……呃……」
一陣陣痛苦的低語傳來,林依珠不自覺的伸出手,在脖子上亂抓,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
方牧看到這幅情景,暗道:「好像情況不對。」
【大腦表示,這玩意兒應該外用,以你的血肉之力,普通人哪裏扛得住?】
方牧聞言,滿頭黑線。
這話一開始也沒說啊,現在冒出這麼大一個烏龍,怎麼搞?
地面上,林依珠已經開始掙紮起來,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眼中除了迷茫之外,還有無盡的痛苦。
痛!痛入骨髓!
林依珠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被火熱的感覺包圍,猶如把她扔進烈火堆里,受到無窮烈火的炙烤,難受的就快要爆炸了。
尤其是小腿的位置,除了被灼熱的痛苦之外,還有一種奇癢無比的感覺。
這感覺來得突兀,猶如幾萬隻螞蟻在爬動,說不出的難受。
痛和癢互相之間交接,這感覺簡直絕了。
林依珠看到了方牧,僅存的意志讓她喊出了一句話:「痛!好痛!殺了我!殺了我!」
痛不欲生,甚至連話都很難說出,這幾句話是她硬生生的擠出來的。
人一旦遭遇到極其劇烈的疼痛,就會喊不出聲,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
可是林依珠偏偏能夠喊出來,因為身體中有一股力量在迫使她喊出來,如果不喊出來的話,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會炸裂。
灼熱的紅色光芒順着林依珠的嘴巴發出,沖天而起,形成了火紅色的光柱。
方牧看到這一幕,停下抬起來的手掌。
他本想給一個痛快,不願意看到林依珠繼續痛苦下去,可是這道火紅色的光芒,讓方牧看到了轉機。
【你的大腦正在飛速思考,太虛之腦運轉中。】
【分析成功,這個女人,不簡單,或許是覺醒者。】
【普通人扛不住血肉之力,覺醒者不一定。】
覺醒者?
方牧雙目微眯,還真有這種可能。
當時林依珠是唯一一個沒有暈過去的,而且最主要的是,當時林依珠看得到長發無面女人。
或許是覺醒者,卻並不知道。
方牧按住林依珠的肩膀,道:「忍住,你喝了我的血,現在身體裏流着我的血,會沒事的。」
身體裏流着你的血?
林依珠整個人都蒙了,就連痛苦都忘記了。
這話……有點虎狼之詞的意思。
不過,真的會沒事嗎?
林依珠不知道,但還是忍着。
可以活,誰又會想死呢?
雖然在忍着,但是慘叫聲一波接着一波。
沒辦法,痛要是不喊出來,那誰頂得住啊。
痛苦在持續,而那種火紅色的光芒也隨着林依珠的喊叫不斷傳出。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估計有一刻鐘的時間,才漸漸消失。
方牧盯着林依珠的小腿,有血肉正在不斷的增長,轉眼間就出現了白皙的小腿。
「啊——呃!」
林依珠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圓圓的。
不痛了耶,好像小腿也不痛了,就連那種火燒一般的感覺,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林依珠從地上坐了起來,看着自己的小腿,眼睛都瞪得溜圓。
「好……好了?」
她覺得不敢置信,自己的小腿好得這麼快?
