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黑袍非常興奮,站在原地不斷扭動着,時不時的張開雙手,做出歡呼的姿態。
「殺掉你,做成厲鬼,再徹底掌握, 這樣……你就永遠是我弟弟了……」
昏暗的房間中,無人回答他的話,只有那幾隻面色呆滯的厲鬼站着。
黑袍激動的手舞足蹈,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目光掃過那幾隻厲鬼,黑袍揮了揮衣袖。
「去鬧!使勁的鬧,鬧的越大越好, 給我爭取時間。」
原本站在原地的厲鬼, 像是突然接收到命令,竟然開始分裂。
一隻又一隻厲鬼出現在房間中,瞬間就把空曠的房間填滿。
厲鬼們很快就離開,只剩下一隻厲鬼留在原地。
這隻女鬼頭髮濕濕漉漉,臉色蒼白,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黑袍走了過去,輕輕拂過女鬼的臉頰,露出沉醉的神色:「能夠蠱惑人心的女鬼真是太少見了,也許把你研究透之後,我就能夠成功。」
女鬼面無表情,好像一台機器。
……
時間慢慢流逝,兩個多月過去。
這兩個月下來,發生了很多大事。
詭異事件開始大規模爆發, 每個城市都受到波及, 好在青年堂的建立, 讓所有詭異事件得到了較快的處理, 不像以前似的捉襟見肘。
但是情況也不樂觀, 即使有青年堂, 但是對付這些詭異事件, 有的城市仍然處於危機的邊緣。
有好就有壞,有的城市苦苦堅持,有的城市風生水起。
渝市。
現在的渝市已經和往常不同,往常是一個覺醒者特別少的城市,而現在大量的增配青年堂人手之後,已經漸漸發展起來。
現在在青年堂的圈子流傳着一句話,要看業務能力,就去渝市學習。
原因無他,渝市的業務能力已經數一數二,畢竟都是方牧教出來的學生,如今由學生們的教導,徹底改變了原本組織成員的陳舊觀念,每一個人都變得陰險狡詐。
當然陰險狡詐這個詞是別人的形容,在方牧看來,他的學生們非常適合混江湖。
渝市業務的之所以這麼好,就是因為他們在和厲鬼戰鬥的過程中,無所不用其及, 能簡單就不複雜,能迅速解決問題,不要臉都不怕。
而伴隨着渝市業務能力的開展,方牧的名號也開始水漲船高。
原來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血屠,現在……是令人聞風喪膽、手下還有一堆不要臉的下屬的血屠。
對於這些評價,方牧置之不理,他的那些下屬們更離譜,甚至洋洋得意。
能夠讓他們和血屠一起被提起,榮譽啊!
此刻,渝市仍然在運轉着。
而坐鎮渝市的方牧,卻接到一個消息,準確的說是見到一個東西。
布娃娃。
一個製作粗糙,甚至長得隨緣的布娃娃,在今天早晨,突然從窗台里溜了進來。
方牧當然認得這個布娃娃,不就是秦斌的嗎?
那個臥底,已經臥到聯盟的深處。
不得不配合組織的老怪物們,這群人不僅老謀深算、陰險狡詐,甚至於在選人方面,也是獨具慧眼。
為什麼說獨具慧眼?如果換個稍微差一點的人,就算前面的計劃都走通了,也很難混到聯盟的深處去。
有計謀、有能力、還有眼光,十三首個個都不是善予之輩。
方牧看着面前這個粗糙的布娃娃,沉思良久之後,問道:「打入了聯盟的深處,你還敢派這個東西來見我,要是被發現了,可別怪在我的身上。」
布娃娃說不了話,但是能寫。
它跳到方牧的桌子上,雙手在桌子上不斷的寫着。
片刻之後,一行字出現。
「三天王之一,名為黑袍的御鬼之人,已經被聯盟派出,據說是有一個巨大的計劃,但是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畢竟才進入內部沒多久。」
三天王?
