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一個男人,男人的穿着很普通,上身是一件灰色的外套,下身則穿着一條牛仔褲。
長相也很普通,屬於那種扔到人堆里,如果不一個一個找,根本就找不到的存在。
當方牧打開門的時候,這個男人剛好就站在門外,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中,顯然是正準備敲門。
方牧之所以覺得這個人來者不善,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另一隻手上,提着一把長劍。
長劍純黑色,就連劍柄都是黑色的,就好像潑了墨似的,黑得深邃。
大中午的,卻有一個人提着長劍來敲門,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來,來的人很明顯有問題。
方牧雙目微眯,上下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眼,道:「你是誰,來找誰的?」
周若也歪着頭看着,她的右手藏在方牧背後,有青色的絲線環繞。
別看周若平時不着調,其實人精着呢,而且還特別的不講究,像什麼偷襲之類的事情也能夠理所當然的去做,不然怎麼可能和方牧混在一塊。
只要這邊情況不對,周若也會馬上出手。
提着長劍的男人尷尬的放下手,好像是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另一隻空餘的手連連擺動,急忙道:「學生是來跟兩位老師一起去學習的,對了,剛剛我給美食家打了電話,美食家叫我過來蹭個車。」
方牧皺眉,拿出電話給老王發了一個信息,不久後得到了回復。
回復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
「是我讓他來的,雲市鄭家的天才,很有趣的一個家族。」
看到這條信息之後,方牧也沒有回信,他又打量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周若藏在方牧身後的手微微擺動,青色絲線消失不見。
長劍男人終於鬆了口氣,他能夠感覺得到,剛才氛圍很不正常,要是解釋不通的話,他估計早就交代在這裏了。
還好誤會解釋清楚了,他也可以放鬆下來。
「學生鄭悅聖,見過兩位老師。」鄭悅聖雙手抱拳,空餘的手搭在握劍的手上,行了一個古禮,道。
周若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馬上變得古怪起來:「拿劍的,鄭家?」
鄭悅聖點了點頭,道:「你應該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周若老師吧,早就聽說你已經到了靈橋六橋的境界,學生實在佩服。」
「你先等一下。」方牧啪的一下把門關上。
門外。
鄭悅聖臉色僵硬,但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把雙手垂在兩側,安心的等待着。
方牧關了門之後,拉着周若來到客廳,問道:「鄭家是個什麼情況?我剛才看你表情好像不對勁。」
只是一個家族罷了,方牧也不是太在意,但是周若的表情非常古怪,這裏頭應該有什麼東西。
周若想了想,嘆氣道:「雲市鄭家,擅長各種劍術,算是一個特殊家族,但是這個家族非常的離譜。」
離譜?
方牧聽到這裏,奇怪的道:「有多離譜?」
見過最離譜的家族,也就是周家,難道還有比周家更離譜的嗎,他倒是挺好奇的。
周若比劃了一下,道:「他們家族只會用劍,一輩子學劍,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天賦基本為零。」
方牧摸了摸下巴,要說這個的話,好像也不是很離譜。
就像他一樣,除了特別能打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能力,哦不,他好像不止是特別能打,能力還比較多。
周若看出了方牧的想法,解釋道:「遇到厲鬼,他們直接拿着劍就上,這是好事,但是……他們家族的脫節感非常的離譜。」
脫節感?