方牧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好了。」
林依珠直直的看着方牧,不知道該怎麼說。
方牧問道:「你感覺有沒有什麼變化?」
他已經確定了,林依珠真的是覺醒者。
現在他很好奇,林依珠的能力是什麼。
別看他平時比較喜歡殺兩隻鬼娛樂,但是男人嘛,該好奇的時候,那就問就行了。
林依珠奇奇怪怪的道:「能力,我沒有什麼能力啊?唉,不對,好像真有能力。」
說完,林依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繼續道:「這裏,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似乎覺得很奇怪,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林依珠揉動眼睛的時候,方牧發現林依珠的眼睛正在變化。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林依珠的眼中轉動,緊接着方牧突然察覺到不對,他的胸口正在傳來痛感。
這種痛感就好像是有什麼在切割,雖然對他來說沒有影響。
此時的他全身都是龍鱗,能夠讓他產生痛感,這林依珠的實力不錯。
方牧下意識的掐着林依珠的脖子,隨後又放開手,道:「習慣性反應了。」
林依珠覺得渾身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地獄裏走了一圈似的。
恐怖,而又令人膽寒。
林依珠努力讓自己正常一點,可是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道:「我這能力,好像具有無堅不摧的特性,是通過眼睛來造成的,但是我還沒有詳細去了解。」
說着說着,她頭越來越低,到最後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要不是方牧的聽覺過人,還真不一定聽得清楚。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挺好的,就是無堅不摧有點吹牛了。」
還沒破他的防,哪能稱得上無堅不摧。
當然,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比較變態的原因,用一句遊戲的話來說,就是這個角色超模了。
不是人家不強,而是他現在強的過頭了。
林依珠見到方牧說這句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用目光看了看周圍。
沒想到這一看,剛好看到了旁邊的洞口。
洞口下甚至還有樓梯,非常的人性化。
「這是啥?」林依珠站了起來,眼珠子轉了轉,問道:「什麼時候打通的啊。」
方牧也將注意力轉了過去,看向那個狹窄的通道。
剛才長發無面女人對他進行挑釁之後,就直接鑽入了地下消失不見。
為了救林依珠,中途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有空了,方牧也將注意力轉了過去。
當他看向那個洞口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洞口狹窄,還有灰白色的陰氣瀰漫,顯然是個是非之地。
方牧來到洞口旁,朝着洞口內部掃了一眼,發現裏面除了灰白色陰氣之外,還有深邃的黑暗。
「看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林依珠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
方牧雙目微眯,道:「你在這裏等着。」
林依珠詫異的道:「你要下去?」
那個長發無面女人她也看到了,能夠感覺得到那種深層次的恐怖,現在方牧竟然想下去,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這個男人,真的恐怖到了這種程度嗎?敢於去直面這種恐怖的東西。
方牧收回目光,笑道:「這個傢伙,臨走之前該挑釁了我,挑釁完之後,又留下這麼一個東西,很明顯,它想我下去,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試試。」
說完,方牧在衣服里摸了摸,摸到了死氣丹。
有了這個東西,雙倍透支不成問題。
【大腦:所有器官已經隨時待命,只要牧哥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以接管身體,敢不給牧哥面子,就是不給我們面子。】
【腎:爺好久沒這麼氣過了,這個女鬼小姐姐,一點都不可愛。】
【胃:我這次頭一回贊同你。】
……
長發無面女人做出來的事,幾乎惹了眾怒。
在所有器官的眼中,只有方牧才是最大的主導者。
現在長發無面女人竟然不給面子,那就是在挑釁所有的器官,腎甚至想把長發無面女人撕成碎片。
這廝看似喜歡女鬼,其實以方牧的猜測,這廝應該是屬於喜歡那種小家碧玉的類型。
就長發無面女人這種,估計腎撕得比誰都快。
不過……接管身體?
還沒到那一步,那是最後的殺手鐧。
方牧臉上掛着笑容,這笑容顯得冰冷異常。
就只有他打鬼玩的,沒有鬼來挑釁他的,這長發無面女人把他給整怒了。
「我也去。」林依珠突然道。
方牧本來已經打算孤身下去,沒想到聽到了林依珠的話之後,瞬間愣住了。
「啥玩意兒?你要去?」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聽清楚,為什麼林依珠想要下去。
林依珠飛快的道:「沒錯,我要下去。」
方牧眉頭微皺,道:「你下去幹什麼,這下面可不安全。」
林依珠低下頭,似乎在抉擇,抉擇了很久之後,抬頭確信的道:「我想了一下,剛才那個女鬼好像只是針對我,只是傷害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
方牧思忖片刻,這麼說來,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他看了周圍一眼,那些村民們還有林依珠的同伴還在昏迷。
剛才長發無面女人只是對着林依珠下手,並沒有對其他人下手,似乎是另有所圖。
林依珠見到方牧在思考,也沒有打擾,自顧自的道:「我想着,下去之後似乎更安全一些。」
說着,林依珠偷偷瞥了方牧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方牧微笑道:「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跟着自己,比留在上面更安全。
如果方牧下去了,可是對方來了一手調虎離山之計,轉而來對付林依珠的話,林依珠就可以謝幕了。
不過方牧對於林依珠這種小聰明並不反感,因為林依珠直接說了出來,就好像是在徵求意見。
如果換一種情況,林依珠並不明說,這就會讓人覺得反感,因為給人一種利用的感覺。
但是說出來之後,就是另一種情況了,是在徵求。
林依珠直視着方牧,這一刻也不退縮了,直言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也只能在上面。」
方牧笑道:「走吧,但我並不能完全保證你的安全。」
他這個決定,並不是什麼聖母,也不是什麼見人就救,而是有更深的打算。
如果長發無面女人真的是打算找林依珠,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的話,那麼方牧把林依珠帶在身邊,是不是相當於能夠逼得長發無面女人現身?
