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一旦沉聲,罪名便已成立。
沈飛不想接鍋,尤其這口鍋的顏色在他看來還很可能是綠色的。
而作為女孩,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被打掉的胎兒父親是誰。
所以矛盾不可調和,不歡而散是必然的結局。
戀愛所有美好的反面在這一刻彰顯的淋漓盡致,和絕大多數不成熟的感情一樣,在一起時有多美好,翻臉時就有多殘酷。
沈飛走了離開的腳步聲很大,在深夜的醫院長廊中格外刺耳。
病房裏的徐夢哭聲不大,但似乎陷入了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病房外的走廊中的陳最和趙婉柔都沒有插手這件事。
只是默默的看着電梯關閉,默默的聽着病房裏的哭聲漸漸轉變成了更咽。
也沒過多久,深夜的住院部就再次迎來了本應該的安靜。
趙婉柔開口,沒有探討這件事,而是問道:「東河那邊怎麼樣?」
陳最:「唉..」
剛剛接了電話他才知道,自己飛踹沈飛的畫面被吳映雪的父母看到了,忙沒幫上,卻坐實了不好的印象...
「也不是很好?」
「看東河自己的了,都是感情上的事兒,外人能做的實在不多。」
「確實。」
趙婉柔點了點頭,側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白芷,眼神里沒有意味深長,但讓陳最卻還是心神一慌。
沒有被彈幕,以及姐姐察覺。
陳最只在腦海里自己罵了自己一句...
「沒用的東西!」
……
這個夜晚對於陳最和他的朋友們來說似乎都不好過。
離開醫院後的沈飛沒有回寢室,也沒有按照原計劃去網吧包夜,而是找到了一家小燒烤,就點了十個串,對着小店牆壁上的明星海報喝了六瓶啤酒,喝到慘吐不止,喝到了不省人事。
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睡着的。
但在夢裏,他一直在回憶着日子,掐着手指頭算着數。
最後有些記起了,好像那幾天徐夢的確和他一直在一起,沒時間出去...
那孩子是自己的?
驚醒坐起,頭疼欲裂,灰塵嗆嗓...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周圍的景象,發現自己好像鑽進了一輛報廢的老舊港田小蹦蹦里...
至於怎麼進來的,他完全想不起來。
但這也不重要,他一蜷身子,打算酒醒了就去醫院。
……
404所在的寢室樓里今晚格外熱鬧。
尤其沒熄燈之前,剛剛從天南地北回來的同學與熟人們都往404里涌,有人是來巴結,有人是真朋友來打卡,當然更多的則是湊個熱鬧。
趙小凱八面玲瓏的性格,現在也財大氣粗,輕鬆的處理着各種關係,就是等熄燈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同寢兄弟都沒回來,自己好像今晚要獨守空房。
這不重要,他覺得自己又不怕黑。
重要的是,明天怎麼辦。
大媽和二媽都要來,這時間上怎麼權衡。
自己的老爹到現在沒聯繫上,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新的三媽...
反正總歸作為兒子,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將兩位媽媽維穩....
只是,這倆媽都是人精,並不是那麼好忽悠的,非常棘手,所以必須需要一個完善的計劃。
撒謊要撒到點子上。
邏輯要清晰合理...
好像還需要人來打打配合。
媽的...
真他媽的...
趙小凱拿着小本本開着小枱燈,絞盡腦汁做起了計劃書,不用做完,一抓頭髮,就掉了一大把。
於是他哀嘆了一口氣,在感覺腦細胞枯竭後用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以前不知道...
習慣了大夥住在一起的生活。
好像還真有點他媽的怕黑呢...
……
許當午也度過了一個並不平常的夜晚。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簡單來說動物發情的時間段,他先是覺得自己喜歡王可可,後來因為王可可完全不回應,和趙楚荷接觸多了,他也覺得好像有點喜歡趙楚荷。
所以這讓他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好色?...
其實這個問題對於無關於性別,對於成熟一些的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問題。
一見鍾情大多只是見色起意。
如果你看着你喜歡的人,都不想和他或她發生點什麼,不想有親密的接觸,不想做那事兒,那估計好像也沒多喜歡...
但對於年輕許當午來說,愛情還很純粹,好色在傳統觀念里都是不好的...
他不想不好...
