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八年……啊不,快九年前的事了。
&當時是看着自己老爸被殺的,我和秦一也在場,殺人的人是誰,我們也都看到了。
&本可以把那個人當場解決掉的,秦一當時都激動到要衝出去了,結果被昀清攔住了。
&時候我和秦一都無法接受啊,嚇一跳那種,想說李昀清明明親眼看着自己老爸被人咔嚓了,也真是沉得住氣。」
楊凝之聽着,覺得這段話信息量實在有些大,但是大部分的感覺還是驚訝。
雖然是較久前發生的事了,但是現在的李昀清看起來,卻完全看不出他曾經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見證了這樣的經歷,卻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對於受到相似重創的她而言,足以讓她震驚。
她也是親眼看着自己父母被殺的,當時當地恨不得自己也死了算了。
即使報了仇之後,自己也還是覺得生活有點空空落落的……
雖說兩人生活環境不一樣,但是九年前,李昀清現在這個年紀看,當時他也才十幾歲吧。
當時的他,為什麼能夠忍得住不當即出手去殺掉那個殺了他父親的人呢。
林淇看楊凝之在思考着什麼似的,不置可否地點着頭,就笑着繼續說。
&過呢,跟你不一樣的是,雖然我們三個人是親眼看到那個人殺了昀清老爸的,但是我們並沒有在現場哦,是躲在暗處看到的。
&以,那個人不知道我們看到他,這也是昀清當時為什麼攔住了秦一的原因。
&後這幾年,昀清一直都在跟蹤那個人的行蹤。
&他用這麼多年時間,只是想要讓那個殺人犯悠哉下來,等到那個人享受人生贏家幸福時,他才慢慢地去毀掉那個人的一切吶。」
林淇有些誇張般地撇了撇嘴又搓了搓手臂。
&都九年了,一想起他計劃了這麼多年……就覺得不寒而慄……」
楊凝之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李昀清不是普通人,但是也沒想到他的等級這麼高……
她所看到的他的腹黑程度,果然還只是冰山一角。
「……原來是這樣……」楊凝之有些疑惑,「那麼我的作用是什麼呢?」
林淇攤了攤手。
&也不知道昀清在想什麼,但是他已經開始叫秦一打壓盛元了……所以,你也很快會派上用場了吧。」
「……盛元?盛元集團?……為什麼……」楊凝之困惑了。
&林淇突然開始有點同情什麼都不知道的楊凝之了。
&元集團的老闆,就是殺了昀清老爸的人哦。盛元集團是九年前建立的,當時袁令,也就是盛元集團的老闆,殺了昀清的老爸,捲走了李家很多錢,然後跑回國內了。」
&了,我聽秦一說,袁家的那位大小姐這兩天不是有來過這裏麼?你沒有見到?」林淇有些驚訝地看着楊凝之。
「……」楊凝之想了半天沒想起來這幾天有哪個女的來這裏。
在這個屋裏,她只見過秦一和李昀清,要說有哪個女的麼……
慢着……啊,該不會昨天早上,那個在李昀清房間裏那個嬌柔到讓人發麻的女聲的主人吧?