林依珠聽到方牧答應之後,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差點跳起來。
方牧也不再多說,來到了那個洞口的位置。
洞口仍然是灰白色陰氣密佈,除了灰白色陰氣之外,就只剩下黑暗。
方牧問道:「能看清嗎?」
林依珠搖頭道:「看不清。」
方牧皺眉道:「你的眼睛不是變了嗎?怎麼會看不清?」
林依珠羞愧的道:「只能切割,而且我還沒仔細研究。」
方牧恍然道:「我還以為每個人都和我一樣。」
他還以為覺醒了眼睛,就能像他一樣,看得清清楚楚。
林依珠嘴角微微抽搐,這怎麼可能一樣。
又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能打,怎麼可能和你一模一樣。
林依珠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有點凡學大師的意思。
她掏出了一個手機,道:「我可以用手機照。」
「不用了。」方牧運轉真氣,道:「有這個。」
四肢出現五彩斑斕的光芒,腰部有火紅色的光芒在閃動,給人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林依珠愣住了,她發現意外的好看。
這種雜亂的光芒,並沒有給人非常艷俗的感覺,反而透着一股子高貴,就好像黑夜中最閃亮的星星,讓人一眼看去,就安全感爆棚。
方牧並不知道林依珠是怎麼想的,抬腳直接走了下去。
五彩斑斕伴隨着火紅色,將周圍全部照亮。
黑暗瞬間就被驅散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不斷閃爍的光芒。
林依珠突然發現,根本用不着手機,只需要這個光就夠了。
「還愣着幹什麼,跟上。」
下方,傳來方牧的聲音。
林依珠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跟在方牧身後。
兩人順着樓梯,朝着下方走去。
……
剛一進入下方的通道,林依珠就感覺到一股非常寒冷的感覺傳來,氣溫驟降,讓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好在體內有股莫名的火熱,讓她稍微緩了緩。
這個通道很窄,只能一人通過,所以他倆一前一後,由方牧走在前面。
兩人越往下走,灰白色陰氣就越來越多。
方牧眉頭微皺,前方的黑暗仿佛沒有斷絕,一直不停的蔓延着。
通道很安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方牧繼續在前面走着,其實他並不需要光芒,只是讓林依珠看清楚。
走着走着,方牧突然停了下來。
身後的林依珠沒有收住,輕輕撞在方牧的後背,揉了揉額頭。
「怎麼了?」林依珠墊了墊腳尖,問道。
因為通道狹窄,她又在後面的原因,所以看不清前方的情況。
方牧稍微側了側身,讓林依珠看清楚前方的情況,道:「沒路了。」
林依珠踮着腳看了看,剛看了一眼,馬上就愣住了,緊接着有股寒意襲滿了後背。
這哪裏是沒有路,有路,而且是機器恐怖的一條路!
