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者。」
周若的話還沒說完,虎玉就搶先說了一句,語氣帶着急促。
「如果真的是他,那麼這個世界真的會亂成一鍋粥,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並不可怕,但是是織夢者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周若表情同樣很凝重, 顯然認同虎玉說的話,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起。
織夢者這個稱號方牧是第一次聽到,倒不是說他孤陋寡聞,其實他現在的知識儲備已經很多了,只是因為他加入的時間太少,了解這個圈子的時間也太少。
別看他現在聲明遠揚,每個人提到他的名字都會害怕, 其實他加入覺醒者這個圈子時間真的不多,所以也就造成了很多人對方牧的誤解, 認為方牧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天才。
畢竟短時間內就能夠達到這樣的實力,說一句天才,那還是稍微偏低的評價。
其實這事情只有方牧自己清楚,他哪裏是什麼天才,相比於天才,他頂多算個開掛的。
所以現在聽到這個所謂的織夢者,他不僅不會感到驚訝,反而會感到迷惑,因為他不清楚這個稱號代表着什麼。
周若很清楚自家老公想的什麼,趕緊解釋了一遍。
「織夢者,相當於那個年代的首席,不過由於意外,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可是現在又出現了,死而復生的人如果有他, 將會發生很大的變動。」
方牧摸了摸下巴, 問道:「和鬼道人他們比起來, 誰更強?」
「在那個年代的話, 織夢者更強,現在我就不清楚了。」周若道。
比鬼道人更強?
這個回答讓方牧感到很意外。
鬼道人現在是十三首中最強的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織夢者,還被稱為上個年代的首席,這裏面的道道,那就值得探討了。
方牧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說是上個年代的首席,那不就是說……他和現在的首席命運都很相似?」
周若輕輕咳嗽一聲,道:「不止相似,簡直一模一樣,那個時候織夢者可真的就是第一人,不論年輕一輩還是老一輩,他都是最強的,但是摸屍人橫空出世之後,就變成了萬年老二,反正就是很慘,比現在的首席還慘。」
慘, 慘不忍睹。
現在的首席最多就是被方牧壓一壓,畢竟只是一個年輕一輩第一人的頭銜,以前的織夢者, 可是正兒八經的第一人,那不只是年輕一輩。
可是摸屍人出現之後,就變成了萬年老二的結局,只能說是真的慘。
不過慘歸慘,該說的還是得說。
方牧沉思道:「他的出現也許會改變現在的格局,但是微乎其微。」
虎玉詫異的道:「那可是曾經的第一人啊,怎麼可能微乎其微呢?」
方牧搖了搖頭:「從黑暗年代一直打到和平年代,這一路上的血雨腥風自然不必多說,這經歷的事情早就已經化作經驗,成為山一般沉重,想要撼動,僅憑他一人是不可能的。」
規則,次序,以及一切。
這都是時間沉澱下來的,如果隨便出現一個人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推翻,那麼組織就不會在黑暗年代中殺出重圍,直到現在仍然屹立不倒。
動盪肯定會有,但是不至於翻天覆地。
虎玉聽到方牧說的話,同樣思索起來,片刻之後,她開始認同。
「除非所有的人都死而復生。」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撼動組織這個龐然大物,但是不太可能。
如果真的讓所有的人死而復生,早就已經掀起軒然大波,再怎麼藏都藏不住的。
人少的時候是能夠隱藏的,可是人一旦多起來,怎麼也藏不住,不要小瞧組織的情報能力。
別看現在仍然有詭異的事件發生,並且組織照看不到,其實那只是從指縫間溜走的一小部分,絕大部分都已經被組織控制住。
就像大型的詭異事件,如果沒有組織的把控,之前的很多詭異事件早就已經掀起腥風血雨了。
虎玉這邊鬆了口氣,可是周若卻並不輕鬆,反而更加擔憂。
「織夢者最強的一點就是入夢,曾經讓數以萬計的厲鬼同時入夢,然後盡數滅殺。」周若道:「我擔心他對你不利。」
方牧笑着,摸了摸周若的頭,道:「如果真的對我不利,早就已經動手了,沒必要只是淺嘗輒止,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至少現在看來情況還摸不清楚,或許他真的只是過來看一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畢竟這次織夢者並沒有真正的樹立敵意,走之前甚至還帶着一點循循善誘的味道,但是該做的警惕還是一點都不能少。
「讓劉久安排一下,儘快把你們歸入青年堂,做好分配。」方牧看向虎玉,道。
青年堂的人手不少,但是誰又嫌棄自己人多,有這麼多人加入,局勢將會更穩。
虎玉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她既然下了這個決定,那就要聽從方牧的管理,畢竟在這方牧才是一把手。