是她突然覺得手腳一陣發麻,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林淇道:「過來過夜的那個女的麼。」
&哦。」
林淇想着秦一跟他說了李昀清睡了袁琴的事,又平淡地拋出了一句過分直接,讓楊凝之一陣尷尬的話——「昀清睡了她兩次。」
「……」楊凝之因為這句太直白的話而覺得耳際一熱。
腦子裏又迴蕩起昨天早上不小心聽到的那段「小曲」和之後被李昀清強吻的事。
她突然有種幾乎要昏厥的感覺。
&過這也沒啥了,反正也不是他睡過的第一個女人了,就算他不想睡也會有一堆女人想要睡他。」
林淇聳了聳肩,心想: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都知道李昀清從小時候就對各個年齡層的女性,和一部分男性有強大吸引力。
&哈哈……」楊凝之看着林淇十分自然的神情,乾乾的笑着。
她心想:林淇大概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聽到這些話有多麼尷尬吧。
雖然她也覺得李昀清那樣的一張臉肯定會吸引男女老少,但是她也沒想過會聽到別人這麼直接的做出這樣的評價來。
她覺得,她以後自己面對李昀清時,估計滿腦子都會想着「這個男人睡了很多女人,有很多女人想睡他>
……
林淇離開後,楊凝之便拿了那份李昀清剛才給她的合同看着——
內容格式變得正式了些,但是基本的條款還是十分簡單的,她的權利和義務仍是一片空白。
如李昀清之前所說,她提出的合理要求都會被同意,而她也必須聽他的話。
她早就答應過了一次了,對這些並沒有什麼異議,很快看完了,她便簽了字。
上到二樓,找到在書房裏找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李昀清。
……
&續就是。」
&了>
李昀清低沉的笑聲中帶着諷刺的意味。
他聽到腳步聲時,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盯着他的楊凝之,她手裏還拿着那份合同。
&邊有點事,先這樣。」
李昀清掛了電話,抬眸看着楊凝之,>
楊凝之愣了愣,就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把兩份文件遞給了他。
&地板下面又沒有地雷,你那么小心做什麼?」
&因為你剛剛在打電話,好像打擾你了。」楊凝之擺了擺手。
&同我要加的東西都加上去了,也簽了字。」
李昀清接過合同,依舊冷淡的眼光落到了那份合同上。
他翻開了看到其中一行楊凝之加上去的條款時,臉色瞬間有了幾分變化。
&李昀清知道楊凝之在開他玩笑,卻還是看着那條莫名其妙的條目笑了出來。
沉沉的笑聲落入楊凝之耳朵,她抬眼就看到了臉色有些陰暗的李昀清,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李昀清盯着那字跡娟秀的一行字——
&女人回來上床時請把陽台門和房門關緊」。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就從單純的笑意,轉變得曖昧起來。
他抬起眼剛好捕捉到了楊凝之退縮了一步,然後又側過頭去佯作好奇地環視着書房,連躲避他的目光都躲避得這麼明顯。
楊凝之再逃避他的目光,也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身上燃燒着黑暗的火焰——
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這個男人真的當真了麼……
她眼光飄來飄去時,李昀清就朝她走了過來。
她還在晃着的眼光瞬間固定住了,瞪大了落在這個臉上掛着燦爛笑意大步朝她走來的男人身上。
楊凝之腦中的求生警鐘響了起來,她迅速轉身就朝着門外跑,腰卻被一把摟住。
她打開雙手想抓住近在咫尺的門,手卻還是短了那麼一點。
還在後悔自己手臂沒有長長些的時候,她已經被轉了一個身來。
李昀清冷靜地,一手抓着她的一邊肩膀推着她往前走,一手就一把將房門關上了,然後將楊凝之一把摔到了牆上。
楊凝之背部一痛,蹙着眉頭來瞪着李昀清時,李昀清整個人已經貼在了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她看着李昀清,咽了咽口水,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抬手捂住了嘴巴。
李昀清看她突然的動作,不由得笑了出來,調侃她道:「怎麼?以為我想吻你?」
楊凝之臉色一紅,雙眼一挑,沒有放下手來。
她支支吾吾地道:「切……俗話說有一就有二!」
&原來如此……」李昀清點了點頭,似乎很贊同楊凝之的話,可是臉上神情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昀清突然抓住她捂住嘴巴的那隻手就要扯開。
他笑道:「可是,俗話不是也說事不過三嗎?
