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野生的覺醒者。」
這道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當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近前。
模糊的人影出現,漸漸變得清晰,是一個穿着斗篷的男人,斗篷呈黑色,上面還有暗金色的花紋。
男人的頭也被斗篷籠罩,看不清楚樣子,但是從聲音上來聽,顯然比較年輕。
虎玉和洪靈全都站了起來,臉上露出謹慎的表情。
方牧卻不為所動,細細思索這個男人說的話之後,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野生覺醒者?」
開口就是野生覺醒者,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對方又是怎麼推測的呢?
斗篷男人陰沉的道:「很簡單,這次過來的家族子弟我都拿到了信息,唯獨你,我沒有見過,我沒有得到信息的都是野生覺醒者。」
話語中充斥着一股自信,同時還帶着不屑的語氣,好像對方牧他們非常的瞧不上。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你只說了你,沒說你們,看來你就單獨指的我。」
剛才斗篷男人說的話,好像只是單獨對他說的,並沒有包含在洪靈兩女身上。
斗篷男人笑道:「虎山觀的傳人,我也有所了解,當然,沒有達到九藏,虎山觀傳人,戰鬥力趨近於無。」
「你是掘墓人!」虎玉臉上露出凝重的深色,道:「你們不是也滅門了嗎?」
「掘墓人?」方牧好奇的道:「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虎玉趕緊解釋道:「一群噁心人,專門盜取他人的屍體,用這些屍體來修煉,甚至能夠盜取屍體的各種記憶,所以他們的情報非常的多,但是在很多年前,他們做的太絕了,把主意打到了各個家族的老祖宗身上,最後就沒了。」
有的時候一個人能吃多少飯,心中要有數,吃的多了反而會被撐着。
所謂的掘墓人,因為他們的貪婪,反而掘的自己的墳墓。
只是虎玉沒想到的是,這個傳承竟然還有人活着,他們基本上已經處於過街老鼠的程度了。
方牧明白了,合着也是屬於見不了光的東西。
不過他們也是真的敢做,上去挖別人老祖宗的墳墓,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方牧掃了掘墓人一眼,知道對方意有所指,道:「看這情況,你是想來打一架了。」
掘墓人聳了聳肩,很自然的道:「馬上就要有巨大的機緣降落,現在能夠提升一番實力,那就是最好的,我已經殺了很多人,他們都是野生覺醒者,現在殺掉你們,我再去找其他人。」
他們的能力就是從屍體上獲取的,自然需要先製造出死人,才能獲得提升,所以專門去找那些野生覺醒者,既安全,又不會遭到別人的注視。
畢竟那些野生覺醒者實力太弱了,根本就不需要費太大的功夫對付,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獲得想要的東西。
本來他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是不打算出來的,後來想了想,虎山觀的傳人好像沒什麼戰鬥力,所以還是出來了。
掘墓人摘掉了斗篷,露出一張枯瘦如柴的臉,緊緊的貼着皮膚,就好像一具乾屍。
他伸出右手,上面有刺耳的哀嚎浮現,仿佛來自深淵的厲鬼。
「不要反抗,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掘墓人冷笑道:「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
方牧摸了摸下巴,問虎玉道:「死鄉開了,像這種情況很常見嗎?」
「誰都想多得機緣。」虎玉苦笑道:「實力弱的就很有可能付出生命,我們的敵人不光有厲鬼。」
方牧沉吟道:「看來麻煩還不少。」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只是麻煩,並不能說是大麻煩,他只是覺得很煩而已。
殺掉這些傢伙也不會獲得什麼好處,又不像厲鬼一樣,所以方牧真的很不想動,畢竟他有的時候挺懶的。
但是總得讓這些不開眼的傢伙看看,省的麻煩一個接一個的找過來,他也很煩。
方牧盯着面前的掘墓人,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好的方法,也許可以一勞永逸,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對面的掘墓人被目光掃到,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總感覺身上有股發涼的冰冷。
那種感覺就好像大熱天的,突然墜入冰窖,只有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才能帶來稀疏的溫度。
掘墓人猛的甩着腦袋,將剛才的想法甩掉:「怎麼可能?野生覺醒者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強大厲害的,應該不可能。」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對視上那道目光之後,他竟然生出了退卻的想法,但是很快就被他止住了。
方牧不管掘墓人是怎麼想的,上前一步,搓了搓手道:「你在覺醒者中應該很出名吧,現在是什麼實力啊?」
掘墓人皺眉道:「初入九藏,雖然不是九藏中的最強者,但是也能夠壓一大片人,你問這個幹什麼?馬上就要死了,想要了解一下更多的知識嗎?」
「差不多吧。」方牧朝着掘墓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道:「不過死的人應該是你。」
隨着方牧的靠近,他身上出現龍鱗和骨甲,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勢在他身上升騰,就連照射下來的光芒都變得扭曲了。
「怎麼……可能!」
掘墓人難以掩飾眼中的恐懼,接着,他做了一個非常果斷的動作——掉頭就跑!
