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明穿上白大褂去診療室,鍾妙虹已經等待多時,臉色很不好。
看到他進來,鍾妙虹站起來直接將周慕琛的名片甩到他桌子上,「安院長,這個人您認識嗎?」
安家明看了一下搖搖頭說,「阿妙,他怎麼招惹你了給叔叔說說?」
&不管你認不認識他,希望你做醫生的有點醫德,不要隨便透漏病人的秘密。」鍾妙虹站在他對面,目光凌厲透出幾分厭惡之情,「一年前我們在那個公益活動上認識時,我就覺得你很討厭。」
周慕琛站在後後面隔着層玻璃看,不由得笑出聲來,她的動作眼神像只被激怒的小母獅一樣。
安家明無辜的攤攤手,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你還是跟以前從來不信任別人,看來我們認識那麼久,所有的治療都白費了。冷靜一下,至少讓我知道怎麼回事?」
鍾妙虹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畢竟他平時對自己算是不錯的,她坐到辦公桌對面,努力控制自己降低聲調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可他卻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不過一面之緣他無端介入我的生活,你讓我如何冷靜?」
&不認識他,並不代表他不認識你。他對你做什麼壞事了嗎?」
「……他指名要我做他公司的法律顧問。」
&起來就是工作上的問題,你過于敏感了。」安家明耐心的安慰她,很多時候他更是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並不想用對待病人的方式跟她交流。
&你是沒看到他……」鍾妙虹不知該如何說,他似乎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安家明誤會了,「他非禮你了?」
&有……」她一時語塞。
&最近情緒很不好,藥是不是停了?」
&鍾妙虹聲音低落,無力的靠在椅背,「我是不是根本一點都沒有好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到他我就會情緒很激動,覺得像是有人要傷害我一樣……」
安家明走到她旁邊拍拍她的肩膀,和藹的說,「阿妙,這不怪你。如果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的靠近自己,誰都會覺得不安的。不同的是你反應過過激,你有沒有試着跟他溝通過,他為什麼這麼做?」
一番話說的她心有點酸,不由眼淚打轉,當他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真像她夢中的爸爸一樣。「對不起安叔,我最近神經線繃的太緊了,壓力很大。」
&在至誠的工作不順利,我都知道,當初就勸過你帶着媽媽離開碧水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收集了馬素素出軌貪污受賄的證據,」鍾妙虹打斷他,「都準備好了,只要我從郵箱裏點擊發送出去,她的老公就能收到,她以後都別想繼續在法律屆立足,我都計劃好了!」
&事情你不是計劃很久了,為什麼不做?」
&
&放不下太多的東西,你知道所謂的搜集證據途徑是違法的,你是個律師。」
&只想讓她付出代價,這是她應得的。」這句話她對自己說了很多遍,可是始終邁不出去第一步,鍾妙虹慘然一笑,「我活的太失敗了,連這個勇氣都沒有。」
她不可否認,當周慕琛那樣羞辱馬素素的時候,她的內心裏是興奮的。
&不起放不下誰都愛莫能助。」安家明將一杯水遞給她,才發現她好像有點不對勁兒,脖子上起了很多紅疹,不過她衣服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下面,看不太真切。
只好跟她說,「你是不是對什麼東西過敏了,去鏡子那裏照照看。」
經他一說,鍾妙虹才意識到自己越來越暴躁的情緒從何而來,皮膚傳來一陣陣刺癢刺癢的感覺,該死的,肯定是吃了那條魚過敏了!
