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女主播,謝教授雙手握成拳頭,臉上全是憤怒之色,好像提到這個女主播之後,就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東西。
方牧見到謝教授這個表情,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謝教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憤怒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一點,道:「她原本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不過被開除了。」
大學要開除一個學生,肯定是學生犯了很大的錯誤,不然的話,開除一個學生可不簡單。
方牧饒有興趣的道:「她做了什麼,讓學校把她開除了。」
話說到這裏,方牧已經略微猜測到了,或許是和直播有關。
謝教授雖然在努力壓制着憤怒,但是看着仍然很氣憤,解釋道:「她因為直播的原因,被學校開除,她在直播的時候,竟然對着大體老師做各種動作,那些動作令人不恥。」
在醫科大學,大體老師是最受人尊敬的。
畢竟能夠在死亡之後將自己的遺體捐獻出來,用於醫學事業的發展,「無語良師」之名當之無愧。
而白芸所做的事,已經不僅僅是對死者的不敬,更是對具有崇高品德的死者不敬。
周青在旁邊聽到這裏,收起了那種沒節操的表情,說了三個字:「死得好。」
他們周家一直做殮容師的工作,其本意就是為死者送行。
人的一生來的匆忙,走的也很匆忙,周家的作用,就是讓人走的時候,能夠安安心心。
同時,他們也對死者保持了最大的敬畏之心,他們所控制的屍體,也都是經過各種手續下來的正規屍體。
所以聽到這些內容,周青同樣非常的憤怒。
這年頭有的人為了博一點流量,可謂是各種下作的手段用盡,為的就是一個錢字。
但人活一世,總得講點良知。
方牧略微思忖,道:「那個被她直播的大體老師,是不是一個小孩,因為疾病去世的?」
謝教授聞言,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很驚訝,這事當時知道的不多,因為那個時候白芸本身就不太出名,看直播的人也沒多少。
方牧道:「沒什麼,我通過一個偶然的渠道知道的。」
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他已經有了接下來的計劃。
謝教授欲言又止,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周青,問道:「老師,如果你們要去看的話,真的沒辦法,因為手續特別複雜,而且通過的幾率極其微小。」
周青也明白其中的難處,道:「沒事,我們了解一下就行了,不用麻煩你再去跑這件事,你就當今天沒和我們說過這些事一樣。」
「哎……」謝教授答應了一聲,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道:「老師,今天有沒有時間,你遠道而來,我下午請你吃個飯,也儘儘我這個當學生的心意。」
周青搖了搖頭,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就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謝教授聽到這話,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沒有逗留,直接離開了。
等到謝教授離開之後,周青看着方牧,欲言又止。
方牧將手插在兜里,道:「你不是這麼喜歡蹭人飯嗎,怎麼今天不去了?」
周青搖了搖頭,道:「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周家再怎麼說也是和厲鬼打交道的,我不想把這些事牽扯到普通人上,和他接觸的越近,他面臨的危險也就越多。」
方牧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還在想着今天的事,待會兒他必須要行動起來,以免錯過什麼。
周青左右看了看,問道:「大哥,你待會兒有什麼計劃,咱倆一起去。」
方牧瞥了周青一眼,道:「你去幹什麼?你不是做着殮容師的工作嗎?」
「唉……」周青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那是主職,但是現在的副職比主職還忙,我不是現在管一個片區嗎,這事情到了頭上,我要不去管的話,那麼周家在上頭眼裏表現得就差了。」
他被安排過來,其實也是周家為了表現出自己對上頭的服從程度。
畢竟安排一個嫡系子弟過來,能夠盡心盡力的幫助上頭解決問題,他們也更加的牢靠。
這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的笨人,周家也不止一個周若,所以他們對於這些事情來說,安排的非常妥帖。
方牧眼中帶着一抹不可揣測的笑意,道:「你和你姐一樣聰明,知道跟着我。」
周青撓了撓頭,道:「那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大哥,你和美食家走的這麼近,美食家對你的看重程度可不低,再說了,以大哥你的潛力,也足以讓周家高看一籌。」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周青這馬屁拍的很及時。
但是對於方牧來說,這個馬屁毫無作用。
方牧思考了片刻,問道:「你的實力和你姐相比,有什麼差別嗎?」
他想通了,他可以帶着周青過去,但是他需要的是一個幫手,而不是一個累贅。
如果實力和周若相差不大的話,能夠給他帶來作用,但是相差很遠,那就沒必要了。
周青低下頭,顯得很沮喪:「我姐在家族裏是個天才,我怎麼能和她比,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特殊點。」
別看周若在方牧這裏顯得比較弱,其實在周家,她這種人也算得上是天才。
方牧饒有興趣的道:「說說看,你的特殊點在哪裏?」
周青毫不猶豫的道:「我在一些其他項目上,比我姐的能力更強,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在見識上比我姐更厲害,我姐不是平時帶着一個小本本嗎,那就是她沒有記下的東西,但是我全記下了。」
「你姐說你們經常挨餓。」方牧皺眉道:「所以她很多時候都是用來賺錢,那些小本本上的,她還在慢慢的學,你為什麼全都能搞懂了?」
這就很迷惑了,難不成周若很懶,不願意學嗎?