方牧摸了摸下巴:「不是四天王嗎……」
話說到一半,他就想起來了。
那個名不副實的四天王夢魘,已經被自己給宰了。
不是方牧記憶力差,他的記憶力反很好,但是有的時候吧,有的人存在感確實很低,比如說夢魘。
四天王沒了一個,那當然是三天王了。
聽這意思,那個所謂的聯盟再度派人出來,想要在第三次詭異事件搞大事。
「人在哪裏?」方牧問道。
布娃娃又開始用手書寫:「不清楚,我主要是來和你提個醒,要小心一點。」
方牧哦了一聲:「這個情報還可以。」
語氣很淡,甚至於很敷衍。
布娃娃有點抓狂,他總感覺對方瞧不上這個情報。
自己千辛萬苦帶出來的情報,怎麼……
剛想到這裏,他就猛然驚醒。
確實沒什麼大用,就只是知道黑袍來了,不清楚人在哪裏,也不清楚在做什麼動作,相當於只是過來提個醒。
布娃娃接着寫字:「感謝血屠提醒,我明白了,以後無用的情報會減少,避免暴露自己。」
血屠回答的很敷衍,甚至於做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提醒他,無用的情報要少發,帶不來實際的價值,還會引起暴露的危險。
不愧是血屠,想的很深。
方牧卻蒙了,這什麼玩意兒?
我什麼時候提醒了?
我剛才好像都沒說什麼吧,這人到底腦補了什麼?
回答得很敷衍,完全是因為在想事情好嗎。
方牧覺得,秦斌那邊估計已經腦補出一大堆套路了。
情報也送完了,布娃娃沒有停留,失去了秦斌的控制,布娃娃倒在地上,化成了灰燼。
方牧想了想,看向旁邊的小霧,問道:「劉久人去哪裏了?」
小霧正坐在筆記本電腦前飛快的敲着字,聽到方牧的話之後,抬起頭來:「剛才問了,他爸媽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去機場接人了。」
「啪啪啪……」
即使在問答問題,小霧手指仍然不停地跳動着。
在電腦屏幕上,一個word文件打開,上面是一篇小說,小霧正在以每秒50個字的速度在飛快的打字。
要不是害怕電腦承受不了更快的速度,小霧的速度不止於此。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也許是上次方牧說寫小說餓死的事,小霧竟然開始迷上了小說,甚至於自己開寫。
當然,打字速度天下無敵,但是撲街撲得很慘。
方牧坐在沙發上,不再去管小霧,而是在思考這次的情報。
房間陷入安靜,除了小霧的打字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
機場。
劉久正在耐心的等候着。
他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生意人,而且公司還不小,經常需要在各個地方去出差,所以基本只有劉久一個人在渝市,他父母也是很長時間才回來一次。
自從踏上的覺醒者這條路,劉久深知這個世界危險不斷,他很想告訴自己父母真相,但是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告訴。
知道了就會怕,而害怕是吸引厲鬼的根源。
厲鬼最喜歡沾染的,首先是憔悴之人。
榮光煥發的人,沾染厲鬼的機會要少很多,而形容枯槁的人,幾率就會大很多。
組織曾經做過一項測試,在絕對安全的保護之下,一個普通人形容枯槁,另一個普通人精神煥發。
兩者在長時間的跟蹤比較之後,精神煥發的人從來沒有遇到過厲鬼,而形容枯槁的人卻時常遭到厲鬼的騷擾。
後來組織開始對這個形容枯槁的人進行整理,讓這個人變得精神煥發,又經過長時間的跟蹤比較之後,遇到厲鬼的幾率大大減少。
這也就是劉久沒有告訴他父母的原因,一旦知道心頭便會恐懼,恐懼就會引起焦慮,而焦慮是讓一個人精神狀態變差的前提之一。
精神狀態差了,相應的身體素質也會下降,反而會帶來副作用。
就這樣挺好。
劉久想着,家庭條件並不差的他,父母每年都要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測,所以身體方面是完全沒問題的,遇到厲鬼的幾率也會大大降低。
在機場這裏等着,等了好久,終於有旅客從飛機上下來。
劉久等到了他父母,剛看見,就急忙走了過去,喊了一句。
「爸媽。」
劉父劉母雖然已到中年,但是精神頭都很好,尤其是開了公司之後,常年遊走於各個生意場所,看着就有股精明的勁兒。
「兒子。」劉母給了劉久一個大大的擁抱,寵溺的道:「這麼久沒見,想不想媽?」
劉久點了點頭,剛準備說話,沒想到被劉父打斷了。