「太可怕了,我竟然有一種無法面對和直視的感覺,好像就算看上一眼,也會跌入深淵。」
心頭的恐懼在滋生,他現在只想跑,剛才的威風八面已經消失殆盡。
方牧運轉真氣,體內的血肉之力爆發,四肢綻放出五彩的光芒。
下一刻,方牧的拳頭到了。
「來都來了,不留下一點東西就走,這說不過去吧。」
聲音如同魔音灌腦,讓正在逃跑的掘墓人渾身一抖,恐懼的感覺越發強烈。
在恐懼和絕望中,掘墓人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已經逃不掉了,轉過身來,從身後拿出一把小小的黑鏟子。
這把鏟子看着只有手掌大小,通體漆黑,卻泛着淡金色的光芒。
「斷活人氣息!掘死人住宅!死人皆為我所用!」
掘墓人大喊一聲,淡金色的光芒突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嚎。
哀嚎從黑色的小鏟子中傳出,伴隨着哀嚎聲,還有一道道灰色的虛影盤旋。
灰色虛影出現之後,在半空中凝聚,最後化作一個巨大的圓球。
圓球的正中心開了一個正方形的口子,從口子裏伸出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對着方牧拍了過來。
方牧抬起頭,看着來勢洶洶的手掌,右手握拳,一拳轟了上去。
「轟!」
巨大的氣流盤旋而出,周圍的樹木應聲斷裂,灰色的巨大手掌連同圓球全部消散。
「噗!」
掘墓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甚至連擦都不擦一下,把手中的黑色小鏟子扔出,扔出的方向正是方牧的方向。
「嗡——」
黑色的小鏟子扔出之後,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緊接着在半空中搖身一變,化作一個五米多大的巨型鏟子,對着方牧拍了下來。
「鏘!」
鏟子接觸到方牧身上,被龍鱗和骨甲完美的擋住,帶出一道道火星子。
「沒本事還找人麻煩,純粹找死。」
方牧右手握拳,對着面前的巨大鏟子揮動。
拳頭上如玉的骨刺由上而下,划過優美的弧線。
黑色的鏟子直接一分為二,緊接着化作泥土枯萎。
方牧速度不減,已經來到了掘墓人面前。
掘墓人反應過來,雙手握拳,就準備跪在地上求饒。
男人能屈能伸,打不過就趕緊求饒,還是保命要緊。
掘墓人可不想在這裏丟掉性命,不然的話,到頭來就是一場空。
方牧扶着掘墓人的胳膊,語氣溫和的道:「不要這麼客氣,大家不打不相識,用不着下跪。」
「啊?」掘墓人愣住了,緊接着飛快的點頭:「對,對對,大家不打不相識,從此之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他雖然搞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是對方似乎並不想殺他,正合他的心理。
方牧微笑道:「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你幫我一個忙吧。」
掘墓人雙手抱拳,道:「上天下地,只要我能拿到的東西,你只要開口,我絕對幫你找到。」
方牧搖頭道:「不用找,你只要一直慘叫就行了。」
掘墓人愣住了。
一直慘叫?