方牧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與時代脫節。」周若苦笑道:「這個家族一門心思的學劍,而且說是在雲市,其實是在深山老林里,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們除了學劍以外,對其他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
方牧又想了想,這好像也很正常啊,就像他,現在除了厲鬼之外,對其他東西也不感興趣。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對某樣東西感興趣,那是很正常的,但不能保證對每一樣東西都感興趣。
對於這個家族,方牧還是沒有聽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周若覺得這樣解釋也說不明白,就打了個比方:「他們不會使用交通工具,不會使用現代的智能設備,甚至要不是為了學劍還有處理厲鬼的事,他們連字和手機都不願意去學,
據我所知,現在的智能設備他們最多也就會手機和電腦,甚至連家電都不會用,哦,不對,他們會用電燈的開關。」
方牧愣住了,下意識的道:「你說的這些不會……是真不會?」
周若很認真的道:「他們說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們只想把有限的精力拿去學習無上的劍術,其他東西除了和劍術與厲鬼有關的,他們都不願意去學。」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這樣說來只是一個生活常識很低的人,沒什麼。」
不會這些東西,最多只能說是生活常識比較低,這倒也沒什麼,至少人是正常的。
周若很快的道:「最主要的,他們家族每個人都是挑戰怪,經常拿着一把長劍瞎溜達,找到一個高手就去挑戰,贏了就繼續挑戰其他高手,輸了被打的屁滾尿流,就回去學習,再去挑戰,說什麼磨勵自己的劍心。」
說到這裏,周若做了一個特別頭疼的動作,用手輕輕的揉了揉眉心。
顯然對於這個家族,她也覺得很麻煩。
方牧滿頭黑線道:「這個家族能傳承下來,還真是老天爺眷顧,你說他該不會要挑戰我們吧?」
挑戰是無所謂,主要是這個家族的人挑戰輸了,回去學習之後還會來繼續挑戰,這就很煩。
周若點頭道:「而且他們的老祖好像知道他們家很作死,在每個人的身上種了一道劍氣,只要快要死亡的時候,這道劍氣就會帶着他們飛快的撤離,
我記得有一次,他們家族的族長來挑戰我們家族的族長,被我們族長按在地上摩擦,劍氣出現就把人帶走了,我們老祖很生氣,就跑過去理論。」
方牧問道:「理論贏了?」
周若沒好氣的道:「我們老祖哪裏是去理論,說是去理論一個月,其實在那裏蹭了一個月的飯,真是太丟人了,蹭飯也不帶上我們。」
方牧:「……」
得了,周家上到老祖下到小輩,全都蹭飯為職業了。
方牧嘆了口氣,準備把門打開。
周若拉住方牧,認真的道:「你真要帶他一起啊,到時候咱們特別麻煩的。」
方牧笑道:「來一次,打一次不就好了,有人送上門挨揍,你還不願意啊。」
周若一愣,要是按照這個想法的話,好像也挺好的。
到時候來挑戰一次,就打他一次,把他打輸之後讓他請客吃飯,絕了。
周若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咔嚓!」
門打開了,方牧和周若也愣住了。
門外,鄭悅聖正坐在樓梯上,玩着手機。
那把長劍被他隨意的扔在旁邊,好像一點都不重要似的。
「緹米~」
熟悉的音效從手機傳來,方牧知道鄭悅聖在玩什麼。
似乎聽到門口的聲音,鄭悅聖瞬間把手機收回衣服口袋,拿起長劍。
「哼!果然,這些東西都會耽誤到我學劍,剛剛試了一下,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的鏗鏘有力,要是旁邊的人不知情,還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方牧轉頭道:「這好像和你說的不太一樣。」
周若面無表情的道:「每個家族都有那麼一兩個奇怪的人,這很正常。」