「我說你小子,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讓方牧來我們公司上班,你怎麼就是不聽呢?」劉父帶着一種很久以來形成的父親威嚴,嚴肅的道:「是你的兄弟,你就要好好對待,去其他公司上班,哪有去自己兄弟公司上班舒服。」
並不是每一個富人都驕橫跋扈,相反,大多數富人都比較低調。
劉久的性格更像是一個普通人,低調卻不怕事,也不惹事,甚至於對那些小事情毫不在意。
從小到大,父母的教育,讓他沒有走歪,當然,這其中也有父母以身作則的原因。
劉父和劉母都屬於熱心腸,相比於金錢,更看重情義。
對待方牧也沒話說,知道方牧沒有工作之後,主動問劉久,需不需要讓方牧來公司上班。
劉久當然知道自家父母的希望,但是現在確實不需要。
現在的方牧不可同日而語,甚至可以用一句身處巔峰形容。
他的一句話,可以讓手下的人打生打死,他的名字也是讓無數人恐懼的存在。
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再回歸普通的生活。
當然,他還是劉久的兄弟。
劉久當然不能明說這些,只能咋咋呼呼的將這些事情帶過去,不讓父母多問。
劉母埋怨道:「方牧這孩子要強,沒事,改天我去和他說說,都算是一家人,怎麼還說兩家話。」
劉久不多做解釋,這事兒誰說都沒有用,他幫父母提着行李,趕緊帶着他們離開了機場。
這一路上沒發生什麼事,當劉久提着行李來到家中之後,先讓父母進了房子,又找了個藉口,出了門。
門外是空空蕩蕩的走廊,劉久伸出右手,輕輕一彈。
一把金色的小劍出現,只有食指長度,卻威力無邊。
這是他的賦靈術,已經天門境的他,雖然開闢出了另一種道路,全身都能夠武器化,但是某些時候,他還是能用普通的賦靈術,比如現在。
這把小劍原本只是個模型,經過他賦靈之後,已經是一件大殺器。
金色小劍極速飛出,落在走廊的牆角。
「啊——」
只有覺醒者才能聽到的慘叫出現,一隻全身蒼白的厲鬼在走廊內打滾,胸口插着金色的小劍。
「哼!」劉久冷哼一聲,道:「跟蹤我爸媽,給你天大的膽子了?」
回來的路上看似無事發生,卻有一隻詭異緊緊跟着他父母,由於父母在旁邊,劉久並沒有聲張,直到現在,他才藉此機會出來,順便把這個厲鬼給解決掉。
厲鬼慘叫着打滾,不斷發出機械般的聲音。
「你是不是不服氣,別人的兒子早就結婚生子,你的兒子卻連女朋友都沒有。」
「這一次還過來和伱炫耀,像這種人是最無恥的。」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本該充滿感情的話語,卻通過毫無靈智的厲鬼發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劉久一愣,這話明顯不是對他說的,應該是對他父母說的。
第三次詭異事件。
通過說話的內容,他很快就推斷出來,這個厲鬼應該就是最近的第三次詭異事件。
由靈氣爆發而引起的詭異事件,竟然找上了他父母,讓他心頭微微沉重。
劉久做了個決定,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轉過身,推開房門,進去之後把門反鎖上。
房間裏,他父母還在收拾着,畢竟才出差回家,要收拾很久。
劉久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爸媽,你們別做了,我有事要和你們說,大事情。」
房間內,傳來劉母的聲音。
「兒子,等一下,我把衣服裝在衣櫃裏,馬上就來。」
劉久也沒有催促,坐在沙發上等着。
不一會兒父母收拾完了,從房間裏走出來,剛好看到表情嚴肅的劉久。
「怎麼了?」劉父一如既往的板着臉,樹立着嚴肅的威嚴。
劉久組織了一下語言,將關於詭異事件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剛才想了,必須得說明,這次的詭異事件可不是看你是否精神煥發,只要你心中有不平衡的念頭,它就會出現。
在世界上活着的人,哪個心裏是絕對的平衡,也就是說誰都有機會沾染上。
更何況他父母。
剛才那隻厲鬼所說的內容,顯然他父母是因為他沒有找女朋友,才導致的不平衡。
所以劉久得說,不說的話,搞不好哪天就發生危險了。
隨着劉久緩緩開口,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父母的表情逐漸誇張。
劉母張大了嘴,能夠塞下一個雞蛋,久久都沒有說話。
劉父恢復的要快些,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也不知道能不能預約到專家號,我找找關係吧。」
劉久:「……」
合着以為我發瘋了,要把我送到醫院去治療啊?