這是什麼意思?他確實沒有聽懂。
方牧抬起手,轟擊在掘墓人的肩膀。
「啊!!!」
掘墓人發出慘烈的叫聲,他的半邊身子都已經破碎了,要不是身為覺醒者,現在早就已經死亡。
痛入骨髓,甚至讓他痛到全身發麻。
掘墓人看方牧的眼神變了,就好像是在看一隻厲鬼,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剛才溫和得仿佛朋友般的語氣,現在卻又是雷霆般的手段,兩者互相結合起來,恐怖而又令人膽寒。
掘墓人不斷的慘叫着,卻根本逃不掉。
方牧轉頭道:「有沒有繩子之類的東西?」
洪靈在旁邊已經驚呆了,這句話就像沒聽到似的。
她還以為方牧真的要放了掘墓人,沒想到反手就把對方給打殘了,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有!你等我一下。」
虎玉反應的很快,跑到小樹林旁邊,很快就帶出來一根用樹皮製作的繩子。
現做的繩子,結實又牢靠。
方牧接了過來,將掘墓人綁在樹上,道:「叫大聲一點,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停了,會更慘。」
殺人者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像這種過來對付他的,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至於現在這個做法,不過是讓掘墓人在死之前,發揮出最後的作用。
一個九藏境界的慘叫,或多或少會讓土雞瓦狗們不要再來煩他。
當然,如果這都沒有辦法的話,他不介意把來對付他的人全部宰了。
掘墓人哪能不明白方牧的意思,慘叫聲就沒有斷絕過。
不是他非要叫不可,而是真的很疼。
慘叫聲持續不斷,響徹在整個樹林。
此時在樹林的各個角落,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打量着這邊的情況,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
「這個人的氣息好像是掘墓人,嗯……九藏掘墓人……好慘!」
「能把掘墓人打的這麼慘的男人,實力深不可測,絕對不能招惹。」
「進入死鄉之後,我要想辦法避開他們,尋求自己的機緣。」
「要是能和他們結盟的話……」
……
每個人都各自懷着心思,唯獨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對這邊敬而遠之。
還沒有開啟的時候,他們可不想惹到一身的禍,現在能避開就避開,畢竟都只是進去拿機緣的,又不是專門去打架的。
方牧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現在很舒服,等到這麼久都沒人來找他麻煩,看來這個方法很有用。
慘叫聲仍然在接二連三的響起,虎玉手中拿着樹皮做的鞭子,只要掘墓人的慘叫聲稍微停一下,她就用這鞭子抽在掘墓人的傷口上。
方牧略微欣賞虎玉這種性格,成熟,而且做事情不拘泥。
剛才就只是讓她幫忙抽打一下,沒想到她一點都不介意。
如果換做一個聖母黨,在這裏就會勸方牧給掘墓人一個痛快,但是虎玉沒有。
虎玉心裏也有一杆稱,對待敵人如果不狠辣,那麼死的就是自己。
作為守護靈,能夠守住心性如鏡的虎山觀傳人,虎玉自然也不是慈悲之人。
「殺人不過頭點地,給個痛快吧。」掘墓人咬着牙,他已經痛麻了。
還不等到方牧說話,虎玉就先開了口。