鄭悅聖趕緊解釋道:「兩位老師,你們聽我解釋,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只是……」
「待會兒要輸了,被人舉報之後就會禁賽。」方牧淡淡的道:「要不我們再進去一會兒,你把這局打完?」
鄭悅聖臉色煞白,下意識的道:「可……可以嗎?」
方牧滿頭黑線,道:「行了,邊走邊玩吧,反正以你的實力,也不會半路摔一跤。」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不想再磨嘰了,趕緊提議出發。
幾人也不再猶豫,經過了這一次事件之後,這個新來的人給了方牧很深的印象。
來到車庫,方牧負責開車,周若坐副駕駛,鄭悅聖坐在後排。
老王發來的地址很遠,在東南市,如果從這裏開車,要開兩天。
但是巧就巧在,這幾天機票不好訂,訂火車票的話速度還不如開車。
畢竟以方牧的身體素質,他可以一直開下去。
鄭悅聖坐在後排,不斷的張望着,好像非常感興趣。
這個動作又和他家族的形象完全不同,畢竟他的家族應該是只關心劍術的,現在的鄭悅聖卻表現得對任何東西都感興趣,坐在後排,甚至還把後排中間的扶手放下來瞧瞧。
好在鄭悅聖話不是很多,只是一個人在那裏鼓搗着,時不時的驚嘆一下,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車輛在高速路上行駛着,上高速路之前,方牧已經把油加滿了,這一開就是直接開了十幾個小時。
一路上風馳電掣,伴隨着車載音箱的音樂聲,距離目的地也在不斷接近着。
本來以為這一路上安然無恙,沒想到中途還是出現了岔子,前面堵車了。
方牧從車裏探出頭,看着前方的車輛長龍,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若縮頭縮腦,總感覺碰上這檔子事,是因為上次吃飯的時候吃的比較多,所以倒霉了。
畢竟她坐在車上,這事和她有關係。
方牧倒是沒有想到這些,他只是在想這堵車要堵多久,正準備在導航上查看一下要堵多久,沒想到背後發出了尖叫聲。
「堵車!堵車!」鄭悅聖打開車窗,探出半個身子,興奮的喊道:「我從來都沒碰上過堵車,好神奇啊!」
方牧面無表情的道:「回來坐好,高速路上,不能隨意把身體探出車窗。」
「可是……」
「我說回來坐好。」
「好的,老師。」
鄭悅聖很聽話的關上窗戶,坐的很標準。
方牧現在算是明白了,鄭悅聖這個人的性格究竟是什麼情況。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
比如說一個大家族,裏面的成員們個個都是精英階層,行為舉止上規範的不得了,但是其中就有一些異常的情況,有些人表面上看着符合精英階級的這個形象,其實內心裏是反差的。
約束的越緊,反而對平常沒見過的東西更加好奇,也表露出了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誰也想像不到,鄭家的天才竟然是這個樣子。
方牧查看了導航,這才發現要將近一個小時,暗道了一聲還好。
只要不是堵的太久,其他的問題都能解決。
「咕……」
就在方牧想着這些問題時,副駕駛的位置傳來一道聲音。
周若撓了撓頭,傻乎乎的道:「有點餓了。」
方牧握緊方向盤,道:「下個服務區,我們就去吃飯。」
連續開了十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接近第二天早上了,幸虧他們都異於常人,不然還真的頂不住。
鄭悅聖從後排探出頭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道:「老師,聽說服務區的菜樣式都超多的,有各個地方的美食……哎哎,老師,你別舉拳頭,我不說了。」
方牧收回拳頭,繼續面無表情的開車。
一個多小時後,高速路上終於順暢,他們順利地又開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下一個服務區。
方牧把車停好,帶着兩個人去服務區吃了個飯,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準備離開。
剛剛出了服務區的大門,服務區內卻響起了一聲尖叫。
「啊!」
「死人了,死人了。」
「不對,他是自殺的!」
……