這不太可能,從兩人的接觸時間來看,周若的表現還是非常勤奮。
周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吧,也是我自己能力比較差,那一個月差點餓死了,沒辦法,一天只能吃一頓,勉強維持生活的樣子,
我當時想着,反正餓着也是餓着,還不如抓緊沒吃飯的時間,多學習學習知識,所以我的理論知識比我姐要豐富的多。」
還有這種操作?
因為每天只吃一頓飯,就把多餘的時間用來學習,這才是一個真學霸。
相比起周若這種偽學霸來說,周青所有的獲得,都是自己努力換來的結果。
還有,就是周青比較抗餓。
方牧得到了準確的答覆,也不再拒絕,點頭道:「好吧,那咱們就一起同行,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去吃個飯。」
戰前不差餓兵,恆古不變。
聽到吃飯,周青眼睛都亮了,不過現在是緊張時刻,他顯得猶豫起來。
周青猶豫的道:「可是現在事態緊急,確實沒有吃飯的時間了。」
「不要緊。」方牧笑道:「一切要等到晚上,現在的人太多了,我們如果前往的話,會引起注意,甚至引起轟動。」
周青聽到這個說法,恍然大悟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到時候要去裝着大體老師的地方。」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按照他的想法,現在可以去找那具已經摔成碎片的女主播屍體,通過女主播看看有沒有線索,但是這樣直來直去的話,就太莽了。
而且……
周青遲疑片刻之後,開門見山的道:「我總感覺就我們兩個去的話,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個地方樓下有攝像頭,如果暴露身份的話,影響也不是很好。」
他們是有特殊能力的,但是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不知道,所以該隱瞞還是得隱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恐慌。
方牧緩緩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
周青聽到這話之後,也不再詢問,趕緊上前拉住方牧,道:「大哥,那咱們先去吃吧,已經很餓了,很久都沒有吃過飽飯了。」
兩人不再多說,離開了學校,去了最近的一家店鋪吃飯。
……
酒足飯飽,兩人又時不時的閒聊幾句,時間很快來到了夜晚。
離開了這個店之後,他們又回到了這所大學,準備前往目的地。
至於目的地在哪裏,周青很清楚,甚至在前面帶路。
據周青所說,這就是他們這個家族獨有的感應。
對於屍體的感應,沒有人比他們更強。
大學的校園內,到了夜晚仍然一片光亮,在各種路燈下,有三三兩兩的人成群結對,也有人在路燈下發着呆。
兩人繞着各種偏僻的小道,最後來到一棟建築後面。
這是一棟不過五層的教學樓,從表面上看來,雖然顯得有些破舊,但是整體看着很乾淨。
周青停了下來,站在這棟樓的樓下。
前方不遠處,一樓的樓層,有好幾個個攝像頭正對着大門。
只要有人從大門經過,就會被攝像頭給拍到,這就是周青最擔心的一點。
他實在是很好奇,方牧到底有什麼方法能夠進去,甚至隱隱期待起來。
周青指了指攝像頭,問道:「這個攝像頭是必經之路,我擔心引來什麼麻煩,我們剛好要走這條道。」
方牧嗯了一聲,血紅色的月牙瞳孔出現,他在掃視着這棟樓。
從幽冥輪轉上給出的信息,可以看到整棟樓的其中一層,正散發着灰白色陰氣。
隱藏的很好,要不是幽冥輪轉等級夠高,這灰白色陰氣甚至看不見,實在是太隱秘了。
方牧大致的數了一下,在四層的位置,不算太高。
周青見方牧正在打量着這棟樓,也跟着觀察。
以周青敏銳的直覺來說,能夠感覺得到,在四層的位置有變化。
「四樓。」周青微微皺眉,自言自語了一句。
方牧指着一個位置,道:「就在那個房間。」
那是四樓的一個房間窗戶,方牧剛才經過對比之後,發現陰氣是從那個地方擴散出來的。
周青也看了過去,臉上的疑惑越來越多。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法子能夠避開樓底攝像頭。
方牧神秘一笑,道:「方法有很多,其實有的時候不走尋常路,才是最好的方法。」
周青越來越迷惑,所謂的不走尋常路,是什麼樣的方法?