虎玉揮了揮手中的樹皮,再次抽在掘墓人身上,道:「當你想要殺別人的時候,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都是敵人了,為什麼要給敵人一個痛快呢?」
方牧聽到這句話,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專門用來保護虎山觀傳人的,虎玉這性格真不錯。
「行了,時間快到了。」方牧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把他解決了吧,我想周圍的人也都看夠了。」
說着,方牧環視了周圍一圈,尤其是幾個位置,他重點的將目光停留。
五官強化之後,可以說是耳聰目明,什麼東西都瞞不過他。
正在偷偷窺伺的人齊齊收回目光,尤其是被方牧重點觀察的那幾個位置,這些人甚至對方牧散發出善意。
方牧伸了個懶腰,做出一副無聊的樣子。
虎玉點了點頭,右手出現毛茸茸的虎爪,對着掘墓人另外半邊殘破的身體拍去。
在巨大的力道之下,掘墓人仿佛解脫般的閉上了眼睛,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做完這一切之後,虎玉又回到洪靈身邊,安靜的守護着。
洪靈雙目閉着,從見面開始,她這雙眼睛就沒有睜開過。
周圍發生什麼事,她肯定是知道的,不過表現的非常淡定。
方牧笑道:「都說你心性入鏡,可是見到殺戮之後,反而表現得很平靜。」
洪靈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聲音清脆的道:「我只能相信虎玉姐姐,在這世界上,我只要做到一點,那就是堅信虎玉姐姐是為了我好,我的心性就不會被破壞掉。」
方牧笑了笑,不再言語,開始等待着。
自從他做了這個殺雞敬猴的做法之後,就不再有人過來打擾他們,反而離他遠遠的,生怕將那種怒火牽連到自己身上。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片刻之後,時間終於到了。
「嗡——」
細密的震動聲傳來,地面開始以一個詭異的幅度震動起來。
方牧將手機收進兜里,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發現周圍的樹木都在震動聲中不斷的抖動着。
「要開始了!」
虎玉護着洪靈,臉上露出警戒的表情,手心都是汗。
方牧運轉真氣,黑紅色的龍鱗和如玉般的骨甲出現,將全身上下覆蓋。
血紅色的月牙瞳孔微微旋轉,三個月牙形狀顯得異常邪異。
通過幽冥輪轉,方牧發現周圍的景色正在變得模糊,就好像美麗的山水畫被一桶墨汁潑灑,美好的景色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蟲鳴鳥叫沒有了,月光沒有了,就連虎玉和洪靈也不見了。
「都不見了?」
周圍除了黑暗,就只剩下寂靜,顯得異常詭異。
方牧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異常,除了這黑暗,如同滾滾的狼煙。
黑暗如墨,密不透風。
「這情況……頭疼。」
方牧略微思考之後,抬起左手,造型誇張的墨弓出現。
一隻手搭在弓弦上,熾烈的白色箭矢幻化而出,將周圍的黑暗照亮。
在方牧眼中,黑暗退去之後,露出了本來面目。
「房間?」
通過熾烈的白色箭矢照耀之下,方牧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古樸的房間,從外觀上來看,確實夠古樸。
周圍的牆壁全都是用木頭打造,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着的木門。