前方沒有樓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骨鑄就的道路。
到處都是陰森的白骨,一眼望不到頭,就這麼直直的鋪在地上。
林依珠看了看自己的腳,小臉瞬間苦了下來。
她的雙腿本來只剩下白骨,現在才恢復過來,所以鞋沒了,只剩下兩隻光腳丫子。
白皙的腳丫子動了動,林依珠越發糾結。
不管怎麼說,前面是一條白骨路,光腳踩上去……
「會不會很冒犯啊?」林依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方牧頭也不回的道:「你可以選擇不走。」
林依珠飛快的搖頭道:「大不了回去燒點紙,該走還是要走的。」
沒有選擇,就只有這麼走。
林依珠突然想到一個民間故事,道:「白骨路,復生魂,會不會那隻女鬼想要復生啊。」
方牧皺眉道:「什麼意思,細說。」
林依珠組織了一下語言,將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一遍。
民間有傳說,白骨路,復生魂。
意思就是白骨鋪的道路,都是沾着死人的氣息,很多東西盛極而衰,衰極而盛,死人多了,就會出現零星的生氣。
傳說中,在古代的時候,有這麼一條路,白骨鋪就,專門讓死人走,走到盡頭就是死者的世界。
當死者走上這條路之後,就會意識全無,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沿着這條路走到頭,進入它們該去的世界。
但是也有例外,白骨路上有陰風,一旦被陰風吹拂,就會越來越迷糊,直到走完這條路。
也有些命好的,不會被陰風吹到,它們會突然恢復意識,朝着來時的路走回去。
死者復甦,魂魄歸來。
古代曾有一部野史,講的就是一個魂魄歸來,卻附身到貓身上的,林依珠現在想着就毛骨悚然。
方牧皺眉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林依珠尷尬的道:「漢語言文學,越過那部文言文,一時好奇就去了解了,當時好幾天沒敢關燈睡。」
這麼說來,似乎也很正常了。
方牧不再多想,朝着前方的白骨路走去。
林依珠咬了咬牙,說了一句對不起,硬着頭皮跟在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覺醒的選擇,她覺得一點也不硌腳。
這次的路就走的很有意思了,一路上伴隨着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黑暗中更是陰森。
兩人一邊走着,一邊戒備着。
方牧又停了下來。
這次林依珠早有準備,跟着停了下來。
林依珠抬頭盯着方牧的後背,問道:「怎麼了?」
方牧雙目微眯,道:「前面有光。」
最前方,有一個小小的光點出現,好像是出口。
林依珠馬上緊張起來,按照電視劇的描寫,有光就意味着到了盡頭,那麼危險就來了。
她打起精神,道:「一切小心啊。」
金色的光芒在林依珠的眼睛裏流轉,帶着無堅不摧的銳氣。
方牧活動了一下脖子,朝着前方走去。
……
兩人距離光點越來越近,光點也開始變大。
方牧當先一步跨入光點內,看到裏面的情況之後,眉頭微微皺起。
林依珠也看到了裏面的情況,和方牧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好像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頂上還佈置着支架,用來承受負重。
在最中央,是一個漆黑的棺材,棺材緊緊關閉着,長發無面女人正趴在棺材上,用手輕輕撫摸着棺材。
方牧的目光倒是不在長發無面女人上,而是在棺材的正前方。
棺材正前方,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正坐在那裏,手裏拿着黃紙。
不遠處有一個火盆,火盆里正燒着,裏面還有灰燼,殘餘的部位露出黃紙的一角。
一縷縷煙霧在上方盤旋,不斷的鑽入長發無面女人的體內,長發無面女人看向好像很輕鬆。
方牧笑道:「喲,這都燒黃紙了啊。」
老人並沒有說話,用苦瘦的雙手將黃紙扔進火盆,這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當老人轉過身之後,露出正面。
臉上全是傷痕,看着有種彆扭的怪異感。
老人輕輕咳嗽一聲,語氣蒼老無比,道:「按照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前輩,畢竟,我也是將歲月硬生生的熬過來的。」
方牧呵呵道:「不錯,趕上美食家了啊。」
硬熬過了歲月,很強,但不是這個老人。
如果真有這個實力,何必這麼畏畏縮縮。
老人聽到美食家三個字,眉頭皺起,道:「你認識那個老不死?」
方牧聳了聳肩,道:「認識。」
「你一點不怕我?」老人指了指自己,道:「我連歲月都能熬過,碾死你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