方牧抬頭看着四樓的位置,微微彎下雙腿。
周青看到方牧的動作之後,更加疑惑,越發感覺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轟!」
伴隨着一陣響聲,方牧運轉真氣,身上覆蓋黑紅色的龍鱗,從地面上高高跳起。
「臥槽!」
周青親眼看到方牧如同一隻大鳥,直接越到了四樓窗台的位置,穩穩的抓住窗台上的鐵網。
「這就是不走尋常路?但是……得賠不少錢吧。」
作為周家人,他實在是窮慣了,看到這一幕,首先想到的是得賠多少錢。
方牧不知道周青是怎麼想的,抓住鐵網之後,另一隻手用力,直接將用來防護的鐵網撕開一個大洞。
鐵網被撕開之後,方牧順着鑽了進去,從裏面探出頭來。
「愣什麼呢?趕緊的。」
方牧在上面催促一聲。
周青露出苦澀的笑容,十指交叉,青色的絲線出現,直接從底樓飛射到四樓,牢牢纏住四樓的鐵絲網。
青色絲線緩緩的收縮,將他帶着飛離到高空,精準的從那個大洞中鑽了進去。
「大哥,這得賠錢吧。」周青心裏打着小九九,道:「按照上面的規矩,無論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做出什麼毀壞,都必須得原價照賠。」
方牧皺眉道:「還有這規矩,打起來誰能收得了手?」
「我也不知道。」周青攤手,無奈的道:「幹這一行的,賺的挺不少,也不知道為什麼立這一項規矩,哦,對了,我沒錢。」
說着,周青用苦兮兮的眼神看着方牧,好像在說這裏的破壞與我無關。
再罰錢,他就真的得喝西北風了。
方牧摸了摸下巴,覺得不對勁。
他搞的破壞也不少了,可以說每一項破壞都挺大的,和周若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還打了一架,當時差點把半條街給毀了。
奇了怪了,怎麼沒人找他扣錢?