天花板上是那種老式的瓦片,還有一根橫樑。
在屋子中間有一張小小的圓桌,還擺放着四張圓凳。
這張圓凳擺放得非常整齊,如果圓凳中間用直線連接,發現是擺了一個正方形。
桌子上有一個酒壺,除了酒壺之外,還有兩個酒杯。
酒壺旁邊則擺着兩個果盤,果盤裏裝着花生和蓮子。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兩根紅燭和一個火摺子。
方牧挑了挑眉,鬆開了弓弦。
熾烈的白色箭矢如同脫韁之馬,激射在木頭所做的牆上。
「爆!」方牧打了個響指。
「轟!」
熾烈的白光將整個木屋照亮,發出巨大無比的轟隆聲,巨大的風浪吹翻了桌子上的紅燭,咕嚕嚕的在地上滾了兩圈。
「嗯?」
借着手臂上五彩的光芒,方牧發現木牆毫髮無傷,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剛才那一場爆炸,威力足可以把這間木屋給掀了,可是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方牧放下墨弓,眉頭微皺。
「又整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頭疼。」
在這淡漠如水的世界裏,他唯獨喜歡剛正面的厲鬼,像這種整着花里胡哨的,簡直就是過來找抽的。
方牧想了想,把墨弓散去,借着五彩光亮,將地上的紅燭撿起。
看着旁邊的火摺子,方牧打開之後,把紅燭點亮。
紅燭的光芒微弱,卻能夠將周圍的黑暗驅散,仿佛在冰冷的黑夜裏,成了唯一的明燈。
方牧把點亮的紅燭擺在桌子上,運轉真氣,讓五官完美的運行。
既然要和他玩點花里胡哨的,那就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玩意兒。
當五官完美的運轉之後,風吹草動都能夠輕易的被捕捉。
「嘟——嘟——嘟嘟——」
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響,似乎是樂器的奏樂聲。
「嗩吶?」
方牧皺眉,順着聲音看到木門的方向。
那聲音仍然不斷的響起,同時還帶着一股喜慶的味道,傳來的方向正是木門的位置。
「花生,蓮子……呵……這次給我整一出成親的戲碼嗎?」
大腦在飛速運轉,太虛之腦不斷的分析着,很容易就分析出了現在的場景。
花生、蓮子、桂圓、棗子,合在一起應該是早生貴子的意思,是成親的時候特別喜歡用的寓意。
現在卻只有花生和蓮子,唯獨缺少了桂圓和棗子,偏偏又響起了那道嗩吶的聲音,很難不讓人想往木門那裏走。
「那就看看。」
方牧身上都是龍鱗和骨甲,防禦力也已經堆到了極致,看着那唯一一扇出口,他笑眯眯的走了過去。
手握在木門的把手上,輕輕往裏面一拉,就輕而易舉的將木門拉開。
拉開之後,門外面卻不是方牧所想像的寬闊地帶,反而是一處狹窄的區域,就好像這扇門並不是出口,而是一個柜子的門。
門後面的空間就像是一個大的柜子,不過在柜子裏面有東西。
一個身着嫁衣的新娘蒙着蓋頭,正坐在裏面,在新娘左右兩旁堆着兩個紙人,紙人的手中各自提着一把紙嗩吶。
紙嗩吶被紙人放在嘴邊,還有喜慶的聲音從裏面發出來。
身着紅色嫁衣的新娘蒙着蓋頭,唯一露出來的,就只有交疊在大腿上的手。
這雙手白的好像紙一般,上面有長長的黑色指甲,看着就令人頭皮發麻。
「良辰……吉時……洞房……花燭……」
陰冷的聲音透過蓋頭,斷斷續續的傳來,這聲音卻不是平常的語調,而是一種戲腔,在幽暗的房間中尤為恐怖。
仔細想一下,如果在漆黑的環境裏,一個身着血紅嫁衣的新娘,用一段悽美的戲腔和你說話,那會是什麼感覺?