所以很糾結。
於是一晚上腦袋裏都是些沒用的思考,猶猶豫豫的也沒做出什麼決定。
……
王東河今晚必以上兩位刺激的多。
先是被抽了耳光,後在吳映雪趕到後情況稍有緩和。
沒想到的是,被兄弟背刺,陳最在逮捕沈飛時的一幕幕讓他的岳父岳母明顯臉色陰沉,估計也會以為他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在酒樓的飯局最後只能用不香不臭來形容,到最後將吳映雪一家人送到賓館後,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倒是臨走的時候,吳父居然說了句:「我送送你。」
知道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王東河只能點頭。
兩人一起來到賓館門外,吳父給他遞了一支煙。
王東河不會抽,但還是接了過來,抽了一口,自然而然的咳嗽了起來。
吳父沒以為自己這位似乎已經把生米煮成熟飯的女婿在裝純,因為會不會抽煙的人只看拿煙的姿勢一眼就能看出來,王東河那如同兩根大蔥的手指頭夾着煙的僵硬感,一看就真不會。
他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沒什麼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雖然我還是不同意你和我家映雪在一起,但看起來很難分開你們。」
王東河:「呃...」
說着,吳父深吸了一口煙:「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必須和你約法三章。」
「您說...」
「第一,不許碰我閨女。」
王東河眨了眨眼,碰完了都...但以後可以不碰,但碰不碰的界限在哪裏,親嘴算不算?
這些想法冒出的一瞬間,他同時點了點頭,義正言辭的承諾:「好。」
「第二,要對她好。」
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即便不用吳父說,王東河自己也會對吳映雪好,所以十分自信的回了聲:「這肯定的。」
「第三,和我閨女沒什麼關係。」
「那是?」
吳父一拍王東河的後背:「以後無論面對誰,你都要把腰杆挺起來知道嗎?」
王東河沒太懂,但因為後背受力挺起了腰,這一下就比吳父高了半個頭。
吳父微微昂頭看着他一笑:「不要在意你嬸嬸對你還有你朋友的偏見。」
「嗯?」
吳父又抽了一口煙,這次直接抽到了低,看着夜空說了一句:「男人在外面,無論做什麼,不狠就站不穩,我很欣慰看到了你和你的朋友有另一面。」
王東河傻了...
這..因禍得福,岳父原來喜歡混混?
他看了看自己不嫻熟的夾煙姿勢,覺得抽煙這事兒,得學啊...
……
這天晚上睡的最踏實的是在醫院長廊里的陳最。
由於徐夢被沈飛又氣了一通,護士又來打了鎮定與安眠,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什麼狀況,她的情緒也非常不穩定,趙婉柔就建議在這守一夜,反正時間也很晚了,過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於是,陳最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枕着姐姐的大腿,差點流出的口水,沒心沒肺的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
再醒來時,姐姐的大腿已經換成了一個軟和的包。
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目光搜尋了一圈,沒看到趙婉柔,倒是看到了剛從病房裏走出來的白芷。
看到陳最後她很自然的問了一聲:「餓了嗎?」
陳最下意識的點頭,白芷就對着病房裏小聲說了一句:「再來一碗。」
然後就走出來,坐在了直起身子的陳最身邊,沒有避嫌。
看着熟悉且清秀的臉蛋,看着她眼裏的紅血絲,陳最問了聲:「昨晚一直沒睡?」
「嗯。」
然後白芷又莫名其妙的補了一句:「謝謝你。」
陳最搖了搖頭,看向病房:「醒了嗎?」
「沒呢,護士說她可能會睡到中午,讓我們保持安靜。」
聞言後,陳最壓低了聲音:「好的。」
然後兩人對視,彼此開始無言。
這種無言沒有持續多久,病房裏兩隻手端着三碗泡麵的趙婉柔就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窗台,小聲道:「去那吃。」
「啊?」
「好。」
白芷倒是先站了起來,陳最也知道跟在她們的身後,一起來到了窗邊。
此時天光不算大亮,但朝陽的和煦光束帶着微風給人一種無比舒適的感覺。
三個人齊齊的站在窗台前面,人手一碗泡麵,齊齊的呲溜了一口,沒有互相對視,都看了看現在並不刺眼的太陽,然後低頭,再呲溜一下,陳最比她們還多出了一個動作,舉起紙碗,多喝了一口湯,發出了一聲暖胃後舒服的『啊...』
這幅畫面落在了也從病房裏剛剛走出來,也一人端了一碗泡麵的季清雅和熊盼盼的眼裏。
她倆沒吃麵,就是對視了一眼。
熊盼盼皺着眉頭:「我怎麼覺得這幅畫面有些和諧?」
季清雅:「我只是覺得我們走過去,似乎融入不進去,還會很尷尬...」
「離譜...」
季清雅打開面碗,吹了一口熱氣:「離了大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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