方牧饒有興趣的掃了老人一眼,戲謔的道:「來,碾一個。」
旁邊的林依珠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怎麼這兩個人聊的,她好像聽不懂。
老人語氣微微凝滯,嘆氣道:「滾吧,我不想看到你!」
方牧針鋒相對,道:「那不行,除非你讓這個女鬼給我磕個頭,道個歉。」
老人愣住了,接着火冒三丈的道:「豎子,豈敢無禮!」
方牧並未生氣,反而若有所思的道:「看來這隻厲鬼對於你來說,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你都廢了,實力估計也倒退了不知道多少,不然你現在不至於和我說話。」
老人陷入沉默,這個小子在試探他。
而且還真被這個小子試探到了!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走,我欠你一條命,等我將我女兒復活,我就還你人情,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方牧看了眼長發無面女人,勾了勾手指,道:「磕頭。」
長發無面女人突然坐了起來,張開雙手,做出一副威脅的樣子。
「還真是有神智。」方牧笑道:「看來就是這樣,才讓你現在像一條狗一樣吧。」
老人沉默片刻,道:「我的神魂,全部給她了,所以……我也直接和你說,我於人族立下過汗馬功勞,曾經阻攔上百厲鬼三天三夜,保了人族無數,你不該和我作對。」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這個村子死的人怎麼說。」
老人皺眉道:「死一兩個人怎麼了,我保護了這麼多人,就不能死一個兩人,這不是應該的嗎,我救了這麼多人,死一兩個人,完全能夠抵扣。」
方牧笑道:「那你為什麼要我拔掉樹?」
老人不說話了,眼中有無盡的悔恨。
方牧做出一副看戲的表情,道:「看來你被人陰了啊。」
老人枯瘦的手一揮,道:「無所謂的,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方牧本想說兩句,沒想到林依珠先開口了。
「你救了人不假,但是你也殺了人,這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怎麼能混為一談。」林依珠說得很大聲。
老人渾濁的眼睛泛起光亮,道:「這麼多年了,你是唯一一個符合我的標準,把你的肉身留下來!」
林依珠被嚇了一跳,縮在方牧身後。
剛才的勇氣被嚇沒了,畢竟之前是個普通人,有這個膽氣已經很不錯了。
方牧卻搖了搖頭,道:「建立白骨路,復甦你的女兒,甚至用你的神魂讓你女兒保留神智,真不錯,可惜了。」
老人皺眉道:「可惜什麼?」
「你要是有巔峰期的一部分實力。」方牧微笑道:「那麼我掉頭就走,一點都不會遲疑,但是現在嘛……」
老人目光漸漸轉冷,道:「你可知道,你現在是對着人類的功臣起殺心,當年的救下的人,你數上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方牧嘆氣道:「所以你就有了隨意殺人的權利?我想……老王和你還是又很多不同。」
老人愣住了:「老王?王子和?他和我有什麼不同?」
「至少分得清是非吧。」方牧伸展了一下手臂,認真的道:「有時候吧,確實需要對一些老不死的動手,你……應該可以去死了。」
五彩斑斕的光芒閃動,方牧身上氣勢如虹。
老人沒有動,可是老人身後的長髮無面女人動了。
無窮無盡的陰氣在長發無面女人身上涌動,長發無面女人朝方牧撲了過來,氣勢洶洶。
「有意識,卻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很辛苦吧。」方牧摩拳擦掌,開啟雙倍透支,道:「我替你解決了這個麻煩。」
拳頭帶着語無倫次的氣勢,朝着長發無面女人轟擊而去。
「啊——」
長發無面女人發出陰冷的尖叫,陰氣如同蜘蛛網般擴散開來,將方牧籠罩。
不僅僅是方牧,還有方牧身後的林依珠。
方牧並沒有回頭,直接朝着長發無面女人轟擊而去:「圍魏救趙不管用。」
長發無面女人身體一僵,將陰氣撤回,團團圍住自己,剛才的攻擊消融。
這一拳去勢不減,狠狠地打在灰白色陰氣上。
「轟!」
巨響傳來,方牧眉頭微皺。
這一拳……就好像打在一團泥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灰白色陰氣順着方牧的手臂,直接蔓延而來。
方牧手臂一陣,直接將灰白色陰氣震散。
長發無面女人退來,不再上前。
這一次交手,互相之間五五開,無勝無負。
方牧甩了甩拳頭,眼中帶着興奮之色,道:「還從沒有和我斗個五五開的厲鬼,你讓我興奮起來了!」
他大吼一聲,朝着長發無面女人撲去。
這一幕落在林依珠眼中,林依珠直接愣住了。
怎麼會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方牧特別喜歡這個長發無面女人一樣。