方牧覺得很無趣,但有一個東西覺得很有趣。
【腎:嗚嗚!!嗚嗚嗚!!!】
【嘴:翻譯一下,我要結婚!我要結婚!】
方牧以手扶額,這個腎,已經沒救了。
從以前的女鬼,到後面的虎玉,就沒見它控過人。
不過……這女鬼的指甲好像很久沒剪了。
方牧笑眯眯的抓住鬼新娘的蓋頭,直接掀了起來。
蓋頭飄起,在半空中舞動,緩緩落在地上。
下面是一張精緻的臉頰,當方牧看到這張臉時,還覺得挺好看。
當然,如果除掉蒼白的臉色,還有兩邊臉頰上令人頭皮發麻的圓形腮紅,那確實還不錯。
【腎:嗚嗚嗚!】
【嘴:翻譯一下,難得一見的漂亮女鬼!簡直是絕世珍寶,快!牧哥!求幫助!】
【胃:幫個屁,牧哥是什麼人,會在乎一個女鬼嗎?我覺得還是那隻老虎妹好看,做的菜真好吃,嘿嘿嘿……】
方牧並沒有理會厲鬼們的吵鬧,因為鬼新娘突然動了。
它抬起頭,那雙陰冷的眼神猛然瞪大,同時頭微微的歪向一側。
雙手的指甲突然爆漲,朝着方牧胸口刺來,速度快的瞬息而至。
與此同時,旁邊的兩個紙人也動了。
本來喜慶的嗩吶聲驟然變得悽厲,嗩吶的孔洞部位隨着吹奏,彈出了數不盡的棗子和桂圓。
這可不是普通的棗子和桂圓,上面還纏滿了灰白色陰氣。
「叮叮叮……鐺鐺鐺……」
一陣陣密集的清脆聲音傳出,方牧身上盪起了無數的火光,火光在黑夜裏不斷地閃動着,竟然給人一種特別安全的感覺。
方牧伸出手,掏了掏耳朵,看着還在攻擊的鬼新娘,一巴掌抽了過去:「在給我撓痒痒嗎?」
「啪!」
鬼新娘的半邊腦袋直接被抽中,仿佛泄氣的皮球似的,變得乾癟。
它愣住了,完全愣住了。
【鬼新娘覺得被人扇了耳光,雖然莫名覺得興奮,雙腿也有些發軟,但是厲鬼的尊嚴讓它怒了。】
那兩個紙人突然冒出幽藍色的火焰,化作了灰燼。
一道道灰白色陰氣交織,被鬼新娘吸收,鬼新娘那乾癟的腦袋又重新恢復,再次朝着方牧撲來。
「叮叮叮……鐺鐺鐺……」
又是一陣火光冒起,伴隨着叮叮噹噹的響聲,非常的悅耳。
「還不錯哦,有點痛了。」方牧伸出手,緩緩的靠近鬼新娘的脖子。
周圍的攻擊如同狂風驟雨,但是方牧這隻手就好像一根定海神針,任憑狂風驟雨再大,也不能阻擋。
「呃呃!」
攻擊停了,鬼新娘被方牧捏住了脖子。
方牧眉頭卻是一皺。
在他掐住鬼新娘脖子的一瞬間,鬼新娘居然化作了煙霧消散,但是他並沒有收穫到黑氣。
「什麼情況?」
方牧越來越感興趣了,這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神奇。
至於害怕……抱歉,真沒有。
一切害怕都源於火力不足,當火力充足時,就沒有害怕這種情緒。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當你手中握着冒藍火的加特林時,對面就算是站着一頭熊,你也會覺得那頭熊很憨。
「呼……」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風聲,方牧轉過頭,看到桌子旁正坐着鬼新娘。
鬼新娘抬起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給兩個杯子各自倒上了一杯。
「有趣。」
方牧雙目微眯,回到位置旁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酒。
酒的顏色清澈無比,微微泛着淡黃色。
【你的肝覺得真不錯,這玩意兒用灰白色陰氣釀製,一杯下去,鬼都能毒死。】
方牧伸出手,一把薅住鬼新娘的頭髮,拳頭狠狠的砸在它的臉上。
「蓬!」
鬼新娘化作一團煙霧,緊接着又重新出現。
它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朝着方牧遞了過來,眼神除了陰冷之外,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暴虐。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打不過就玩這個,有趣。」
他沒有拿過來就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個酒杯,遞給了鬼新娘。
鬼新娘陰冷的眼神微微一呆,歪着頭盯着方牧手中的酒杯,僅存的一點點智商,根本就不足以讓它思考。
「我一杯,你一杯。」方牧笑道。
鬼新娘眼中露出恐懼,想要站起來,卻被方牧按住了肩膀。
它瘋狂的掙扎,但是毫無作用。
方牧微笑道:「看來不對你造成致命傷害,你就變不成煙霧啊。」
都被壓製成這樣了,還不化作煙霧,方牧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既然這樣的話,你就全喝了吧。」