尖叫聲伴隨吵吵嚷嚷的聲音,讓方牧等人停了下來。
服務區內,在廁所的位置,已經圍滿了人。
方牧從兜里掏出墨鏡戴上,運轉幽冥輪轉,眼前的一切變得不同。
在廁所位置,有灰白色陰氣正在盤旋。
「有厲鬼!」鄭悅聖握着長劍,臉色變得嚴肅。
要說這長劍,鄭悅聖竟然還有一個證,這個證可以讓他帶着上任何交通工具,據說他們家族每個人都有。
周若也看出來了,卻沒有動手,而是看着方牧,等待方牧說話。
方牧緩緩靠近人群,在接近廁所的時候,那段灰白色陰氣終於凝聚。
「呵呵呵呵……」
一陣陰冷的笑聲在服務站迴蕩,但是服務站的人根本聽不到,仍然在圍觀着。
就在這個時候,維護治安的人過來了,將人群緩緩疏散,方牧這才發現死者的模樣。
廁所的鏡子已經破碎了,屍體躺在地上,手上鮮血淋漓,拿着巴掌大小的鏡面碎塊。
尖銳的部分已經刺入脖子,鮮血淌了一地。
那雙眼睛瞪得很大,眼中帶着恐懼和瘋狂,即使已經死亡,那種瘋狂的味道仍然讓人不寒而慄。
方牧又抬起頭,看向灰白色陰氣凝聚的人形。
這道灰白色人形出現之後,就一直貼在服務站的天花板上,久久都沒有動靜,除了開始發出的那道笑聲之外。
沒有五官的臉孔在四處掃視着,好像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探索。
周若上前一步,在方牧耳旁悄聲道:「人太多了,不好下手。」
周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這個時候下手的話,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現在這厲鬼看着好像沒什麼,但是如果不解決的話,估計會發生大問題。
畢竟這麼多人在,怎麼說都是有風險的。
方牧想了想,突然拍了拍鄭悅聖的肩膀,嚴肅的道:「看到牆角的攝像頭了嗎,作為老師,我交給你一個任務,這不難吧?」
鄭悅聖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點頭道:「沒問題,我保證完成任務。」
方牧指了指攝像頭,在鄭悅聖耳邊說了一句。
鄭悅聖臉色變得古怪,道:「這……非君子所為,會不會有點……」
「這是第一課。」方牧笑道:「我就是教這一門課程的,你想一想,現在教你的是不是相當於給你補課,又沒有收你的錢,你不是血賺嗎?」
旁邊的周若聽到這句話,心說鄭悅聖估計會被忽悠,畢竟以方牧的忽悠功力,這是沒有任何難度的。
「補課?不要錢?」鄭悅聖眼睛一亮,瘋狂點頭道:「好!我答應!」
其實換一個說法,估計他也不會同意,但是聽到不要錢三個字時,他突然有一種要答應下來的衝動。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拒絕白嫖。
方牧收回手,示意鄭悅聖趕緊按照他的方式去做。
鄭悅聖深吸了一口氣,從外面拿了一顆小石子,在攝像頭看不到的地方輕輕一彈。
小石子仿佛能夠拐彎似的,將攝像頭全部擊碎,引起了眾人的慌亂。
鄭悅聖從外面跳了出來,手中揮舞着長劍,但是沒有讓長劍出鞘,一邊哇哇亂喊着:「哇呀呀!大膽妖孽,竟敢在本座面前胡亂傷人,吃本座一劍!」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方牧轉頭小聲道:「動手!」
周若伸出右手,五指間青色絲線出現,將厲鬼纏繞。
緊接着她右手一拉,厲鬼直接被她拉到身旁。
這過程發生了不到一秒,所有人仍然盯着鄭悅聖,並不知道這裏已經發生過一場壓倒性的戰鬥。
方牧使了個眼色,當先朝着外面走去。
周若拖着厲鬼,同樣走到車邊。
另一邊,鄭悅聖突然正經起來,撓了撓頭,道:「哎,我還以為你們在拍戲呢,哇,真的死人了,好害怕,好害怕。」
一邊呼喊,他偷偷溜了。
好在這裏曾經發生大事,也沒多少人追究他們,至於剛才那道聲音……
有人反應過來,很快便和鄭悅聖聯想到了,準備追出去。
沒想到,方牧已經開着車離開了。
……
高速公路上。
周若掛斷電話,道:「我已經和我弟弟說了,他和這邊的負責人說了一下,只是賠償要我們來付。」
畢竟還是引起了一些轟動,總要和負責的人說一遍,也好做善後的工作。
「我來付我來付!」鄭悅聖拿出一張卡,道:「這裏面有好幾百萬,是我這次出來的經費,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刷卡,只會在櫃枱上取錢。」