&麼在第四次前,你都先忍一下如何?」
楊凝之擰不過他,結果兩隻手都被他抓住了。
她聽完他的話,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吼道:「什麼叫做忍一下啊可惡,你根本就是在用強的啊!這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好嗎?!」
&一個幫凶,臉皮還挺厚。」李昀清同樣擺出難以置信的樣子看着她。
&麼?!」楊凝之瞪大了眼睛看他。
仔細一想,他說的話也沒錯哎——她確實要求他解決了兩個人…>
&我剛剛不是叫你以後對我好點補償我了麼?你現在這幅變態大色狼的樣子,根本就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楊凝之決定放棄討論關於怎麼制裁李昀清的問題,轉向了別的話題。
李昀清依舊是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道:「我想親你,那就已經是對你好的證明了,你怎麼這麼不願意呢?難道你是男的?不過,就算是男的……」
楊凝之覺得這個男人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哎不對,應該說從強吻她之後就開始不正常了,雖然個性還是那麼差那麼欠扁。
她眉頭因為他自戀的幾句話而不自然地抽了抽,心想:這個男人果然是知道他很受歡迎麼……
萬惡的有錢人,而且還是個自戀的有錢人……真是不能再討厭了。
&戀的變態……」
楊凝之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鄙視地斜睨着李昀清。
然後,她的眼神就是一變,突然好像看着什麼被扔在雨中的可憐小狗似的看着李昀清,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眯着眼。
她道:「那麼想親女人就去找早上那位袁小姐吧,早上不是玩得挺開心的麼,大帥哥?」
李昀清覺得她的手在他臉上掃過時,心裏便是一陣痒痒。
他瞭然地看着她,道:「原來真的是因為這個才生氣了麼?」
楊凝之一愣,看他一眼,然後臉上神情就趨淡了去,並沒有平時被李昀清逗了後的臉紅。
她撇過臉去,一個聳肩,默認了。
她這會兒,已經對李昀清為什麼吻了她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其實她摔了門,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後就已經不生氣了。
因為她認為李昀清那樣腹黑的人,做出那種事,估計也就是一時興起而已。
如林淇所說,他睡了袁琴,都只是為了復仇。
那麼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真心這種東西。
而她的生氣,也就突然顯得有些好笑起來了。
再者,事實上,合約已經說明白了,她必須聽他的話,那就算他一時興起做了再過分的事,她生氣或者反抗,都已經是違背了合約。
李昀清鬆開了對她的包圍,心裏明白楊凝之知道袁琴這個人的話,肯定是下午林淇說了些有的沒的。
李昀清心想:有空他一定要給林淇梳梳皮。
他看楊凝之撇過臉去,又想起幾個小時前她氣得跑掉時的模樣,不由得便笑了出來。
楊凝之發現她從他的包圍里被放了出來,又聽到他沉沉的笑聲,便轉過頭來看他。
看着李昀清臉上莫名的笑容時,她知道,他肚子裏肯定又出了什麼壞水了。
&合同拿過來吧。」李昀清突然收回笑容,自顧自走到辦公桌前,向着楊凝之招手,示意她跟過去。
楊凝之覺得莫名其妙的,但是李昀清沒有再找她茬,她也不想探究他突然的態度轉變了,免得惹火燒身。
於是便跟了上去,把兩份合同遞給了李昀清。
李昀清翻看了一下合同,拿起桌上的簽字筆。
他將楊凝之那行為了氣他而加上去的條款劃掉,在最後一頁簽了字,然後便將其中一份拿給了楊凝之。
&了?」楊凝之接過合同,翻開看了一眼他簽上去的他的名字。
三個字寫得鐵畫銀鈎,她倒是有幾分驚訝。
按照他那種差勁的個性,以為他寫出來的字就算好看,也應該是讓人感到劍拔弩張的才是。
李昀清點頭。
楊凝之拿着合同朝着門的方向走去。
李昀清仍然靠坐在辦公桌旁,看着她的背影。
他用讓她能夠聽見的聲音,語氣平靜地道:「林淇跟你說的關於我和袁琴的事,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上的那個女人不是袁琴,只是個我連名字也不想知道的女人而已。
&然,我也沒有吻過她。」
楊凝之腳步一滯,有些無語地撇了撇嘴,轉過身看着一臉平靜的李昀清。
她心想:用這麼認真的表情跟她解釋的話,真的是太犯規了。
因為,她發現,她竟然……覺得突然有點安心了似的。
&楊凝之對她心底突然湧上來的安心感而慌張,便是一個撇嘴,裝作不屑似的模樣轉身快步走人了。
……
對於楊凝之來說,感覺詭秘異常的一天過去後。
第二天早晨,在郊區墓園外的廣場上,一身黑色的人緩慢地走過。
最後方的,是一身黑色李昀清。
楊凝之則走在最前方,手裏抱着那個裝了她父母骨灰的白瓷罐,她一身黑色長裙,腳上是同樣黑色的切爾西鞋。
微卷的黑髮披散在肩上,早晨的陽光爛漫地灑在她的半邊頭髮上,細細的髮絲邊緣有金黃色,好像是電影裏背光站着的女主角一般。