其實她不懂,好不容易碰到棋逢對手的,方牧真的很高興,因為他可以好好的試試,自己現在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
老人一直沒有動手,突然從袖口掏出一把黃紙,朝着火盆里扔了進去。
「轟!」
火勢大作,洞裏的溫度驟然升高。
方牧一愣,突然收回手,保持着不動的狀態。
長發無面女人雙腿盤在方牧身上,雙手摟着方牧脖子,其中一隻手按在方牧頭頂。
兩者互相僵持,方牧的眼神直接僵硬。
老人又投了一把黃紙,火勢再度暴漲,不屑的道:「莽夫,不知我是靈魂控制的高手,你就等着,等着慢慢成為我的傀儡吧。」
林依珠聽到老人的話,眼中露出慌亂的神色。
她突然做了一個動作,雙目泛着金光,朝着老人瞪了一眼。
金光放起萬丈光芒,朝老人切割而去。
老人只是揮了揮手,金光就消失不見:「我只是忌憚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不行。」
林依珠急了,場面好像糾結起來了。
老人臉上帶着笑容,再一次將黃紙投了進去。
火盆的火苗已經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將整個洞都照亮。
方牧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非常的難受,似乎在糾結着什麼。
老人越發得意,薑還是老的辣。
「小子,年輕一輩有這種實力,你當得上一個驕傲,但是你永遠做錯了一件事,我好歹也是從漫長歲月中熬過來的,又豈能是你能夠揣測的?」
話語中透着一股極端的自傲,對於方牧之前的表現非常不屑。
他知道,只需要時間,方牧就會徹底被他控制,到時候他就能繼續行動,讓他的女兒徹底復活!
越是這樣想,老人就越是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方牧突然動了,一把掐住了長發無面女人的脖子,一拳頭轟在了長發無面女人的臉上。
「轟!」
「啊——」
伴隨着巨響聲,長發無面女人發出慘叫,身體正在變淡。
方牧不假思索,繼續不斷的轟擊,動作野蠻而又充滿美感。
一拳接着一拳,只是三拳,長發無面女人化作了煙霧。
三道黑氣出現,鑽入方牧體內。
方牧活動了一下脖子,笑道:「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你不怎麼樣啊,不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嗎?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女兒給弄沒了。」
老人見着這一幕,目眥欲裂!
他指着方牧,不敢置信的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不被控制!」
方牧微笑道:「你試圖控制一個絕對冷靜的人,似乎有一點異想天開,至少你現在的實力不夠了。」
賢者時間!
能夠讓他進入極度冷靜的狀態,保持着這種極度冷靜,所謂的神魂控制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笑話。
當然,也許和老人實力大幅度降低有關。
老人聽到了方牧的話,又親眼看到自己女兒灰飛煙滅,整個人都感覺無法接受。
一股悲傷和絕望籠罩着他的心頭,他突然發現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年的計劃,多年的努力,結果到現在一場空。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他的佈局。
已經佈局了這麼久,現在一切都沒了!
老人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狀態,看着長發無面女人消失的地方,枯瘦的手不斷的顫抖。
方牧搖了搖頭,道:「結束了。」
無論如何,這一切已經到了尾聲。
老人突然抬起頭,道:「沒有。」
方牧一愣,接着猛的後退。
老人身上,有一股恐怖的氣勢在翻騰。
「我救了這麼多人,到頭來你們連讓我復活女兒的機會都不給!為什麼!死兩個人,讓我女兒繼續延續,為什麼你問都不肯!」
恐怖的氣勢,再加上那股令人絕望的氣息,老人正在不斷的提升氣勢。
與此同時,老人仿佛瘋了一般,在碎碎念着。
「我熬不住了,所以才殺了兩個人,有了這兩個人,我就可以繼續熬下去,可是你不讓,你還殺了我女兒,你該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所有的怨氣,都要讓你承受,這才是我最喜歡的,其實……變成厲鬼沒什麼不好……」
隨着老人說出這句話,他身上的枯瘦皮膚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緊接着在裂紋中有光芒在閃動着。
「那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