方牧捏起鬼新娘的下巴,把手中的酒杯灌了進去。
鬼新娘瘋狂的掙扎,黑色的指甲不斷的攻擊,可是對方牧毫無作用。
一杯酒下肚。
鬼新娘蒼白的臉上有了變化,出現黑色的氣流,它變得虛弱起來。
方牧拿起另一杯酒,道:「第一杯酒,是一拜天地,這第二杯酒就是再拜高堂。」
第二杯酒被他蠻橫的灌了下去,鬼新娘雙手垂下,不斷的顫抖。
方牧直接拿起了酒壺,二話不說,將酒壺的蓋子打開,開始瘋狂的灌酒:「夫妻對拜。」
鬼新娘好像已經壞了,雙眼無神的抬着頭,耷拉在方牧的手掌上,雙手垂在一旁,動都不動了。
這一壺酒下去,它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多,身形也變得越來越透明。
方牧瞅了瞅旁邊,那裏還有花生和蓮子,笑道:「下一步,就是祝願早生貴子了。」
盤子被他端了起來,直接壓在鬼新娘的臉上,動作魯莽而又粗暴。
這幅場景,好像角色對調了,方牧更像是一隻厲鬼。
花生和蓮子全部餵光之後,鬼新娘終於有了變化。
從它的雙腿開始,逐漸化作煙霧。
一道黑氣出現,鑽入方牧體內。
方牧輕輕的甩了甩手,遺憾的道:「一點挑戰都沒有。」
就這?
一道黑氣和塞牙縫沒什麼區別,當然,他也不嫌棄,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這只是才進來,就遇到厲鬼了,不強也是正常的,總不可能一進來就是地獄開局吧。
可惜的是,和虎玉她們走丟了。
【腎:嗚嗚嗚……】
【嘴:牧哥,它哭了……它說牧哥擊碎了它的夢想。】
方牧以手扶額,表示很無奈。
腎真的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他搞不懂,都說器官隨主人,為什麼這腎一點都不隨他呢?
解決完鬼新娘,周圍開始出現變化,最醒目的就是木門的位置。
木門後面那個衣櫃般的空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廊。
周圍沒有其他路,甚至連窗戶都沒有,只有這扇門是開着的。
方牧雙目微眯,朝着這扇門走去。
既然都給了一條路,那就順着這條路看下去。
……
走廊內並不是一片漆黑,兩旁的木牆上掛着火把。
木牆上火把火苗很高,卻沒有把木牆燒着。
走廊很長,一眼望不到頭。
當方牧走了沒多遠時,突然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的走廊上,靠牆的位置躺着一具屍體。
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出現屍體再正常不過,但是讓方牧停留的原因,是這具屍體的穿着。
屍體穿着現代的服裝,手上還拿着一個本子。
方牧蹲了下來,暗道:「是進到這裏的覺醒者,被厲鬼殺死了嗎?」
其他覺醒者可沒方牧這麼強,很可能遭受到意外。
現在看到這具屍體,方牧聯想到其他的覺醒者。
不過方牧除了看上一眼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波動。
死鄉有巨大的機緣,也有巨大的危險,既然已經決定進來了,那麼就生死勿論。
人每分每刻都在做選擇,做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
活着是運,死了是命。
方牧之所以蹲下來,是因為他看到覺醒者手中拿着的本子有問題。
屍體的右手死死的握着本子,旁邊還有散落着的筆。
方牧將本子從屍體的右手拿出,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很簡單的一行字,筆記潦草,顯然在寫的時候,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它在跳舞……好美……好美啊……」
就這簡短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的信息,就好像精神錯亂了似的。
方牧繼續翻看,後面就沒有內容了,全是空白的一片。
手中的本子隨意的扔在地上,方牧搖了搖頭,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
走廊仍然很長,周圍都沒有光亮。
方牧走了好遠,都沒有走到盡頭,前方仍就是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這樣走下去不行。」
方牧停了下來,按照這個節奏走了,什麼時候才算個頭?