周若愣了愣,突然感覺很無語。
厲鬼被青色絲線綁着,在後排不斷的掙扎,但是毫無作用。
鄭悅聖問道:「直接殺了嗎?」
說實話,綁架厲鬼這種事,他還真是第一次見,以前他可從來沒做這種事,都是一劍殺了了事。
方牧搖頭道:「不急,下一個服務站再說。」
說着,他又繼續朝着下一個服務站開去。
開完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這東西怎麼着也得自己親手來殺比較好,不然黑氣損失了算誰的。
不多時,方牧將車停在了下一個服務區。
他沒有下車,直接翻身來到後排。
「轟!」
強大的氣血之力爆發,黑紅色的龍鱗和如玉的骨甲出現,令人望而生畏。
「臥槽!」鄭悅聖直接將後背貼在車門上,一臉的驚悚:「好恐怖的血肉之力!」
他能夠感覺得到那股沖天的煞氣,還有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血肉之力,如果自己和對方進行戰鬥的話,估計撐不了十個回合。
「不愧是老師。」鄭悅聖佩服道:「我要是老師的敵人的話,估計撐不了十個回合。」
周若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他要是全力出手的話,你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了,我都只能撐得了十幾個回合。」
她是清楚方牧的實力,但是鄭悅聖不清楚。
周若知道方牧有絕活,能夠臨時提升很多的戰鬥力,要是真的火力全開,連她都不一定走得了十幾個回合,更不用說鄭悅聖了。
估計一招就能把他給打趴下。
鄭悅聖倒吸了一口涼氣,越發靠近車門。
這股氣勢實在是讓人覺得壓抑,恐怖中又有一種讓人想要沉迷其中的感覺,但是一旦沉迷其中,就會發現那裏是無底的深淵,還有各種各樣的恐怖存在。
劃重點,各種各樣的恐怖存在,這才是讓鄭悅聖恐怖的地方,就好像面對了一個恐怖的集合體。
方牧沒有管他們,而是盯着面前的厲鬼,陷入沉思。
這隻厲鬼有問題。
剛開始讓他們不要殺這隻厲鬼,主要是為了黑氣,但是這個時候他看出了異常。
幽冥輪轉之下,他的眼睛有這血紅色月牙瞳孔微微旋轉,在月牙瞳孔包圍的中間,有一個黑點令人不寒而慄。
厲鬼的額頭上有個印記,是一個花紋,看着很普通,就是兩條彎曲的線條互相交叉,大概有大拇指這麼長,印在眉心的位置。
方牧抓住厲鬼的脖子,道:「你們認得這個花紋嗎?」
周若和鄭悅聖看了一眼,齊齊搖頭道:「不認識,都沒有看到。」
方牧暗道:「那就奇怪了。」
這個花紋並不是像形狀一樣簡單,方牧看着這個花紋,發現厲鬼身上的陰氣,就是花紋處特別的重。
「試一試。」
方牧想了想,用手朝着花紋的位置碰去。
這毫無疑問是鏡中世界誕生的厲鬼,既然出現了異常,那麼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手距離那花紋越來越近,沒想到還沒等他靠近,厲鬼突然間瘋狂掙扎,就好像特別不想讓人碰到花紋似的。
「你越不想,我就越要碰。」
方牧冷笑一聲,食指碰出在厲鬼眉心的花紋上。
就在他剛剛碰觸到花紋的剎那,厲鬼突然發出慘烈的叫聲,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就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這是……詛咒!」
周若突然愣住,接着睜大眼睛,道:「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讓詛咒粘上……呃……」
作為周家的人,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詛咒,雖然他們從未破解自己身上的詛咒,但是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
也正是因為他們從不放棄,導致他們現在在詛咒上面的造詣,一點也不比他們的本行差。
剛才周若看到詛咒趕緊出聲提醒,並且想把方牧拉回來來,沒想到話才剛說完,異常的情況又變化了。
厲鬼消失了,花紋留在方牧的食指,正在瘋狂的扭動着。