當然,他並不知道,某個專業背鍋的人,已經差點把棺材本拿出來賠了。
方牧想不通,也不想去想,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四樓的這個房間,灰白色陰氣最重,而且這裏面還有一扇門,緊緊的關着。
方牧走了過去,輕輕的摸了摸,非常冰涼。
整扇門都關的死死的,門縫非常的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到。
「應該是冷藏間吧。」周青想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
方牧指了指門,道:「能打開嗎?不能打開的話,就只能用蠻力進去了。」
「能能能!」周青聽到這話之後,飛快的點頭。
這哪能用蠻力進去,一個鐵絲網賠不了多少,這扇門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作為勤儉持家的人,周青歷來奉行着能省則省的思想,從來不會鋪張浪費。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沒錢。
周青伸出右手,五指之上有青色的絲線出現,從他手指上蔓延過去,輕而易舉的從門縫裏插了進去。
當青色絲線插進去之後,傳來咔咔的響聲。
周青輕輕的流動着右手,片刻之後,咔嚓咔嚓的聲音越來越大。
「成了!」
周青臉上露出欣喜,五指猛的收攏,緊接着這扇門從裏面打開了。
大門打開之後,一股寒意從裏面傳來。
方牧眯了眯眼睛,幽冥輪轉之下,他能夠看到灰白色陰氣變得更加濃厚,將整個房間都填滿。
房間裏面,是來儲藏遺體的冰櫃。
其中一個冰櫃灰白色陰氣最重,重到已經成了粘稠狀。
「好重的陰氣!」周青也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露出慎重的表情。
他從未見到有如此濃重的陰氣,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周圍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們,讓他頭皮發麻。
方牧沒有顧慮這麼多,抬起腳,朝着裏面走去。
當他一腳踏入之後,耳邊傳來提示音。
【有一雙陰冷的目光正在注視着你,它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陰冷的目光好像有點害怕,躍躍欲試卻又踟躕不前。】
【它在這冰冷的地方待的很難受,特別渴望活人的鮮血。】
「真有趣。」
方牧聽到耳邊的提示音,不僅沒有後退,反而上前幾步,來到灰白色陰氣最重的冰櫃前。
周青本來很謹慎的打量着四周,當他看到方牧一腳踏進去之後,整個人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跟在後面。
面前的冰櫃看着很普通,和周圍的沒有區別,但是在方牧的視線中,這冰櫃不同尋常。
周青思考再三,提醒道:「牧哥,咱們還是得小心一點。」
和他的姐姐比起來,周青就顯得非常謹慎。
「嗯?」
方牧本來準備答話的,突然又停了下來,將目光掃視周圍。
周圍沒人,但是他的耳朵聽到了聲音。
「踏……踏……踏……」
聲音極其的輕微,如果不是他強化過耳朵的話,估計還聽不到。
經過強化之後的耳朵,甚至能夠聽到聲音傳來的位置,所謂的聽聲辨位也不過如此了。
方牧突然笑了起來,在黑暗中,這笑容反而感覺有點滲人。
「我發現你了。」
簡單的話語從他嘴裏說出,緊接着他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手中已經提着一個恐怖的孩童。
小男孩全身皮膚蒼白,眼中全是黑色,張開的嘴巴里都是尖銳如刀的牙齒。
它被方牧抓着脖子,手忙腳亂的舞動着,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雙手不斷地拍打在方牧的手臂,手臂上的龍鱗出現火花,方牧卻毫髮無傷。
周青直接看愣了,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把厲鬼給揪出來了。
而且看這厲鬼的攻擊,對方牧毫無作用,甚至沒有讓方牧皺一下眉頭。
「太離譜了,這肉身的強度。」
周青不由得想到周若,當時他姐姐回到家中說了一句話,讓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方牧的風采,就像當年消失的摸屍人,如果能成為周家的盟友,是周家的大幸!」
這是原話,本來當時周青不信,認為他姐姐誇大其詞。
但是現在看來,他信了。
這隻小鬼身上散發的陰氣之濃厚,如果把小鬼放開的話,他不一定百分百能打贏,但是對方卻輕而易舉地將小鬼制服。
光是這恐怖的防禦力,已經令人驚嘆不已,更何況還有那種先天的直覺,輕而易舉的就找出了小鬼所在。
周青感覺到自己大受打擊,這種打擊以前只在他姐姐身上見到過,現在的打擊更加強烈。
就在他以為就這樣了,沒想到方牧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差點口吐鮮血。
方牧很認真的道:「還是有點微微的疼啊,看來防禦力還不夠。」
周青差點兩眼一黑,這防禦力還不夠?