虧她剛剛坐在計程車上時,緊張兮兮的以為是好朋友來看望了。
安家明哭笑不得的說,「你怎麼把我想的那麼壞,現在知道壞情緒從哪兒了來的吧,你的身體在抗議該去醫院了。」
&望是因為這個吧,」她鬱悶的扣上脖子下方的扣子,「我相信你一次。」
&像我第一次認識你時說的那樣,我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安家明說起來一臉真誠,反倒讓鍾妙虹覺得自慚形愧。
&先去醫院了,改天再聊。」心情逐漸放鬆下來,身體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丫頭,明知對海鮮過敏還要吃,快點去看看吧。」安家明關切的叮囑道。
待她離開以後,回到後面暗室,周慕琛面無表情坐在那裏。
安家明聞到屋子裏一股煙味兒,皺眉責問道,「你都聽到了吧?」
&周慕琛轉動着最後一根煙,「老師,對女人我真的是沒有經驗。」
&女人啊,想要的是無非就是有個人能愛她。」說起來這個安家明這個老江湖經驗十足,雖然他至今連個家都沒有,也不過是因為看破了而已。
&白了,就是朝她心裏走。」
&原本想着帶她離開這裏去國外,換一個新環境也許過幾年她就會忘記過去,一切都好了。」
&能忘記過去你所做的事情嗎?」安家明瞪他一眼,「那件事情對她造成的傷害,比你想的要嚴重多,ptsd患者,一般是在某些事情過去半年左右就表現出來,而她卻是在半年前才被確診,我曾嘗試對她進行催眠過,但她很抗議心像上鎖了樣,不知是什麼事情誘導了她心病的爆發。她急需要一把打開心門的鑰匙,而不是永遠的封閉。」
&論如何我都要儘快帶她離開,這種生活會把她毀了的。」周慕琛撥弄着手中的火機,火苗滅了又現,如他的心情一樣,陰晴不定。
&使是待她離開了,她放不下過去,內心裏不會真正的開心的。」
&想做的事情我來替她做。」周慕琛將煙折斷放在了煙灰缸,老師討厭煙的味道。
&替她做?」
&的,我已經決定了,曾經對她的傷害難以釋懷麼,如果她需要,我可以把她們都找出來,任由她處置。」他這話,是通過深思熟慮說出來的。
&是認真的?」
&然呢,這麼多年我在背後為她做了那麼多,不止是出於那一場拯救,我愛她。」
&安家明失笑道,「你也懂愛?這幾年轉性了?我記得你以前對這些東西可是一屑不顧的哦。」
&許是因為關注她成為了習慣吧,她就像是不可缺少的家人一樣…」周慕琛望着老師投來玩味的目光,說完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錯,這方面比老師強多了。」
&經驗豐富,都轉換成能量了吧,一把年紀少禍害點護士妹妹阿。」
&小子,敢跟老師這樣講話。」
兩個人相視哈哈大笑,像他們過去那樣撫掌握手,所謂一日之師百日恩,何況還救過自己的性命,周慕琛對他感激不盡。
至誠律師事務所。
八月的傍晚,天還沒有暗下來,馬素素的辦公室里,窗簾嚴絲合縫的拉着。
她當然不是和王總啪啪啪,兩個人回公司的時候就大吵一家,王總氣的摔門而出。
有幾個在加班膽子大的員工,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下午王總他們兩個回來以後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在辦公室里罵罵咧咧的,老遠都能聽到馬素素髮脾氣的聲音——
顯然,某甲說,「裏面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是在做某些探討工作的事情啊!」
&恩嗯!!」
其實這兩個人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某乙說,「是不是姦情被發現了?」
&恩嗯!!」
幾個女人圍着討論的起勁兒,馬素素此時顧不了那麼多。
她在猶豫着要不要給某個人打電話,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手機里保存着一條短訊,半年前來自一個陌生人,只有短短一行字:七仙女,不要忘記你做過什麼,討債的人就在你身邊。
七仙女曾經是她的別稱,頂着這個頭銜被她欺辱過的人不知有多少,所以在她做公務員的爸爸進局子以後,她很聰明的依仗自己的美貌,在剛剛大學畢業時就選擇了保護傘,老公是區派出所隊長,公安局長是她乾爹。
她對這封郵件不屑一顧,覺得一定是她某個追求者求愛不成故意恐嚇她的。
直到三個月前偶然有天,老公拿着一個含有三分鐘激——情視頻的u盤,向她興師問罪,那裏面的主角越看越像她!
她才意識到,真的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視頻是在她的辦公室里拍的,她幾句好言相哄又哭又鬧,才哄住老公。待她深思放覺極恐,然後在辦公室角落裏發現了兩個微型攝像頭。
再看那條短訊,她驀然間想起一個人來,鍾妙虹,他們倆曾在年少時有段不怎麼愉快的交集。
當年她做過跟多刺/激的事情,可唯有這個人在她記憶深處埋藏。那天為什麼打她,好像是跟王怡婷打賭輸了幾個人喝了酒以後,她們想找到刺激的事情干,就不約而同的想起鍾妙虹,高雅孤傲的她當年被很多男生奉為女神的她,對七仙女來說簡直是厭惡透頂,於是就被她們拉到那個地方的,稍微做下懲罰。
印象中那是唯一一次無緣無故的打人,不為別的,就為刺激。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幾年,兩個人竟然在一個公司上班,初次見面她根本沒認出來了鍾妙虹,畢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她在公司里不過是個小透明,將自己隱藏的很好,馬素素也從沒將她放在眼裏過。
自從開始懷疑鍾妙虹,她調查了鍾妙虹的身世,發現她沒什麼背景,便想法設法擠兌她針對她,明擺着要把她趕出志誠。
可那丫頭表面雖然裝作溫順的樣子,每每見她又總是擺出一副清高不屑一顧的神情,明擺着是跟她作對嘛。
今天這件事情,她突然才發現自己以往太小瞧她了,不管多麼清高的女人只要願意往上爬,就有男人大腿可以抱。
那個什麼周副總李總應該是她在網上釣的凱子吧,可氣的是王總回公司以後還向她大發雷霆,叫她把鍾妙虹請回來!