但是方牧手指上的鱗片就好像城牆般堅固,花紋怎麼也鑽不進去,看着還怪可憐的。
方牧抬起大拇指,在食指上搓了搓,花紋徹底消散。
兩道其他人看不見的黑氣出現,鑽入方牧體內,消失不見。
過程輕輕鬆鬆,就好像打了個響指一樣,簡單的不得了。
【厚土之脾:大量提高血肉威力,大量降低被混亂、恐懼等負面效果的幾率。】
這個詞條可是有個「等」字,意思就是不僅僅只有那兩個負面效果,詛咒肯定也算負面效果的一種。
當然這個詞條的等級太低,只能說這個詛咒太垃圾,對他根本就沒有效果。
周若仿佛見到珍寶似的,趕緊從前排跳了起來,來到後座,伸出雙手,在方牧身上摸索着。
鄭悅聖打開車門,又將車門關上,關上前說了一句:「不打擾兩位老師了。」
方牧:「……」
他看着周若一臉的興奮,伸出手,按住周若的頭。
此時的他仍然是那副恐怖的模樣,但是能夠從眉眼中看出無奈。
方牧無奈的道:「我這可是冰清玉潔之身,你到底想幹嘛啊!」
他實在搞不懂周若現在是想幹什麼,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還有些發懵,只能保持着不動的樣子,僵直的坐在後排。
周若一邊摸索着,一邊道:「哎?能夠憑肉身直接扛詛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好神奇啊,要是能夠研究透徹的話,那絕對有發現。」
【腎:牧哥,這麼摸你,你能忍?這不得一個耳光拍過去,告訴她,你只喜歡女鬼和虎妹妹!】
【大腦:腎,你有大病!】
方牧沒有管器官的爭吵,按住了周若的手,道:「你先別激動,我知道你想什麼,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咱們先到了目的地再說,好嗎?」
他心裏很清楚,周若現在想的就是家中的詛咒,偶然發現他能夠用肉身硬抗詛咒的傷害,顯然起了研究的想法。
周若也很快反應過來,這才發現她的姿勢很不雅觀,趕緊起身,回到副駕駛位置,尷尬的道:「不好意思,其他方法抗詛咒的見多了,靠肉身硬抗真的沒見過,有一點衝動。」
她剛才確實衝動了,主要是想到有可能是一條新的路子,就有些激動。
方牧回到駕駛位,打開車窗,道:「別在外面瞎逛悠了,趕緊進來,我們要出發了。」
車窗外,鄭悅聖打開車門鑽了進來,撓了撓頭,覺得很尷尬。
「老師,這也太快了吧,我看電視上沒這麼快。」
「快你大爺!」方牧怒吼道:「從現在起,你不要用你那種眼光來看我,知道嗎?我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懂了嗎?」
鄭悅聖唯唯諾諾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牧這才發動汽車,朝着目的地趕去。
這一路上,方牧開的很快,也沒有說話。
但是車上有一股略微不對勁的味道,正在瀰漫着。
……
東南市,紫山。
這是東南市的一座特別荒涼的山,有個好聽的名字,但是卻無人過來。
原因很簡單,雖然風光秀麗,卻山勢陡峭,甚至於連路都不好修。
最主要的是當地不肯花大價錢進行修繕,導致風光秀麗的山就這樣荒廢着。
要說這座山有多陡峭,可謂是猿猴難爬,走獸難過。
當然這是一個形容,換做普通人過來爬山,估計會舉步維艱。
方牧將車停在山腳,看到兩個人走了過來,身上有不同尋常的氣勢。
這是兩個男人,看着很年輕,最多二十來歲的樣子,身上穿着統一的服裝。
「你好。」一個男人問道:「請問是過來的學生嗎?」
這話問的很突兀,但是方牧聽懂了。
方牧笑道:「我是老師,她也是老師,後面坐的是學生。」
鄭悅聖探出頭來,已經恢復到原本那種很冷酷的表情,對這兩個人點了點頭。
在外人面前,他還是要裝出一副劍道天才的樣子,畢竟這件事情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他回家得受到懲罰。
男人拿出表格,在上面查看着,一邊查看一邊說道:「請問兩位老師的名字是什麼,還有學生的名字,我這邊好進行對照。」
「方牧,周若,鄭悅聖。」方牧按照規矩來,說了三個人的名字。
沒想到才剛剛開口,拿着表格的男人倒退一步,露出驚訝的表情。
「小劍神,築夢師,血屠!」
喊出來三個稱號,讓方牧回頭看了鄭悅聖一眼,意思是你小子也有稱號?