如果把這防禦力給他的話,他可以在他的那些朋友面前吹一輩子,而且還不帶重樣的。
「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周青心中暗道。
方牧並不知道周青是怎麼想的,其實他現在真的感覺到防禦還不夠,畢竟還能夠感覺到痛覺,要是痛覺都感覺不到的話,那才是頂呱呱的防禦。
小鬼不斷的掙扎着,想要從方牧手裏逃生,但是毫無作用。
方牧並沒有馬上殺了這個小鬼,而是轉頭看向周青,道:「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你也是這裏的行家。」
周青還沉醉在沉重的打擊中,聽到這句話之後猛地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
「我試試!我試試!」
他突然有種很難受的感覺,本來他來的時候,都感覺到自己應該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剛剛看來根本沒用。
現在方牧問話了,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覺得有一些自豪。
「咱還是有點用的!」
周青的心態很好,立即擺正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工具人。
能夠當工具人已經很不錯了,至少還有用。
周青走上前來,圍着這隻小鬼轉了一圈,道:「不是屍體啊……」
方牧另一隻空着的手,指了指下面的冰櫃,道:「打開它看看。」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屍體,甚至不是實體。
只是他的火紅色真氣很強,能夠讓對方無法散開。
周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趕緊將下面的冰櫃打開。
當冰櫃打開之後,一股冷氣分散出來。
冰櫃裏面躺着一個小男孩的屍體,緊閉着雙眼,面色安詳。
當小男孩屍體出現之後,被方牧掐着的小鬼抱着頭,驚聲尖叫起來。
叫聲尖銳刺耳,令人眉頭直皺。
方牧大喝道:「吵什麼吵,再吵就把你撕了。」
這聲大喝帶着強烈的氣血之力,小鬼被震的一愣一愣。
周青雙手交叉,食指上出現青色絲線。
青色絲線從他的食指上蔓延,將面前的屍體覆蓋。
周青閉上眼睛,仔細的感應着。
片刻之後,他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周青深吸了一口氣,道:「和那個女主播一樣,被抽了魂,不過它一直沒有離開這裏。」
方牧晃了晃手上的小鬼,道:「這玩意兒不是厲鬼嗎,算是魂嗎?」
「沒變異之前算是魂。」周青解釋道:「但是變成厲鬼之後,就不算魂了。」
方牧皺眉道:「那有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呢?」
周青搖頭道:「沒有。」
他的回答很乾脆,確實沒有什麼發現。
方牧掃了冰櫃裏的屍體一眼,道:「你們不是可以走死者的意識世界嗎,走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發現。」
提起這個,周青突然扭捏起來,好像挺不好意思的。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磨磨唧唧的,有什麼就說。」
周青尷尬的撓了撓頭,道:「確實是可以試一試,但是……我沒有帶道具。」
方牧疑惑地道:「你要什麼道具?」
「就是勾心散。」周青越發尷尬起來,道:「那個東西我忘帶了,而且沒有絕對要使用的情況不能帶。」
確實是忘帶了,他沒想到今天就有這麼多離奇的事情發生,而且那個東西並不能隨身攜帶。
勾心散之所以名叫勾心,如果長時間帶着,就連活人都會受到影響。
方牧懷疑的道:「我看周若上次進入意識世界的時候,可沒用什麼勾心散。」
當時的記憶還歷歷在目,沒見到周若用這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怎麼一到了周青就需要這些東西?
周青越來越尷尬了:「我姐是周家年輕一輩最頂尖的天才,早已經過了不用勾心散的時候,所以……我確實是沒辦法。」
方牧以手扶額,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有點想你姐了。」
論工具人還是周若靠譜,他弟弟就感覺差了十萬八千里一樣。
說句直白一點的,周若就像是國服第一輔助,周青就像一個新手玩家。
當然周青的實力也挺不錯,就是在方牧看來還是周若好。
周青聽到這句話,連忙擺了擺手:「我還有其他的方法,不用勾心散也可以。」
他感覺自己被鄙視了,但是對方鄙視他的原因還很充足。
周青現在特別想表現出很有用的樣子,所以說話都有些急了。
方牧哦了一聲,問道:「那還有什麼方法?」
周青努力的思考了一下,組織好語言之後,道:「方法其實很簡單,他的魂是被抽出去之後變成厲鬼的,而不是在身體裏逐漸變化,那麼這就涉及到一個專業的知識,
首先,如果在身體裏化作厲鬼,就會對自己身體非常的重視,在體外化作厲鬼就不會這麼重視,如果說是人為導致的,它就會去找把它魂抽出來的那個人。」
說到這裏,周青長出了一口氣。
方牧看着正在掙扎的小鬼,皺眉道:「可是它不離開這裏。」
他們一過來就碰到這個小鬼,這個小鬼絕不是才出現的,之前甚至把那個女主播給弄死了。
弄死女主播之後還在這裏,證明它並沒有去找那個把他魂抽出來的人。
「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它可能不願意走吧。」周青無奈的道:「有可能是抽魂的人下了什麼東西,讓它一直留在這裏。」
方牧聽到這裏,陷入沉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線索到這裏又有了問題。
找不到誰抽的魂,那現在就只有殺掉這個小鬼了。
方牧很遺憾,就準備馬上動手,把這個小鬼宰了。
旁邊的周青也很無奈,嘟囔了一句:「要是這小鬼有意識就好了,就可以讓它帶路,去找害它的人。」
方牧本來就準備下殺手了,聽到這句話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有意識?