馬素素撥通了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她以前也嘗試聯繫過,均是無人接聽轉語音信箱。
可是今天,那個電話竟然在滴的一聲後就有人接了,是個男人,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就在等着她。
他吐出八個字,「現在打來,似乎晚了!」
聲音冰冷像是從地獄傳來一樣,像是今天那個周慕琛看向自己時的眼神一樣。
&是誰?」她聲音竟有些顫抖問道。
&是誰不要緊,我早就提醒過你了。」
&都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是不是鍾妙虹那死女人搞得鬼!」
&如果你早點收起你的小打小鬧,就沒有今日這個事情了。」
嘟嘟——電話掛斷,馬素素對着空氣喃喃道,「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過!」
六點半!那個女人還沒有回公司,她明顯是在躲着自己!這一切的事情不用問,是拜她所賜。
此時另外一通電話讓她從暴怒中解救出來&安利公司總經理楊爍。
楊爍嗓門粗大,「馬小姐,前幾天說的話還算不算話?」
&好意思給我說!」她正愁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你找了兩個什麼貨色,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怎麼說話呢,那是我親兄弟!他們還在醫院躺着呢!」他吼道,「那個死女人她惹到我了!」
&己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難不成能去教訓她?」
&太小瞧人了,馬小姐,我楊某吃的了幾路飯!有兄弟來報,她剛剛從中醫院出來,我已經派人等着她了!」
馬素素心中暗喜,真是天助她也。不過她卻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說,「這是你的事情,跟我說有什麼關係,不用向我匯報!」
&嘿,到時候得麻煩你跟你乾爹說說好話啊,畢竟是在鬧市區,萬一出個車禍什麼的,會有人報警的。」
馬素素含糊不清答應一聲,把電話號掛斷了,順着辦公室的門縫看到她的位置是空的,真的希望她能躲過去啊!
馬素素將剛才和神秘人通話的錄音,重新播放了幾遍,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
揚聲器開的並不大,她已經從起初的驚慌失措中恢復過來,一個鍾妙虹算什麼,她在這個大都市裏無權無勢沒有依靠,命如螻蟻,以前還不是任她捏在手心裏,如今不過是仗着攀了高枝。
她想報復自己?也不掂量一下幾斤幾兩!
馬素素喝着冷掉的咖啡,心情漸漸平復起來,楊爍那個傻/逼就當是替她報仇了。
她默默數着從一到一百,還沒有到一千,便聽到很遠很遠不知何方,傳來救護車嘀嗒嘀嗒的聲音——真希望不要是鍾妙虹啊,她冷笑道,「攀高枝,摔的可是很慘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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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李親自下廚做的,香噴噴的中國煎餅加上他最愛喝得豆花,兩個芝士披薩,圓滿了!
可周慕琛卻沒有一點胃口,他覺得右眼老是跳&像有什麼不祥的事情早發生一樣。
詹姆斯李不知所以然,給他開玩笑道,「周董,你是想露西還是想伊麗莎白了,怎麼自從回中國以後性致一直不高啊?」
&我遠點!」他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語氣十分惡劣。
詹姆斯李識趣的捧着豆花默默坐到角落裏,看他一臉不快,小心的補充一句,「等下你想出去散心了叫上我,別像早上那樣獨自出門。」
作為保鏢他還是很的貼心的,除了不陪床。基本九項全能附帶出氣筒。
噠-噠-噠——陣電話鈴聲響起來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來電顯示陳輝。
按下接聽器。
&周先生,阿妙在大同路被車撞了!」他急切的說,「你快點來市第一人民醫院…!」
陳輝在醫院門口等着他,把他帶到急診室。
醫院的空氣冰冷,散發着讓人討厭的消毒水味道,旁邊有個中年婦女和孩子在期期艾艾啼哭,裏面是她的丈夫和孩子的爸爸。
孩子天真的抱着媽媽安慰道,「媽媽,爸爸很快就會出來的,他答應過我給我買托馬斯小火車的。」
陳輝看在旁邊輕聲給他說,「恰好這個男人急着過馬路,推了阿妙一把,她跌倒在地上,車撞到他以後又倒回來撞了阿妙。我當時在馬路對面,沒來得及!」
周慕琛站在旁邊,手放在口袋裏握緊拳頭,深呼吸幾口之後,咬着牙問道,「是誰幹的?」
&跟救護車一起來了,肇事司機逃逸,不過現在有監控,很快就能查出來。」
&這裏交給我,你去吧!重點查跟她一個公司的馬素素。」周慕琛坐下來,還細心的交代他,「不要讓她媽媽知道這件事情,她身體不好。」
半個小時以後,護士從裏面出來了,「鍾妙虹家屬?!」
他趕緊站起來走過去,「小姐,她怎麼樣?」