他沒有這麼多時間來亂耗,早點找到厲鬼,早點宰了,也能多找到些黑氣。
當一條路沒有盡頭時,就要勇於開拓出另外一條路。
方牧看了看旁邊的牆壁,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呼——」
劇烈的風聲響起,方牧舉起拳頭,朝着旁邊的牆壁落下。
「轟!」
拳頭如龍,帶着凌冽的風聲,周圍的空氣都被攪亂。
巨響聲迴蕩在黑暗幽深的長廊裏面,前面的牆壁被這一拳砸中之後,直接寸寸斷裂。
巨大的洞出現,牆壁後面是另外一處空間。
血紅色的月牙瞳孔微微旋轉,幽冥輪轉之下,方牧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芒。
那是一抹紅光,很微小,如果不是視力過人,根本看不見。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連灰白色陰氣都沒有。
「嗯……藏的挺深的。」
方牧略微思考,抬腳走了進去。
剛一進入,周圍的黑暗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雜亂,不像是兩隻腳傳來的,更像是有好幾個人走動的聲音混合。
「找到你了!」
方牧看向一個方向,血肉之力爆發,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咔!」
不多時,他又回到原位,手中提着一個紙人。
剛才發出輕微腳步聲的,就是這個紙人。
在他抓住這個紙人之後,其他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手中的紙人不斷晃蕩着,雙腿並沒有發出攻擊,也沒有做出其他動作。
哪怕被方牧這麼提着,紙人仍然晃動着雙腿,好像在半空中行走。
「不是厲鬼。」
方牧皺了皺眉,右手發力,紙人直接化作灰燼。
沒有灰白色陰氣,也沒有黑氣,這不是一隻厲鬼。
方牧搖了搖頭,並沒有多想,繼續朝着那絲光亮走去。
越是靠近那束光亮,光亮就越來越大,當方牧走近之後,才發現光亮是什麼東西。
一根蠟燭,擺在棺材上的蠟燭。
順着蠟燭往下看,下方是一口石棺。
石棺上有精美的花紋雕琢,顯得神秘而又古樸,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除了石棺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周圍空蕩蕩一片
方牧圍着石棺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就連灰白色的陰氣都看不到。
「要不打開看看?」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方牧越想越覺得可行,就只有這口石棺是唯一的異常所在,他很少知道石棺裏面住着什麼。
「試試。」
方牧搓了搓手,按住石棺的一角,輕輕的往上面抬起。
可是他剛剛抬起一絲縫隙,石棺上的蠟燭就變了。
蠟燭上本是淡黃色的火焰,在他抬起一絲縫隙時,淡黃色的火焰轉眼變得綠油油的。
綠色的火光將周圍照亮,顯得滲人而又陰森。
原本神秘而又古樸的花紋,在綠色光芒的照耀下,變得詭異起來。
有幾道花紋相互連接,就好像是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方牧。
「氛圍真不錯啊……」
方牧並沒有放下石棺,自言自語道:「這玩意兒還真是有點滲人。」
俗話說,棺上燭是鎮魂燭,有了鎮魂燭,裏面的東西就不會發生變化。
可是一旦蠟燭的火焰變了顏色,必須趕緊遠離,不然會遇到不可想像的恐怖。
而且在遠離的過程中,不能把背後朝着棺材,必須面朝棺材後退,一直退到見不到棺材為止。
因為人的正面陽氣最足,這也是很多厲鬼往往是從後面攻擊的原因,也算是轉頭殺的由來。
不過方牧嘴上說着有點嚇人,但是並沒有放下手上的石棺,甚至連動作都沒有停頓,輕而易舉的將石棺揭開。
「來都來了,不看看怎麼行?」
石棺被掀開一半,露出了石棺裏面的東西。
當方牧看到裏面躺着的東西時,眼中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