讓它帶路,去找害它的人。
方牧思索着這兩句話,突然有了個很離譜的想法,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
周青本來搖頭晃腦的嘆着氣,無意間看到方牧的笑容之後,突然感覺到一陣冰寒。
這笑容就好像馬上要搞事的樣子,而且是搞一個大事。
周青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道:「那個……牧哥,你是不是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方牧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神秘莫測的道:「你剛才給我提了個醒,如果讓這個小鬼自己去找的話,可能找得到線索。」
周青愕然道:「這怎麼可能,這個小鬼都已經失去意識了,一開始就沒離開這個地方,證明生前的殘留意識不讓離開。」
方牧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咱們要學會講道理,只要道理講通了,它肯定會願意的。」
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
難道還要和一隻鬼講道理,這一點都不科學的好嗎?
周青無奈的道:「牧哥,我知道你現在很想找到線索,但是有句話叫做鬼話連篇,它們本身已經失去了意識,只知道殺戮和遵循本能,怎麼可能講得通道理呢?」
他覺得自己要發表一下看法,因為這確實不是常人能夠想到的辦法,哪有和厲鬼講道理的?
方牧聞言,很嚴肅的道:「你錯了,作為一個文明人,首先要講道理,不能夠動粗,你看看我是怎麼講道理的。」
文明人……不能動粗。
周青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內心瘋狂的吐槽:「大哥!你說自己是文明人前,能不能把掐着人家的手放開。」
別人都是以理服人,方牧是以拳服人。
不服?梆梆梆就是幾拳。
周青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節奏好像被帶偏了。
方牧倒不這麼覺得,因為他想到的是一個很妙的計策。
面前的小鬼還在張牙舞爪,好像不知道疲憊似的。
方牧突然眼睛一瞪,真氣運轉,氣血如龍。
一句話從他嘴裏發出,聲音很大。
「小鬼!去找抽你魂的人!」
全場鴉雀無聲。
周青突然覺得,這一幕很尷尬。
他內心瘋狂的咆哮:「這就是講道理,這就是講道理!!!」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怎麼可能算是講道理,就算是一個人站在這裏,你就這麼簡單的說一句話,人家就聽你的了?
還不如用拳頭砸呢。
周青捂着臉,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方牧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同,他仔細的想了想,又開口道:「小鬼,趕緊去找抽你魂的人,不然我就把你給宰了。」
全場再次鴉雀無聲,尬的都能用腳皮摳出一棟別墅。
周青強忍着尷尬,道:「要不……算了?」
方牧瞪了周青一眼,道:「要講道理,就不能夠半途而廢,要持之以恆的,懂嗎?」
周青翻了個白眼,做出一副「大哥你開心就好」的樣子。
算了,講道理就講道理吧,總不能講一晚上吧。
周青心裏是這麼想的,他越發覺得不靠譜了。
方牧摸了摸下巴,仔細的思考一下之後,突然眼睛一亮,道:「小鬼,趕緊去找抽你魂的人,找到之後我就放了你。」
周青又做出一個很尬的表情,他感覺來越離譜了。
竟然對一個鬼說交易,這能成嗎?