鄭悅聖繼續面無表情:「虛名而已,不值一提。」
方牧轉頭,道:「既然已經報上了名字,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他現在也不想浪費時間,早點進去,早點把事情做完,也好早點離開。
「您需要把車鑰匙給我們。」男人恭敬的道:「規定的是只能步行,我們會把您的車放好,您離開的時候,我們會歸還車鑰匙,對了,這是您的腰牌,還有另外兩位的,是各位在這裏的身份象徵。」
說着,男人雙手拿出三塊腰牌,遞了過來。
方牧接過,發現他和周若的是金色的,而鄭悅聖是銀色的。
腰牌上面有繁雜的圖案,看着很美麗。
說實話,這倒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對他這麼恭敬,這種態度讓他很不適應。
不過他也沒有說太多,把車鑰匙交給這兩個人之後,和周若他們下了車,朝着兩人說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竟然有指示牌,而且指示的方向非常的陡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過去。
好在三人都是高手,一路上毫無阻礙,順利的來到了山中央。
當他們來到山中央之後,這才發現裏面大有洞天。
這裏還是陡峭得很,但是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山洞,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山洞並不是自然形成的,從兩邊的痕跡上看是人工開採的。
山洞兩旁各自站一個人,穿着統一的服裝,在那裏把守着。
方牧走了過去,其中一個人攔在中間,對方牧伸出手。
「請出示腰牌。」
方牧和周若等人同時出示了腰牌。
「原來是血屠、築夢師和小劍神,久仰久仰,請進,前方會有一條岔路,血屠和築夢師是老師,走左邊,小劍神是學生,走右邊。」
門口的人給出了提示,就讓開道路,放幾人進去。
幾人也不再停留,朝着裏面走去。
山洞內竟然明亮異常,周圍都是燈光照耀,方牧湊近一看,才發現鑲嵌着奇怪的石頭。
不是玉石,也不像夜明珠,但是那光芒比燈都還亮。
「紙紮的。」周若小聲道:「這一個紙紮人家族扎的,很像真的吧?」
紙紮人?
這個詞他倒是聽過,不過是源於很多恐怖故事,現在突然聽到,他覺得很好奇。
現在是趕路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問,又繼續朝着前面走。
再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前方終於出現岔路。
「兩位老師,課堂上見。」鄭悅聖抱了抱拳,朝着右邊走去。
畢竟這裏的環境不同,他也沒有表露出在車上的那種興奮。
方牧和周若對視了一眼,朝着左邊走去。
……
還是一樣的道路,同樣明亮得讓人覺得心底舒暢。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前方終於出現不同,有一道門突兀的攔在中間。
這裏倒是沒什麼人把守,門上還有栩栩如生的浮雕,最讓人覺得顯眼的地方,就是在門中央有一個凹槽,和腰牌很像。
方牧把腰牌取下,按在凹槽上。
門並沒有打開,卻發出一道很智能的聲音。
「還有一人並未出示腰牌,請出示之後,才能打開門。」
是電子合成的聲音,顯然是高科技產品。
畢竟大家都要與時俱進,覺醒者也不例外,這種高科技產品能夠有效的減輕人工,也是一件非常高效的事。
周若聽到這聲音,也把腰牌摘了下來,按在凹槽里。
片刻之後,門緩緩的打開,方牧看到了裏面的情況。
裏面是一個很寬敞,很明亮的空間,竟然還有各種各樣的裝飾,以及各種各樣的娛樂設施,甚至還有電腦和遊戲機,顯然是一處休息場所。
「這當老師待遇不錯。」方牧暗道。
要說還是老王他們會做人,就這待遇,過來當老師也沒什麼怨言。
「你好,請問二位是夫妻嗎,需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一道女聲響起,吸引了方牧的注意力。
方牧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女人走了過來。
女人長相漂亮,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柔媚,那雙眼睛好像能說話似的,有無盡的柔情在裏面閃動。
方牧抬手道:「兩間房。」
白衣女人點了點頭,也不廢話,抬手往旁邊一引:「請隨我來,我馬上給你們安排住處,以後你們都會在這裏居住。」
說完,白衣女人在前面引路。
這個巨大無比的休息娛樂區,已經坐了很多人,都在成堆成堆的聊天。
方牧他們到來,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不過他倆並不在意,還在一邊走一邊閒聊着。
方牧摸了摸木箱子,道:「這東西我幫你帶着。」
這是周若的東西,擔心周若觸了詛咒,就是方牧拿着的,畢竟上次吃飯的時候吃的特別多,有這種可能。
周若點了點頭,道:「今晚小心,我總感覺有些人的眼神很不善。」
方牧明白,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剛開始他還想不通,後來也就明白了,所謂槍打出頭鳥,或者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也不為過。
不過他並不把這些當回事,要是來惹他的話,就把這些人爆錘一頓。
白衣女人仍然在前面引路,這似乎是她的職責,做的非常認真,不多說話,也不回頭觀望。
方牧本以為今天會這樣過了,沒想到他還沒走出多遠,耳邊突然聽到一道聲音。
周若停了下來,聽到這聲音,眼中帶着殺氣,平時的那種乖巧模樣,剎那之間消失殆盡,好像一尊女殺神,突然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