眼看着電話就要打出去,劉久把電話搶了回來。
劉母從呆滯中恢復,心疼的道:「乖兒子,把手機拿來,去醫院看看吧,這種情況只要妥善治療,都能治好的。」
劉久無奈,他知道,這事情和誰說,誰都會把他當神經病,所以得有能夠證明事實的東西才行。
金色的小劍懸浮於手掌,這下客廳徹底陷入安靜。
劉父不說了,劉母也不說了。
兩人張大了嘴,陷入呆滯狀態,就好像兩根木頭似的。
眼前的一幕出人意料,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在這裏,都不會淡定。
「所以,你們要小心控制情緒。」劉久緩緩道:「另外就是最近不要再出門了,就待在渝市,我會派專人保護你。」
「派人?」劉父終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問道:「你參加了什麼組織嗎?還是你收的手下?」
「是的。」劉久直言不諱的道:「我加入了青年堂,所謂的青年堂,你們可以理解為和我一樣的人組成的一個機構,專門負責渝市的詭異事件,我是副堂主,二把手。」
劉母跑了過去,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鬆了口氣:「還好,沒缺少什麼。」
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哪怕現在變化了很多,一聽到要專門處理詭異事件,劉母就非常擔心。
劉久無奈的道:「爸,媽,這樣,你們和我去一趟方牧那裏,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方牧那裏?」劉父愣了愣,下意識的道:「難道他也是你說的覺醒者?」
劉久風輕雲淡的道:「他是正的,我是副的。」
雖然說的風輕雲淡,但是聽在老兩口耳朵里卻不一樣。
這意思就是,現在渝市裏面,他們兒子和兒子的兄弟,直接就完全掌控了。
這才多久沒見啊,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兄弟竟然把整個渝市都給控制。
劉父不理解。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跳躍式發展了嗎?
劉母卻很理解,但是她沒有高興的心情,反而帶着擔憂。
自家兒子雖然現在身居高位,但是卻面臨着很多危險,和那種詭異的東西戰鬥,沒有危險是不可能的。
劉久當然明白父母想法,解釋道:「有的時候當世界發生變化,總有人會站出來,如果一個人都不站出來,還算個什麼事兒,爸媽,不說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幾人不再停留,急急忙忙的出了門,朝着方牧所在的位置趕去。
超市內。
現在的超市已經由方牧接管,看着面前如山的文件,方牧皺了皺眉頭。
有時候當你做下決定之後,就會帶來不同的後果。
他讓周青什麼都別管,全力突破,但是這些瑣事就落在他頭上了。
「唉……」方牧嘆了口氣,坐在櫃枱上開始處理。
在他旁邊,鄭悅聖手握長劍,另一隻手端着一杯熱茶,正在給方牧報備。
「老師,目前來說如此一切正常,類似的詭異事件出現了,但是司家的人也已經分配,全部交給司空打理,運轉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司空徹底留在渝市,負責統籌司家駐留在渝市的人。
局勢很危險,組織早就在一個半月前,就將司家的人分配到各個地方,由於司家的人手有限,只能盡最大可能籠罩所能管理的地方。
即使方牧現在已經是渝市青年堂的正堂主,鄭悅聖和那幫學生們還是習慣稱呼老師。
方牧一邊聽着,一邊批改桌子上的文件,頭也不抬的道:「繼續保持,但出現變化之外的情況,及時向我反饋,我來解決。」
「是!」鄭悅聖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直接朝着門外走去。
他得離開了,畢竟是副負責人,還要處理很多事情。
剛到門口,就碰到了劉久和他爸媽。
鄭悅聖趕緊打了個招呼:「副堂主。」
劉久點了點頭,答應了兩句,就帶着他父母進去。
劉父和劉母很驚訝,剛才那個年輕人看着氣宇軒昂,就猶如一把利劍,卻稱他們兒子為副堂主。
看來青年堂的勢力,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高。
剛一進屋,就看到方牧頭疼的批改文件,小霧坐在旁邊喝着快樂水。
「牧啊,你說說你。」劉久打趣道:「周青估計偷着樂呢,除了修煉之外,其他方面可以明目張胆的摸魚。」
方牧抬起頭,正準備說兩句,看到旁邊的劉久父母,微微一愣,隨後道:「叔叔阿姨來了,小霧,快去倒兩杯茶。」
小霧正看手機看的上癮,但是方牧都發話了,也沒辦法,只能答應一句:「好勒,爸。」
爸?
劉父一愣,接着嚴肅起來:「方牧,你應該沒結婚吧,怎麼會有女兒,你們年輕人雖然很開放,但是絕不能在外面亂搞。」
小霧正準備去倒茶,突然聽到這句話,眼珠子轉了轉。
這兩個普通人,竟然敢訓斥她爸?
有問題有問題,敢訓斥堂堂血屠的人,裏面有操作的空間。
想到這裏,小霧噘着嘴,做出很委屈的樣子。
「爺爺奶奶,我爸天天讓我上班,我好苦啊……」
從今天起,請稱呼我小·打小報告·霧。
小霧這樣想着,笑得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