事實上,成了。
小鬼聽到這句話之後,突然間停止了掙扎,雙手垂了下來。
那張恐怖的臉漸漸變得平靜,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方牧,雖然沒有任何感情,但是這一幕很離譜。
周青看到這一幕之後,整個人都呆在原地。
他突然有種離奇的感覺,難道說這道理真的講通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周青瘋狂的搖頭,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但是現實啪啪的打了他的臉,讓他鼻青臉腫。
方牧鬆開了手,臉上帶着笑容。
小鬼落在地上,並沒有逃跑。
「趕緊的。」
方牧踹了小鬼一腳,將小鬼踹得一個趔趄。
小鬼並沒有發怒,而來到了外面的陽台,停在鐵絲網的大洞前,對方牧等人招了招手,接着從大洞跳了下去。
周青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詫異的道:「怎麼可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方牧輕輕咳嗽一聲,道:「我都說了,遇事不通講道理,不要用暴力。」
周青差點懷疑自己的智商,根本說不出話來。
其實方牧並不是講什麼道理,只是運用了一個獨特的能力——天地真言。
【天地真言:大量提升血肉威力、可食用物品範圍、提高語言效果。】
當時大腦給出的解釋,擁有了天地真言的詞條,說出的話可能會讓對方產生迷惑,甚至帶領對方按照你的節奏走,但是目前等級較低,成功的幾率不是很大。
簡單的說,剛才方牧連鬼都騙。
成功幾率不大,也就是說有失敗的可能。
不過他並不在於失敗,大不了他把這小鬼按在這裏說一晚上,總不可能一點成功幾率都沒有吧。
事實上,第三次已經成功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方牧的嘴,連鬼都騙。
他覺得現在已經越來越奇怪了,感覺離做人的道路越來越遠,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周青還在發愣,今天晚上簡直就是顛覆了他的三觀,什麼時候厲鬼還能講道理了,這根本就聞所未聞。
方牧見到周青的模樣,催促了一聲,來到大洞前跳了下去。
周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先把面前的事情解決要緊,趕緊跟在身後離開。
……
兩人離開了這棟樓之後,一直跟隨在那隻小鬼身後。
那隻小鬼走的很慢,似乎在等着他們。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離開了這所學校,來到了一條非常破舊的街道。
這條街道很黑暗,周圍都沒有燈光,也沒有一個人在。
但是街道外卻非常的熱鬧,差異感很明顯。
跟着跟着,小鬼來到了街道的盡頭。
街道盡頭是一條死路,周圍都沒有建築,只有牆壁,這是一條死胡同。
小鬼停了下來,轉過身,用陰冷的目光注視着他們,伸出手指了一個位置,指的方向就是身後。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小鬼鑽入牆中,消失不見。
方牧和周青沒有絲毫停頓,翻牆而過。
他們翻過牆之後,眼前的一切變了。
牆的另一側是一條寬闊的道路,不再是小巷子,而是一個非常大的廣場。
廣場上人很多,時不時的還伴隨着汽車喇叭的聲音。
小鬼繼續往前面走着,周圍的人都看不見它。
方牧兩人也跟在後面,一直跟隨着。
走着走着,小鬼來到了廣場的一處角落,停了下來,緊緊盯着角落的前方。
方牧的視線投了過去,眉頭微微皺起。
那裏除了跳着廣場舞的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在他的墨鏡後面,幽冥輪轉發動,也沒有看到異常。
小鬼又做了一個動作,抬起手指向一個方位。
它沒有繼續行走,就這麼指着,好像目標就在那裏似的。
那裏人很多,都在跳廣場舞,就這麼一指,範圍還是很大。
每個跳廣場舞的人都沒有表現出異常,看不出有什麼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小鬼突然抱着自己的頭,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慘叫。
周圍的人都看不見,也聽不到,仍然在興高采烈地跳着舞。
方牧想了想,來到小鬼面前,掐着小鬼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五指微微收攏,真氣流轉。
隨着方牧收攏五指,小鬼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方牧的目光看向跳廣場舞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揚。
「終於發現你了……」