&經脫離危險了,無大礙。先去把錢交了,402病房。」護士聲音疲憊的說。
那對母子看到護士又要進去,趕忙上前拖住她,母親聲音嘶啞的問道,「我老公呢,護士!我老公呢!」
&在搶救,腦部大出血,你們的錢交了嗎?」
孩子稚嫩聲音迴蕩在走廊里,「我爸爸還沒有出來,為什麼要交錢?」
護士白了她們一眼,不耐煩的說,「你們快點想辦法交錢吧!」
轉身推門進入。
走到拐角處的周慕琛聽到那個女人的哀號聲,心下明白她看起來家庭並不富裕,便私下幫他們把賬戶充了三十萬,暫時應該可以緩解壓力。
走向病房的時候,他想起來恩師安家明對他說過,聖經中有一句經典的話,萬事互為效力。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碰巧推了她一把,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的便是鍾妙虹了。
如果不是當年他一時憐憫帶她離開,被火燒死的那個人就是他周慕琛了。
真是人生如戲。
&病房,鍾妙虹被護士推進來放在床上以後便離開了,在她的床頭上貼上一張紙:
病人鍾妙虹
家屬周慕琛
她在麻藥的作用下,昏昏睡去。一個多小時的手術耗盡所有的精力,尤其是左腿釘了鋼板,雖然打了止疼的藥,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還是一陣陣襲來。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那是雙寬厚溫暖的手,把她的冰涼的小手護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帶給她溫暖。
讓她的心覺得暖暖的,他是誰呢,鍾妙虹很想睜開眼看一看,可眼皮沉重的睜不開,她想大概是夢魘了吧。
這個世界上除了十六歲那年,牽着她從那個陰冷潮濕的地下室里走出來的男子,再也沒有第二個男人這樣牽過她的手。
鍾妙虹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當她還是一個有爸爸的孩子時候,也這樣被溫柔以待過。
她跌倒了摔疼了被小夥伴欺負了,那雙大手將她舉起來給她最堅強的保護。她心裏苦澀的喊道,爸爸是你回來看了麼…
直到有護士進來給她換藥,腿部刺骨的疼讓她徹底從昏沉中醒來,她不由得握緊了那雙手,指甲都要掐進那人肉里。
換了藥,護士又給她一層層包裹上,然後柔聲的說,「周先生,是否需要護工來?她需要臥床幾天。」
&有需要會叫的。」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甫一入耳,周慕琛三個字敏感的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努力睜開眼望去,真的是他,他正蹙眉低頭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好像他們是很熟悉的人,是很好的朋友,好像躺着的是對他很重要的人,他的眼神中滿是疲憊和擔憂。
可事實上他們不過認識一天而已,鍾妙虹下意識的抽回被他緊握的手。
周慕琛沒有勉強她,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裏,俯下頭來貼近她的臉頰柔聲道,「什麼都不要說,好好休息…」
他的臉貼的很近,帶着淡淡煙草味道的溫熱氣息,一點點融入她的皮膚之下。
她別過臉,躲開。
周慕琛見她沒有言語又說,「我給你朋友張晚燈打電話了,她很快就會過來,要不要通知你媽媽?」
&要……」這個時刻,她很討厭自己無能為力的聽着周慕琛的安排,這些年來她小心翼翼的活着,從來沒有出過意外狀況,也不需要人照顧。
&暫時不告訴她。這裏醫院條件不好,我安排你去省醫院,可以嗎?你的腿需要更好的藥,才康復的快。」連周慕琛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活了三十年,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對一個女人說過話,像呵護一朵花兒,小心翼翼。
暖暖的聲音直到肺腑,她被自己的腦細胞欺騙了,有那麼幾十秒竟覺甚是心安,但理智很快打敗感性,她反問道,「怎麼,你是肇事者者?」
&不是,但我有責任,是我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豈止是麻煩,簡直是災難。
她稍微動一下身子,疼得她咬緊牙關,汗珠直往下流。
周慕琛看着她蒼白的臉,疼在心裏,不由得又握住了她的手,鍾妙虹往回抽,他卻不放手了。
她急了,真的想罵人!
話還沒出口,嘴唇就被他的手指壓住,「噓…你好好休息,不要說話了,等你好了怎麼罵我都可以。」
那動作那神情那曖昧,好像她是他的誰一樣——
接到電話趕來的張晚燈,正好趕上這一幕,站在病房門口,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病床上躺着的是不是鍾妙虹——
她倒退兩步看看,402病房,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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