她臉色有些蒼白,神情卻是平靜的。
她盯着前方那些抬着棺材的人,黑色的眼珠子是失神的靜謐。
李昀清一聲不響地,仿佛幽靈一般飄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正式的黑色手工西服搭配同色的德比鞋,淡琥珀色的眼眸跟隨着前方楊凝之的身影,不近不遠地走着。
現場的儀式是簡短的。
楊凝之父母雙方的親人都來了。她那兩個叔伯的妻兒也在其中,他們似乎連楊源楊泉死了也不知道一般,只是行了禮,與楊凝之關心了幾句就走了。
臨走時,楊泉楊源兩人的妻子都瞥了站在邊上的李昀清一眼,眼上神情複雜。
李昀清只是靜靜地看着現場的人來人往,似乎沒注意到她們的目光。
楊凝之正在與其他人講話時,楊泉楊源兩人的妻子走到了場外。
李昀清也自顧自地點了根煙,仿佛為了避免在葬禮現場吸煙對死去的人不敬一般,自然地走出了會場。
墓園外的廣場上的一條小路上,李昀清的手工皮鞋在路面踩過,無聲地停了下來。
修長指間的煙還剩下許多,卻滑落下來被碾壓在了他的鞋底。
他頎長挺拔的身影上,灑滿了陽光穿過頭頂繁密枝葉落下的光斑。
&謝兩位的配合。」李昀清臉上是淺淡自然的笑意。
明明是禮貌的笑容和話語,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他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了支票本,寫了字撕了兩張下來,遞到楊源楊泉兩人的妻子面前。
她們面面相覷,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各自接過了那支票。
瞥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她們都有些受到驚嚇一般地瞪了瞪眼。
&夠的話,還可以再加。」李昀清收回了支票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們兩人。
「……夠……夠了。」兩人慌慌張張的應了一句,捏着支票的手有些顫抖。
&於我的事情,希望你們不要跟任何人,包括你們的家人提起。如果不小心說漏了嘴,屆時就別說我不客氣了。請回吧。」
李昀清收回笑容,眼中一道厲色閃過,將面前兩個中年女人嚇了一跳,然後便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轉過身朝着葬禮會場方向走去。
回到會場,李昀清就看到楊凝之和一個女生抱在一起,旁邊還站着另外一個男的,三人年齡相仿。
&還好嗎?現在還住家裏?如果不行就來我家住啊。」
宋琳琅雙手握着楊凝之的肩,有些擔心地看着她,一對圓圓的眼睛垂着,裏面有着同情。
&沒事的。」楊凝之臉上划過一個感激的笑容。
她又轉過頭去看向旁邊站着的林子珩,感激道:「我以為你們都在國外,應該趕不及回來的。」
林子珩一張清秀的臉龐上綻開一個安慰的微笑。
看着楊凝之有些白的臉色,他眼中有一絲絲的心疼和歉意。
&我們遲到了,發生這種事都沒來及第一時間趕回來。」
&們能回來我已經很感激了,以後你們都出國了,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你們一面呢。」
楊凝之一對貓眼在笑容之中翹着眯了起來,多了幾分生機。
&以為這麼多年同學了,畢業可以不用再看到這張臉了。
&果沒想到去了一趟日本又遇到了,真是倒胃口。」宋琳琅有些嫌棄的看着一邊的林子珩,跟楊凝之抱怨着。
楊凝之無奈地笑了笑。
認識這麼久了,宋琳琅還是一直在跟林子珩找茬。
林子珩瞥了她一眼,也是有些無奈,卻是沒有再說話。
他轉而看回楊凝之,笑道:「有什麼事情你也不用客氣,直接來找我就是,我會盡力幫忙的。」
&的,謝謝。」楊凝之感激地看着他,卻被一雙手捧住了臉一把拉了過去。
宋琳琅捧着她的臉,把她的眼光從林子珩那裏拉了回來。
她斜睨着林子珩,語氣奸詐地對着楊凝之道,「不用這麼客氣的!等開學讓他去幫你搬行李!」
楊凝之拉下她的手,無奈地看着她。
她又轉而推着他們兩人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再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下坐我的車回去吧?」林子珩被推着往外走,便回頭對着楊凝之問道。
&用了不用了。」
楊凝之心想:她現在也不是住在家裏,但是跟他們解釋李昀清的事情又有些說來話長的感覺了。
她便隨便說了一句,「沒事,我搭的士回去就好了,你快送琳琅回去吧。」
林子珩看着她,眼神有些猶豫,卻還是勾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那你小心,回到家跟我說下。」
&好。」楊凝之目送着他們兩人上了車離開從回到葬禮現場。
站在一邊角落裏的李昀清看着宋琳琅和林子珩離開。
林子珩看到了他,瞥見他時的眼神有一瞬的浮躁飛過,被李昀清全部收入了眼中。
他看着林子珩離開,臉上划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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