接下來方牧就把虎玉安排在了超市,然後讓劉久過來安置,而他沒有再去過問這些事,讓周若回了房子之後,說了一句有事,就直接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
……
狹窄偏僻的小巷子裏,方牧頭也不回的看着某處地方。
「這裏沒人,趕緊出來吧,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說完這句話,方牧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就在他剛剛進行佈置的時候,就發現有東西在周圍,而且是他很熟悉的東西。
角落裏,一個帶血的布娃娃出現。
方牧笑道:「實力真是有長進了,連周若他們都沒有發現你。」
布娃娃,秦斌。
那個打入聯盟內部的人,又來給他傳遞消息了。
沒想到的是,這次布娃娃竟然沒有用手寫,而是直接開口了。
「畢竟是以全身鮮血換回來的最後的一次情報,想要做的隱秘一點也是很容易。」
這句話一出口,方牧卻是一愣,緊接着問道:「全身鮮血換回來的,你的意思是……」
布娃娃再次開口:「我暴露了,馬上就要死了,這是最後一次情報。」
說這話的時候,布娃娃緩緩坐在地上,像人類一般開始喘息起來,身上的血跡越來越明顯。
喘息的時候還帶着痛苦的聲音,就好像此時此刻,正在遭所無窮無盡的痛苦洗禮。
方牧上前兩步,凝重的道:「是怎麼暴露的?」
布娃娃用手支撐着想要站起來,但是卻徒勞無功,沒有力氣的它跌倒在地,身體還顫抖了一下。
「我打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有一個家族的老祖,他是盟主的手下,即將要去另外一個地方滅掉那個家族,我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盟主給我的試探,
他用這個家族的老祖作為籌碼試探我,他沒有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結果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不得已之下用出這招,
你距離我這裏最近,所以我只能找你,再遠的話我去不了,我……快死了。」
長長的一段話說出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之後,布娃娃身上的血跡由紅轉黑,就好像從生命的盛放變成了極致的衰落。
一張紙從布娃娃的兜里掏出,迎風而作,變成正常紙張大小,落入方牧手中。
布娃娃苦笑道:「血屠,殺了他,那個叛徒,他估計正在趕往另一個家族的路,一定要阻攔他。」
方牧拿過這張紙,上面是兩個很清楚的地址,以及詳細的解釋。
所謂的叛徒,距離渝市並不遠,如果是用飛的,估計二十分鐘就到了。
方牧將這張紙收起來,看着面前的布娃娃,不知如何開口。
秦斌,當時是連夢魘都被他陰了,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變成了組織在聯盟內部的臥底,但是今時今日,這個臥底卻即將走入死亡。
不知如何開口,是因為無論怎麼說,也沒辦法挽留一個生命的逝去。
臥底這一行究竟是怎麼做的,即使方牧並不精通,也清楚的明白危險性。
哪怕是從電視裏了解到,也知道這一行基本是九死一生,沒發現還好,一旦被發現,逃不出個死。
「你傳了多少個情報?」方牧問道。
秦斌一愣,隨後下意識的回答道:「大概……十幾個吧,其中有一部分是傳遞給你的。」
「多謝了。」方牧突兀的說了一句。
秦斌本來非常痛苦,尤其是那種身心劇痛的感覺,讓他根本就無力抵擋。
可是聽到方牧說的話之後,他瞬間愣在當場,好像忘記了所有的痛苦。
因為方牧說這句話的時候,拿出了手機,對着布娃娃拍了一張。
「你……這是幹什麼?」秦斌問道。
方牧收好手機,回答道:「留給組織最後的樣子,至少在建衣冠冢的時候,也有張相片。」
很久之前,自從知道秦斌是臥底之後,老王就曾經說過,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已經把他們所有的資料都給毀了,包括他們的長相,還有描述。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不是秦斌。
秦斌終於緩過神來,不知為何,看着方牧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又看着方牧鄭重其事的將手機收好,心中很多堵塞的東西終於釋懷了。
光是鄭重其事的收好手機,已經抵得過很多話語。
一個動作,就表達出了一份心意。
秦斌深吸一口氣,布娃娃身上的血從黑色開始轉變,竟然在緩緩的脫落。
但是他努力的用手撐着,想要站起來。
可是無論如何他也站不起來,手根本支撐不住,笨重的跌倒在地。
但是秦斌沒有放棄,努力的爬到牆角,靠着牆坐了起來。
「走吧,趕緊過去,抓緊時間要緊。」
黑色血跡脫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而秦斌的喘息聲也越來越輕。
方牧道:「有什麼遺願?」
秦斌笑道:「我早就聽說過,死在你手裏的很多,甚至連話都講不出來,但是你卻問我遺願,這可一點不像你。」
方牧淡淡的道:「你不一樣。」
「殺了我。」秦斌抬起頭,蹩足針腳勾出的眼睛,閃動着痛苦的光芒:「太痛了。」
方牧抬起手,握住了布娃娃。
「一定要殺了他,不然……會死一個家族。」秦斌道:「對了,給我立個碑,就說我是英雄。」
方牧點了點頭,手上微微用力,布娃娃化作灰燼,只留下一塊布。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手垂下,緩緩站了起來,走出了這條巷子。
每走一步,真氣就強上一分,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已經化作恐怖的模樣。
龍鱗翅膀出現,方牧沖天而起。
「雖然你和我無緣無故,但是總得做點什麼。」
天氣晴朗,殺個人,心情更好。
……
一處無人的荒野中。
歐陽命正在飛快的奔襲着。
雙腿交錯之下,每一次交錯都能夠跨越上百米的距離,速度極其恐怖。
他是歐陽家的老祖,極道境五重的強者。
此時他正在接受一道秘密的命令,滅掉另外一個家族。
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就連臉都蒙的嚴嚴實實,遮擋住了他的身份。
這是秘密的任務,也是見不得人的任務,因為他受命於聯盟的盟主。
暗子,盟主有不少,就像組織安插在聯盟中,這是一個道理。
其中有強有弱,強的就像他這種極道境。
都是從黑暗年代中走過來的,歐陽命很清楚盟主的恐怖,當然,他更清楚組織的龐大。
即使是盟主,也只能在組織的夾縫中生存,其實如果不是真正嘗到了甜頭,歐陽命是絕對不可能效命於聯盟的。
至於是什麼甜頭,他能夠活到現在,能夠從黑暗年代中走過來,全靠與厲鬼為伍。
極道境很強,但是他只有五重。
以他的天資,在那個年代不算出色,比他出色的人都死了,他為什麼能活過來,就是因為他走了這條路,也正是因為這條路,他被盟主掐的死死的,不得不做出這些事。
現在,他要去滅掉一個家族,這是盟主的命令,他不得不服從。
一想起這個,他就想到剛才在家族裏殺掉的人。
那個組織安插在聯盟內部的探子,被他用殘忍的方式殺掉,心中的那股子氣終於消掉了一點。
確實是很氣,如果不是盟主用這種方法試探,他估計早就被探子暴露出去,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個探子在死之前發出的慘叫,讓他解氣的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樂。
歐陽命想到這種快樂,趕路的時候,腳步都輕盈了很多。
「不能怪我,誰叫你是個探子,大家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
無人的曠野上,歐陽命越走越遠。
很快,他就來到一座山頭前。
翻過這座山,不需要走多久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歐陽命剛準備繼續趕路時,沒想到突然有股危險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他回過頭,迎面而來的是一雙血色眼睛。
那雙眼睛帶着無窮無盡的殺戮,就好像從屍山血海中走來。
肩膀一緊,被一隻大手握住,緊接着劇痛傳來。
從肩膀的位置開始,左手被人硬生生的撕下。
「啊!」
無人的曠野中,響起歐陽命的慘叫聲。
不過他好歹也是經歷過黑暗年代的,很快就反應過來,倉皇的逃出幾步,這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不由得驚呼出聲。
「血屠!」
黑色龍鱗,如玉骨甲。
這已經成了血屠的標配,只要是個人就能夠看得出來。
方牧倒提着歐陽命的手臂,扔垃圾一般仍到一旁,道:「真是解壓。」
歐陽命聽到這四個字,心頭一驚。
解壓?
何來的解壓?
只是一瞬間,歐陽命就已經清楚了。
剛才的偷襲如果認真的話,要的可不僅僅是一條手臂,而是他的命。
可是到最後就只有一條手臂,這代表着對方想讓他以極其痛苦的方式死去。
歐陽命抹掉額頭的冷汗,冷聲道:「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可惜了,你不該只要了我一條手臂。」
方牧眯着眼睛:「看來你對自己很自信。」
「為什麼不?可惜了,年輕一輩第一人就要隕落在我的手上。」歐陽命抬起剩下的右手。
他好歹是黑暗年代走出來,現在貴為一個家族的老祖,這個名為血屠的男人確實很強,但怎麼說也只是年輕一輩。
他可不是那種靠時間累積出來的中間一輩,他怎麼說也是有天賦的,只能說在黑暗年代的時候,對比那些天資縱橫的人來說,要差上一點。
極道境,打一個年輕人,很簡單。
——《很簡單》。
方牧歪了歪頭,什麼話也沒說,施展了巨像化。
身體驟然暴漲十米,三顆頭顱透着陰冷的目光。
歐陽命驚住了。
一股絕強的壓力從方牧身上出現,如淵似海,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是……年輕一輩?」
短時間內,他的腦海只能浮現這句話。
不是他沒有戰鬥經驗,也不是他不想很快清醒,而是面前的這個人帶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超越了一切。
這……不是個人!
歐陽命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可是方牧並不這麼想。
五倍透支!
密密密麻麻的骨鞭出現,化作遮天的大網,將歐陽命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